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攸兒，你什麼時候要和火兒成親？」燕蝶心往荀御火的碗裏不斷地夾菜。

「娘，孩兒也想今日就娶火兒入門，問題是火兒……」冷攸大聲為自己抱屈，他鼓起勇氣大膽示愛的結果，居然換來她的懷疑，嘔死人了！幸好有翔焰和青龍二位伯伯幫忙敲邊鼓，否則他還在忙着臆測火兒的心思。

「什麼是成親？」荀御火上次從他身上得不到答案，因而再度問道。

「簡單的說，就是一對男女經過雙方父母的同意，由媒人前往女方家中提親，接着在眾人面前舉行拜堂儀式，再送入洞房，完成周公之禮，這樣婚禮就算初步完成。」燕蝶心盡量把成親過程講得簡略些，以免她被繁雜的婚禮程序給嚇跑。

「為何要成親？」荀御火疑惑地問。

燕蝶心疑惑地瞧她一眼，「男女成親之後會變成正式的夫妻，可以名正言順地生孩子，也可以幸福地白頭到老。」

「胡說！多少女子婚後失寵，受盡非人的待遇。」荀御火認為她睜眼說瞎話。

「火兒，不瞞你說，我爹希望我早日娶妻生子，為冷家傳宗接代，因此要我選王妃和一堆不喜歡的女人吃飯，我要是不肯成親，爹就會用鎖龍鏈把我鎖起來，就像那天你看到的那樣，偏偏我只想娶你一個人。唉！我氣數將盡，還是不要耽誤任何姑娘的一生，就讓我被鎖龍鏈鎖到斷氣的那一刻吧！」冷攸的肩垮了下來。

「他比武輸了，不該鎖你。」荀御火想起青龍神君的話，不由得心跳加速，為他的安危擔憂。

「那一晚你和爹約定你打贏他，他就要放了我，他是放了！可是沒有說不再捉我啊！」冷攸凄苦地靠在她肩上。

「是不是我和你成親以後，他就不再為難你？」荀御火抿緊嘴唇，冷峻的寒眸掃向默不作聲的冷皇。

冷皇聳聳肩，只要攸兒把媳婦兒娶回家，使用什麼手段，他沒有意見。

「娘，是不是孩兒成親之後，您和爹就不再約束孩兒，讓孩兒自由地遊歷於五湖四海之間？」冷攸乘機與娘親談條件。

「你這孩子，說得像我們把你關在牢籠中似的……好吧！你們如果在二年之內給我生出一個小男孫，我就不再管你，隨你們去山水間遊盪。」

「唉！如果我能無拘無束地徜徉在天地之間，該有多好？」冷攸道出畢生的心愿。

「好，我答應和你成親。」荀御火爽快地允婚。

「真的？你不是在開玩笑的吧？你不是怕成親以後，過着非人的生活？」冷攸喜出望外，連忙再次確定。

「你說過要用一輩子來證明你對我的愛。」她用他的話來反駁他。

「太好了！火兒要嫁給我了！火兒要嫁給我了！」他又叫又跳。

她含笑看着這個孩子氣的男人，她就要成為他的妻子了。

「攸，我吃飽了，想去看看水兒的葯圃。」荀御火近日思念水兒思念得緊，水兒卻連一點口訊都不傳回來。

「好。」

「王爺，攸兒要成親了，咱們得立刻選定日子，儘快讓他們成親。」

「娘，孩兒有個不情之請。」冷攸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麼事？快說。」燕蝶心不耐煩地問，她得在最短時間內打理好婚事。

「你們全部退下。」冷攸遣退飯廳里的奴僕。

「什麼事這麼嚴肅？」燕蝶心這才認真看他。

「娘，火兒就是火將軍荀御火，此時仍在百花國的通緝之中，不宜在王府大肆宣揚地迎娶她。火兒的結拜哥哥焦韶光及谷悠笛目前帶着火神兵退隱在各國管不著的朱雀城，孩兒想到朱雀城舉行婚禮。」冷攸不願火兒冒着身份曝露的危險嫁給他，也不希望婚禮寒傖，委屈了她，故而提出這個折衷之道。

