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一下飛機,殊為不安的捏了捏若櫻的手,發現她的小手都是冷汗。

「不要緊的,我會保護妳。」決心不讓若櫻離開他的視線。

若櫻勇敢的抬頭笑笑,「沒問題。」

等到了醫院,發現庄夫人已經辦了出院,殊為不安的看看手錶,快中午了,恐怕他來不及參加學術會議。

不參加也罷,「走吧,小櫻。我們先回家一趟。」

回到家裏,發現只有林媽在,孝為不知去向。

「媽呢?」他焦灼的望着四周,「為什麼孝為不在?」

林媽拭拭眼角,「夫人穩定多了……剛好公司出了點事情,孝為少爺得趕緊去處理,很快就回來了。」她趕緊說,「夫人剛剛還念着你們呢,趕快過去吧。」

「為什麼會突然倒下來?她不是一直吃藥控制的很好嗎?」殊為焦急的喊,「護士呢?」

「她去拿葯。」林媽趕緊將他們帶到母親的房間,悄悄的退到一邊。

「殊為。」床上的母親臉孔蒼白得可怕,比起上次看到她時,更瘦得可憐,細小的手院插著點滴,「你回來了……」眼角湧上淚,「我還以為見不到你了……」

「媽……妳會沒事的……」他鬆開了握著若櫻的手,若櫻頓覺失去了保護。殊為過去握住母親的手,「到底是怎麼了?妳怎麼會瘦成這樣?」

「最近我沒什麼胃口……大概身體弱了,抵抗力也變差了……醫生說,我好象有複發的跡象……」吸吸鼻子,眼睛轉往若櫻,「她……她就是我未來的媳婦嗎?」

「小櫻,來。」殊為招呼著,握著若櫻的手,「媽,她就是我的未婚妻。」

庄夫人無邪的一笑,「幾歲了?真可愛呢。」

「二十六了。」他驕傲的看看緊張的小櫻,「很可愛的媳婦吧?」

「是呀……今天……今天不是你學術會議的日子嗎?」她慈愛的一笑,「去吧。我想睡個午覺,你開完會,我們再聊聊,好不好?如果我有事……」她的眼睛充滿淚花,「我會讓林媽通知你的。」

「媽,你想太多了。」看她雖瘦,氣色還可以,「我們開完會就回來。」牽着若櫻就要離開。

「殊為……」母親虛弱的聲音讓他回頭,「你就是不放心我就是了,對不對?」她抽泣·著,「就一個下午,不能讓小櫻跟我聊聊嗎?我不知道還有多少時候可以……我也不確定還能看到其他媳婦……我想跟她聊聊你小時候的事情……也不行嗎?」她懇求的看着他,「殊為,我保證你回來還能看到她,你不要這樣捉防自己的媽媽……我……我好難過……」

看她哭成這樣,若櫻也心軟了。再說,不過一個下午而已。其實回想起來,她活到現在,一直都被人喜愛着,只有美蘭處不來。殊為的母親應該不會另一個例外吧?

