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你說什麼?」

歐陽百歲瞪着薄少妍,終於明白她這幾天躲着他,避不見面,究竟在忙什麼了。

婚禮?真可笑,他要結婚了,他自己卻不知道。

難怪陳日雯天天到他家報到,難怪每個人都古里古怪的,敢情他們是想等一切就緒,再把他綁進禮堂嗎?

「時間地點都已敲定了,婚禮就在三天後,妖魔約定前來之日,以中式古禮舉行。」薄少妍面無表情地說着。

歐陽百歲眉峰一挑,眼瞳閃著怒火。

薄少妍又變得像初次見面時的冷漠——不,甚至比之前更冷淡,她的口氣,她的眼神都沒有情緒,好像一個不相干的人,在說着不相干的事。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自從那天他握住陳日雯的手,他的手臂傷口突然痊越,之後,她就刻意武裝她自己,也刻意要與他保持距離。

她不與他獨處,不和他說話,不與他接觸,也不看他……

這個女人,分明是在逃避。

「我說了,我不結婚。」他冷冷地打斷她的話。

「百歲,這件事由不得你。」歐陽皇生氣地道。

「怎麼,我要不要結婚也不能自己決定嗎?」他冷眼甩向父親。

「不能。」薄少妍替歐陽皇回答。

「為什麼不能?」他瞪着她怒喝。

「你只有娶她,才能活得久一點。你也發現了,她的陽氣陽命能幫你擋煞除陰。」她依然專心地看着黃曆,不看他。

「我要的不是一個擋煞除陰的人偶,而是一個我愛的女人!」他森然地道。

「陳小姐就是你愛的女人。我排過你們的生辰八字,你們是天生一對。」她又道。

「你……」他俊臉一沉,氣結。

「百歲,難得陳小姐知道你的狀況還願意嫁給你,這是你的福氣啊!而且這幾天有她在,你不覺得一切都平安無事嗎?」蘭姨也勸道。

「沒錯,百歲,日雯是個好女孩,家世好,長得漂亮,心地又善良,她值得你好好愛她……」歐陽皇苦口相勸。

「你們還真的怕我死呢!真可笑。」他譏冷地笑了。

「這一點也不可笑,這是非常嚴肅的事,大家為了幫你延命,努力到今天,你沒有反對的權利。」薄少妍反駁他。

他正要發怒,陳日雯卻在這時候走了進來。

「我來了,伯父,蘭姨,大師。」陳日雯有禮地打招呼,笑容甜美。

「日雯來啦?快來坐。」蘭姨親切地上前拉住她。

「百歲……」她怯怯地看了歐陽百歲一眼,又偷覷著薄少妍。

他擰緊眉,火氣節節高升。

瞧陳日雯和他家人熟悉的模樣,他才明白他忙着公事時,這些人背着他在搞什麼鬼。

「日雯,我們正在討論你和百歲的婚禮,你也一起聽聽。」歐陽皇道。

「誰說有婚禮了?全部取消!」他厲聲暴喝。

大家都驚恐地看着他,噤若寒蟬。

只有薄少妍冷靜地頂他:「無法取消了,一切都準備就緒,三天後正好是個大吉日,舉辦的地點、時間、佈置的方位風水,都是經過特地安排,現在只剩下新娘的禮服尚未採購,她當天必須穿着中式紅袍結婚,這就由你陪她一起去挑……」

「薄少妍,你說夠了沒有?!」他狂吼。

「還沒,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婚禮在下午舉行,至於洞房時間,我算過黃曆,喜神將在那夜子時降臨,也就是說,你們要在子時行房完畢,才能順利得子。」她接着又將她算出的良辰吉時說明。

歐陽百歲俊臉凝結,心整個揪結成團。

她居然連什麼時候該行房都幫他算好了?