「攸兒的顧慮未嘗不妥，就照他的話去做吧！」冷皇比較了其中的利害關係之後，如此說道。

「攸兒身為皇室中人，確實不能公開和朝廷作對……那麼要宴請哪些賓客呢？」燕蝶心盤算了一會兒，也同意了。

「依孩兒之見，皇室中只能邀請洛太后，她是火兒的姨娘，極疼火兒，不會出賣火兒，再來則是火兒的親生父親翔焰伯父，與功不可沒的媒人青龍伯伯，另外燕家堡的朋友也得邀請一番。再加上火神兵及其家眷，我想這些賓客應該就夠了。」

「攸兒，之前發生了什麼事讓青龍伯伯功不可沒？」燕蝶心從未聽過這一號人物。

冷攸把朱雀神廟裏發生的事巨細靡遺地向父母報告。

「那燕家堡又是怎麼一回事？」

「娘，您還記不記得水兒？」冷攸賊賊地笑道。

「當然記得！水兒那丫頭成天把笑容掛在臉上，既善良又貼心，挺討人喜愛的，要不是你已經有火兒了，我一定要你娶她。咦？我娘家和水兒有什麼關係？」

「娘，就算沒有找到火兒，孩兒這輩子也娶不到水兒。」

「哦？為什麼？水兒看出你的劣根性，不肯嫁給你？」

「娘，您說到哪兒去了？孩兒的意思是燕大少爺喜歡水兒，不惜遠從燕家堡追來沁王府抓人。」冷攸沒好氣地道，娘親總是把他講得那麼差勁。

「這燕家堡到沁王府，來回少說也要一天一夜的時間，那孩子可還真有心哪！」

「火兒對水兒念念不忘，我擔心不把水兒請去，火兒會半途逃婚。」冷攸終於說出自己的考量。「原來水兒是躲到燕家堡去了，怪不得我派人去找都無功而返。」

「娘，您恐怕誤會了，應該是被人『架』去，而不是『躲』，燕大少爺那張臉，哪個姑娘看了不嚇得心驚肉跳？」

「是嗎？改明兒個我再問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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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來拿回賣身契？」冷攸摸摸懷裏的賣身契，暫時不想告訴她賣身契已被他父母奪回來。

「不必，死人拿那一張紙沒有意義。」她彈指間已殺了二個前來盤問的小嘍。

「喂！你們的堡主在哪裏？」冷攸隨手抓起一個小嘍。

「堡……堡主從早上……被邀出去至今……還沒回來。」

「那你們的混帳惡大爺呢？」冷攸非常有耐心地聽他說話。

「惡……惡大爺……昨天晚……晚上墜……墜馬摔……摔死了！」

「火兒，正主兒不在，我們不如先去朱雀城，等成完親之後，我再陪你來找他們算帳。」冷攸趕了大半天的路，實在懶得殺這些小嘍。

「嗯。」荀御火收劍入鞘。

他攬着她的腰，避免她的行進速度太快，把他拋在半路上。

「這裏好眼熟，這字很奇怪。」她停在山路旁，憑着月光辨識石碑上的字。

「那是當然的羅！朱雀城是你買下來，派人重新整修的，前前後後不曉得私下來過幾趟，不過石碑上朱雀城三個字是這二年才刻上去的。」冷攸為她解除疑慮。

「爹、娘、岳父大人、青龍伯伯，你們也到了，我想我不必幫你們介紹了吧！」冷攸對身後眾人打招呼。

「那當然，我們又不是瞎子，早在第一眼就認出火兒的爹了。」燕蝶心初次見到翔焰時，着實嚇了一跳，還以為他是荀御火假扮的呢。

「是嗎？我以為您把岳父大人當成火兒呢！」

「才……才沒有呢！」燕蝶心惱羞成怒，撇過頭不理冷攸。

冷皇捏捏愛妻的小手安撫她。

「啊？還真被我猜中了！呵……」冷攸仰頭大笑。

「攸。」荀御火拉拉他的袖子。

「怎麼了？」他溫柔地問。

「朱雀城的人會不會……很可怕？」她忐忑不安地問。

「怕！哈……怎麼不怕呢？他們怕死你了！只要你說一句話，他們就會人頭落地，你說他們怕不怕？」他故意弄擰她的意思，把氣氛逗得更輕鬆愉快。

「我……」她欲言又止。

「你放心，未來不論有多少荊棘，我都會在你身邊，陪你一路走下去。」他含情脈脈地對她承諾。「我覺得……放心。」她在他耳邊低語。

「哈……這一輩子我放不開你了！哦，不！下輩子、下下輩子、還有……總之，我生生世世都要和你共結連理。」他欣喜地抱着她宣佈。

翔焰及青龍神君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荀御火覓得如意郎君，憂的是她將來陽壽終了，成為朱雀一族的人，就不能再與凡人相戀。

