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有道是:夏日炎炎正好眠。炎熱的夏天總令人昏昏欲睡,偶爾的一陣涼風吹來,更是讓人拒絕不了瞌睡蟲的召喚——尤其是對前一晚沒睡好的人來說。

當然,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舒舒服服地睡個好覺。放暑假的學生可以,學齡前的小朋友可以,沒有工作的阿公阿嬤也可以。可是,上班族不行。

「呵——」這是劉韻如今天第N次的呵欠聲了。

今天難得大夥兒都沒有到外頭出任務,結果她偏偏一副無精打採的模樣,好像平常他們不在時,她都是這副德行似的。

巴薩祺伸了個懶腰,將文件翻到下一頁。

「死巴薩祺,都是你害的啦!我的一世英名全毀在你手裏了。」劉韻如恨恨地說。要不是巴薩祺有關燈睡覺的怪癖,她也不會變成這樣。說來說去,全是他的錯。她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巴薩祺放下手中的文件,向她靠近,以食指勾起她的下巴說道:「別忘了我們現在的關係,親愛的!」那口氣雖然相當親密,眼中卻有嚴重的警告意味。

「唷——你們倆昨晚做了什麼好事呀?怎麼兩個人都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方丹妮笑着摟住了巴薩祺的脖子,存心要消遣他們倆。

「是啊!」雷神笑得更是曖昧。

看看辦公室內,四個人里有兩人變成熊貓樣,而碰巧聽說這兩個變熊貓的人昨晚睡在同一個房間里,實在是引人遐思啊!再加上小如整天都是用含恨的眼神瞪着阿祺,還說一世英名毀在他手裏。雖然說小如是受了阿祺的委託,不過……孤男寡女的,難保他們昨晚沒發生什麼事。

「我……」劉韻如一張臉漲得通紅,一雙眼睛一下子無辜地看着雷煒和方丹妮,一下子又怨恨不已地瞪着巴薩祺。

「阿祺,你死了啦!不會幫我說句話嗎?好歹我現在是你女朋友耶!」劉韻如急急地說。

「喔,現在小如是阿祺的女朋友啊?那你們做了什麼事我們就管不著了。」方丹妮故意坐到巴薩祺的腿上。

「有沒有我們自己知道就好,有什麼好說的。」巴薩祺毫不在乎地說。

「喂,你們……」連巴薩祺都不幫她,這下真是有理說不清了。劉韻如看着方丹妮對巴薩祺又摟又抱的,有點惱怒她的行為。「不跟你們說了。」她生氣地走進廁所。

「唷,你女朋友生氣噦!還不去安慰她。」方丹妮故意地看了雷煒一眼,起身坐回自己的位子。

雷煒瞭然地對方丹妮笑了笑。看來小妮也知道阿祺和小如兩人之間的情形似乎太不尋常了。「阿祺,當心把小如氣跑,你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你們兩個少攪和就萬事OK了!」巴薩祺又把注意力轉迴文件上。

而廁所里的劉韻如則是氣呼呼地坐在馬桶上。「什麼跟什麼嘛!誰的男朋友像他那樣啊,我怎麼那麼可憐!」她不禁自哀自憐了起來。

忽然間,劉韻如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驚訝不已,她……剛剛好像在吃醋。

「咕咕,我怎麼會吃小妮的醋呢?我只不過是扮演巴薩祺的女朋友而已,怎麼會有那種感覺?我是不是太投入了?這不行!萬一下了戲恢復不了那就糟了!」劉韻如對着坐在大腿上的咕咕喃喃低語。

「都是巴薩祺的錯啦!不會幫我說句話,還抱小妮抱得那麼高興!要是我演得走火入魔,一定找他算賬。」她放下咕咕,洗把臉提提神。

咦?外頭好像有人來了!那聲音是向鴻宇!她立刻打開門沖了出去。

「你找我啊!我正在等你呢!」劉韻如笑得開心,她知道他準是來問她鄒詩琦的下落。過不久,就可以看見阿詩和他儷影成雙了吧!

在向鴻宇的詢問之下,她將寫着阿詩辦公室地址的紙條交給他。向鴻宇想付給她酬勞,她卻一口拒絕。她前世欠了阿詩和他,今生早就決定要為他倆做點事,這是她的責任和心愿,怎麼能收他的錢呢?