殊為左右為難,她也不願意。輕輕搖搖他,「好啦。開完會趕緊回來喔。」

雖然不安,但是看母親似乎真的病了,而且她睡午覺的習慣一直都沒改變,大概也和小櫻處不了太長的時間。

「好,我儘快回來。」他溫柔的拍拍若櫻,小聲的交代,「包涵她一點,她只是個病人。」

林媽送他送到門口,望着他進了電梯,又到窗口確定已經搭了計程車走了,回到庄夫人的身邊,輕咳了一聲。

庄夫人的笑馬上垮了下來,冷冰冰的看着若櫻。她心裏輕輕喊了一聲糟糕,像是踏入了一恐怖的陷阱,寒冷的恐懼捏緊了她的脖子。

「水小姐,坐啊。」她傲慢的坐起來,林媽趕緊過來調整枕頭。「看起來水家的女兒很了不起呀。」

不要生氣,不要生氣……她只是個病人。「伯母,妳認識我們家的人?」她小心的坐在庄夫人的床上。

「起來!」庄夫人大吼,「誰准妳坐我的床?!把骯髒的細菌弄上來怎麼辦?妳就巴不得我早死嗎?」

忍耐,忍耐……她只是個病人。「……伯母,我沒這樣的意思。」她站起來,離個幾步。

「伯母?我沒妳這種好親戚。」

若櫻握拳忍耐,「那,您希望我怎麼稱呼您?」

「叫我庄夫人。」她驕傲的將眼睛一抬。

妳以為妳是貴婦?「庄夫人。」她嬌脆的聲音微微發抖。

「聽說水小姐大學也考不上,還在大學旁聽?」庄夫人皮笑肉不笑的說。

「……我有些偏才,英數理化不太搞得通。但是我很喜歡國學,所以去旁聽。」

「偏才?是不是某種天才白痴那種?」庄夫人冷笑,「好可怕,會不會遺傳?」她摀著嘴,「不過,大學還真是釣丈夫的好地方呀。」

如果她不是殊為的媽,我會不會喜歡她?不,我絕對會把她打成豬頭,「會不會遺傳,我不知道。我姊姊倒是真的天才,智商有一八O。」

「那也就是說,遺傳妳這種白痴的機率有四分之一,那也真的滿高的。」

不是打成豬頭而已,我還打算抽骨頭出來熬排骨湯,「那得問過遺傳專家才知道。我不玩這種半吊子學問。」

她和庄夫人怒目而視,眼光交會出現火花。

太棘手了。庄夫人在心裏暗道,我說一句她頂一句,這種媳婦我絕對不要!

兩個人唇槍舌戰了一個多小時,庄夫人終於沉不住氣,撕下她那矜持高貴的面具,「果然是不要臉的水家人!一家子賤,連嘴都賤!」

拚命克制自己火性的若櫻聽到這些話,腦子那句「她只是病人」的魔咒,「丁」的一聲斷裂了。

「妳說什麼?!」若櫻水汪汪的眼睛冒出熊熊的火。

「愛情賓館的女兒會有什好貨?一堆爛鞋!」庄夫人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你們根本就是假賓館之名開私娼寮,是不是四個女兒都被男人玩遍啦?難怪床上工夫那麼了得,能把我的殊為拐走!不要臉的賤貨!」

「我們家開賓館沒錯!」若櫻一指指到她鼻尖,「但是我們正當做生意,妳怎麼可以侮辱我家的人?!妳馬上道歉!我不管妳是誰,立刻給我道歉!」

「唷,妳在罵人嗎?」庄夫人好整以暇的隔開她的手,「要不然這樣嬌滴滴的聲音,我還以為聽到0204了呢。該不會妳家也兼做0204吧?妳們賺得真廣呀,姊姊在泌尿科是吧?該不會用下半身替男人治療?原來所謂女醫師就是這個樣子啊……」

「妳夠了沒有!」若櫻一把拉住她的胸口,拳頭舉起來,「閉嘴!馬上給我道歉!」

庄夫人眼睛一閉,軟了下去,林媽大呼小叫的叫來護士和菲佣把她趕出房門,然後關在房間里打電話給孝為和殊為。

望着自己攛緊的拳頭,水若櫻恨不得一拳打殺了那個老妖婆,她居然侮辱她的家人們!

***

殊為衝進來的時候,他的臉色是蒼白的,「怎麼了?好好的為什麼又發病?」他連看也不看若櫻一眼,直接撲到母親的房門敲,「開門!媽!」

若櫻衝上去,扯著殊為的袖子,「殊為!你媽她實在……」

「小櫻,妳等一下……」他敷衍的按按她,「媽?媽!妳怎麼了?」他搖了搖狼狽的母親,庄夫人張開眼睛,撲到兒子的懷裏,「殊為……哇……」她轉眼看到若櫻,「把她趕出去!我不要她在我房裏!嗚……」她抓着兒子哭個不停。

到底怎麼了?「媽,怎麼了?妳好好說呀……」

「她……她……我不知道什麼話說錯了,她就一把抓住我的胸口,還一副要打我的樣子……你看,她抓掉了我一顆扣子,還害我流血了……嗚嗚……」

「我沒有抓掉她的扣子!」小櫻吼了起來,「我沒有!」

「做人要憑良心哪,」林媽涼涼的說,「水小姐,妳沒有抓夫人的胸口?妳敢說沒有?」

「小櫻不會這麼做的……」殊為制止林媽,「一定有什麼誤會……」

這個時候孝為也趕到了,剛好看到一片哀鴻遍野,「大嫂抓媽媽的胸口?」他看看這侗嬌秀更勝照片的小女孩子,「怎麼可能嘛……」

「少爺,我可是親眼看到的……」林媽也不服氣。

「我是抓她胸口!」若櫻拳頭收了又放,放了又收,「你怎麼不問問為什麼我抓她胸口?」

「小櫻!」殊為覺得很震驚,「住口!不要再說了!」

她沉重的喘息著,緊緊的握住手,指甲捏入手掌中。

「她還說我們有畸戀……」庄夫人抽抽搭搭的,「說我戀子,說你是戀母情結!」這話筆直的扎進殊為的腦子裏,他一直想忘掉那天晚上,病糊塗的母親摸進他的房間,他在半睡半醒中跟自己母親接吻的不潔記憶,這話像是罩門一樣,狠狠地弄昏了他的理智。

