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生活規約里明訂他不能碰她,但她碰他卻行?

這世界真的倒著轉了,不然他堂堂天幫幫主斐焰怎會淪落到讓一名小女子管束,活像是個末滿十八歲的青少年還需要監護人的管教?

他真的只是好心,難得的好心,活到二十三歲,這是他第二次難得大發慈悲的關心起女人,第一次是被一個喝得醉醺醺的女人給吐了一身,還巴着他要他把她帶回家上床,第二次呢?

望了懷裏拚命拿他的上衣當抹布擦眼淚的女人一眼,他的結論是--應該會比第一次來得安全許多。被她的眼淚淹死,總比被一堆從醉鬼嘴裏頭吐出來的臭東西給臭死來得漂亮一些吧?

只是,她究竟要哭到什麼時候?他的肚子好餓哦。

「我……我……是不是真的很平凡啊?你告訴我……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勁呢?愛情……愛情……是這麼容易替代的嗎?你告訴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我只不過是不想跟他馬上上床而已……」

上床?

這兩個字,讓快被她的哭泣煩死的斐焰眉毛輕輕挑了挑,終於對她的話有點感興趣了,他聽見她繼續傷心的哭訴道--

「為什麼男人的眼中只看得見女人的身體,其它的什麼都看不到……」

「因為身體是有形的美,其它的東西是無形的。妳要男人去看那些無形的、可能根本不存在或是男人根本不喜歡的東西,不如讓他看些更實在、更具體、更有真實感的東西來得更有說服力。」斐焰回答道。

聽見他的聲音,他的話,季晴男哭得有些恍惚的抬起頭來看着他,「譬如?」

「脫光衣服躺在床上等他。」

轟--他的話有如在她腦海中投下一顆炸彈。

季晴男被他的話震得說不出話來,怔怔然的聽着他繼續說道--

「不然就穿着性感內衣兜着他轉,跳艷舞也行,那通常會讓男人瘋狂,要不然就定把全身包得緊緊的,只露出若隱若現、呼之欲出的乳房,沒有一個男人的眼睛會放棄偷吃雪糕的機會;再不然,就是找個沒人經過的辦公室一角,直接伸手去摸對方的下面,那通常最具震撼效果,這樣說,妳懂不懂?嗯?」

天啊!他在說什麼?

季晴男張大了嘴看他,一直等到他把「絕技」口授完畢,又對她笑得一臉淫蕩之後,這才後知後覺地紅了臉,彷佛被烈火燙著似的慌忙從他懷裏跳開,嬌小的身子一直退一直退一直退……

這個小色狠!

明明生得一副美麗漂亮的娃娃臉,但他的口氣很狂,人也很狂,全身上下皆充滿著迫人的霸氣,讓她一接近他就開始緊張得無法呼吸。

剛剛她是怎麼辦到的?竟然可以偎在一個色狼懷裏那麼久,還跟他說了那些亂七八糟的話……

他一定笑死了吧?肯定在心裏頭罵她蠢!罵她笨!罵她迂腐!罵她是活在十八世紀的老處女……

噢,她恨死他了!

「小心!」見到她的背就快要撞上身後的牆壁,斐焰三兩步的上前一把將她給拉進懷中。

「你……」他的動作好快。

「妳可以對我說聲謝謝,看在妳這幾天供我吃供我住的份上,我可以不收顧問費。」

顧問費?「你……以前的職業是……顧問?」

噗哧--好可愛的問題,讓他好想狂笑,「嗯,可以算是吧!」

兄弟來來去去的問他這個好不好,那個行不行的,他的大哥職位也算是顧問的一種吧?

