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鄧志文對寶兒的第一印象很好,她雖不如紹君長得美艷,倒也清純可愛,據說他弟弟非常欣賞寶兒,欲與她交朋友,可惜他母親反對,因無利可圖;他們家可是以利為首,想當初,他要追紹君時,母親居然請私家偵探打聽她家的情形,而如今寶兒可能永遠不嫁,那麼對於他們鄧家來說根本無用。

話雖如此,寶兒在齊家可是個寶貝,他這個身為姐夫的人可不能得罪這個小祖宗,凡事巴結一點總沒錯,這種投資與回收雖不能成正比,可也相去不遠。

「寶兒,這是我和你姐姐送你的禮物。」鄧志文遞出與紹君去巴黎度蜜月時所買的香水禮盒。

「謝謝姐夫,不過希望你下次買貴一點的,不要買這種便宜貨好不好?」寶兒甜甜地笑着。

「好的,我下次改進。」鄧志文尷尬地說。

「寶兒,你別不知足,我記得買給你,你就要知足了,還挑三檢四的,你不要,別人可搶著要。」紹君拿喬地說。

「好啊!你要是敢拿走就拿呀!沒有攔你。」寶兒笑得很天真無邪。

「你?我送出去的禮物才不會收回呢?你要怎樣處置那是你的事。」紹君故作鎮定地說。許久不曾見到寶兒惡魔般的詭笑,現在瞧來,還是怕怕的,少惹她為妙,明哲保身嘛!

「你們姐妹倆聊些什麼?說得這麼開心。」齊家聲笑問女兒。

「沒談什麼。爸,過來這邊坐。」寶兒拍拍旁邊的位置。

「好。」齊家聲高興地坐在小女兒身邊。

「看看你們父女倆,沒事那麼親熱做什麼?」范雨蘭出聲揶揄。

「爸,媽媽吃醋了。」寶兒轉頭對父親做個鬼臉。

「你胡扯什麼?」范雨蘭笑罵道:「上班時,你該不會也這般不正經吧?」

寶兒嚇了一大跳,明明說得好好的,話題為何轉向呢?

「我上班很認真呀!」如果睡覺也算上班的話。

早上爾勛來接她上班,一到公司,他就拿出一大堆公司頗具歷史性的資產負債表、損益表、企劃等相關資料給寶兒研究,下班時把心得報告交出來。可是呢?我們齊寶兒大小姐一拿到資料,不到十分鐘就開始打瞌睡,且一覺睡到中午,還得勞煩總經理叫她起來吃午餐。到了下午上班時,她小姐又延續上午的流程,一直到下班時分,由總經理再帶她回家,而她的心得報告,則日復一日一片空白,逼急了,她大小姐居然在紙上寫上四個大字「不知所云」。還得勞駕總經理親自為她說明那些相關報表,爾勛說得口乾舌燥,她還是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

爾勛感嘆之餘只好放牛吃草,將她當成花瓶供奉一著,只要她不鬧事,愛睡覺就讓她睡個夠。不過,私底下他常常懷疑,一個人睡八小時應該就足夠了,而寶兒上班時間全在打瞌睡,晚上她到底在幹什麼呢?睡覺嗎?

人家上班,她也上班;人家吃飯,她也吃飯;人家下班,她也下班;人家領薪水,她也照領不誤,一點也不臉紅。

「寶兒在上班?」紹君十分訝異,想不到有如此大膽之人,此人可真是勇氣過人。

「喂!你那是什麼表情,我有工作是很奇怪的事嗎?」寶兒皺了皺眉頭。

「沒有。我只是覺得能請到你的人,可真……可真是幸運。」她總算找到一句好話搪塞。

「那當然。」寶地滿意地點點頭。

「寶兒從事什麼工作?」鄧志文好奇地問。她不是讀哲學系嗎?」

「啊?也沒做什麼。」寶兒不自在揮揮手,畢竟她還有羞恥心。

她何時變得如此謙虛!一定有問題,齊紹君暗忖。「寶兒在哪兒上班?」她才不信她老爸有膽量用她妹妹。

「宋氏企業。」范雨蘭開心地說。

「宋氏企業?」齊紹君驚叫。

「對呀!對了,寶兒,爾勛給你安插什麼職位?」范雨蘭暗自希望他們倆最好能在同一部門,不然,距離太遠,如何培養感情?

