10

走上十分鐘左右就是男人住的鋼筋結構的四層樓的公寓。也許因為是沿着大河的堤防建的關係，吹來的風冷到令人發抖的程度。

男人的房間在三樓，由於說了沒有電梯的緣故，只能慢慢地沿順着電燈光線昏暗的混凝土的樓梯走上去。把鑰匙插進鎖孔的一剎那，男人露出了猶豫的神情，但最終還是打開了門。隨着開關聲亮起的房間很殺風景的，比想像中還要來得窄。兩疊大的料理台邊上是廚房和浴室，裏面則是六疊大的和室。雖然有說過亂七八糟，但是實際上卻收拾得非常乾淨。其中一邊靠牆放着兩個大到幾乎要遮住牆面的書架，裏面塞了滿滿的各種書，即使這樣放不下的書還是多到了不得不堆在了牆角。

「好多書……」

「因為我喜歡看書的關係。我去給你泡杯咖啡，你看着坐哪裏好了。」

浩一追上冷淡地說完后就消失在料理台後面的男人。雖然明知他站在自己身後男人卻沒有回頭。從手中水壺裏溢出的水飛快地衝下水槽，男人好一會兒才注意到這點，慌忙擰上了水龍頭。

「如果我說不想回去的話你怎麼辦？」

本來用右手握著的水壺翻倒在水槽里，好不容易才注滿的水又潑了出去。男人兩手抓着水槽沿，「那樣我會很困擾的！」邊發抖邊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輕聲說道。即使說了「困擾」，卻沒有說「討厭」，浩一就著彷彿從身體中噴涌而出的衝動強行地拉轉過了對方，象要連反抗也封住一樣擁住了對方。

「……我可以吻你嗎？」

「請，請住手！」

「為什麼？」

雙唇的距離已經連10公分都不到。強硬地覆上腕中的身體，不去看對方膽怯的眼神而疊上自己的嘴唇。拿掉礙事的眼鏡后，深深將舌探入入對方的口腔，意識到男人好象想要抽身而把他押到牆上繼續吻著。在男人的溫潤的口腔中探索著，撫著深處縮得小小的舌頭，糾纏着。就象是被牽引著的小孩子一樣，男人漸漸開始有所回應起來。

一想到身處的是誰也看不到的房間中這一事實，情緒就一發不可收拾起來。想要去看，想要去撫摩，被單純的衝動所驅使，將男人的襯衫從褲子裏里抽出，直接撫上了他的上身，那纖細的身體猛然一震的反應也讓心情更加亢奮起來。溫暖的肌膚微微有些潮濕，象要吸住指尖一般，在撫摸他的側腹，大拇指按上前胸小小突起的時候，男人突然開始抵抗起來。因為對方看來是認真在拒絕的樣子，浩一也只好放開距離。

男人靠着水槽慢慢癱坐了下去，死命攏起被扯開的襯衫前襟，用右手按住嘴角。

「那個……你不喜歡我這樣碰你嗎？」

「我做不到……」

男人輕聲道。

「和你我做不到。」

不管問什麼對方只是重複「做不到」這一點，想知道做不到的理由而追問的時候，男人漸漸地抱住了頭。

不知該如何接近難測在想些什麼的，縮得小小的男人，只能一直看着那被兩手覆住的後頭部。男人的後背一直顫抖個不停，看着看着只覺得他楚楚可憐而伸手撫了上去。一開始男人抖得更加厲害了，可是慢慢地終於安定下來，不再發抖了。這之間浩一用就象對待小孩子那樣的耐心一直等到男人抬起頭來再度看向自己為止。花了很長時間男人終於抬起了頭，並且象要和浩一拉開距離一樣向後退了退。

「我有事必須向你道歉！」

男人緊緊地閉上眼睛。

「名字也好，職業也好，我都騙了你！」

告白的男人臉色青得象幽靈一樣。

「為什麼要撒謊呢？」

浩一盡量用能讓男人放心傾吐一切地語氣問到。

「因為我很膽小，我怕會讓人討厭！不管要和誰交往只要一想到哪天就可能結束，就怕得不能忍受，所以直到這個歲數還沒有和任何人交往過……我本來覺得這樣也好，反正清楚自己不可能有直率的戀愛……」

好象不想聽到自己的聲音一樣，男人捂住了耳朵。

「我有和你說過吧，我喜歡的那個好朋友的事情！他…結婚了。我聽說的時候果然還是受了打擊，想到這麼以來就真的要自己一直一個人下去了……頓時寂寞到不能忍受，就個那本雜誌寄了信。本來我沒有打算撒謊的，但是你卻要比我年輕上五歲，一開始根本不認為有可能和你好好交往下去，才輕鬆地向你撒了謊。」