這可惡的女人……

再也忍不下這股怨怒,他上前一把揪住她的手,當着所有人的面,強拉着她離開客廳。

「歐陽百歲,你放手!」她邊掙扎邊低斥。

他置若罔聞,硬是將她拉到後園,才狠狠將她甩開。

「說,你到底在幹什麼?」他鐵青著臉,眼神陰鷲。

「我在救你的命。」她正色道。

「救我?我不知道除厄師也能兼管別人的『房事』。」他冷譏。

「平常我不做這些,但你的案例特殊……」

「夠了!」他憤然大吼,直接按住她的雙肩,「你要整我嗎?氣死我嗎?你明知道我要的女人只有你,你還故意這樣對我?」

「其實你這樣我很困擾,因為我對你根本就沒有任何感覺。」她木然地盯着他。

他氣到心臟差點擰出血來,瞪着她:「你說真的?對我……沒有任何感覺?」

她微頓了一下,才冷淡地道:「對。」

空氣有半秒的冷冽凍結,然後,他突然笑了。

「哈哈哈……這樣啊!果然是個法師,原來你真的入定無掛礙了啊!」

狂笑地譏諷著,他放開了她,後退,拉開了與她的距離。

她沒吭聲,只是低垂着眼睫,閉緊雙唇。

「好,很好,我懂了,我就不糾纏你了。大師,如你所願,我會乖乖地娶陳日雯,好好地愛她,這樣你滿意了吧?」

說罷,他轉身大步回客廳。

她的眼睫慢慢揚起,追隨他的身影,一直以冰冷掩飾的黑瞳,閃過一抹痛楚。

她滿意了嗎?

是的,她很滿意,這就是她要的結果。

他順利延命,她的工作交差,一切就都沒有問題……

即使她內心那隻怎麼也鎮壓不住的妖魔正在啃蝕着她的心,但只要能讓他活着,這點痛,她能忍,也必須忍。

歐陽皇私下請求她,求她別回應歐陽百歲的感情;蘭姨則偷偷跪求她,一定要讓他娶個陽女,多活幾年。他們都怕她會害了歐陽百歲,怕她沒救成他,反而早早將他推向地獄……

「大師,以你的專業,見多識廣,應該懂得拿捏分寸,是吧?百歲對你只是一時迷惑,但你的一點點愛都會害死他啊……」

「你說你將終生修道,那請你放過百歲,他胡塗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大師你不能胡塗啊!我們請你來,是為了救他,不是害他……」