「所以……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她臉紅心跳的看着他,他抱得她身體好熱,身子像是在被火燒。

他一笑,好像很樂意被詢問,「妳指的是如何勾引男人的那些話嗎?」

她紅著臉不說話,輕而快速的將頭一點,不是她不說,而是她沒膽子開那種口問那種話。

「當然,要不要我教妳?」他伸手抬起她的雪白小臉。

終於呵,他的手再次感受到她肌膚的滑嫩觸感,這真的是上天對他腹部的槍傷最捧的回饋了。

她的眼瞳慌亂無措的對上他帶笑的眸,她的喉頭髮緊,口發乾,她想動,想移開她的視線還有他的手,可是卻做不到,這是怎麼回事?

「你……說過你不會對我毛手毛腳的。」她的喉嚨好乾,整個胃因為緊張而緊緊的揪在一塊。

「是的。」

「那你現在在做什麼?」他的臉一直在她面前放大再放大,他的鼻子都已經碰上她的鼻尖了,還有他那性感得要命的兩片唇,再一公分就要吻上她,讓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我什麼都沒做啊!」他無辜的眨眨他漂亮的長睫毛,用他溫柔如風的魅惑嗓音在她的耳畔呵著氣,「但是,如果妳想要的話,我馬上就可以給妳……我保證我是這世上最好的男人,妳不吃會後悔。」

這男人……自大得了不起啊。

還有,他竟然用「吃」這個字,他把他自己當成一道可口的點心送上門給她嗎?

季晴男失笑,不禁懷疑他以前的職業根本不是什麼顧問,而是牛郎--專門勾引女人上床的專職牛郎。

「夠了,斐焰……」

「叫我焰。」

季晴男的臉更紅了,雙手不安的抵在他的胸前以免他再靠過來,「別玩了,我沒心情。」

「因為被男人甩了?」

「沒有。」她沒被甩,至少,方浩凱還沒有正式提出分手,在此之前,她絕不會承認對方已經不要自己,就算她不小心看見方浩凱相林菁菁在辦公室里互相撫摸、擁吻著對方……想到此,季晴男再次紅了眼眶,心裏甚是酸楚。

「那妳哭了一個多小時是在哭什麼?」

「我……只是想哭,不行嗎?這裏是我家,我愛哭多久就多久。」

鬧起性子來,女人不管是十七還是二十七,全都是一個樣--任性!

「妳有沒有車?」

「幹什麼?」她防備的看着他。

「妳只要答『有』或是『沒有』,小姐。」難得想帶女人去兜風,這女人卻啰嗦個沒完,嘖,受不了。

「有……」

「太好了,我們走吧!」他拉着她的手往門外走。

「是腳踏車。」她補充了一句,鼻子卻撞上他陡地停下來的寬背。

「什麼?」斐焰誇張的叫了一聲,「妳住在美國紐約耶,小姐,妳竟然沒車?」

「我上班的地方很近,以前念書時又住校,我不知道買車要幹什麼?」她答得理直氣壯,拳頭握得緊緊的,像要捍衛什麼。

「開車去看夜景啊,不然上山去吹風,找一家情調氣氛佳的餐廳跳個舞、喝點小酒也行。」

「這地方……腳踏車也可以去。」她有點固執的堅持。

他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是不是沒錢啊?」

是是是,就是!他偏要說出來氣哭她才成?

「買部老爺車也好過沒有,很便宜的……」話還沒說完,一隻小手已經朝他伸過來,掌心朝上。

「幹嘛?」她的掌心條紋很多,該是個心思細膩的女人。

「你給我錢啊,錢拿出來,我們就去買。」諒他出拿不出半毛錢!竟敢在她面前叫囂!有沒有搞錯?他住她吃她讓她養,她沒要他半毛,他竟然還嫌她窮酸?可惡!他以為他是誰?有錢的公子哥兒嗎?