「不用啦!看你長得帥,所以免收錢,常來啊!」還債的感覺真好!她剛才的壞心情頓時一掃而空。

不過這種好心情維持不了多久,向鴻宇走後,巴薩祺又板著一張臉質問她:「他是什麼人?你又在幹嗎?你以為這裏是華西街啊!」巴薩祺看着劉韻如對着那個男人眉來眼去的,心中頗不是滋味。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華西街?他當然不可能說她是殺蛇的,那就是指在「賣」的噦?她的火氣立刻又升了上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巴薩祺放下手中的文件夾。

「那你的意思是,我是賣的啰?巴薩祺你別太過分,我們的關係只是演戲而已,你沒有權利干涉我的交友自由。你問他是誰?我就告訴你!他是我前世的情人、前世的丈夫,今生他是阿詩的老公,我剛剛只是還了前世所欠他的債,你有意見嗎?」她噙著淚,奔出辦公室。

「還不去追她?!阿祺,這次是你的錯,你怎麼可以那樣說一個女孩子呢?」方丹妮剛到會議室里拿點資料,一出來就看見他們倆吵得不可開交。

「我知道。」巴薩祺這才追了出去,他知道自己剛剛是過分了點,但他也不知道為何一看見那個男人來找她,心裏突然一陣不舒服,因此那些話才會不經大腦地脫口而出。

看來,這兩個人是註定要糾纏在一起啰!方丹妮輕笑着離開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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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韻如離開辦公室后,直奔四樓。

她才剛上樓,便撞上了一個人,但她也沒看清對方是誰,只道了聲對不起便奔進巴薩祺的房間。

她拿出行李袋,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我不幹了總可以吧!」劉韻如氣得把自己的衣服一一丟進袋子裏。

巴薩祺追出了辦公室,正巧看到雷煒下樓。

「有沒有看到她?」他抓着雷煒問。

雷煒瞭然地說:「小如啊!在樓上,你們——」怎麼搞的,才一會兒工夫就變成這樣?他的話都還沒講到一半,巴薩祺就已不見蹤影。

巴薩祺看見自己的房門沒關好,知道劉韻如在裏面。他趕緊衝進房間,爬上樓梯就看見她正在收拾行李。

「小如……」他不知該如何解釋,因為連他也不知道自己剛剛是怎麼一回事,他一向很冷靜的呀!

「你走開!」劉韻如推開擋着她的巴薩祺。

「小如,你聽我說……」他拉住她的手想解釋。

「你不要碰我!」劉韻如甩開他的手,「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全是我自己活該,是我自己笨,笨到在這裏忍了你兩年!是我自己愛留在這裏受你侮辱,是我自找的!不過,現在我不打算再笨下去了。我走,我辭職不幹行了吧!我寧願去華西街也不要再留在這裏受你侮辱。」說着說着,她的眼淚不爭氣地滴落了。

「小如,我向你道歉,你留下好嗎?剛才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巴薩祺一臉的懊惱。

「不知道怎麼一回事?那我捅你一刀,我也說不知道怎麼一回事,是不是就沒事了?」劉韻如生氣地回道,但手上收拾的動作可沒停。

「阿祺,樓下有人找你,你爺爺派來的。」雷煒敲了敲門說道。

「我知道了!小如,你先在這裏等一下,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雷煒,幫我看着她,千萬別讓她跑掉了。」話說完,巴薩祺便下樓去,留下劉韻如和雷煒。

「小如,阿祺那麼說,你會生氣是理所當然的。但是,他絕對不是存心的。」雷煒由木梯登上了五樓。剛才他在樓下,已經聽小妮說了大致的情形。

「好!這件事算了,那以前的事怎麼說呢?我忍了他兩年,我不想再忍下去了。」她忽然覺得自己是個被虐狂,被巴薩祺虐待了兩年,之前竟還不知道要離開。

「如果說他是因為吃醋才會那麼說的呢?」

「吃醋?算了吧!我們的關係只是演演戲而已!」巴薩祺會吃醋?打死她也不相信。

「可是,剛才你不也在吃小妮的醋?這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哦!」

「那是……那是因為我在演戲啊,要演就要演得像一點嘛!」她支支吾吾地為自己辯解。

「既然你是在演戲,那你怎麼不想想,阿祺可能也是在演戲啊!」雷煒深看了她一眼,嘆了一口氣,這小妮子一定不曉得自己對阿祺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動了真情,而她也一定不會相信阿祺對她亦是產生了相同的情況,所以只有把自己一切的行為改變都歸在演戲上了。還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他又開口說道:「現在樓下找阿祺的人是他爺爺派來的,她突然出現,也許就是來突襲的。而阿祺必須隨時防著這點,所以他隨時隨地都要演戲,而你也一樣,這就是阿祺要你搬過來的原因了。你不必刻意做些什麼,一切都可以跟以前一樣,只是千萬別一氣之下說溜了嘴。」說真的,他和阿祺認識的時間也不算短了,但他好像第一次看他那麼緊張,他一向都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悠哉樣,而且做事老是慢條斯理,從沒有像今天這樣衝動過。看來小如在他心中的分量,的確非比尋常。

「真是這樣嗎?」劉韻如還是不太相信。

「我騙過你嗎?好了,你消消氣,別再多想了。我還有事,不能陪你了。」雷煒拍拍她的肩膀,離開巴薩祺的房間。小如的脾氣一向來得快、去得也快,看樣子應該是沒什麼大問題了。