歐陽皇和蘭姨的話,字字插進她心中,插得又深又狠。

她的愛,會害死歐陽百歲……

這個指責,她承受不起,所以,為了他好,也為了薄家聲譽,她都不能放任自己的感情滋生。

只要她穩住、守住,過了這一關,她應該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繼續入定修行。

應該可以……

但手心的刺痛卻像在嘲笑她的自欺欺人。

低頭望着右手掌心,原本清白沒有絲毫雜紋的掌內,為了救歐陽百歲,留下一道長長的傷痕,那位置,那形狀,簡直就像一條感情線,非天生,卻刻得又深又重,永遠也除不去……

「大師!大師!請你進來一下。」蘭姨在前方喊她。

她連忙收心,走回客廳。

一進門,蘭姨就興奮地道:「大師,百歲答應要結婚了,他現在要帶日雯去買紅袍嫁衣,他希望你也一起去。」

「我去?我去做什麼?」她蹙眉。

「你不去,我們怎麼知道要買什麼款式,以及多紅的袍子?」歐陽百歲站在陳日雯身邊,冰冷地看着她。

「就買一般中式旗袍禮服款式……」她解釋。

「你說的太難懂,一起陪我們出門挑吧!由大師你親自挑選,比較保險。」他強勢地打斷她的話。

聽他口口說着「我們」,就像有什麼梗在胸口,但她依然強撐著冷淡的面具,不露情緒。

「是啊!就麻煩大師一起去挑,他們小倆口一定不懂怎麼挑。」蘭姨也跟着道。

「怎麼,你不敢去嗎?」他挑釁地問。

她瞥了他一眼,豈會不知他是故意想整她,因此淡淡地道:「沒什麼敢不敢的,你要我去,我就去。」

就這樣,她像個電燈泡一樣跟着他們出門,逛過一家又一家的婚紗店,忍受着一次又一次的折磨。

對,他是藉機折磨她,只要她挑的禮服,他都有意見,都打回票,並且刻意在她面前和陳日雯親密互動,一下子幫陳日雯調整肩帶,一下子幫她整理髮絲……

他們就像一對準新人,行為舉止都流露着幸福感。

薄少妍則靜靜地坐在一旁,不言不語,強迫自己將目光移向落地窗外,強迫自己定下心來。

「大師,你來這裏卻不幫忙挑禮服,這樣太失職了。」歐陽百歲趁著陳日雯更衣時,走到她面前,雙手叉在口袋,低睨着她。

「只要你們喜歡就好,重要的是婚禮儀式。」她面無表情地道。

「說得真冷淡哪!你一手促成我們的婚姻,等於是我們的媒人,怎麼好像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他挑眉。

「挑禮服這種事,只要你們高興就好。」

「那大師你不順便挑一件嗎?」他又問,隨手撥着她身後那排白紗禮服。

「我穿法袍。」她冷冷地道。

「那多無趣?反正都是白色的,不如挑件禮服來穿……啊,就這件吧!簡單又適合你。」他抽出一件白鍛長禮服,遞給她。

「我不需要。」她瞪他。

「不然這一件,這件很像你那可笑的法袍。」他很快又拿出另一件白紗。

「去幫陳小姐挑,她才是你的新娘。」她不悅地起身走開。

他很快抓住她的手腕,冷笑:「我的新娘是誰我很清楚,不清楚的是你。」

「放手!」她心一震,急忙掙甩。

他的手順勢從她的手腕下滑,碰觸到她掌心的傷痕,痛感令她蹙眉,輕顫了一下。

他很快翻轉她的手心,低頭看着那道傷痕,微紅的傷口和縫線,破壞了她玉掌原本的白皙無暇。

一股刺痛在他心上鑽動着,他喃喃地道:「好長的一道疤……」

她十指想握緊,他硬是將它撐開,輕哼:「為什麼怕我看?」

「因為沒什麼好看的。」她冷著俏臉,使勁要收回。

「怎麼會不好看?這是你的感情線哪!少妍,一條因為我而產生的感情線。」他悸動着,她能將那天他在她左手畫的紅線洗去,但這一條,她永遠也無法洗掉。

「你想太多了,這隻不過是一道疤。」她譏笑道。

他不待她說完,低頭就在那道傷疤印上一吻。

灼熱的氣息從掌心熨進了心靈深處,她駭然抽氣,嚇得猛抽回手,心臟卻狂亂得彷彿要跳出胸口。

他沉默地盯着她,不說一句話,但他那表情、那眼神,都充滿了令人難以招架的激烈情愛。

這一幕,正好被剛換完裝走出來的陳日雯撞見,她臉色微變,瞬間黯沉。

「這……到底誰才是新娘啊?」婚紗店員工傻愣地竊竊私語。

薄少妍失去了冷靜,她驚慌不安地轉身疾衝出去。

她被嚇到了,不是被歐陽百歲的動作,而是被自己在剛剛那一瞬的覺醒,以及整個爆發的情潮嚇到。

她終於明白,自己內心的那隻妖魔有多麼巨大,可怕的是,它真正的主人是歐陽百歲,而她,根本無力馴服消滅它。

完全——

無能為力。

婚禮當天,傾盆大雨。

明明是良辰吉日,卻天地陰霾,這讓薄少妍想起了前任宗主薄少君出殯那天的情景,充滿著不祥,鬼魅,以及惡兆……

不,不會有事的。她已在歐陽大宅先行凈化除厄,加上喜氣籠罩,那隻死纏着歐陽百歲的妖魔不可能會出現的。

她甩甩頭,深深吸口氣,將內心那份不安的波動壓下,走到鏡子前,整理儀容。

鏡中的她看起來糟透了,臉色蒼白,眼睛浮腫,怎麼看都像熬了好幾天的夜,睡眠嚴重不足。

的確,她這兩天完全無法入眠,不論打坐、冥想,都無法讓自己靜下心來,只要一閉上眼,都是歐陽百歲那雙能焚燒一切的雙瞳,在暗夜裏緊緊盯着她不放,而他印在她掌心的那個吻,則讓她整夜心悸到天明。

這就是愛情嗎?

