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太后的六十華誕就快到了,宮中上上下下都為此忙碌起來。太后的慈甯宮也不復昔日的清靜,送禮的人都快把慈南宮的門檻給踩爛了。

後宮的秀女們無不想藉機博取皇上的垂青。她們個個絞盡腦汁想着,到底要送什麼禮物,才能博得太后和皇上的歡心呢?

「娘娘,您打算送什麼禮物給太后呢?」明天就是太后的大壽之日,可娘娘卻一點動靜也沒有,總不能兩手空空地去向太后賀壽吧,雪婿不禁有些着急。

佟喜蘭蹙著眉頭。她何嘗不為此煩惱呢?太后對她就像親娘一樣,她實在想不出該送什麼禮物,才能表達自己對太后的孺慕之情。

對了,太后篤信佛教,加上最想的就是抱孫,不如畫一幅送子觀音給她吧。主意一定,佟喜蘭忙命雪嫣準備文房四寶,雖然她的畫技平平,但這份心意卻是出自真心。

畫完后,佟喜蘭自得地端詳着手中的作品,小心地對着墨跡未乾的畫像呵著氣。忙了半日總算有了成果,她的臉上露出了許久末見的笑容。

雪嫣見她高興,不由得好奇地湊過去一看,是送子觀音圖!

「娘娘,這幅送子觀音圖是送給太后的壽禮嗎?」

「唔,太后一直想早點抱孫,所以我就畫了這幅送子觀音圖,權當壽禮啦!」佟喜蘭看着畫中的觀音娘娘,心中滿是期待,太后一定會高興的。

「但願這幅畫能為娘娘帶來好兆頭,要是娘娘懷了皇上的骨肉,太后肯定會笑得合不攏嘴。」雪嫣由衷地盼望娘娘和皇上能早日言歸於好。

佟喜蘭的股頓時紅了,「你呀,又胡說八道了。」「奴婢說的可都是心裏話呢!」雪嫣認真地反駁。

「什麼心裏話?可否說給朕聽聽?」趙哲靖興匆匆地走了進來。

一見是皇上,雪嫣慌忙跪下,「奴婢拜見皇上!」

佟喜蘭一聽見這朝思暮想的聲音,心中一慌,手中的送干觀音圖就滑落在地,她剛想俯身去撿,卻被趙哲靖搶先一步。

「朕看看是什麼寶貝?」趙哲靖定睛一瞧,是送子觀音圖?

母后早就想抱皇孫了,自己又何嘗不想早日生下子嗣?他的腦中頓時出現一幅絕美的景象,畫面中自己和蘭兒並肩坐在一處風景優美的地方,一邊品著香茗,一邊看着一群嘰嘰喳喳的兒女嬉戲玩耍……

「蘭兒!」趙哲靖柔情萬丈,見眼前的她又清瘦了,感到歉疚不己。他原先還對她的拂逆心懷不滿,但在見過這幅送子觀音圖之後,一切都煙消雲散了,他與她之間再無芥蒂。他只知道他好想她,想得心都痛了。

「皇上!」她一頭撲進他寬闊的胸膛,珠淚滾滾而落,再也無法假裝堅強。

在兩人冷戰的這段時日,佟喜蘭喜然發現她再也不能沒有他,那份蝕人心魂的相思讓她明白,她已經離不開他了!

雪婿見狀,忙識趣地退了出去。看見娘娘和皇上和好如初,她這做丫頭的比主子還高興!

「朕不是說過,沒有外人時,你要叫朕的名字嗎?你的記性不會這麼差吧。」趙哲靖愛憐地輕吻着她的臉頰。她的淚水鹹鹹的,他的心卻是甜甜的。

「哲靖。」佟喜蘭羞澀地喚着他的名字,幸福的感覺排山倒海般地向她撲來,沖走了盤踞在她心頭的陰影,這一刻她只想在他的懷抱中沉溺。

攔腰抱起壞中的淚人兒,趙哲靖在她耳邊低語:「你不是想早日替母後生一個皇孫嗎?朕現在就成全你,好不好?」

佟喜蘭的臉頓時紅得像蘋果一樣,嬌瞠地輕捶他的胸膛,「我才不要生,要生你自己生好了。」

「朕一個人怎麼生得出來?乖,聽話,讓朕寵你,嗯?」

無視她的一輪粉拳,趙哲靖輕柔地將她放在床上,食指換摸着她紅滋的嘴唇,細細地描繪着她完美的唇形。

佟喜蘭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深深地凝望着他,這一刻她知道他的眼中只有她,沒有別人!