「嗯……」寶兒支支吾吾地。「特別助理。」

「什麼特別助理?」齊家盧也很好奇,以他女兒的情況看來,她到底可以做什麼呢?很值得懷疑。

「總經理特別助理。」見他們一副不敢置信的臉孔,寶兒大聲吼叫。「不可以嗎?」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齊家聲忍住笑容,他不禁開始佩服爾勛了。

「爸,您那是什麼表情?」寶兒不高興地噘起嘴,推推她老爸。

「我這表情!啊?」他摸摸咧嘴而笑的臉龐。「是……是太興奮了,所以臉有點抽筋。」轉得還真快。

寶兒掃視了一眼,心裏不快地低哼。明明知道他們看不起她,她又不能借題發揮,誰叫自己這一個多月來的確閑得很。

「總經理特別助理?總經理?那不是爾勛嗎?」紹君大驚小怪。

「是啊!你結婚的時候,我向爾勛說寶兒需要工作,請他安插個職位,沒想到他馬上答應,還為寶兒安排這麼好的職位。」范雨蘭竊喜道。她心想,爾勛愈來愈有成為她女婿的趨勢,更何況,目前他們倆朝夕相處,不成也得成,正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寶兒這丫頭從小就不好擺弄,真傷腦筋!

「不可能,我不相信!」紹君猛搖頭,心想,爾勛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想當初她也想進宋氏,沒想到他一口回絕了她,如今……寶兒憑什麼可以在他身邊呢?

「喂!你別太過分了,是不是看不起我?」寶兒瞪大了眼。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紹君囁嚅道。

「那你是什麼意思?」寶兒挑高了眉,嘲弄道。最近她常與爾勛在一起,在他的耳德目染之下,也學會了他的表情,雖沒有他的威嚴與諷刺,但也相差不遠,最起碼還可以唬唬別人。

好的不學她專學壞的。在總經理室,她偶爾會在爾勛炮轟各級主管時,突然驚醒過來,望着他嚴厲的神情,她很慶幸不是針對她,且這種表情着實嚇人。所以,她每晚對着鏡子猛擺上這副嘴臉,剛開始笑得她人仰馬翻,不管怎麼做就是不像,學得她累得半死,也笑得半死。不過,總算學有所成,今天能派上用場,讓她心裏竊喜不已。

她傲然地脫視他們,很滿意他們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我……我……爾勛……他……你……」紹君被寶兒嚇得語無倫次,以往她妹妹就算想整人,也會故意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現今為何是這副模樣?莫非氣瘋了?「我……我的意思是……是和爸爸一樣的。」

「是嗎?」寶兒似笑非笑地。

「是啊!我就是那個意思。」齊紹君強調地猛點頭。

「哼!算你聰明轉得快,本小姐才不願低了身分與你計較。」

「寶兒,爾勛最近有沒有約其他的女孩?」這才是范雨蘭最關心的,可不能空歡喜一場。

「我不知道。」寶兒聳聳肩。

「不知道?你這個助理是怎麼當的?」范雨蘭不滿地瞪着寶兒。

「我當助理跟他有沒有約其他女人,有何相干?」寶兒不解地問。

「當然有關。寶兒你……爾勛有沒有約你出去?」

「約我?他幹嘛約我?」

「唉!你……這樣好了,你約爾勛出去玩。」最好生米煮成熟飯,這句話她可不敢說出口,依寶兒偏激的個性,一定反其道而行。

「我約他出去玩?別開玩笑了,那個棺材臉,我瞧他只會玩女人。我又不玩女人,約他出去玩什麼?難道要他陪我一起去約男人嗎?」寶兒好笑地說。

「誰要你玩女人了,你可以約他看電影、吃吃飯之類的。」范麗蘭差點破口大罵。

「不用了吧?我回台灣也兩三個月了,路我熟得很,再不熟,搭計程車也可以,不需要他帶路的。何況,為了這點小事也要麻煩人家,不太好吧?」

「你--你這笨蛋!約他吃飯、看電影和你路熟不熟有何相關?我是要你跟他培養感情。」燈不點不亮,話不說不明,范雨蘭深切地覺得這話非常對,尤其對寶兒而言。

「媽!你話說得太狠了吧?我像笨蛋嗎?何況,我為什麼要和他培養感情呢?我又不嫁給他!」寶兒蹙起眉。

「是啊!媽,寶兒與爾勛根本不配,您別白費心思了。」紹君頗不以為然,她追爾勛多年,結局依然如此;她都不行了,寶兒憑哪點行?