可她的愛情不該來,更不該有啊!

難道都是因為薄少春說的那些話,才改變了她的命運?

低頭看着右手掌心的疤痕,昨天去拆了線之後,看起來居然仿若自然的掌紋,唯獨不同的是,它是紅色。

「這是一條因為我而產生的感情線……」

歐陽百歲的聲音在她腦中回蕩著,她的心又是一陣抽緊。

為他而產生的感情線嗎?所以,她的感情線只屬於他,卻又不能給他……

那麼,這份愛她要收在哪裏才好?

要怎麼收……才好……

手機鈴聲乍響,她一驚,拿起接聽,竟是陳日雯的來電。她竟有她的手機號碼?

「大師,我很擔心……一切都沒事吧?」陳日雯綿細的聲音從手機傳來。

「別擔心,一切細節都已安排妥當。」她平靜地道。

「我擔心的不是婚禮,而是你。」

她心中凜然,沒有作聲。

陳日雯是個聰明的女人,但太聰明,總令人反感。

「大師,我們都想救百歲的命,對吧?」陳日雯又道。

「當然。」

「我知道你也很『關心』百歲,但你很清楚只有我才能救他,所以,應該會想辦法阻止他亂來吧?」陳日雯意有所指。

陳日雯的刻意提醒字字如針,扎得她心口疼痛。

「放心,我一定會讓你成為歐陽百歲的妻子。」她苦澀地承諾。

「那我先謝謝大師了。」

與陳日雯結束通話,她才發現自己的手竟微微顫抖。

不是氣憤,更不是虛脫,而是嫉妒……

緊揪住自己的胸口,她從來不知道愛一個人是這麼痛苦的事,好像要窒息了一樣,卻又留着一絲微弱的氣息讓人殘喘。

「大師,時間差不多了。」老韓在她門外喊著。

她猛吸口氣,急忙提振精神,高束長發,穿上白色法袍,系好寬頻,走了出去。

「都準備好了嗎?」戴上冷漠的面具,她淡淡地問。

「是,迎娶的禮品都放上車了,少爺也照您的指示穿上白西裝。」老韓恭敬地道。

她看向立在門邊的歐陽百歲,頭髮整個往後梳攏,一身純白西裝,白襯衫,銀色領帶,白皮鞋,有如童話里的白馬王子,俊帥逼人。

他也正看着她,兩人四目相接,他目光狂烈,她則佯裝看腕錶而匆忙避開。

「好,時辰已到,該出發去接新娘了。」她道。

由於情況特殊,今天只在歐陽宅舉行古式婚禮,暫不宴客,因此歐陽百歲必須在戌時之前前往陳家接回陳日雯,而她,則得跟車壓陣。

走向迎娶的禮車旁,王勇已打開前座車門等候,她正要跨進去,就被歐陽百歲一把拉往後座,用力將她推進去。

「你幹什麼?這是新娘的位置!」她驚喝。

「反正她又還沒上車。我要你在我身邊好好保護我。」他跟着坐進去。

「這太不成體統了!」

她氣得想從另一邊下車,他卻冷冷威脅:「坐好。你下車,我這個婚就不結了。」

「你……」

「就當陪我最後一次,不行嗎?」他轉換口氣,盯着她。

她整顆心被重重撼動着,久久開不了口。

最後一次……

是啊,如果一切順利,過了今晚,她的工作即告完成,明天她就要回北京了。

屆時,她和他將不會再見面。

一份離愁悄悄襲上心頭,她也不再堅持,陪他坐在後座,靜默不語。

滂沱大雨中,禮車朝陳家疾行,一路上兩人都沒開口,氣氛中沒有半點喜氣,反而沉重不已。

然後,她驚覺歐陽百歲的手悄悄地移了過來,握住了她的右手。

她微驚,想睜開,他卻死命握住不放。

「歐陽百歲!」她輕斥。

「其實,如果可以,我很想就這樣帶着你走得遠遠的。」他突然開口。

「這麼做你必死無疑。」她怒道。

「對,所以我才不得不妥協,不得不和陳日雯結婚,因為我想再多活久一點,多活在這個有你的世界。」他轉頭看她。

她屏息,心揪痛得無法呼吸。

「我想再多看你一眼,想要多點時間去接近你,擁有你,愛你……」

「別說了!」她驚恐地低喝。

「你在怕什麼?你始終不敢正視我對你的感情,只會逃避,只會閃躲,但就算你逃得開我,你也逃不出你自己的心。」