「殊為!我沒有……」若櫻哭着吼出來,甜美的嗓音都嘶啞了。

「小櫻,妳出去。」殊為拍著母親,「出去。」

水若櫻,妳要忍耐。等這一切塵埃落定,妳就可以跟殊為說清楚……直到她看到裝柔弱的庄夫人,從兒子臂彎的空隙勝利的冷笑……

這場仗,我永遠打不贏。結婚又怎麼樣?只要她說謊,每個人都會站在她那邊。今天她只是給我一個下馬威,就能夠讓殊為聽她的,未來呢?這種裂痕會越來越大,大到任何解釋都沒用。就算她死,這些裂痕也會在。

「殊為,你不相信我?」小櫻軟弱的想掙扎一下。

「殊為……我不要看到她……」母親的身體一軟,看她呼吸短促……

「出去!」心急的殊為連想都來不及想。

若櫻退後一步,閉上眼睛。「我走了就不會再回來。」她轉身出去,越走越快,最後用跑的,打開大門的時候,正好和湛為面面相覷。

「水若櫻?」湛為看過她的照片,驚訝本人居然比照片更清麗……更……怒焰如火?!

若櫻看他一眼,將他推一邊,他腦子轉動極快,一把想抓住她,只見她一拳擊向門面,只好回手來擋退了一步,沒想到居然是虛招,她退後,按電梯,他想阻止電梯,又因若櫻快如閃電的一腿退了回去,電梯門關起來,他來不及阻止。

「我懂了。」他握緊手上的卷宗,皺成一卷,「媽!妳這次該死了!」

他怒氣沖沖的衝進母親的病房,「媽,妳到底想怎樣?十年前來一次,現在再來一次?你這個戀子情結的老妖婆!」用力把病歷摔在她的床上。

「你……你怎麼會回來!」庄夫人害怕起來。

「這話問得奇怪。我也是你的兒子,我不回來?」他陰沉的冷笑,「孝為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已經在飛機上了。等我一下飛機開了手機,就看到他的短訊。我還先去了一趟醫院呢,媽,妳不該讓我撲空。」

孝為臉色詭異的到一邊接完手機,「林媽,妳神經病?為什麼叫我的秘書把印章藏起來讓我找不到?」他就覺得詭異,明明放在抽屜里的印章,眾人都找不到,逼得他得回去找,千找萬找,又在抽屜里找到。他覺得有異,又交代了部屬查問,居然查問出這麼奇怪的結果。

「妳用印章調開孝為?好聰明啊!」湛為鼓了兩下掌,「妳看看妳的病歷,營養不良?妳的胃裏什麼東西都沒有!妳別告訴我妳在減肥!」

湛為吼了起來,「我在醫院只以為妳裝病裝得太開心了,只想嚇嚇我們而已,剛剛我看到水若櫻了,妳用什麼理由調開大哥?妳到底跟水若櫻說什麼?」

看她整個人縮在殊為的懷裏,他心頭更有氣,「說啊!是不是十年前妳跟雲真說的話?妳要怎麼樣?讓大哥永遠娶不到老婆?妳的戀子情結怎麼這麼嚴重啊?!」

「媽?」殊為不敢相信的放開她,庄夫人哀求的拉住他的衣角,「我……我沒說什麼,我只是說了些實話而已。」

「實話?!」沒想到用心算計自己的,是自己這些年苦苦服侍的母親!