「事情來到最後怎知結果如何?況且,世事常出人意料。」范雨蘭暗示道。她有信心,只要寶兒能配合她的計劃,她一定能將他倆湊合在一起。

「以寶兒的能耐哪有可能?媽,您別做白日夢了,不然,希望愈大將來失望也愈大。」

「喂!你未免將我瞧扁了吧?」寶兒出聲抗議。「別以為你自己沒本事,追不到人家,我也會像你一樣,請注意一下你的言辭。」她不懷好意地笑一笑。

「我……我沒有那個意思。我想說的是,你和他的個性南轅北轍,在一起似乎有點不大適合。」齊紹君心虛地說。

「說得比唱得好聽。」寶兒調侃似地拍拍手。

齊紹君尷尬地漲紅了臉。

「別鬧了,說正事要緊。寶兒,剛剛你說的話有問題哦!」身為母親的她,總要為女兒選最好的,偶爾陷害一下女兒也不為過吧!更何況能讓她飛上枝頭當鳳凰,又有何不可呢?

「什麼問題?」

「你不是說紹君沒本事追不到爾勛,可你不像她,那意思是否表示你追得到爾勛?」范雨蘭抿嘴而笑。

寶兒揚了揚眉,見母親笑得好賊,心生警惕。「那當然!可惜我對爾勛沒啥興趣,所以敬謝不敏!」她忙表明心態,不想為了逞一時之勇,平白多了個追男人的差事。

「既然你敢說,為何不敢做呢?說大話誰不會,你媽我也可以信口開河,說我追得到爾勛,你信是不信?」

「這好像不干我的事耶!不過,媽您要追爾勛,只要老爸點頭,你女兒我一定鼎力相助,可就不知您會不會慘遭滑鐵盧?」「說不定敗得比大姐慘。」這句話她不敢說出口。

寶兒心裏可笑翻了,面上卻一臉嚴肅的表情,這全得歸功於她的對鏡自我訓練,才能有現在的功力。不過,想想也好笑,她老媽要去追爾勛?要真讓她給追到了,她是否得叫爾勛繼父?而這還不打緊,她老哥齊紹軒可是宋爾勛的同學兼好友,這下子可好玩極了,他敢開口喊爾勛繼父嗎?她愈想愈開心,嘴角也跟着上揚。

「你好像樂得很?」范雨蘭氣極了,明明用的是激將法,事情怎會變成這樣呢?是女兒太單純了,還是太蠢了聽不懂她的話?

「媽您真的要追爾勛嗎?」寶兒睜大靈活的雙眼,只盼她媽媽開口說是。

「你……氣死我了!」齊母快氣炸了。

齊家聲但笑不語地望着妻子與女兒的唇槍舌戰,目前佔上風的是女兒,他是否該助妻子一臂之力呢?不過,這丫頭也愈來愈賊,明明聰明過人,還故意裝成一副不解世事的笨樣;不幸的是,她的眼睛太過靈活,閃閃爍爍的,想來還是得幫幫老婆才行,要不,他這個老公當假的不成?若果因此而多了個優秀的女婿,何樂而不為呢?

「寶兒,你媽媽說要追爾勛,我頭一個不答應。想我齊某人在商場上混了數十年,哪能讓老婆破壞我的名譽?」見老婆聽了他的話,瞪大了雙眼,像要吃人似地,他安撫性地對她微微笑。「所以呢,你媽媽肯定是不能追爾勛。但你就未免太誇口了,想那宋爾勛縱橫商場也有數載,而你這小娃娃憑的是哪一點,居然想追上人家!不是你老爸我小看你了,人家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憑你?我看下輩子吧!也許改頭換面裝得成熟些還有些小小的可能。」

「爸!您話說得大毒了吧?憑您女兒我,這般可愛美麗又大方的女孩,有誰會不喜歡?除非是瞎子!想那宋爾勛肯定不是瞎子,所以他一定會喜歡上我,這是不容置疑的事。您不必懷疑,信我者得永生。」她不服氣地誇下海口。