「鳳凰兒！」洛驚險地跳下馬匹，跑過來抱住翔焰，荀御火背對着她，使她誤以為翔焰就是荀御火。

「小羽……不！你不是小羽，你是誰？」翔焰用力推開她。

「你……你是男人，不是鳳凰兒，你又是誰？你認識姐姐？」

「你……我見過你，我想抱她。」荀御火指著洛，後面那句話是對冷攸說的。

「這一位是火兒的親生父親翔焰，這一位則是火兒的姨娘洛。火兒，姨娘和你親如母女，你想抱就過去抱。」冷攸上前化解眾人的尷尬。

「你是姐夫！姐姐好不好？快不快樂？」洛忘了禮教之防，抓着翔焰的手，急於了解姐姐的近況。

「小羽她……」翔焰一臉黯然。

小羽是娘？荀御火緊緊抓着冷攸的手，任他摟她入懷。

「姑娘請放心，羽嫂子平安無事，過幾天等翔焰的傷勢痊癒了，就能去接羽嫂子回來了。」青龍神君上前幫翔焰回答問題。

「姐姐在哪裏？為什麼要等姐夫的傷好了才能回來？」洛大吼，擔憂姐姐的心讓她慌了，亂了，二十五年了！曾經和她相依為命的姐姐下落未卜，生死不明二十五年了！

「罷了，該是了結的時候了。」翔焰看到與洛羽面貌相似的洛，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殷切思念。「翔焰，不可以，你的傷還沒好，不能這麼做！」青龍神君攔住他。

「不！我等不下去了！為了保護小羽，我把自己關在朱雀神廟裏，這二十五年來，我日思夜想的都是小羽的一顰一笑，夢裏全是她的淚顏……啊！」翔焰哽咽地仰天長嘯，其聲音之悲慘，令聞者為之動容。

荀御火顫抖著身體，她被父親的聲音深深撼動，心上的冰霜急速融解。

「火兒，別怕！」冷攸親吻她的唇，給她力量。

「二十五年你都等了，為什麼不再多等幾日，就算你不為自己想，也該為小羽想啊！等過幾天……」青龍神君苦口婆心地勸誡。

「夠了、夠了，我傷好了又如何？天帝願意成全我和小羽在一起嗎？不！他不會答應的……小羽真的在意生死嗎？不！如果她在意，就不會忍痛送走火兒，如果她在意，就不會在奇寒徹骨的恆冰湖等了我二十五年……」翔焰聲淚俱下，「就算是灰飛煙滅，我也要和小羽同歸於盡！」

驀地，翔焰彷彿下了重大決心，目光熠熠，堅毅不屈地看着遠方。

冷攸突然明白火兒的剛毅遺傳自翔焰。

「不！」青龍神君衝上前阻止他。

「青龍，謝謝你。」火焰在翔焰四周燃起，吻上他的手、腳、頸子、嘴、鼻、眼、眉……他的身體被火舌迅速吞沒。

眾人被這一幕嚇得目瞪口呆。

「來不及了！」青龍神君搖頭苦嘆。

翔焰在火中慢慢現出朱雀原形，火焰襯托出他的高貴和美麗。

「爹！我以你為傲！」荀御火對着火焰大喊，淚水沿着她的臉頰滴下。她不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直覺告訴她慈愛的父親這一去可能再也回不來了。不過她明白留他下來只會讓他繼續沉浸在痛苦的深淵之中，只憑這一點，她就不會強迫他留下。這一場賭注是勝是敗，他永不後悔，而她不要他為她牽掛。

冷攸湊上俊顏，吻掉她的淚。他了解她說這句話需要多大的勇氣。

火兒，謝謝你。翔焰在心中對她說，她這句話給了他強大的支持力量，讓他不再有後顧之憂。他展開雙翅，飛上天空，浴火飛翔的朱雀在夜空中顯得特別耀眼迷人。他在荀御火頭頂上方旋轉了一圈，接着毫不遲疑地飛向恆冰湖。

