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噗——」

床上的人狂吐一口血。

一鼓旋風在房內狂掃,將房中的擺設掃得亂七八糟。而床上的人,歪斜著身子,七孔漸漸滲出血來。

院子裏,陸浚痛苦的蹲著馬步,而當今皇上最疼愛的小公主在他的背後走來走去。

「陸大哥,你準備好了嗎?」甜甜的聲音聽來軟綿綿的。

「准……準備好了。」陸浚憋著一肚子的火,鐵青了臉。

「那好!」梵瞳一拍小手,笑嘻嘻地站在他身後,優雅地提起羅綺裙,露出她修長而美麗的腿,熟練地抬起著金絲繡花鞋的腳,再一次確定。「那麼,開始羅?」

「開……開始吧。」陸浚咬牙切齒。

「是你自己說的哦!」甜笑的臉突然轉變成邪惡,有着一張美麗臉孔的她卻像魔鬼般邪氣。用力一踢,小腳丫就這麼狠狠的踹在了陸浚的屁股上——

儘管運了氣,使自己穩穩地立住,但屁股受這一重重的一踢,還是痛得讓人扭曲了五官。

但,踢人家的小丫頭卻高興得又蹦又跳。「陸浚大哥好厲害!受我二十踢也不倒呢!我們再來好不好?」

不——好——

差點吼出聲,但突來的一陣巨響使陸浚迅速地收了功,不顧小公主一臉的驚訝,飛快地奔向梵雨所在的房裏。

跟在身後的梵瞳不知他為什麼莫名其妙的舉動,但一看到房裏的碎片,也知皇兄發生了事!

「啊——」

當見到床上正淌著血的梵雨時,梵瞳捧頭尖叫。

陸浚滴著冷汗,搭上梵雨的脈,又快而准地點了他周身幾個重要穴位。聽到梵瞳的尖叫聲,他不禁大吼一聲。「還不去叫御醫!」

「啊?啊?」被吼得一愣一愣的梵瞳邊點頭邊後退,淚嘩嘩而下,哽咽地說:「我去叫御醫,我去叫……」

不再理會奪門而出的小人兒,陸浚運氣將自己真氣源源不斷地送入梵雨的體內。

可惡!主子怎麼可以亂來!身體還沒有復原啊!

************

繚繞至梁頂的雲煙之後,模糊的印出一張溫和的臉。男子緩緩地睜開眼,漸漸露出一抹難懂的微笑。

黑得如星夜一般的眸子,深不可測。

呵,即使是「野雲仙者」的高徒,亦只如此罷了……

彈了彈指,一黑衣人立即出現在角落裏。男子用柔和的聲音道:「傳令下去,令『四大鬼魅』速來見本尊。」

黑衣人領了旨,幽然地消失了。

該是時候了。

男子立起,來到一面牆前,微微一笑,人便消失在牆內了。

「無鞘劍派」的「無鞘劍」,「滌塵閣」的「聖水」,只要再四樣聖物,他將……

以封印將兩件聖物封印之後,他無聲無息地穿過之前的牆,如幽靈般地出現在房內。

須臾,房內出現了四個如鬼魅般的黑衣人。

「天尊——」

男子坐在首席,把玩着手中的指環,不急着開口。

男子不開口,四人也不開口。

一室的寂靜。

檀香熏得人昏昏欲睡,屏著呼吸,四人一直跪着。

直到檀香燃至半截之後,男子才開口。「此次任務只奪寶,非殺人。」

四人垂頭,努力保持清醒,聆聽着。

「南方『鳳凰門』門主之心,北方『魔人谷』之毒人花,西方『摩雷國』之鎮國之寶,東方『人間閣』之常綠聖草。汝等自行安排,前去奪寶,時限一年。」

四人:無影,伊藤靜,琅玡以及素來無聲無息的毓刑天!

四支竹籤,四人抽。

無影往西,伊藤靜往北,琅玡往東,毓刑天往南。

領命,各自分散。

男子盤腿而坐,輕輕撥弄著几上的琴弦。

擁天下六寶者,可權掌天下!!