棲風宮外的棗樹上,一對喜鵲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宮內的羅帳內一雙交頸鴛鴦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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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慈甯官內張燈結綵,喜氣洋洋。大幅的壽字織錦高懸在中堂,隆慈太后笑咪咪地居中而坐,趙哲靖在一旁相陪。嫻妃杜心蓮和蘭妃佟喜蘭則坐在他的兩側,文武百官按著官位高低分列兩旁。

只聽司禮官一喊:「眾大臣賀壽!」當下文武百官跪下,叩首「臣等恭祝太后長命百歲,萬壽無疆!」

隆慈太后微微一笑,「眾卿家平身!哀家不求長命百歲,但求我朝國運昌隆,百姓安居樂業,玲瓏皇朝後繼有人、千秋萬代就好了。」

眾官員忙呼應:「臣等恭祝皇上、娘娘早生龍子。」

趙哲靖有點哭笑不得,這生孩子的事哪能操之過急呢?母后想抱皇孫的念頭由來已久,每日耳提面命不說,現在更是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催促自己。他看了看羞得垂下頭去的兩位妃子,笑了笑,「母后,這種事是急不來的。」

底下的臣子一個個想笑又不敢笑,只有苦苦地忍着。

太后頗有深意地瞄了一眼佟喜蘭,「蘭妃,母后可都指望你嘍!」

眾臣子察言觀色,見太后對蘭妃娘娘情有獨鍾,而且傳聞皇上特別恩寵於她,看來皇后之位非她莫屬。

見母后心向佟喜蘭,趙哲靖怕杜心蓮難堪,忙輕咳一聲,「蓮兒,你不是要為母后獻舞一曲嗎?」杜心蓮狀似無所謂地淡然一

笑,「那臣妾獻醜了。

樂聲一起,八名身着綠色霓裳的少女腰肢款擺,滑人空礦的舞池。

眾人正眼花撩亂間,只見一個白衣美女像穿花蝴蝶似的落入其中,水袖輕舒,舞步翩翩,絕美的容顏加上柔弱無骨的身材,

杜心蓮的舞技的確無人能出其右!霎時宮內響起一片鼓掌叫好的聲音。

佟喜蘭自嘆弗如,難怪皇上會為她傾倒了,就連自己也忍不住迷醉在她的舞步里。她偷偷地拿眼一瞅趙哲靖,後者正專註地

看着舞池裏的美人兒,嘴角掛着一抹讚賞的笑意。

隆慈太后冷眼看着眼前風情萬種的杜心蓮,思緒忍不住倒回三年前——

實在不能相信在經歷了那件事之後,杜心蓮還能真心地喜歡皇上,她一定是別有所圖的,不然她不會在消聲匿跡了三年之後,才又回到了宮中。

只是她究竟是為了什麼而來呢?榮華富貴她本就唾手可得,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她是來索債的!隆慈太后想到這裏,背脊不禁升起一股涼意。

正當眾人享受着美妙的舞姿時,杜心蓮卻忽然腳步一軟,昏倒在地,場面頓時一片混亂。

趙哲靖眼明手快,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將杜心蓮摟進懷裏,目光瞪着一旁發獃的太監宮女,「還愣著幹什麼?快傳太醫。」

一名小太監忙領命而去。

「蓮兒,你怎麼了?快醒一醒。」抱着懷中柔弱的嬌軀,趙哲靖心亂如麻。

「怎麼回事?」隆慈太后驚訝地看着眼前戲劇性的一幕,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啟稟太后,嫻妃娘娘昏倒了。」一名宮女忙據實相告。