「信你?我們只相信證據。除非有事實擺在眼前,要不憑什麼讓我們信你?」

「老爸,您想要什麼證據?」寶兒不悅地挑高眉頭。

「證據嘛?除非你能讓爾勛在我們大家面前向你求婚,那就是擺在眼前的鐵證了。」

「我又不嫁他。」

「只要能讓我們相信就好,到時你要答應或拒絕隨你,我們又沒叫你一定得嫁給他。不過,你老爸我實在不想泄你的氣,我想你還是乖乖地承認你做不到好了,我們大家不會取笑你的,何必死鴨子嘴硬,偏說自己如何了得。」以退為進,一向是對付寶兒的最佳方法,就算這丫頭明知是陷階也非往下跳不可。

「我就追給你們看,你們別小看我了。不過,我得先將話挑明了,別到時候硬逼我嫁給他,那就太過分了!」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唉!人哪!為了這個面子問題,都不知怎麼死的;希望不會死得很難看!話說得太滿了,要是追不到,那她可就糗大了,得好好想個計策才行!寶兒暗想。

「不會的,你放心。你還小,就算你想嫁,你老爸我也會多留你幾年,哪能讓你那麼早嫁,就怕……」齊家聲笑得異常詭譎。

「就怕什麼?為什麼話說了一半便不說,又笑得賊兮兮地。」寶兒直盯着父親瞧。

「沒什麼。你準備如何勾引爾勛?」齊家聲可是非常好奇,這女兒打小就一肚子壞水,只會整人,至於引誘人一事,至今未曾聽聞,不知有否像整人一樣的功力,說什麼他也要拔刀相助一番。

「做什麼?難道您想插手?」寶兒丟了個白眼給父親。

「這有何不可?爸爸我可不想看你輸得太難看,說不定有我的助力,你能馬到成功也不一定。況且,我和他同樣身為男性,當然比較懂得男人的喜好,我犧牲自己給你當軍師,有什麼不好的?」齊家聲說得理所當然,滿心以為女兒一定會答應,屆時他就可以看看好戲,也能第一手知道女兒的計策。

寶兒側頭沉思,眼神不曾須臾離開父親片刻。她生平頭一次深深地覺得父親像只老狐狸,她可不想未戰先敗。若讓爾勛開口求婚,她是贏了沒錯,可是媽媽一直很想要爾勛這個女婿,一定會硬逼她嫁。對方可是個花花公子呢,這可會深深地困擾她。且若她不接受父親的支援,最起碼有一陣子的好日子過,她不想和所有的女人搶一個男人,那多沒品呀!況且,以後的事誰知道?

「不用了,我自己會搞定。」

「但是,有爸爸幫你一定會事半功倍。寶兒,你別太逞強了。」范雨蘭開始着急。好不容易老公肯出面,說什麼爾勛也不容易逃得掉,一家人合作,成功的機會便大了幾成。

「我並沒有逞強,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解決,你們等著瞧就好了。」寶兒說完,不等他們回答,起身離開客廳。

上了樓后,寶兒竊笑不已!想耍她,門兒都沒有!她是說要追上爾勛,讓他在大家面前向她求婚沒錯,但可沒說什麼時候,也許一年,也許一輩子,只要宋爾勛一天沒結婚,她就不用承認失敗,最好那傢伙永遠不結婚,大家平手,誰也不吃虧。但還是得做做樣子才行,不然,他們一定會想些計策來設計她。許久不曾動動腦筋了,怕生了銹,但整人的功夫可還沒擱下。

想想還又興奮,枯燥乏味了許久,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整入了,真開心。齊寶兒興緻勃勃地想着如何整治宋爾勛,至於引誘一事只是順便而已,成不成倒還在其次!