「喔!再見。」既然要演戲,大家就來演嘛!待會兒她要趁機再敲巴薩祺一筆,補充她剛才失去的水分。想着,她的臉上綻開一抹得意的笑。

而巴薩祺把爺爺派來的人打發走後,又立刻踅回五樓來。

一路上,他告訴自己:其實她的去留對他應該沒什麼影響,反正她進事務所以來,除了辦公室乾淨了點、檔案有條理些、事務所的招牌像樣些……真的,她真的也沒什麼建樹。可是,他心裏的另一道聲音湧上:他那麼在乎她的去留,真的只是因為她一走就沒人幫他演戲的關係嗎?這理由似乎有點牽強,但他一時也理不出頭緒。

「巴薩祺,你走開!」劉韻如背對着他,一副在氣頭上的口氣。

「小如,剛才的事……真的很抱歉,請……請你留下來吧!」要他說這些話,還真不是普通的彆扭。

「要……要我留下來可以,不過有……有條件!」劉韻如抽噎地說。

「什麼條件,我一定答應你!」巴薩祺完全沒有考慮就回答,殊不知他已把自己推入痛苦的深淵。

「不可以對我挑三撿四。」

「我有嗎?」他怎麼都不覺得。

「不答應?那我走!」劉韻如可得意了,認識他兩年來,今天她最威風。

「好,我答應。」

「不可以欺負我。」劉韻如心想:白紙黑字寫下來,會不會保險一點?

「好!」巴薩祺眉一皺,想想自己除了剛才那些不該說的話外,他什麼時候欺負過她了?

「我住在這裏的這段期間,你要負責我所有雪糕的開銷。」哈!這下她可以大吃特吃,不怕荷包空空了。

「我答應!」真的沒看過有人愛吃雪糕成痴的,而他眼前竟然就有一個。

「巴薩祺,你說話要算話!」劉韻如不放心地再確認一次。

「我說話一定算話。」只要她同意留下來,他什麼都答應。

「哈!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喔!」劉韻如這才轉過身,臉上根本沒有巴薩祺想像中的淚痕,而是一張笑嘻嘻的臉孔。

「你……」她也太離譜了吧!剛才還哭得稀里嘩啦的,現在競笑容滿面,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而他竟然還笨得相信了她,答應她所有的條件。

「我什麼我?反正那些條件你全答應了,絕不準食言!」劉韻如用食指猛戳他的胸膛。

「好,我認栽!竟然笨到相信你的話。」巴薩祺這下真有種被騙的感覺。

「不要那麼不甘願好不好,我又沒拿刀架着你,全是你自願的耶!」劉韻如重重地推了巴薩祺的肩膀一下,「說真的,你剛才演得真像,我都被你唬得一愣一愣的!」

「什麼演得真像?」巴薩祺一頭霧水。

「還在演?這裏又沒有別人,你不用演了啦!不過你剛才吃醋的樣子,演得好逼真喔!要不是雷煒跟我講,我才不信咧!」

「喔,你說那個啊!」對了,就是演戲!他一直想不出來自己為什麼會有那種反應,原來就是演戲的緣故。看來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融入了該扮演的角色,所以才會有那麼大的反應、生那麼大的氣。一定就是這個原因!

「不過先說好,下次話別講得那麼難聽。雖然是演戲,還是很傷人的。」劉韻如完全相信雷煒所講的話。

「我知道,剛才是我太過分了。」巴薩祺深知那種話對一個正經女孩的傷害有多大,但他或許演得太投入了,所以才會口不擇言。

「算你有自知之明!咦?你手裏拿的是什麼東西?」劉韻如注意到巴薩祺手中有一張粉藍色的卡片。

「宴會的邀請函,我爺爺叫人送來的,要我一定得攜伴參加。他本來要我和他公司里的一個秘書一同去,不過,你跟我去就行了。」他把邀請函遞給她看。

「我去?去那裏做什麼?你爺爺公司的事我可是一竅不通。」

「我又通了嗎?反正他也沒指望我能幫什麼忙,只是希望我去露個臉罷了。再說那裏有吃有喝,不怕無聊。」巴薩祺早知道他爺爺打的是什麼主意。

「那最好,否則到時搞砸了,你可別賴在我頭上。」

「知道啦!」真是的,廢話一堆,吵死了。

「喂,甘願點好不好?現在是你拜託我去耶!真是搞不清楚狀況!」聽出巴薩祺頗不情願的語氣,劉韻如忍不住又有氣了。有求於人還用這種口氣說話,太不知好歹了!

「我有嗎?」巴薩祺一臉無辜。

「還狡辯!」

「……」

他們倆好像永遠有吵不完的架,似乎永遠沒有和平共處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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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愛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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