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當年親手斷玉,看似恩斷義絕,其實他也將玉留了下來。

瞪着手中的斷玉玦,尚鍾久久無法回神,跟在少爺身邊這麼久,如今才知道這三年備受折磨的人不只上官娃娃,也包括少爺。

「我想說的已經說完,你知道該如何做吧?」軒轅凌淡問。

「我明白,少爺。」用力將斷玉玦握在掌心,尚鐘聲音微微哽咽。

「那就好。」軒轅凌不再多話,逕自轉身踏入房內,關門。

尚鍾怔怔站在房門外許久才緩緩轉身,他不知道倘若少爺真的換回上官娃娃,但少爺卻一去不回,這結局會令人多麼心碎斷腸?

「邢媵,《逆筋經》我已經帶來,你可以出來了。」

來到樹林里,軒轅凌負手而立,冷風拂過衣袂輕飄,有如遺世獨立的高人。

「軒轅凌,我等你好久了,你這麼聽話拿《逆筋經》來換這丫頭,看來她對你非常重要啊!嘿嘿嘿……」邢媵古怪的笑聲自四面八方傳來。

「珞兒在哪裏?」軒轅凌冷冷地反問。

「瞧你緊張兮兮的模樣多有趣呀!你的冷靜都跑到哪兒去了?」

「邢媵,廢話少說,我把《逆筋經》給你,你快交出珞兒。」

「軒轅凌,你不怕我給你她的屍首嗎?」模糊黑影在遠處漸漸成形,邢媵咭咭怪笑。

「若是如此,那麼你也拿不到《逆筋經》。」軒轅凌面無表情的道。

「嘖嘖,好大的脾氣,讓我都怕了……」邢媵故意慢吞吞走來,朝左方遙遙一指。「軒轅凌,那丫頭我還給你,但我不小心下手重了點,所以她有那麼一點……殘破。」

軒轅凌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見到被枯葉隱藏蜷曲在地的上官珞。

「珞兒?」她動也不動的模樣駭得他心膽俱裂,軒轅凌欲撲過去,被忽然緊黏身前的邢媵攔住。

「等等,《逆筋經》呢?」邢媵眯細狹長黑眸。

「……」冰冷瞅他一眼,軒轅凌把秘笈交給他。

「啊……我終於得到《逆筋經》,這本就該是屬於我的東西呵!」接過秘笈,邢媵如獲至寶,不停喃念著,「這本來就該是我的呀……」

軒轅凌沒理會瘋狂的他,立刻朝上官珞奔去,當他撥開枯葉,看見她渾身血污的模樣,黑色瞳眸緊縮。

他竟把珞兒傷成這樣?!

「軒轅凌,我把丫頭還給你了,但你我之間還沒完喔!」邢媵開心地躍上樹梢,話中有話。「我們的恩怨沒有這麼簡單了結的,哈哈哈……」

任軒轅凌再聰明,也絕對想不到他在丫頭身上下蠱,與其親手殺了他,倒不如看着他被折磨至死。

哈哈哈……

【第九章】

「老天!上官姑娘傷得好重,她會沒事吧?」

「來人,快拿乾淨的白布來,越多越好,上官姊姊,你一定要好起來……」

「居然流這麼多血,太可怕了。」

好多片段不斷從腦海中閃過,有爹娘、有邢媵,還有師父,總覺得身旁有人來來去去,不斷在她耳邊說着話。

空氣中飄散著一股熟悉的葯香,好像回到兒時令人安心的地方,上官珞長睫輕顫,緩緩睜開明眸,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床頂。

這是哪裏?!

上官珞心一驚想掀被下床,無奈大病初癒,四肢使不上力,纖弱單薄的身子差點墜地。

「好不容易從閻王手裏搶回的小命,就這麼不知愛惜嗎?」

還以為自己肯定會摔得很慘,在上官珞認命閉眸的剎那,一雙健臂準確無誤地撈住她的腰。

師父?!

「你比我想像中清醒得早。」軒轅凌微笑,漂亮鳳眸揉進暖意。

是她的錯覺嗎?師父好像瘦了,烏亮如緞的長發摻進幾根銀絲。

「我……我怎麼會在這裏?」剛開口,發現聲音像被砂紙磨過般粗糙難聽。

「你不記得了?」軒轅凌讓她坐回床榻,捧著葯碗在她身側坐下。見她搖搖頭,他揚眉。「我帶你回來的。」

她努力想了想,但記憶在落入邢媵手裏后中斷,待清醒過來……她就在這裏了。

「我昏迷多久?」

「一個半月。」軒轅凌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她喝葯,唇邊始終揚著那抹笑。「你傷得很重,能活下來你該慶幸。」

「我不怕,只要有師父在,沒有救不回的人。」好久沒有跟師父兩人靜靜坐着說話,不動氣、不吵架,上官珞很享受這樣的感覺。

聞言,軒轅凌喂葯的動作僵住,俊顏有難言的情緒。

「珞兒,別說這種傻話。」她很信任他,他卻沒有這樣信任自己,沒有人明白當他看見她滿身是血時有多恐慌。

對!就是恐慌,他第一次害怕救不回珞兒,無法從閻王手中搶回這條小命。

「師父……」軒轅凌不自然的神情她瞧見了,上官珞不確定的喚。

「珞兒,先把葯喝了吧!」軒轅凌微笑。

「嗯。」上官珞乖順的點點頭,覺得師父和從前不一樣了,他不再吝嗇對她露出笑,恢復從前溫柔的神情。

這一切的一切,是因為她受傷的緣故嗎?