***

爾勛像往常般工作一個段落後抬起頭,往他的特別助理方向望去。令他詫異的是,他的「特別助理」今天居然沒打瞌睡,且張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在盯着他瞧。幸好他自信滿滿的,不然,還以為他哪邊不對勁,值得她如此關注。

不知她的小腦袋瓜子又在打什麼壞主意,進公司一個多月來,除了打瞌睡外,還是打瞌睡,乖巧得令人懷疑。他摩拳擦掌等著接招,也許就從今天開始。

與他目光對個正著,寶兒倏地紅了雙頰,雖說既要整治他又要引誘他,但以本來面目,寶兒還是做不來,若慘遭拒絕豈不丟臉死了?假設若以別的面貌出現,就算丟了臉,也沒人知曉是她齊寶兒,面對家人及親朋好友也不會遭人恥笑。

面子呀面子!唉!寶兒深深嘆口氣,幹嘛拍胸脯保證一定追得到宋爾勛,這下子不丟臉也不行了,該以什麼面貌來見他呢?寶兒苦思不已。

寶兒一會兒蹩眉,一會地笑嘻嘻地,引起爾勛的戒心。根據紹軒的描述,當寶兒正要動歪腦筋時,常常會出現此等現象,因為她的臉藏不住心事。此刻她正在動誰的腦筋呢?該不會是他吧?剛剛她的目光似乎不大對,有點耍計的訊息,應該沒被她媽媽同化吧?紹軒常說他是紹軒老媽的乘龍快婿,小丫頭該不會想嫁給他吧?

望着他變化莫測的臉,寶兒心驚肉跳地移開視線,有點被看透的不舒服感,他沒那麼厲害吧,知道她想幹什麼?可是他的眼光,……家裏應該沒內奸才對。這小子真難纏,只消一個眼神就能讓人心虛。寶兒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只可惜生就一張娃娃臉起不了任何作用。

剛剛一想到寶兒要嫁給他,原以為他自己會像以往般排斥,可是心裏卻湧出陣陣快樂的泡泡,且愈來愈多,忽然覺得這主意似乎不錯。一想起上次寶兒與別的男人有說有笑,他就像喝了幾缸醋般的渾身不舒服!如果他擁有寶兒--光想想就讓他開心不已。

他的眼神由銳利轉為寵愛,既然寶兒有心想嫁給他,他當然得讓她有機會表現表現,就不知這丫頭準備如何追求他,他等著。

想想他這一生快樂的時光少得屈指可數,齊家人陪伴他的時間就是他快樂的時光,尤其是寶兒。他在公司除了上班開會的例行公事外,絲毫感覺不到任何快樂了,現在卻不一樣了,他每天盼望着上班時間快點來臨,能與寶兒見面,偶爾疲倦時望望寶兒,疲憊也能馬上一掃而光,顯然是她這個「特別助理」唯一的用處吧!

為了再有勝算,寶兒決定以妖艷的姿態出現,畢竟當初在餐廳與他及紹軒不期而遇時,爾勛曾對她相當有好感。雖然再次以此種面貌出現,對她哥哥有點不好意思,但非常時期得有個非常做法,先勾引到手后阿逃之夭夭不就得了,只要個讓哥哥及爾勛識破就成了。

天天和爾勛相處在一起,愈發覺得她自己的心大危險,他絕對有吸引女人的魅力,光看他家資產雄厚就夠女人趨之若騖,再擁有帥得大不像樣的外表,簡直讓人心癢難耐。不過,這都不是吸引她的主要因素,她最怕的是,他用溫柔的眼神凝視着她,常讓她臉紅心跳,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吻……她極不願想起,可偏偏不爭氣地見了他、望着他就突然冒出那畫面。上班時她也會睡到一半,迷迷糊糊地轉頭看着他,若他不在座位上,她就會心慌地坐起來尋找他的蹤影,等見着了他,她才會安下心。

這種情緒絕對不能繼續下去,寶兒告訴自己,這次的事情完了之後,一定得走得遠遠的。不然,要是一不小心愛上了這個花花公子,豈不欲哭無淚?想那花花公子多半不會為了一棵樹而放棄一整座森林的,思及此,寶兒的心無端抽痛,抱着頭趴在桌上,雙眼霎時黯然無光。

「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爾勛着急的聲音由寶兒頭頂飄至。

「沒有。」寶兒抬起無神的大眼,懶洋洋地回答。

他伸手摸摸她的額頭,並沒有發燒的跡象,輕撫她的臉頰不舍地說:「沒有?那誰惹你不開心了?怎麼突然綳個臉?」

「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寶兒小聲地說。

「當然可以。」

「你會不會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座森林?」寶兒急切地說出口。

「為何這樣問?」爾勛好笑地反問,心想:這丫頭該不會認為自己就是那棵樹吧?