「妳說的?」

「就是我說的!」

「好啊,等我哪一天拿錢給妳,我們一定要去買車哦,一言為定。」他抓住她的掌心,用他的尾指勾住她的尾指打勾勾,笑得一臉得意燦爛。

那笑,讓她看得有些傻了。

聽見他用「我們」這個字眼,不知怎地,她心窩一暖,竟覺得有些……幸福。

她知道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多心而已,他和她,終是要成陌路,就算她從來不曾問過他來自哪裏,又為什麼被人追殺,但她就是知道他一定來自跟她完全不同的世界,而且是一個她個可能靠近的世界。

所以,她真的不想問他來自哪裏,又為什麼會受傷……

這樣,當他離開的時候,她就不會覺得難過了吧?

如果,她對他一無所知,在記憶里,就像他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不挺好?

除了那一天她哭倒他懷裏外,斐焰真的恪遵生活規約,不再觸碰她,對她甚為禮貌。她買飯回來給他吃,他會笑着對她說謝謝;她幫他洗衣服,他也用感激的眼神看着她;甚至,她只是替他整理一下房間,幫他擺好幾本她買給他無聊打發時間的書,他也會含笑的對她點點頭,然後繼續埋首在她暫借他用的那部筆記型計算機里,不知在忙些什麼。

他的話變少了,在客廳活動的時間也變少了,有時候地板擦著擦著,她還會忘記家裏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老實說,這讓她有點失落,至於為什麼有這種可笑的情緒,她也答不上來,可能是她最近的心情太壞了,因為她已經整整一個禮拜沒有見到方浩凱。

「晴男,忙完了嗎?」

一個身影走近了資科室,是護理長張妙如。

季晴男溫柔的笑了笑,把手上最後一份病歷先歸位,「已經差不多了,護理長找找有事嗎?」

張妙如關心的看着她,搖搖頭,「沒事,只是想問問妳……最近好不好?妳的臉色太過蒼白,讓我有點擔心呢!」

「啊,是嗎?」季晴男訝異的伸手摸摸臉,「可能是我最近比較忙,沒去曬太陽的關係吧!」

張妙奶失笑,嘆了一口氣,「不想說沒關係,但自己的身體自己要好好照顧,要知道,全世界最愛妳的只有妳自己而已,不管發生什麼事,吃好睡好是一定要的,懂嗎?」

「我知道,護理長,多謝您的關心。」

季晴男笑着,目送張妙如離開,張妙如卻突然止步回眸。

「還有一件事我想跟妳說,那個林菁菁……妳最好注意一下,她和方醫師似乎走得很近……」

張妙如的話一直回蕩在她耳畔,想着想着,季晴男的雙腿已不由自主地來到方浩凱的辦公室,抬起了纖纖玉手敲了門。

「請進。」

門開了,季晴男嬌柔的身影怯怯的出現在門口。

方浩凱詫異的看着她好一會兒,才低下頭繼續辦公,「有事嗎?」

「我……來找你到我家吃火鍋,你忘了嗎?我們約好了的。」

「有嗎?」

他的口氣淡淡地,態度堪稱冷漠,不過她不能退縮,因為,這可能是她最後一個挽回他的機會,她不能不試。

「浩凱……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我並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氣的,如果你真的堅持要那個樣子……好,我同意,請你不要再生我的氣了,這樣讓我真的好難受……我們明明好好的……」