男人的雙眼裏眼淚零落下來。

「但是我已經不行了，不管怎麼撒謊受傷的都是自己！我每天想的都是你的事，所以說今天一會兒被無視，一會兒又被握住手……被你的反覆無常耍弄到腦子都變得奇怪起來，象這樣再讓關係深入下去的話我自己都不知道會變什麼樣子了！」

只覺得對方可憐可愛，這樣的心情滿溢到無計可施只好緊緊地抱住對方。毫不介意滿臉的眼淚，一遍又一遍地吻著對方。

「很，很傻是吧？」男人象溺水的人一般緊緊攀住浩一的背。「可是……請你不要討厭我！」

摸索著吻住對方，對於象暴風雨般性急地求索著的浩一男人也不再抗拒。感受到即使發抖也要抱過來的指尖，明明是這種時候，卻不由得想起了男人說過的為了忘記喜歡的人而離開老家的事。究竟是以怎樣的心情決定要離開的呢，一定也是傷心地哭過吧？突然的，意識到自己在猛烈地嫉妒著連樣子都不知道的男人的初戀的對象時，浩一不由苦笑了。

赤裸著互相擁抱，脫去衣服的男人肌膚很白，非常纖細，用力抱住的話好象會從中折斷一樣。平平的胸部自然不會有什麼起伏，但襯著雪白皮膚的那淡茶色的乳首卻異常地色情。把臉湊到那胸上用力吸住的話，對方立刻用兩手覆住嘴拚命才能壓制住喘息。這麼做的時候，和男人頭髮同樣柔軟的私毛的茂密中性器開始漸漸站了起來。男生之間互相看到對方性器的機會應該很多，可象這樣生動地看到別人勃起狀態的那裏卻還是第一次。想着「還真是厲害啊」而伸手去碰到的一瞬，男人立刻「唏……」地驚喘了一聲。乘勢握上去，揉搓著的同時看着男人的表情，那是無法抵抗快感而狂亂的姿態，充滿著情色的意韻，瑟瑟地發着抖。

「抱，抱歉！」

看到道歉的浩一，男人伏下了視線。

「我也…很抱歉，不過我想……應該不要緊的！」

聽到對方這麼講而再一次伸入手指試探，果然仍然是疼到不行的表情，只好又慌慌張張地拔出來。沒辦法了，手指不行的話那裏更是說什麼也不可能了。

「真的很對不起！」

明明是浩一做了讓對方疼的事情，男人卻在道歉。

「我想下次絕對可以……」

雖然這麼說了，浩一還是不能安心。

「可是看起來很疼不是嗎？不用勉強也沒關係啦！」

男人露出愕然的表情。雖然不想弄疼對方，但看到那表情后浩一也不由搞不清是該勉強也做好呢還是不做好了。男人咬住嘴唇，用兩手遮住了眼睛。

「雖，雖然就這個年紀實在很丟臉……我那個……這，這還是第一次，所以完全不適應，真的是很抱歉！」

連就算不說也沒關係的事情都坦白出來道歉的男人實在很可愛。明白對方是用着必死的決心來回應自己的浩一開心得不得了。做了覺悟之後，浩一壓上男人的身體，拉開對方捂住眼睛的手，無數次地吻上去。

「我可以說真話嗎？」

男人不由用還留着眼淚的濕潤的眼睛看向浩一。

「其實我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男人吃了一驚似地瞪大了眼睛。

「所以說技術很爛，對不起啊！」

「……明明那麼帥的！」

被對方用兩手按著臉頰，用認真的表情這麼一說，頓時害羞得身上都好象要噴出汗來似的。

「就算你捧我，也什麼都弄不到哦！」

男人笑了，浩一也笑了起來。

「再輕鬆點干吧！」

那之後持續著好象是接吻和互擁的性行為，其中也有好幾次碰到那裏，可是果然還是有着很強的抵抗，要插入做愛好象是不可能的事。

「大家都是插進這裏做的嗎？」

對於浩一天真的問題，男人一下子滿臉通紅。

「大概……都是吧！」

「可是那麼緊？」

男人用小到聽不到的聲音嚅囁了一句「用潤滑油……」

「要用潤滑油的？」

男人臉紅到脖子上抱住了浩一。

「因為和女人不同不會自己濕潤的關係，所以要塗上油潤滑好消掉抵抗，慢慢就習慣了的樣子……」

「你怎麼會知道這種事情的？」

雖然男人搖著頭不想回答，但被糾纏不休的「說啊說啊」的問下來最後還是招了「雜誌上看到的」。可是屋子裏並沒有潤滑油，只要找來護手霜代替。因為不知道用量而抹了一堆進去，手指上也塗抹好，然後才插進去。抵抗不可置信地和緩，就算插到底對方也沒露出痛苦的表情。