殺了軒轅凌。

耳邊忽然響起冷酷的聲音,像根利針穿透上官珞的腦膜。她痛苦地按住太陽穴,無論如何也甩不開那一聲聲低語。

殺了軒轅凌!殺了軒轅凌!

「啊~~」上官珞用力捂住耳朵,過於激烈的動作打翻了葯碗,頓時苦澀的藥味瀰漫整間房。

「珞兒,你怎麼了?」見她神色不對,軒轅凌按住她腕脈,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頭好痛,我的頭好痛……」

「珞兒!」

「我的頭……」上官珞不斷在床榻上翻滾,臉色蒼白,額上冒出冷汗。

殺了軒轅凌。

不!她才不會對師父下手,到底是誰在說話,到底是誰!

快殺了軒轅凌。

陰冷的聲音一再一再重複,像條蛇緊緊纏住她的心不放,上官珞虛弱的身體經不起意識與痛楚的雙重摺磨,再次跌進永無止盡的黑暗中。

「上官姊姊,你終於醒啦?」

黃小蓉清甜嗓音忽遠忽近的傳來,上官珞疲累地睜眼,看見她正對自己燦爛笑着。

「昨天聽軒轅前輩說你清醒了,我還不敢相信,不過,你醒了就好。」黃小蓉幫忙扶起她,讓她坐起。「來,先吃點東西補充體力,這是我特地為你熬的粥。」

「謝謝。」上官珞低頭輕啜了口,有食物進到胃裏的感覺真舒服。「師父呢?」

「我請軒轅前輩回去休息,這些日子他為了照顧你,差點把身體也搞壞了,畢竟每天度那麼多真氣,論誰也吃不消。」

「真氣?」

「是呀!軒轅前輩把救你回來的時候,你傷得好重,幾乎探不到你的脈息,是軒轅前輩每天每天度真氣給你,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回來的,結果因為這樣,差點還……」眼看上官珞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黃小蓉猛然住嘴,發現自己好像說太多了。

「師父差點怎麼了?」上官珞追問。

「沒什麼,還是快點喝粥吧!」轉轉眼珠子,黃小蓉急忙轉移話題。

「黃姑娘,師父到底怎麼了?」聽她話說一半更教人心急。

「喝粥,我們喝粥吧!」黃小蓉朝她嘻嘻一笑,裝傻意圖明顯。

總不能老實告訴她,軒轅前輩因為度了太多真氣給她,導致自身體內抗毒內力不足,再過些日子,可能頭髮都要全白了。

但上官姊姊現在禁不起這樣的刺激,所以千萬不能說。

師父他到底怎麼了?

明白她不可能再多說什麼,上官珞垂下美睫,胸口像有塊沉重大石壓得無法呼吸。

「珞兒,你醒了?」軒轅凌碰巧推開門走進房裏。

「軒轅前輩,你怎麼不多休息一下?」見到軒轅凌,黃小蓉跳起來。

「我來看看珞兒的情況。」軒轅凌微笑。

「軒轅前輩對上官姊姊真好。」明眼人都瞧得出來軒轅凌對上官姊姊的擔憂超越一般師徒的關心,看來上官姊姊的單戀總算能開花結果了。「那我不打擾兩位說話,你們聊。」

黃小蓉識相地捧起未喝完的粥退出去。

「珞兒,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嗎?」軒轅凌伸手探她脈象。

上官珞搖搖頭。「好多了。」

「那就好,頭呢?頭還疼嗎?」

「不疼了。」

「嘿。」軒轅凌輕輕頷首。

照理說珞兒的傷應該好了五、六成,唯一讓人感到困惑的是她的頭疼,不知是何故。

「師父,聽黃姑娘說這些日子你每天度真氣給我?」頓了頓,上官珞問道。

「嗯。」

「這麼做不是對你很傷嗎?更何況你身中奇毒,如果把真氣都給了我,你……」

「沒有什麼比你的安危更重要。」軒轅凌面色不變的淡淡截去她的話。

沒有什麼比她的安危更重要。

軒轅凌的話暖進上官珞的心。心暖暖的,眼眶熱熱的,上官珞正想開口,那道討厭的嗓音又竄進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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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兒真難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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