隆慈太后眉頭一皺,「她可真會挑時辰。既然如此,就讓她先回長春宮歇著吧。」

這時,杜心蓮幽幽地醒了過來,她吃力地撐開眼皮,看見趙哲靖焦急的神色,「皇上,臣妾只是有點疲累,你不必擔心。」

「你都昏倒丁還說不礙事?」趙哲靖不放心地盯着她蒼白的臉色。

說話間,一名老態龍鐘的太醫氣喘吁吁地奔了過來。

杜心蓮一見這個陣仗,慌得連連搖頭,「皇上,臣妾沒病,只要休息一下就沒事了,不用勞煩太醫。」

「不行,你好歹讓黃太醫給你把把脈。朕知道你一向怕吃藥,可也不用這樣諱疾棄醫吧?」趙哲靖寵溺地捏捏她的臉蛋。

杜心蓮嬌瞠地看了看他,欲語還休,「皇上,臣妾真的沒病,臣妾只是……」頓了頓,羞澀地偎人趙哲靖的懷裏,「臣妾是有喜了。」

「真的?」趙哲靖一陣激動,他就要當父親了,他沒聽錯吧?

「這種事能拿來開玩笑的嗎?」杜心蓮白了他一眼。

「啊哈……」趙哲靖一把抱起她,興奮地轉了個圈,「你們聽見沒有?朕要當父親啦!」

文武百官聞言,忙齊聲道喜:「恭喜皇上!恭喜嫻妃娘娘!」

隆慈太后心沉了一下。事出突然,她萬萬想不到杜心蓮會身懷龍種,雖然她盼孫心切,卻絕對不願看到眼前這樣的結果——最先懷上龍種的不是蘭丫頭,而是這個心懷叵測的嫻妃。

從趙哲靖將杜心蓮抱在懷裏的那一刻起,佟喜蘭就明白了一個事實!!

她永遠無法得到趙哲靖完整的愛!現在杜心蓮還懷了他的骨肉,自己該如何面對他呢?

她無法委屈自己強裝笑臉,忍受他的多情;她痛恨自己的小心眼,為何不能像杜心蓮一樣分享他的寵愛?如果她聰明一點,應該上前恭喜他和杜心蓮喜得龍子,可是她的胸口翻攪著一股濃濃的醋意。

她學不來那些逢場作戲的人,明明心裏失落得很,卻可以裝出一副熱絡的樣子,就像現在,她除了眼睜睜地看着趙哲靖抱着嫻妃移駕長春宮之外,不知道該做什麼。

「蘭丫頭,你還是慢了一步!」隆慈太后遺憾地看了一眼神態落寞的佟喜蘭,「不過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懂得怎麼抓住皇上的心吧!」

佟喜蘭大窘,「母后!」

「母後知道你是個至情至性的人,做不來那些表面功夫。不過為了你和皇上的將來着想,你還是得隱忍些才是!」隆慈太后心疼地拍拍佟喜蘭的手,語重心長地囑咐著。

「蘭兒謹記母后教誨。」佟喜蘭受教地點頭。看來皇上還不如隆慈太后了解自己的心事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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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杜心蓮公佈懷孕的消息以後,長春宮頓時熱鬧了起來。從皇上對嫻妃的重視程度來看,離嫻妃封后的日子已經不遠了。為了將來有朝一日可以飛上枝頭,秀女們莫不想趁此機會巴結一番。

相比之下,棲鳳宮就顯得門可羅雀了。佟喜蘭暗嘆世態炎涼,就連皇上也不再關心在棲風官坐等到天明的她了。想起以往在侍郎府無憂無慮的日子,她不禁黯然神傷。

「娘娘,您還是早些歇著吧,天色已晚,皇上今天不會來了。」雪嫣憂心地看着形單影隻的主子,心裏也不好受。

「雪嫣,我睡不着,你先歇著吧,我還想再坐一會兒。」佟喜蘭意興闌珊地眺望着窗外滿天的星斗,耳邊不由得想起隆慈太后的叮嚀。

看起來自己也得走一趟長春宮了,畢竟她和自己一樣都是深愛着皇上的女人呵!將心比心,自己也唯有效仿娥皇女英,接納杜心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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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佟喜蘭就帶着雪嫣來致長春宮。杜心蓮一見她來,就要自床上起身,佟喜蘭見狀忙伸手阻攔她,「蓮姐姐身子不便,不用多禮。」