*********

半年之後,天朔王朝新帝登基,號稱玄德皇帝。

春風熏得人昏沉,懶洋洋地令人春夢連連。

一身素衣,以一條淡藍髮帶束縛著一頭長及腰下的黑色長發。微白的臉,尊貴的氣質,身後緊緊跟着一條黑色的身影。

在經過百花開放在御花園時,一條纖細的人影立在百花叢中,幽深地望着由遠而近的兩人。

「二皇兄……」輕輕的呼喚,有些靦腆。

「梵風?」停立於廊柱旁,並沒有接近少年。

花叢中的少年睜著一雙大大的眼,漣起了一層水霧。「二皇兄……要走了么?」

「嗯。」

「……何時會回來?」

「不一定。」

少年低下頭,撫弄著花瓣兒。「外面……真的那麼好?」

輕輕一笑,回道:「好或不好,由你親身體驗罷。」

「我……我可以嗎?」單純的眼中有着好奇。

「一切,隨你意願。」甩甩袖袍,男子優雅地離開了。

隨他意願?

少年環視着御花園中百花齊放的景象。外面的花,是否也如御花園中的美?或,更有一種獨特的絕塵氣質?

二皇兄說,隨他意願呢。

「三皇兄,原來你在這兒?」一個比他更稚嫩的少年氣喘吁吁的跑來。「你在這兒做什麼?」

豁朗地笑着。「漪,你說若咱們去宮外玩玩如何?」

稚嫩的少年歪著小腦袋,不解。「宮外有什麼好玩的?不過……三皇兄去哪,漪就跟。」

「嗯……」

煦暖的春風,揚起來兩人華美的衣袍——

************

一出宮門,便看到宮門外的馬車上有人在招手。

「主子,這邊。」

梵雨與陸浚上前。

鴻羅興高采烈地道:「好棒哦,我們又可以去玩了。」

「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冰漓自馬車內探出頭,也是一臉春風。「咱等主子可等了大半年了呢!如今主子身體好了,自然要逍遙一番了。今早太陽未出,小鴻羅便將我從被窩裏挖出來,忙着收拾東西。呵,這個心急的鬼丫頭。」

「你自己不也一樣?」鴻羅不滿的嘟嘴。「着急得連連忘東西,要不是我提省著,你早就丟下落四了。」

「但至少不像某人忘了梳頭,出門后才知自己未扎辮子。」

眼看兩上丫頭又要吵上嘴了,梵雨咳了一聲,冷冷一瞥,看得兩個丫頭一身寒氣,乖乖的閉上了嘴。

「主子,請上車。」搬下小矮凳,扶著梵雨上了馬車。

馬車極大,可容坐五六人,又有矮几,許多暗格子,儼然是個樣樣俱全的小房間。

「主子,此次我們去哪裏?」在京城足足呆了半年之久,真是快發霉了。鴻羅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此時馬車內只有三人,而陸浚自然是那個趕馬車的人。

翻閱着手中的書卷,梵雨連頭也沒抬一下。「西域。」

「耶?真的要去西域?」聽說那裏有許多的風情民俗,她們早就想一探其中韻味了。

「主子為何想着去西域呢?」冰漓不禁問。事實上這些年來,他們並未走遍整個中原,但,為何突然要去西域?難道……

揚起一抹冷酷的笑。「自然是……為了殺一人……」

「嚇——」兩個單純的小丫頭一聽不禁縮成一團,忽然覺得整個馬車內寒氣四竄,令她們想逃。可,能往哪裏逃呢?

不敢再作聲,兩個心驚膽顫地瞅着她們的主子。以前從未覺得呢——主子好可怕——

梵雨微揚嘴角。

兩個小丫頭,總算是安靜了。

盯著書卷,一行行的字模糊了起來。他露出殘酷的笑。

冷炙——你以為逃得掉么?

*************

金鸞殿上,黃袍加身的梵雲孤獨地坐在龍椅上,早已退朝了,但他卻全身無力地癱在龍椅上沉思著。

小瞳瞅著主子的側臉,着迷地盯着看。

沉思中的主子總是那麼的尊貴而脆弱,一國之君,卻有着纖細的感情。

他知道,主子有很多種面貌,在大臣們面前,他是沉着穩重,是睿智賢明的君主;在二皇子面前,是個為愛落淚的多愁男子;在他面前,是個無理取鬧的主子……

常常覺得奇怪,主子怎麼會有那麼多種性子呢?

終是忍不住了,他小心翼翼地開口。「聖上,您為何……為何讓二皇子走呢?」

沉思中的梵雲幽幽回神,難得沒有發脾氣地回道:「他……素來不屬於皇宮……強求不來的……又何必……何必……呢……」

咦?

小瞳不明白,主子是天子,是萬人之上的聖上,想要什麼,他人誰敢拒絕?既使二皇子是聖上的弟弟,但只要聖上一聲令下,他不得不留在京城……

沒有再言語,靜默繚繞……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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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雲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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