「是呀!」庄夫人急着酷似丈夫的長子清醒,「水若櫻家裏是開愛情賓館的,她姊姊是泌尿科大夫唉!他們一家姊妹都不幹凈,開那種私娼寮……」

「妳這樣跟小櫻說?」殊為的聲音非常輕柔,逆着光,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每個人都用責難不信的眼光看着她,讓她非常憤慨,「本來就是嘛!我說錯什麼了?我討厭那種不乾不淨的女人!是殊為不好的!書香門第不要,不是愛上不男不女的人,就是愛上家裏開私娼寮的,都是殊為不好!」

「的確都是我不好。」他轉頭問湛為,「若櫻呢?」

「走了!」湛為余怒未消,「剛剛我試着攔她,但是她的身手真是好……」他不禁有些敬佩。這個未來大嫂再跑了,大哥這輩子不用娶了。

他一把拉走自己的衣角,「媽,我十五歲起照顧妳,已經照顧妳超過十五年了。養育之恩,已經抵過了。至於生育之恩,下輩子我再還妳。」轉身就要走。

「殊為!你要為了那個女人拋下我?」庄夫人大驚。

「我不是因為小櫻拋下妳。」殊為落下淚,卻沒有轉身,「是妳逼我非離開妳不可!我不會再回這個家了!」他沖了出去。

「孝為!趕緊去追他!」湛為發現大哥的眼睛充滿紅絲,心裏一陣陣的膽寒,「快去!」

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的孝為大夢初醒,「媽呢?」

湛為冷笑,「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等兩兄弟旋風似的跑出去以後,庄夫人的房間靜得可怕。

「……我……我不要你照顧我……」庄夫人怯怯的說,「我要殊為……」

「大哥不會回來了。」他撿起丟在床上的病歷,好整以暇的開始閱讀。

「那……那我要孝為回來。」起碼小兒子會逗她開心。

「孝為要出門自助旅行了,」他閑閑的翻過一頁,「他已經將公司交給我了,我會回來繼承家業。」

「你……你……」庄夫人哭了起來,林媽憂懼的過去安慰她,「夫人,不要傷心了……大少爺只是一時生氣……」

「不說我還忘了。林媽,」他在翻過一頁,「讓媽『節食』,唆使秘書藏印章,妳也有份吧?行李去收一收,馬上離開莊家。」

「二少爺!求求你,是因為夫人……」林媽大吃一驚,轉身又求庄夫人,「夫人……求求妳……」

「你敢!」庄夫人哭得更厲害,「你敢的話,我……我再也不吃任何東西了!」

「隨妳。」湛為又翻過一頁,「妳若喜歡胃管,我不反對。林媽,馬上滾。我會給妳三個月的遣散費,不過妳再拖拖拉拉,讓我不耐煩,我就要連誅九族了。」他笑笑的看着她,「妳女兒、兒子、外甥、侄子都在庄氏吧?趕緊滾,省得牽累一大家子。」

站起來俯瞰她,「莊家不留賊人!尤其是說謊傷主的下人!護士!為什麼不來照顧夫人,讓不專業的老媽子在這裏唏唏唆唆的?盯着夫人的點滴!」

「你……」庄夫人滿臉淚痕,「你就跟你祖母一樣沒血沒淚!」

他摩挲下巴,「妳說得對唉,媽。既然是祖母把妳折磨得心理變態,我這當孫子的人當然要彌補回來。好吧,我會好好的侍奉妳,算是代替祖母對你的一點補償好了。」

庄夫人哇的一聲大哭出來,遇到湛為冷冰冰的眼神,哭聲低了下去。湛為幾乎要把整本病歷看完了,嗯,他相信應該可以把他的母親照顧的很好。

當然,順便把她的心理變態扭轉過來好了,這也是當兒子的一片孝心。

***

孝為不只一次阻止大哥捏死塞車的計程車司機,等到了比象猛,他已經累到不行了。

伯伯看到殊為,眼孔赤紅,就要撲上來扁他。沒想到殊為一聲暴吼,將伯伯過肩摔過去,「伯伯,第一拳打我的一定要是小櫻!小櫻呢?小櫻!」

孝為扶起伯伯,「大哥!求你趕緊恢復理智吧!伯伯,小櫻呢?」他回頭一看,殊為像是瘋子一樣,跟比象猛的司機打起來了,他頭痛欲裂,「伯伯,拜託啊!在受傷人數還能控制的時候,趕緊告訴我小櫻的下落啦!」幾乎要哭出來了。

伯伯看着殊為把一個大漢扛過頭頂摔下來,眼睛都直了,真的是小櫻要嫁的那個斯文教書先生?

「伯伯!」孝為拉着他胸口大叫。

他清醒了過來,「不要打死我所有的司機呀!」殊為惡狠狠的一轉頭,眼睛充滿血絲,他的心一凜,硬著頭皮說,「小櫻一回來就拚命哭,硬開走一台砂石車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裏。」

「砂石車?!」殊為把手裏半死不活的漢子一丟,「小櫻號還在花蓮!普通砂石車她怎麼踩油門?」

看他像火戰車一樣開過來,伯伯突然有暴龍壓境的恐懼,「她……她把坐墊拆掉了。」指了指丟在地上的坐墊。

這對新婚夫妻怎麼回事?一吵架就來拆他的砂石場?小櫻只是哭着拆掉一個坐墊,這傢伙卻打傷了他一半多的司機,還這樣生龍活虎?