眾人百味雜陳地目送他離去。

「青龍，翔焰是在搞什麼鬼？他知不知道這樣會害他送命？」白虎神君及玄武神君同時現身，事關翔焰的生死，他們早已把隱身的事拋到腦後。

「翔焰想孤注一擲，走吧！身為他的好友，我們該去幫他。」青龍神君像老頭子一樣有氣無力。「好！」白虎神君及玄武神君彈指間已不見蹤影。

「慢著，我也要去，為人子女，即使幫不上忙，至少讓我去幫爹娘收屍。」荀御火拉住青龍神君，以免他消失不見。

「唉！也好。」青龍神君帶着她即將移動身形時，其餘諸人同時拉住他。

「我們也要去！」眾人意志堅定地看着他。

「罷了，你們就隨我去吧！不過你們只能在旁觀望，不能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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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姐！」洛高聲呼喚，湖邊的人兒卻是連瞧都不瞧她一眼。

「火兒！」什麼跟什麼嘛！把他們困在這塊大石頭裏，他們就算想插手也無能為力。冷攸痴痴地望着立於洛羽身旁的荀御火。

冷皇及燕蝶心平靜地接受這一切，事情嚴重到超出他們的理解範圍，他們需要時間好好思考。「你……你是我的女兒。」晶瑩的淚珠一顆顆地滾落洛羽的雙頰。

「娘。」荀御火緊緊抱住她，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娘親，也許也是最後一次了。

「我的女兒！讓娘好好看看你……」洛羽把荀御火拉離自己的懷抱，仰頭注視她的容貌，「你長得真像你爹，這眉毛、這鼻子、這嘴巴……就連身長都和你爹差不多！不過你爹的眼睛是紅色的……」

「我御火的時候也是。」荀御火也端詳著娘親，娘親和姨娘長得極為相似，而且同樣溫柔可人，不過娘親的眼中多了些堅強與滄桑。

「你的手指頭好纖細，跟娘的好像……真奇怪！你分明是含着淚水，為什麼我覺得你身上有股冷冽的寒氣，和你爹的溫和完全不同？」洛羽偏著頭思考。

「娘，姨娘給我取名為鳳凰兒，我長大后，以荀御火之名在廣寒國當上將軍，眾人給我取了個火將軍的稱號，我領兵征伐各國，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像我這麼厲害的將軍，當然得有點與眾不同的氣息嘛！」荀御火故意說出自己的豐功偉業，好讓娘親不再掛心於她，放手去追尋自己的幸福。

「你這麼厲害，當上將軍，娘好開心！你希望娘喊你鳳凰兒，還是火兒？」洛羽欣慰地擁抱她。

「都好，你喊我鳳凰兒也好，火兒也好，誰也改變不了我曾經是荀千帆之女及火將軍的事實。」誰對她說過這句話？會是攸嗎？

「你爹怎麼喊你？」洛羽問道，青龍神君帶荀御火來的時候，大概描述了一下翔焰的情況。

「爹喊我火兒。」她決定等爹娘的事情了結之後，請爹幫她恢復記憶。

「那麼娘也喊你火兒，你今年二十五歲，已經成婚生子了吧？」

「我過幾天就要成親了。娘，你相不相信愛？什麼是愛呢？」

「娘相信。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會特別珍惜他，會想時時刻刻見到他，為他做一點事……想把最好、最珍貴的東西送給他，不忍見他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只要見到他的笑容，再多的痛苦與等待都是值得的。」洛羽的眼中漾滿柔情。

