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來到小馬這桌之前,趕緊放下仍勾著小傑的手,擔心再次被小馬誤會,辦公室緋聞的力量足以摧毀一個人的大好前途,光是今天已經讓小馬免費目睹兩次擁吻的鏡頭。

日式的原木地板,增添了日本風味,兩人將鞋子放在階梯下方,坐定后將雙腳放入桌下的空間。

「你們兩個到底在幹嘛拖拖拉拉的?」

「還不是小安她……」小傑的話被迫咽了回去,桌下的腳正被牢牢踩住,警告意味濃厚,此時不宜多言,如同到了圖書館就該看書,來到餐廳就該吃飯。

他不避諱地將手伸入她的大腿跟地板之間,企圖抬起她的大腿,她壓低音量靠近他的耳際:「你、在、干、嘛?」

「我在搶救我的大姆哥跟二姆弟。」強忍住快要報廢的腳趾頭。

低下頭看着他的手,肢體上的觸碰讓她一顆心噗通噗通跳着,兩頰突然發熱嫣紅了起來。

眼角瞄向桌底下的罪魁禍「手」,他竟然明目張膽對一個弱女子動起手來,這成何體統。

「你是大象轉世嗎?要不然怎麼大腿跟象腿一樣重。」

什麼?說我的腿跟大象一樣重,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我的腿既修長又勻稱。

她的手背往桌上的杯子輕輕一碰,哇!可真不小心啊!桌上的啤酒被打翻了,滿桌子的啤酒隨着桌面傾斜的角度,像潰堤的基隆河水衝進了汐止鎮的民宅,啤酒正以最快的速度,一路蔓延到了地勢低洼的小傑桌前。

「哇咧!現在是什麼狀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身,並將桌下的雙腳蜷縮起來,屁股以反方向在原木地板上往後滑行。洪水還是無情的衝上了他的褲子,啤酒在褲襠上烙下了不規則的酒漬,猶如街頭人體畫家用力揮灑的抽象畫。

小傑哀嚎一聲:「靠!我的新褲子毀了。」

她拿起剛才擦過桌上的濕毛巾吆喝着:「真是不好意思,我幫你擦擦。」對準他的褲襠直撲而去。

「啪!」一揮手將那隻貓哭耗子假慈悲的手撥開,「謝謝你的好意,不用了。」

「呵呵——」小馬看見他們兩人你來我往的唇槍舌戰,真槍實彈,刀光劍影,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整個人倒卧在身旁女孩的懷中。小娟攏了攏前額的長發,在小馬的耳邊低語:「那個女孩是小傑的女朋友嗎?」

「是我們的新同事,不過我覺得他們兩個根本就是絕配嘛!」小馬終於坐正身軀,不再躺在女友懷中。

「沒想到我好心被雷親,算我雞婆,下次你求我,我也絕對不會幫你了。」小安別開頭將毛巾丟到一旁。

小傑從地板上爬起身來,下了階梯穿上皮鞋,瞪着幸災樂禍的她:「收回你的好意吧!我才不敢領教呢?」

她啜了一口啤酒:「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對!你是君子難怪小腹才會這麼大。」接着以最快速度消失在走道上,深怕她的暗箭全部射中他。

「可惡,誰小腹大啊?」氣得兩顆眼珠都快要跳出來了,女人最怕人家說她們胖啦!凸啦!更何況像小腹這種有死穴的地方,哪裏經得起別人去點它。

每當她為了林勤舟的事狼狽不堪時,總會被小傑睹見,老覺得運氣背到家,明明氣象報導指出,今天紫外線指數高出標準值許多,請大家出門前做好防晒準備,可是當她一出門,卻被一場及時雨淋得全身濕。