「車號!」殊為想到若櫻開着不熟的大車走,心都揪成一團,「你們基地台在哪?」

伯伯顫巍巍的告訴他車號,指了指樓上的辦公室。

他旋風似的刮上二樓,一把搶走調度的無線電,「這東西怎麼用?!」

調度被他的氣勢嚇死了,抖著音,說不出話來,累得要命的孝為爬上來,「快告訴他!」他喘死了,「告訴他基本操作,在他拆了這個辦公室之前!他會用的……」

趕緊告訴他怎樣調整頻道,花容失色的調度小姐跑了過來,不管受不受傷的司機老大和伯伯全擠了過來,躲在孝為後面發抖,「……他會用無線電?」

孝為累得坐在地板上,「當然,他十六歲就考上無線電執照,六年前才不玩的。」

他一傢伙轉到警察頻道,「間隔間隔……呼叫龍頭,呼叫龍頭……」

「那是軍警頻道呀!」伯伯哀叫,孝為趕緊摀住他的嘴。

「呼叫龍頭!!」殊為的暴吼震得辦公室天搖地動,大家幾乎要就地找掩護。

「呼叫友台,這不是你們的頻道,這是軍警專用……」

「火爆浪子呼叫龍頭!龍頭死那去了?XXXXX的,你再不滾出來,我把你的底都掀了!」然後是一大串流利的髒話。

全體的眼睛都直了。只有孝為掩了眼睛,呻吟一聲。

「間隔!呼叫火爆浪子……」終於有了回應,「喂,你是哪個火爆浪子?單挑整個風火輪哪個?」聲音完全不敢相信,「你不是從良當教授去了嗎?」

「操XXXX的!」殊為又一陣髒話,「不是我是誰!我要尋找這個車號的砂石車……」他把小櫻的車號念出來,「媽的馬上幫我找出來!十分鐘后我要迴音!」

他又轉到下個頻道,「間隔間隔,呼叫大雕呼叫大雕……」等得不耐煩,他耐性全無的大吼,「干!火爆浪子呼叫大雕!你要不想再住院,最好他媽的趕緊給我回應!」

「大、大雕呼叫火爆浪子……」回應的聲音在發抖,「你又呼叫我幹什麼?出院以後我已經當了很多年好人啦!我洗手了,我洗手了!你想幹什麼?你想幹什麼!」

「干!我要找一輛砂石車!若是找不到,我會讓你再住院三個月!看你是不是要斷右腿,正好均衡一下!」他念出小櫻的車號,「十分鐘我要回答!」他又轉到下個頻道讓人雞飛狗跳。

司機眼中出現濃濃的恐懼,伯伯根本呆掉了。「他是那個……」

「橫掃北海一周……」

「挑掉好幾個幫派……害人家瓦解……」

「飆過哈雷車隊……」

「哪個打架從沒輸過,對方都住院的……」

「後來用平治跟人家掃高速公路……」

「有戰神之稱的……非死即傷……」

「那個火爆浪子?」大家的下巴幾乎掉到地板上,彼此檢查手腳健在,突然慶幸不已。

真不想承認……孝為按了按額頭,「對。」

「但是……但是他收山都十年了!」伯伯突然覺得變冷。那個凶神惡煞在他的辦公室?

