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找的就是你（1）

沒人理會米幽幽的問題，敗在陳醋手下的陳開，非常羞愧的不敢說話，他是山西陳家百年來最有天賦的子弟，如今卻敗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手裏，這份屈辱他實在是難以下咽。

六爺看着熊外婆，對米天生說：「米掌門，你絕不覺得這位老婆婆的輕功身法很特別？」

米天生想了想：「似乎是傳說中的浮影萍蹤。」

六爺當然知道，他不過要藉著米天生的嘴，說出一些他想說，卻又不敢說的話而已：「近百年來練成這種絕頂輕功的人，好像沒幾個吧？」

米天生正要報出他想到的幾個名字，熊外婆已經吃吃的笑起來，她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種嫵媚的神情，這種神情雖不配她的年紀，卻毫不做作，是多年養成的習慣，因為她年輕的時候，本就是一個一笑百媚生的美人。

熊外婆笑道：「早聽說鴻運鏢局的六爺是棉裏針，而神拳鐵掌門的米光頭是個大笨蛋，看來江湖傳聞也有不騙人的時候。」

六爺乾笑了兩聲：「前輩……」

「別叫我前輩，我不過是個賣面的老太婆而已。」熊外婆打斷他的話，她頗有興緻的看着米天生在陽光下亮的有些晃眼的光頭：「你隨沒認出我是誰，可你只要報出我的名字，你這個大光頭就只能被我擰下來當夜壺用了。」

米天生雖然天生的火爆脾氣，可對着熊外婆卻一點火氣都沒有，近百年來能練成浮影萍蹤這種輕功的女人不過三個人而已，這三個女人無一不是當年在江湖上皺皺眉頭，就能令半個江湖不安生的女妖怪，這樣的妖怪，他膽子再大，也得躲著點。

王燦跳過來挽住熊外婆的胳膊：「外婆，他們欺負我。」

王燦剛剛跳過城牆的時候，身上的衣服還是濕的，在漫天沙塵中跑了半個多時辰，現在看起來像是在地上打過滾的泥猴子。

熊外婆看看王燦，再看看站的筆挺，身上乾淨的幾乎找不出一粒沙子來的陳醋，她一記爆栗敲到王燦頭上：「準是你又淘氣了，你就不能學學陳醋，規矩一點嗎？」

六爺趁機道：「他殺了宣大師，請前輩將他交給晚輩。」

「宣老頭被人給殺了？」熊外婆吃驚的說。

剛才半個邊城的人都在這裏看陳醋和陳開的比試，所以宣老頭的死訊還沒有傳開來。

六爺說：「聽說宣大師和我們鏢局的副總鏢頭一樣，都是眼流血淚而死。」

「你們的副總鏢頭是半個月前死的，半個月前這個小子還在大漠裏呢。」熊外婆一伸手，揪住了王燦的耳朵：「這臭小子頂多氣死宣老頭而已，不會出手殺他的，臭小子還沒這麼大的本事。」

王燦彎著腰，一臉委屈的說：「我早說了我是冤枉的，可他們不相信我。」

「那是因為你人品太差，所以才沒人相信你。」熊外婆說：「宣老頭的屍體在哪裏？帶我去看看。」

「在甜甜媽的萬春嘍。」王燦被熊外婆擰著耳朵，只能彎著腰說話，他的樣子看起來很是滑稽，他不忘指指陳醋：「宣老頭跟我說，他想見陳醋，雖然活着見不到了，死了陳醋也該去看看的吧？」

「我們去看看。」熊外婆對陳醋點點頭，就這麼擰著王燦的耳朵走到城牆邊，輕飄飄的掠起來，看似一點不費力似的，踩着城牆就上了牆頭。

其他人忙也跟了上去，米幽幽功力雖差了點，在米天生的幫助下也勉強上了牆頭，沒人幫忙的丁小寒，只好認命的去找城門。

「陳公子。」陳開叫住陳醋：「沒想到你是這位前輩的高徒，在下輸的心服口服。」

他無疑也是在給自己找台階下，不論熊外婆是誰，能練成浮影萍蹤本身就很不簡單，如此不簡單的人教出來的徒弟，他輸了也不算太丟人。

「她不是我師父。」陳醋看了他一眼，懶得多解釋，轉身飛掠上了城牆。

這個時候的萬春樓，捕快和鴻運鏢局的劍客對峙著，鴻運鏢局的劍客沒有六爺的指示，不敢放人進去，而捕快接到萬春樓的報案，也不能有做事，兩邊的人馬氣氛僵硬的站在小院裏，一時間也沒解決的辦法。

甜甜媽看到熊外婆走過來，鬆了口氣：「外婆啊，宣老頭死了啊，這可怎麼辦才好啊？」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熊外婆說着直直的往小院走。

她身邊走着的王燦大聲說：「外婆來了，閑雜人等，速速迴避。」

熊外婆一記爆栗敲到王燦的頭上，站在她和王燦身後的六爺只看到人影一晃，接着聽到王燦腦袋被敲的聲音，接着就看到王燦捂著腦袋，熊外婆怎麼出手的，他居然沒能看得一清二楚。

熊外婆惡狠狠的說：「你瞎嚷嚷什麼，弄得我好似惡鬼出巡似的，你給我閉嘴。」

邊城的捕頭看到熊外婆，示意手下的捕頭讓出一條路，而鴻運鏢局的人看到六爺，也忙讓開，熊外婆直直的走進放着宣老頭屍體的房間。

王燦，六爺，邊城的捕頭也跟了進來。

捕頭看到宣老頭的死相，頭皮一陣發麻：「這個和鴻運鏢局的那個副總鏢頭的死法怎麼一模一樣啊。」

熊外婆看着捕頭：「你們的仵作有沒有查出那個副總鏢頭的死因啊？」

「我們已經有了一點線索了。」捕頭支支吾吾的說。

「那就是沒有查出來了。」熊外婆看向六爺：「你們呢？你們鴻運鏢局旗下高手如雲，號稱江湖第一鏢局，想必已經有了眉目了吧？」

六爺楞了一下：「我們也還在追查中。」

「一個個都光吃飯不長本事的，擠進來做什麼？」熊外婆不客氣的說：「你們出去，讓陳醋進來。」

六爺和捕頭當然不肯出去了，好在房間寬敞，他們站在一邊不說話。

屋外的陳醋聽到熊外婆叫他的名字，這才走進來，他在前往這裏的路上，已經去熊外婆的店裏拿了他的箱子。

進了屋以後，他提着箱子不看別人，直直走到貴妃榻前，細細的看了一遍宣老頭屍體的模樣后，他從箱子裏拿出一雙白色的布手套套在手上，然後伸手開始摸宣老頭的屍體，從頭開始，細細的檢查頭髮裏面有沒有暗藏的傷痕，然後是脖子，身體，四肢，每一寸地方都仔細的用手檢查。

最後，陳醋才翻開宣老頭的眼睛看了看，又從箱子裏拿出一個玉磨成的薄片，刮下一點宣老頭臉上已經乾涸了的血淚，對捕頭說：「給我一隻老鼠。」

捕頭忙答應着出去，大白天的抓老鼠不容易，他也明白陳醋是想試試宣老頭的眼淚里有沒有毒，他乾脆把掛在屋檐下的一個鳥籠提了過來。

陳醋從籠子裏抓住籠子裏的畫眉鳥，硬將畫眉的嘴撬開，將玉片上的血淚痕迹塗到畫眉的舌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