杜心蓮客氣了幾句,最終拗不過佟喜蘭,只得斜靠在床上和她聊起了家常。

「早就想和蘭妹說一些體己話了,只是一直挪不出時間來。難得現在空閑了,皇上又看得緊,不讓我隨意走動,所以……」杜心蓮說到這裏,忍不住小心地觀察著佟喜蘭的臉色。

雖然知道趙哲靖疼惜杜心蓮,但親耳聽到卻又是另一回事,佟喜蘭的心裏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但表面上仍力持平靜。「蓮姐姐的確應該好好保重身體,皇上這麼做也是為蓮姐姐着想。如果蓮姐姐不嫌我聒噪,我會時常過來長春宮陪伴你的。」

「皇上哪是為了我,他是為了我腹中的胎兒罷了。」杜心蓮握住她手,拉着她至床邊坐下,「蘭妹這樣天仙似的美人兒,才人得了皇上的眼呢!」

佟喜蘭不好意思地轉開話題,「蓮姐姐不要取笑我了。對了,雪嫣,將禮品呈上來。」

「蘭妹太客氣了,你能來長春宮就是給了姐姐偌大的面子,怎麼還送禮來?」

佟喜蘭接過雪嫣手中的禮盒,「這支千年人蔘是我姐夫在長自山採得的,說是參中之王,究竟功效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一點心意,還望蓮姐姐笑納。」

「你姐夫是妙手回春曲行雲吧?他說的話還能有假,這參得來一定不易。」杜心蓮當下鄭重地命身邊的侍女收好。

兩人相談正歡,只聽宮門外一聲高呼:「皇上回宮!」趙哲靖立時大踏步走了進來。

目光一轉,見到坐在杜心蓮身邊的佟喜蘭,趙哲靖不禁又驚又喜。

蘭兒不輕易到長春宮來,看到她和蓮兒能和睦相處,他實在大為高興。

近來由於蓮兒動不動就噁心嘔吐、頭暈眼花,自己實在是放心不下,所以住在長春宮的日子就多了些,冷落了鍾愛的她,不知她心裏是否怨着他?

佟喜蘭見着這張夢中的俊腔,強忍心中的激動,起身下跪,「臣妾拜見皇上!」

趙哲靖忙上前扶起她,「蘭兒,你……最近好嗎?」

杜心蓮見兩人慾語還休的模樣,忙善解人意地說:「皇上,你不是很挂念蘭妹嗎?不如現在就帶蘭妹去御花園走走,臣妾坐了老半天也累了,正好歇息一會兒。」

佟喜蘭正欲開口拒絕,趙哲靖卻搶先一步握住她的手,笑着說:「朕正有此意。蓮兒,那麼你好好休息,朕和蘭兒就不打擾你了。」

被趙哲靖軟硬兼施地拉出長春宮外,佟喜蘭就掙扎着想掙開他的掌握。「蘭兒,朕承認這些時日冷落了你,可朕心裏無時無刻不惦記着你呀,你就不要生朕的氣了,好不好?」趙哲靖哄著懷中不停扭動的人兒。

「臣妾哪敢生皇上的氣呀?皇上愛誰是皇上的事,與臣妾無關。」

「還說不生朕的氣?」趙哲靖忍不住輕啄她粉臉一口,後者頓時嬌羞地賞他一記粉拳。

「蓮兒懷有身孕,所以朕在長春官的時間就多了些。改天你有了朕的骨肉,朕也天天留在棲風宮陪你,這總成了吧?」

「這麼說我還得母憑子貴了?」就知道寡人薄情,原來這句話其來有自。

「唉!朕又說錯話了。」趙哲靖突地執起她一隻柔荑,就要往自己的臉上招呼,「不如你打我一巴掌出出氣。」

佟喜蘭慌忙抽回自己的手,「我可不敢!」她就是向天借膽,也不敢拿自己的項上人頭開玩笑!打皇帝的耳光?試問哪朝哪代的嬪妃敢如此妄為?