越不希望在他面前凸棰時,在他面前卻又失誤連連,就連依著門板站,門都會突然打開,讓她跌個狗吃屎。

他總是會心一笑,表現出一副很懂她的模樣,他真的懂嗎?那只是某種成分的憐憫。

一頓晚餐在大夥的嬉笑聲中結束了,兩人的惡劣關係也隨之被淡化。

小娟站在路邊等待小馬將摩托車騎過來,秋天的夜晚有些涼意,不禁拉起領口以顫抖的聲音問著:「小安,你住哪裏?」

「我住南港舊庄。」她也互搓着手臂。

「離這裏有段距離耶!跟家人住嗎?」

「跟姐姐一起,不過她快要結婚了,我準備要搬家了,要不然我負擔不起一層的房租。」聳聳肩感嘆著。低收入戶的她,哪有能力負擔一個月一萬八的房租,要不是靠高收入姐姐的金援,早就被斷水斷電了。

小馬將摩托車騎到紅磚道旁,雙腳將車子穩穩的定住,摟着一旁的小娟問著:「小傑,還沒出來嗎?」

受不了男人拖拖拉拉窮蘑菇,安子菁不屑的調侃著:「可能還在跟老闆殺價吧!

這話又逗得他們小倆口狂笑不止,像嗑了快樂丸般,整晚都狂笑猛笑停不下來。

買完單走出碳烤店,瞥見兩個女人吱吱喳喳聊個沒完,台灣的外交部長應該要換女人做做看,她們攀關係的交際手腕,不需要砸下大筆的美金,也能結交到中南美的盟邦。

對着聊得正高興的安子菁說着:「安小姐,聊夠了沒,可以走了嗎?」不等她回答就徑自離開了。

「有人不開心了!」斜覷不太開心的他,小安對小娟吐吐舌頭,慢條斯理的走向他的車。

小傑沒好氣的問著:「住哪?」

對他稍稍好轉的印象,像大氣層中的水蒸氣,一遇到太陽全蒸發了。瞪着他的背影,眼中萬箭齊發射穿他的心,搶過他手上的車凶道:「我騎車,你管我住哪裏?」

我說什麼了?她需要這麼凶,誰稀罕知道她家住哪裏!

☆☆☆

一路上兩人不再交談,直到OK便利商店前車子才停下,她徑自下了車說道:「我家到了。」

他將臀部往前座一挪,摩托車馬上進行換手。「你一個人住嗎?」

「跟我老姐。」

「噢!」小傑流露出落寞的神情。

「幹嘛一副失望的口氣?又想幹什麼壞事?」一臉壞樣,瞎子都看得出來他正打着壞主意。

「如果你一個人住,那就可以請你男朋友上樓喝杯咖啡啊!」薄唇上揚,勾出一抹意圖不明的笑。

男朋友?小舟,已經分手了啊!這個壞傢伙想氣死我嗎?「我哪來的男朋友。」忍不住對他大吼。

「你不會想吃干抹凈不認帳吧?剛才在碳烤店裏,你不是勾着我的手,告訴那個什麼什麼舟的,我是你男朋友嗎?」

呃?那只是一時情急脫口而出的話,他竟然當真,這下怎麼辦?總該給他一個交代吧!思索半天嗯嗯啊啊擠不出半個理由,內心糾葛了好一會,指著前方五層樓的舊式建築:「我住在那間公寓三樓。」

小傑將摩托車在便利商店前停妥后問道:「要我送你上樓嗎?」

「好吧!」好勉強的口氣喔!

拿起她放在腳踏板上的資料袋,跟在她後頭爬上三樓。

她拿出鑰匙開門:「我家到了,你也看到了,可以走了吧!」

「我們之間好像只適合刀光劍影跟犀利言語,和平似乎離我們滿遙遠的。」對着故作冷漠的她說道。

停下正在脫鞋的動作,我哪有像他形容的這麼喜歡吵架啊?太過分了,竟然污衊我。一把搶過他手上的資料袋,用力關上鐵門,隔着紗門對這個討人厭的傢伙吼著:「既然和平跟我們絕緣,那今天真多謝你的雞婆。」