「你只要回答會或不會。」寶兒不開心地嘟起嘴。

「何謂樹?何謂森林?」爾勛逗弄她。

「你知道嘛!」寶兒不依地嘟嚷着。

「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

「你--討厭!樹跟森林都是比喻女人嘛!」

「如果這棵樹是你的話……」爾勛故意沉吟不語,話說一半吊她胃口。

「是我的話怎樣?」寶兒一瞬也不瞬地直盯着他瞧。

「嗯……」她着急的模樣令他心喜。

「怎樣啦?」寶地耐不住直扯他的袖子。

「這麼想知道?」

「嗯……好奇嘛!」寶兒掩不住漸漸爬上雙頰的紅潮。

「好奇?」他好笑地點點她的鼻尖。

「哎!不說就算了,幹嘛取笑人。」寶兒一副小女兒害羞狀,靠在他懷裏撒嬌。她平時說不過爺爺、爸爸就來這招,無形中對爾電路擺出此等小女兒之態,她自己也不覺得有何不對之處。

當各部門主管魚貫進來時,第一幕就看到總經理擁着他的特別助理開懷大笑,訝異得令他們動彈不得地杵在門口!一向不苟言笑的上司,今日為何反常?不過他們又想及自己未免太大驚小怪了,既然總經理容許他的特別助理在上班時間內打瞌睡,可見已對她另眼相看,如今這一幕又有何奇停之處呢!眼看開會時間已至,又沒有一個人敢捋虎鬚,不由地將目光全移至總經理的秘書,秘書一見各部門主管全瞪着眼看她,她回個無奈的眼神示意她也不敢勝次。

「笑什麼,牙齒白呀!」寶兒嬌嗔地罵道。

寶兒不好意思地將頭轉向別處,卻見着各部門主管皆將目光投注在她身上,她尷尬地推開爾勛,乖乖地端坐在她的位置上,抬眼偷瞄爾勛,見他原本一臉笑意盎然,修地轉為一臉嚴肅,變換之快令人目不暇接,寶兒錯愕地盯着他瞧,不禁讚歎、佩服他情緒轉換之快。

要是她能學得一半,豈不如虎添翼,她整人的功夫肯定更上一層樓!但可惜的是,光學他棺材臉就花了一個多月,且成效不彰,雖唬得了一時,但家裏的大頭頭一個也瞞不過。睡神將至時,她才想及他始終未曾回答她的問題。

又睡著了,真不知道這丫頭為何有這等本事,整天無所事事,光睡覺也不生厭,爾勛無奈地搖搖頭。

他本想趁她今天精神抖擻可以教她一些東西的,沒想到她又去會周公了,但剛才這丫頭居然還有精神問他一些無聊問題,也不為他想一想,他到底是「宋氏企業」的總經理,要管理數十間海內外公司、上萬個員工!他為了她,容許一個「閑人」在公司里不事生產,破壞自己訂下的規矩,身為公司的總經理他--真失敗。

若以一個國家來比喻,爾勛就等於是行政院長,也許就會為了這一點小事被彈劾,以致引咎辭職,幸好他不是國家的官員,更慶幸的是這家公司是他家的,而更值得安慰的是他沒有兄弟,只有他一個繼承人,可以容許他「濫用職權」啟用一個沒有任何建樹的職員。不是他要形容得如此殘忍,一個員工只會在上班時睡覺,午餐時吃第一,下班時跑第一,領薪水時還抱怨拿太少,這樣的員工有何用處?人說養兵千日用在一時,看來要是「宋氏企業」有事,這丫頭肯定第一個溜跑。

為了不讓父母知道有此種不及格的員工存在,他還得自掏腰包發薪水給她,這丫頭居然還嫌少,當他老婆薪水就多了,就不知她敢不敢拿?她也不想想,如果他們「宋氏企業」專用像她這種員工,不出三天一定關門大吉。不過再怎麼說,千錯萬錯都是他自己的錯,誰叫他請她來呢?有道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如今想請她走恐怕沒那麼簡單。不做事有錢拿,又沒人管,多好啊!

還是趁早將她娶進門,既不用破壞規矩,又不怕別的男人動她歪腦筋,還可以明正言順地管她!只不過這丫頭準備何時追他呢?最好別拖太久,也許他可以先將整座森林的名單給她,讓她幫他安排時間,刺激刺激她,這樣或許她就會快點行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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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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