「娘，照你這麼說，如果愛上一個作惡多端、十惡不赦的大壞人，豈不就要毀了自己的一生嗎？為了討好他，四處殺人放火、打家劫舍……」荀御火沒辦法接受母親的論點。

「當然不是。好的愛情要能夠發揮一個人的生命特質，譬如文人為愛而寫出凄美動人的詞章，若非如此，不如不要。」洛羽對愛有其獨到的見解。

荀御火想了一會兒，「娘，你愛爹嗎？」

「愛，至死不渝。」絢爛的光芒在洛羽的眼中閃動。

「爹……」

浴火的朱雀神君降落在恆冰湖水邊。

「翔焰！」洛羽想奔向他，卻被熊熊烈火阻絕在外。

「小羽，我回來了，你願不願和我在一起，即使痛不欲生，可能會魂飛魄散？」翔焰的心情是極度矛盾的，既希望她答應與他長相廝守，又怕她因此而魂飛魄散。

「我願意！不論結果如何，我無怨無悔。」洛羽堅定答道，沒有半分猶疑。

「小羽，你考慮清楚了？」翔焰的聲音微顫。

「早在我投入你懷裏的那一刻，就已經考慮清楚了！現在……告訴我該怎麼做。」幸福的笑容自洛羽臉上漾開。

「過來，到我身邊……」他張開雙臂迎接她。

「翔焰。」她跑進他懷裏，緊緊抱着他，火焰快速將他們吞沒。

荀御火立於一旁靜靜地垂淚，她的內心正遭受前所未有的巨大衝擊。

「這就是愛。」冷攸的氣息包圍住她，不知何時青龍神君也把她關入石頭的結界內。

「姐姐！」洛闖不出結界，只能激動地看着姐姐奔入火焰中。

「姨娘，你別難過，娘是去找尋她的幸福，我們應該為她高興。」荀御火給洛一個擁抱，這是她在朱雀城外一直想做的事。

「鳳凰兒！」洛靠在她的胸膛上，這是姐姐的女兒呵！

「姨娘，爹是個神，人神不能相愛，他們違反天條，還生下了我，娘怕我被處死，因此把我送給你撫養，她不想連累你，所以不來找你，你千萬別怪娘。」荀御火轉達青龍神君之前告訴她的事。

「我明白，我不會怪姐姐的。」洛的淚奔流不止。

「你們放心吧！翔焰正在用朱雀聖火和羽嫂子舉行成親儀式，儀式完成後，羽嫂子就會正式成為『四靈』的人，她的生命將依附在翔焰身上，與他共存亡。而在舉行儀式的這段時間內，即使天帝親自降臨，也傷害不了他們。」青龍神君對眾人解說目前的情況，同時要他們安心。

「真的？」荀御火半信半疑地問。

「是真的，朱雀的成婚聖火威力龐大，需要強大的靈力來引燃，二十多年前翔焰受到狙擊，身受重傷，無法引燃成婚聖火，所以在朱雀神廟閉關療傷，遲至今日才來迎娶他心繫已久的羽嫂子。」青龍神君簡單地說明前因後果。

「姨娘，爹娘短期內不會有事……或隨時可能斷氣，我想與他商量我愛不愛他的事，就先不安慰你了。」荀御火面泛紅潮，露出小女兒的害羞神態。

「火兒，你絕對不可以愛上冷攸這個臭小子！你看他，靈力這麼弱，連隔空取物這麼簡單的雕蟲小技都不會，哪像你？年紀輕輕就有出色的御火能力。談到凡人最津津樂道的文才武功，他哪一樣能與你並駕齊驅？你這個人人敬畏的火將軍只要隨便打一個噴嚏，各國都會為之震動，哪像他？為了偷取軍事情報，假扮成女人也就算了，連救一個人都要躲躲藏藏，喬裝打扮。什麼勤王爺，我呸！「你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縱然是西施復活，天仙下凡，都要為之黯然失色，你看看他，比癩蛤蟆丑也就算了，還敢跑出來嚇人……還有啊！長得這麼矮，像個侏儒似的……」白虎神君一一細數冷攸的「缺點」，把他批評得體無完膚，不屑之情溢於言表。

冷攸焦急地審視荀御火一眼，她的眼神澄凈，絲毫不受影響。世人總是要求男人樣樣要比女人好、比女人高，好像不這麼做就會遭天譴似的，殊不知愛不但不分年齡、不分身份，甚至不以才華與成就的高低為界。當愛來的時候，再怎麼掙扎也是枉然，他想起自己一開始拚命否認對火兒的情意，覺得非常可笑。

青龍神君受不了地搖搖頭，這傢伙為達目的還真是不擇手段。

「哼！」冷皇從鼻孔里噴出一口氣。攸兒不想正面與朝廷為敵，私下救出火兒，這是顧全大局的表現；他的文才武功及絕世俊容在百花國首屈一指，被列為乘龍快婿的最佳人選，哪一家的姑娘不想嫁給他？他比一般男人高，只是比這個大塊頭矮了一些，但是他的身材修長，比例勻稱，這個莽夫實在是說話不實！

「你說什麼？」燕蝶心直接拎起白虎神君的耳朵。

「啊……放手、放手……」白虎神君痛得哇哇大叫。

「白虎，你這句話太過分了！什麼侏儒……」玄武神君一開始聽得津津有味，心裏還一直為他叫好，後來愈聽愈不對勁，在場眾人除了白虎神君一個人以外，其餘諸人都不比冷攸高，他這句話不是把他也罵在內了嗎？