「朕好想你,蘭兒!」趙哲靖一低頭,吻住她的兩片嫣紅,他想藉由這甜蜜的吻,將心中綿綿不絕的思念傳遞給她。

他如火的熱情瞬間融化了她滿腹的委屈,令她心迷神醉,也令她流連其中不能自拔。

「皇上!皇……」正當兩人纏綿之際,一名宮女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見到這般香艷的場面,頓時令她尷尬地跪伏在地。

「什麼事這麼慌張?」趙哲靖惱她斷了自己和蘭兒的親熱,語氣甚是不歡。

「嫻妃娘娘她……她……」那宮女見他冷顏厲色,嚇得結巴、起來。

佟喜蘭認得她是杜心蓮身邊的侍女秋紅,不由得柔聲安撫,「你不用怕,有話慢慢說。」

秋紅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接着紅了眼眶,「啟稟皇上,娘娘她……小產了。」

趙哲靖臉色一變,「你是說蓮兒出事了?」

秋紅哭着點了點頭。

趙哲靖急得一甩衣袖,往長春宮狂奔而去。

佟喜蘭知道事態緊急,忙尾隨在後。太后好不容易盼來的皇孫,可千萬別出事才好,佟喜蘭心中忍不住默禱。

此時的長春宮已是一團混亂。眾宮女跪成一片,戰戰兢兢地不敢抬頭看向正在發飆的皇上。

「說,這是怎麼回事?」趙哲靖心疼地看着臉色煞白的杜心蓮,緊緊地擁住她顫抖的身軀,厲聲問著底下的宮女。

「皇上,當務之急應該先傳太醫,遲了只怕蓮姐姐會吃不消。」佟喜蘭冷靜地諫言。

「朕真是糊塗,幸好你提醒。來人!快傳太醫。」趙哲靖五內俱焚,心裏早沒了主意。

見趙哲靖一臉震怒,杜心蓮傷心垂淚,「臣妾對不起皇上,沒能為皇上保住這個孩子。」

「朕現在關心的不是孩子,而是你。蓮兒,你要不要緊?」趙哲靖看着杜心蓮越來越蒼白的臉色,惶急地蹙起了劍眉。

「臣妾不礙事的,求皇上千萬別因為臣妾的事遷怒底下的人。」杜心蓮喘息著說完這句話,就再也支持不住地暈了過去。

「蓮兒,蓮兒!」趙哲靖心痛如絞地呼喚着她的名字。

這時老態龍鐘的黃太醫總算匆匆趕到,給杜心蓮細心地把完脈,黃太醫沉吟著掙了持自己的山羊須,問:「娘娘先前是不是吃了什麼東西?」

「娘娘剛剛喝了一碗參湯,沒隔多久她就抱着肚子直喊疼,隨後就……」秋紅抽噎著說不下去。

「皇上,可否讓老臣看看那支參?」黃太醫臉色凝重地拿眼詢問趙哲靖。

「快取人蔘讓黃太醫過目。」

一名宮女忙取來人蔘呈上,黃太醫仔細地端詳著只剩半截的人蔘。

從色澤上看,這支參的確是參中極品,當下小心地從人蔘的根部嫡下一根參須,放人口中細細一嚼,不由得大吃一驚。

「啟稟皇上,這支參乃是參中之王,本來是滋補身體的上好之物。不知為何,卻被人以紅花汁液浸泡過。」

「紅花?那不是墮胎用的?」趙哲靖大怒,眼光一掃底下的宮女,厲聲問著:「這支參從何而來?」

「啟稟皇上,這……這支參是……是蘭妃娘娘剛剛送來的,奴……奴婢實在不知情呵!」秋紅磕頭如搗蒜。

眾人的眼光齊刷刷地落到佟喜蘭的身上。

佟喜蘭不知所措地愣在當場。事出突然,她只覺耳中嗡嗡亂響,卻不知該如何為自己辯解。

這支人蔘是姐夫親手送給她的,應該絕無問題才是啊,可……可杜心蓮怎麼會小產呢?

「你如何向朕解釋?」趙哲靖陰沉着一張臉,目光如炬地盯着茫然的佟喜蘭。

他知道她心裏一向容不下蓮兒,可沒想到她競狠毒到傷害他和蓮兒的孩子,可憐這孩子尚未出世就遭了她的毒手。

「我是送了一支參巾之王給蓮姐姐,可……」佟喜蘭欲哭無淚,他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地冤枉她!