「對……」孝為更無力了,「他當兵以後就收山了。」感謝雲真。阿門。

大家還在驚愕中發獃,忍不住都像孟克的「吶喊」一樣,扶著臉,嘴成0型,殊為兩眼發赤的站在他們面前,「拿來。」

「什麼?」大家一起發抖,連弟弟的孝為都忍不住跟着發抖。

「鑰匙!」他吼著,真像野獸一樣,「還能是什麼,砂石車的鑰匙!」

有鑰匙的迅速確實全遞了出來,等他搶了一把,飛也似的開走砂石車,伯伯才大夢初醒,「他有砂石車駕照嗎?他會開嗎?」

孝為軟軟的被拉着胸口,「他有的。他連戰車都會開,何況砂石車?」突然覺得慶幸,這裏只是砂石場,不是裝甲營,謝天謝地。

基地的無線電還在呼叫不停,伯伯疲憊的一抹臉,「不用叫了,火爆浪子已經開走了我的砂石車……」

「呼叫友台,剛剛到底是怎麼回事?」聲音非常興奮,「是不是哪裏要干攤大的?」

伯伯握著麥克風,呆了一呆,「小子,」他對孝為招招手,「你老哥捅的樓子,自己來收。」

要不是怕他把砂石車當戰車開,孝為實在想打道回府睡覺。「呼叫友台……」他把小櫻的事情說了一遍,「如果發現他們的蹤跡,敬請回報,over。」

等鎖定了殊為的行蹤,幾乎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的轉到那個頻道去,等著進一步緊張刺激的消息。

「他們全上了交流道了。」伯伯無神的說。瞥瞥時鐘,晚上八點多,希望這個時候車流量少一點,無辜的車子能夠閃遠些啊……

***

他已經好多年沒這樣粗野了。

雲真像是一道制符,讓他心靈安穩了很多年,即使她失蹤了,他也謹記着她的叮囑,不再輕易動怒。

沒想到……因為悔恨,因為憤怒,他徹底的摧毀了制符,狂亂的想要找回小櫻的蹤影。

找不到不行的……她開着不熟的大型車輛,就這樣在大街小巷亂竄……等發現她上了高速公路,卻再也沒人發現她的行蹤……

他簡直要瘋了!

難道我錯過了她?難道她下了哪個交流道?難道我要這樣徒勞無功的在高速公路平治一夜,天亮聽到她出了意外?

不!

「飯桶!難道沒有人查到她的行蹤嗎?!」他對着無線電怒吼。

「呼叫火爆浪子……呼叫火爆浪子……」非常微弱的訊號還雜了許多雜音,「大芭樂呼叫火爆浪子……」

「收到!有屁快放!」

「小櫻在……」然後是一陣雜音。

好不容易有小櫻的訊息,他擦撞過一輛小轎車,該死,擋我的路!「大點聲!什麼破機器,小櫻在哪裏?!」

「我在花蓮,訊號當然不好啊!」聲音總算清楚了一點,「你到底要不要知道小櫻的方位嘛?!」

得罪他可能就找不到小櫻了,卻沒想到花蓮的大芭樂怎麼會知道小櫻在哪,殊為調整呼吸,「呼叫大芭樂。」

「哼。」

「火爆浪子呼叫大芭樂,」他幾乎是哀求了,「拜託你告訴我小櫻的方位。」

「既然你拜託我了……好啦,根據高速公路的芭樂樹告訴我,小櫻剛過台中,仍然在高速公路上,還沒有下高速公路的打算。」

眾在基地台和無線電後面的許多人,心裏共同冒出問號,「這個花蓮的大芭樂是誰?」

「喂,」伯伯問手下的司機,「哪個道上用『大芭樂』這個台號?」

大家沉思了一會兒,「他們整群人都用芭樂做代號?高速公路的芭樂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殊為沒想那麼多,他加緊速度趕上小櫻的車,也飛快的趕過台中交流道。

「呼叫火爆浪子,呼叫火爆浪子。大芭樂呼叫火爆浪子。」那邊很快樂的像唱歌一樣喊著。

「火爆浪子呼叫大芭樂,收到。」他專心的頂前面的統聯,嚇得司機趕緊讓道。

「火爆浪子,要不要跟小櫻說話呀?」聲音實在太開心了點。

「她在哪個頻道?」他震得無線電前的每個人耳朵嗡嗡叫。

「你不用換頻道啦,要不要?」那聲音賊得讓殊為牙痒痒。

「廢話!當然要!」他按喇叭催前面的小客車快閃,對方几乎是蛇行的閃開。

「好,那你大聲說,『芭樂戀愛大成功,我愛玉里芭樂叢』!」那聲音根本手舞足蹈了。

「什麼?!」他氣得擦撞前面兩輛烏龜,「你說什麼?!」

「不說就算了……」對方涼涼的。

「我說我說!」牙一咬,心一橫,「芭樂戀愛大成功,我愛玉里芭樂叢!」心裏干聲連連。

聽無線電的人,先是一陣靜默,接着全笑翻過去,不管人在何處,笑聲的頻率相當一致啊。

「好乖好乖,」大芭樂顯得很高興,「保持速度啊,小櫻開得不比你慢喔……我先去調她的頻道……」

為什麼你可以調她的頻道?所有人都浮現這個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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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載卡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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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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