「碰!」客廳的大門隨之關上。

瞪着仍然冒着煙霧的大門,有被潑了一盆冷水的感覺,澆熄了他原本想求歡的熱情。這叫做「打情罵俏不成,反目成仇。」

☆☆☆

小傑一出電梯,就瞥見小馬站在樓梯口抽煙:「小心得肺癌,煙抽得這麼凶。」

「別像小娟一樣啰哩啰唆的。對了,昨晚送小安回去有沒有……」

「有沒有什麼?」一聽見「安子菁」三個字,全身神經為之緊繃,這女人太兇悍了,得罪不起。

「張學友的『吻別』啊?」五指一縮對着自己的唇猛啄了幾下。

「神經啊!幹嘛吻她?」從小馬的口袋中抽出了煙盒,一聊起這個女人,不得不靠尼古丁來緩和一下起伏的情緒。

「昨天都吻兩次了,不差回家再來一次KISSBYE吧!」

「早知道就不要載她。」小傑感慨地說着。

「為什麼?」小馬準備洗耳恭聽。

「你知道她住哪裏嗎?舊庄耶,夠遠了吧!」

「嘻嘻——那不是剛好嗎?你住新莊,她住舊庄。」感嘆這種巧合就是不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光送她回去再回新莊,整整花了我快要一個小時。」難怪她死都不肯告訴我她住哪。

「哎喲!早適應早習慣咩!」要是小傑能交個女朋友,好歹小娟以後喝咖啡逛街有個伴,至少不會二十四小時粘着他不放。

女人逛街叫男友陪,真可謂是十大酷刑,站在那些皮飾、女鞋、女裝店門口,過往的人直盯着他瞧。久了,哪家店有折扣他是不清楚,哪家店有漂亮辣妹站櫃倒是一清二楚。

「適應什麼?習慣什麼?」我對那個排骨妹才沒興趣呢!雖然她長得蠻可愛,可是她實在太凶、太恰,有點難追、難搞定。

這個排骨妹不爽起來,就給他來個高壓電,把他電得七葷八素。喲——我知道我們很來電啦!不需要電波這麼強吧!給人家一直電一直電,電到匹匹抽,夏天到了小心限電喔!

「別告訴我,你對小安沒有興趣。兄弟,心知肚明咩,再裝就不像男人啰!」

小傑口氣堅定的告誡著:「你沒聽過一句話嗎?『別在吃飯的地方拉屎。』」

「什麼吃飯拉屎?這叫做近水樓台,我覺得她還不錯啊!」

「好不好都是你在講,喜歡留着自己用吧!」捻熄煙蒂忿忿地離開。

「叫我留着自己用,你不怕被小娟大卸八塊……奇怪,話還沒說完就走人,沒禮貌的傢伙。」對着已經下樓的背影大喊著。

小馬今天好不容易編了一個騙死人不償命的謊,小娟才勉為其難的放他一馬,今天可以不用接她下班。

攏著小傑的肩膀一塊進入PUB,空間內充斥着尼古丁及濃烈酒精成分的地下室,小馬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哇!自由的味道,光這股煙味就令我通體舒暢,精神為之振奮。」

「發什麼神經啊!」手肘往小馬的肋骨無情的K去。

「喂,小心點,別撞錯地方了,養兵千日用於一時,今晚全靠它了。」毫無掩飾邪惡地笑着。這行為無異是玩火自焚,跟小娟交往一年多了,仍舊無法改變喜歡隨時打野食,到處留情的壞毛病。

基於兄弟道義一定要幫他掩護,但基於朋友的立場,希望他收斂一些,畢竟感情這種事,沒事就沒事,玩出問題時,通常不是安慰幾句就能了事。

社會新聞每天都在報導,為了感情問題把對方給閹了、做了大有人在,這些告誡的話語,對於目前眼中只有辣妹的小馬來說,根本就像老媽的嘮叨聲一樣,聽而不聞、視而不見。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愛情高壓電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愛情高壓電
上一章下一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