「你素來心胸狹窄,容不得朕寵愛別的女人。如今見蓮兒懷了朕的骨肉,你嫉妒之下竟下此毒手,朕怎麼會看上你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趙哲靖難抑胸中升騰的怒火,「來人!將這個*人打入天牢,聽候發落。」

門外立時走進四個虎背熊腰的侍衛,像拎小雞一樣地拎起佟喜蘭。

佟喜蘭冷然地望了趙哲靖一眼,「皇上,我佟喜蘭可以對天發誓,我沒有做此傷天害理的事。若有半句謊話,讓我五雷轟項,永世不得超生。」

趙哲靖見她凄然的神情,不由得心腸一軟。她本是個充滿愛心的女人呵,當日自己要射殺小灰兔,她都不忍心,難道她真的是冤枉的?但一想到杜心蓮胎死腹中的孩子,只得狠起心腸,揮手示意侍衛押地下去。

「皇上,你為什麼不相信我?為什麼?」面對趙哲靖的絕情,佟喜蘭愕然地瞪大了眼,這就是自己一心一意愛着的男人嗎?「趙哲靖,你這個混蛋,你是個睜眼瞎子!我恨你!我恨你!」

從沒人敢這麼無禮地冒犯天子,眾宮女太監見她口出不敬之辭,不由得暗暗替她捏了一把汗。

趙哲靖震怒之下,舉步上前,對着她粉嫩的臉狠狠地甩了下去!!

啪地一聲脆響,佟喜蘭白皙的臉上頓時清楚地印下五個指印。

「打得好!打得妙!哈……哈……」佟喜蘭怒極反笑,笑聲中透著深切的絕望。他的一巴掌打碎了她的心,也打碎了她對他痴狂的愛!

趙哲靖的心揪了一下,無法相信自己會對她下這麼重的手!

強忍心頭不斷湧起的不舍,趙哲靖撇過頭,強迫自己對她的悲傷視若無睹,望着床上杜心蓮蒼白的面容,他思緒紛亂。

佟喜蘭的笑聲終於漸浙遠去,趙哲靖忙收拾起自己亂七八糟的心情。他還得為蓮兒操心呵!

「皇上,娘娘只是受了刺激,再加上小產!一時氣血翻湧所以昏厥,待老臣開幾帖補血安神的方子給娘娘壓壓驚就好了。」黃太醫見皇上的臉冰得像是結了一層霜,急急地開完藥方,就轉身離開這是非之地。

半晌,杜心蓮悠悠地醒了過來,見趙哲靖緊握著自己的手,神情焦慮,知他挂念自己,她嘆息一聲,「皇上,臣妾害你擔心了。只怪臣妾福薄,沒能為皇上生下麟兒。」話還沒說完,眼淚便像斷了線的珍珠般落了下來。

趙哲靖輕柔地替她拭去滿臉的淚水。

「朕不是說過了,朕關心的是你,孩子沒了可以再生,只要你沒事,朕就放心了。」

聽了他的肺腑之語,杜心蓮半晌沒有作聲。

趙哲靖以為她還在為失去孩子而傷心,忙安撫地輕拍她的背,「朕已將佟喜蘭打入天牢,她再也不能加害於你了。」

「蘭妹?你把蘭妹打人天牢,為什麼?」

杜心蓮震驚地問。

「她居心叵測,居然用紅花汁液浸泡人蔘害你小產,朕絕不能輕饒了她。」

趙哲靖越想越氣,氣自己居然還對她念念不忘。

杜心蓮不信地低喃:「臣妾不信蘭妹會是這樣惡毒的人,一定是有人陷害她。」

趙哲靖見她不顧自身的痛楚還替佟喜蘭辯解,心中大為感動。蓮兒實在是太善良了,這樣大度的女子才真正值得他對她傾注全部的愛意!可為什麼他的心卻還在為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隱隱作痛?為什麼還擔心那麼嬌弱的身子抵受不住天牢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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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要我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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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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