「會疼嗎？」

對方折過頭去。轉動一下手指的話立刻「不，不要！」地扭動着身子，但是因為看到表情知道那不是「疼痛」的關係而沒有停下。

陽光透過窗帘射了進來，浩一因為一種不習慣的氣味而醒了。那是陳舊的房間的，書的氣味。沒有見過的天花板，和一直抱在懷中的溫暖的東西。最初還想着這是什麼而確認了一下形狀，回憶慢慢地被喚醒了，那是晚上無數次地抱過這形體的事。

蜷成一團睡着的男人的眼瞼染著薄薄的一層紅色。昨天，到了最後男人曾哭叫着「疼！」，自己卻還是緊緊地抱住了他。

好象被那雪白的散發着氣息般的背集所誘惑一般把嘴唇印了上去，疊住那身體后，伸手探到對方股間，輕輕握住那柔軟的性器。顫了一下之後男人微微睜開了眼睛。

「在……在做什麼啊？」

男人輕扭過身，手指稍微一用力，男人的背立刻顫抖起來，發出細微的喘息聲，身體被新挑起的熱量染成了淡紅色。

「請住手，現在是白天……」

「讓我好好看看你！」

仰身硬是把男人扯著坐到自己膝上，男人變成了正面跨坐在浩一膝上的姿勢。

「不，不要！這種樣子……」

吻著對方，手一撫上的後面，那身體立刻震跳了一下。塗着手霜的手指一伸進去，立刻被緊緊裹住，一次又一次地轉動着手指，等著那裏變得柔軟而鬆開。這樣做的同時，貼著浩一腹部的男人的那裏也開始漸漸膨脹起來。

「把腰提起來。」

男人用着好象要哭出來的表情支起膝蓋。為了順利重合而伸手牽引著男人的腰，在慢慢進入的時候浩一幾乎沒有遭到任何抵抗地一口氣進到了最深處。

男人合上了眼睛。

「總覺得自己會變得越來越奇怪……」

「為什麼？」

「才一大早就做這種事……」

搖動了一下腰，男人立刻輕呼了一聲，不由吻上那胸口。那小而尖挺的乳尖也好，押在浩一腹部聳立的男人的慾望也好，浩一都覺得淫靡而美麗。

在母親上班的晚上，浩一開始在男人家過夜，然後在母親早上回來之前回家。平時也有事先把制服寄放在車站的投幣式寄物櫃里，直接換好上學的情況。

休息日的話從白天開始就關上公寓的窗戶，赤裸著過上一天，最初緊張得僵硬的身體隨着次數增多也開始變得柔軟起來。雖然每次見面都會做愛，但也同樣談了很多話。暴露了自己是高中教師的事實之後，不知是感到去掉了足枷的感覺呢還是什麼原因，男人象拚命想要把遇見浩一之前所有的事情都傳達出來似地說個不停--開心的事情也好痛苦的事情也好，之前完全看不出是個這麼能說的男人。

就算不好意思著男人也學會了撒嬌，用態度和語言央求着愛撫，自己好象也有所自覺似，害羞地輕聲囁嚅著。

「象這樣向人撒嬌還從來沒有過…」

覺得那是對方羞怯地表達着自己是特別的感覺而高興起來。告白了自己的秘密，也有了性關係的男人看來好象徹底放鬆下來，說實話浩一也想把真相說出來，在男人說出一切之後，自己似乎也沒必要再隱瞞高中生的事實。

好幾次都想着說吧，可是氣氛很好的時候卻覺得難以開口，還是再等等吧--這樣想着的時候，開始注意到男人非常介意五歲的年齡差距這件事。一有什麼發生就好象口頭禪似地說「因為你太年輕了！」，不管自己告訴他幾次五歲什麼的用不着介意也只是曖昧地笑笑而已。如果知道了兩人其實是相差10歲而且對方還是自己學校的學生的話…………

笑着吹開10歲的年齡差距，陶醉在老師和學生的這種秘密關係里………對方顯然不是這種性格，反而是認真到發傻的程度，更是非常介意規範的一套。在拉上窗帘的房間里明明還騎在浩一的身上淫亂地搖動着腰，一旦出門的話立刻就消去所有那種氣息回復到普通人的樣子來。走在路上也是，如果確信沒人的場所的話親吻也好握手也好都不要緊，但一旦到了都是人的大馬路上的話，那就連手指不小心碰到都會嚇上一跳。

對着這樣的男人，如果告訴他自己是才17歲的高中生的話會怎樣反應呢---連想像都很困難。因為知道怎麼辦才不會增加男人的心理負擔，所以雖然也沒打算一直瞞下去，但覺得好歹到來年春天放下高中生的身份之前還是保持沉默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