「鳳凰兒，你喜歡誰就放手去追，不必顧忌任何人。」洛為荀御火打氣。

「不行，火兒要嫁給我孫子！」

「誰說的，火兒要嫁給我兒子！」

「我孫子！」

「我兒子……」

「攸，我喜歡在你身邊，白天喜歡，晚上也喜歡；我不愛看你皺眉的樣子，我喜歡你笑，縱使是像獃子一樣地傻笑。只要能使你順利活下去，就算要我和你成親，我也甘之如飴……」荀御火不理會爭辯得面紅耳赤的玄武神君及白虎神君，徑自對冷攸訴說自己的情意。

「火兒，我很高興你喜歡待在我身邊、看我笑、討我歡心，不過倘若你能去掉後面的那幾句，我會更開心。」冷攸為她的話感到哭笑不得，有人這樣示愛的嗎？

「你是說嫁給你的事嗎？你的武功不高，不過你有俠義心腸。你很多話，不過很會安慰人。你常常莫名其妙地生氣，不過你不會胡亂傷人。你很愛鉗制我的行動，不過你的身體很暖和。我想我和你成親，應該可以甘之如飴。」

「你真的這麼討厭嫁給我？」他苦哈哈地瞅着她，原來在她眼中，他是個武功不高、多話、常常莫名其妙生氣、愛鉗制她行動的人。

「有人說嫁人以後必須遵從夫婿的安排，不能有自己的主見，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能……」她把自己的恐慌一古腦兒全倒出來。

「等等！我什麼時候要求過你不能有主見、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他不接受這些莫須有的指控。

「我的願望是放下世俗的一切，自由自在地遨遊於五湖四海之間，你放得下名利富貴嗎？」她的眼中閃過一抹異樣光芒。

「喂！別把我當成汲汲於名利富貴的小人，我如果要追求榮華富貴，就不會欺上瞞下把你從地牢中救出來，更不會放棄那麼多名門淑媛，來娶你這個各國通緝的火將軍。事到如今，我也不諱言，本王最大的理想就是無拘無束地徜祥在天地之間，不受世俗名利的羈絆，所以嫁給本王就要有翻山越嶺、餐風露宿的心理準備，怎麼樣？怕了吧！」他為她的話欣喜不已，連忙表明心志，避免她有所誤會。

「你保證成親之後，不干涉我四處遊山玩水？」她喜不自勝地確認。

「先決條件是你必須讓我寸步不離地跟着你。」他拉她一起坐在地上。

「攸，我發現我愛上你了。」她羞赦地偎進他懷裏。

「火兒，我也發現我更愛你了！」他心中漲滿了無數的愛，感到幸福無比。

「嗯？」她在他手上寫着「我愛你」三個字。

「你用責難的方式告訴我你的理想，讓我免於擔心你像其他女人一樣，要求我去求取功名，與心愛的人有相同理想的感覺真好！」他低頭品嘗她的甜蜜，她的眼睛還是睜得大大的，不過這一回她沒有抗拒，任由他的舌頭與她的粉舌糾纏在一起，他察覺到她的回應，吻得更熱烈。

「孩子們的事總算解決了。」燕蝶心幫冷皇、洛各倒一杯香氣四溢的茶，這是青龍神君怕他們口渴，特地施法送來的。

青龍神君一人一腳把白虎神君及玄武神君出結界。這二個傢伙，搞破壞不成，居然想殺人滅口！真是沒有「神」格可言。

直到荀御火快沒有氣，冷攸才放開她，讓她得以喘息。

「這一回你不會再說我用舌頭和你比輕功了吧？」他得意洋洋地取笑她。

「我知道，你怕我的舌頭輕功進步太慢，所以特地教我的。」

「啊？」天啊！讓他死了吧！他實在是被她給打敗。

「哈……哈……」燕蝶心笑得東倒西歪。

「呵……」洛抿唇偷笑。

冷皇及青龍神君要笑不笑地，憋得滿臉通紅。

「姨娘，伯母，你們在笑什麼？」荀御火不解地問。

「沒……沒什麼！你們繼續練輕功喔！繼續……」燕蝶心笑得眼淚直流。

「娘，剋制一點可不可以？您的王妃風範到哪裏去了？哈……」冷攸跳起來板著冷臉責問燕蝶心，最後忍不住跟着哈哈大笑。

「哈……哈……」冷皇、青龍神君再也忍不住，索性放聲大笑。

「攸？」荀御火扯扯冷攸的褲管，他不理她。算了！她還是晚一點去問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