「我叫你別說了!」她脫口大喊,眼眶微紅。「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他豈會明白,她寧可忍受錐心的刺痛和滿腔的妒火,把他推向別的女人,就是不想看他死去。

就是希望他多活久一點,即使是多一年,多一天,或是多一秒……

「我不懂什麼,你告訴我啊!」他見她欲泣的雙眸,手握得更緊。

「像我這樣一個陰女,只會害死你,你不知道嗎?這就叫『克』,陰命克陰命,陰氣相損,到時,不必等那隻妖魔來找你,你隨時可能命喪黃泉,再也無法活轉回來……」她說着說着,淚終於失控地落下。

他心猛烈收縮,倏地俯向她,攫住了她那絕口不提愛字,卻已充滿了愛意的雙唇。

有那麼一瞬,她忘了推開他,跌落在他灼熱滾燙的氣息里,藉由他的吻,安撫着她凌亂顫動,又被嫉妒腐蝕的心。

四唇緊密交纏,情不自禁的兩人,在這彷彿是向老天借來的片刻時間裏,心終於相系在一起。

王勇專心地開着車,不敢打擾他們,只是在心裏暗暗嘆息。

但歐陽百歲的手機響鈴打斷了這短暫的吻,薄少妍驀地驚醒,她渾身一震,急忙推開他,抽回自己的手。

「婚禮在即,你不該這樣。」她有點慌張自責。她明明答應過歐陽皇,不回應歐陽百歲的,怎麼可以因一時心亂而失控?

「對,不該這樣,我根本就不該結這個婚。」他盯着她,不接陳日雯的電話,反而將它關掉。

她臉色一變,怒聲喝道:「不行!你必須完成這個婚禮!一定要完成!而且必須在今晚子時和陳日雯行房!」

他氣得眯起眼,咬牙冷問:「你真的能夠眼睜睜看我和別的女人上床?」

她壓下胸口那份苦澀,點頭道:「對,這樣才能確保你活命。」只要他能活着,怎樣她都無所謂。

「你真的……一點都不在意?」他再追問。

「對……」咽下不停上溢的苦水,她僵硬地道:「我……到時還會在新房門外守護,以免妖魔侵擾。」

他瞪着她,俊臉凝成一片冰寒。

她要守在門外,眼睜睜看着他和別的女人行房?

這女人……真能做到那種地步?

「哈……」他驀地狂聲大笑,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算你狠,薄少妍。好啊,就依你……從現在起,我就照着你希望的做,我會娶陳日雯,會和她上床,除非你阻止我,我都不會再停下來了。」他陰怒地丟出了賭局。

如果最終他的愛贏不了她的恐懼,那麼,他死心認輸。

她抿緊雙唇,不再說話。

車子終於穿過車陣,抵達陳家大門。

下車迎接新娘前,他忽然轉頭對她說:「知道嗎?我並不怕死,也不怕命喪黃泉,我最害怕的,是好不容易遇見了你,卻與你無緣。」

她怔楞地看着他一步步遠離她,一步步走向另一個女人,心痛入骨。

但,她終究還是沒有喊他。

與其看着他死亡,她寧願自己心碎。

這——

就是她愛他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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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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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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