話未落,門突然被人從外頭給推開--

「方醫師,開會的時間到了!啊……季學姐,真抱歉,我不知道妳在這裏。」嘴裏說抱歉,林菁菁卻沒有退開的打算。

大門敞開,又有第三者站在那裏,季晴男不說話了,朝林菁菁點個頭后便快步離開方浩凱的辦公室。

她走得很急,鞋跟在走廊上發出噠噠聲,一聲又一聲的傳進方浩凱耳里,讓他皺眉、心亂。

「我沒有要開會,miss林。」這個女人的心機很重,存心要破壞他和季晴男,他早知道了,卻還是讓它發生。

「我是在救你啊,浩凱。」林菁菁關上門,穿着短裙的修長雙腿步向他,在他面前站定,「像她那種保守又傳統的老女人怎能滿足你想要的呢?只有我可以,你睜大眼睛瞧,嗯?」

面對着他,她把穿着絲襪的一腳跨上辦公桌,伸手將裙襬撩高,露出她紫色蕾絲中空底褲,然後,她慢慢的解開上衣的鈕扣,露出她飽滿渾圓雪白的酥胸。

接着,她俯身過去抓住他的手,「來,摸摸看,它正在為你綻放,只要你想要,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方浩凱沉了眼,啞了聲,目光灼灼的落在那引人犯罪的雪白嬌乳上,還有赤裸裸在他眼前綻放的幽禁叢林,口水吞了又吞,他花了極大的力氣才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倏地起身背對着她。

「妳走吧--」

「浩凱,你不想要我嗎?」林菁菁不放棄,由后圈住他的腰,用乳房不住地磨蹭着他的背,淡淡的發出一聲嬌吟,「明明……我們兩個都是互相吸引的,不是嗎?你要我,我感覺得出來。」

「是,我的身體要妳,可是我的心……」

「誰要你的心來着?我又不是那個老女人,大家男歡女愛一場,高興就好,我取悅你,你提拔我,大家各取所需,你開心我也快樂……」

「夠了,別再說了。」這個女人,真的很大膽也很前衛,但,卻不是他可以娶回家的女人,這一點,他心知肚明得很。

只是,色字當頭一把,那時為了氣晴男,所以對林菁菁的投懷送抱並沒有拒絕……

一步錯,步步錯,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失去晴男這種快要在世上絕種的好女人。

「浩凱……」

「妳不走,我走,再見。」拿起車鑰匙及公文包,方浩凱快步離開自己的辦公室往醫院的停車場走去……

季晴男一直跑一直跑,跑得氣喘吁吁,一進屋就直接衝進自己房裏把門給關上,然後,她的淚落下了一顆,再一顆,咬住唇,她告訴自己不要哭,可是方浩凱和林菁菁抱在一起的畫面一浮上心頭,她就忍不住生氣……

是,她哭是因為生氣,因為覺得感情被背叛,因為害怕像他這樣的好老公被搶走。

可是,她怎麼忘了呢?要說背叛,那日斐焰吻了她、抱了她,連她最私密之處都讓他給……摸了,這一筆帳又該如何算?

她才是那個最污穢的女人!她才是那個背叛者!她根本配不上方浩凱!是她配不上他!她可以在另一個男人的指尖下忘情叫喊,卻不願意把自己的身體給自己的男友方浩凱,不管從哪一個角度看,都是她的錯!

該死!該死!該死!

都是斐焰!她好氣,氣他把她的許多第一次都給霸道的剝奪了!

他怎麼可以這樣?她又發什麼神經在他那樣可惡的對待她之後,竟然還大發慈悲的收留他?她真的那麼善良?就因為斐焰無處可去又受了傷,所以她二話不說,不計前嫌的收留他、養他?是這樣嗎?

天啊!她真是個可怕的偽善者。

就算可以騙盡天下人,她也無法欺騙自己的心。

明明,她就是渴望極了這個男人的愛撫和吻。

明明,她就是思念極了這個男人的笑容與擁抱。

斐焰就像火焰一樣,一出現便照亮了她的眼、她的心,然後三言兩語的便燒去了她的理智和靈魂。

當他從身後抱住她的時候,當他可惡的用指尖撩撥她的時候,當他吻她、觸摸她的身體的時候……她竟渴望墮落!

不想當一個乖乖女,卻又想把一切的罪怪在斐焰頭上,說是因為他的壞,都是因為他的壞……

現在,她還想要怪他,因為他,所以讓她對不起方浩凱。

她真是個卑鄙的女人,一個不敢面對自己的女人,一個永遠只想當人家眼中乖寶寶的女人,卻又暗自里渴望更多不屬於乖乖女的東西……

可笑呵,她有什麼資格怪方浩凱呢?一點也沒有。

「晴男?晴男!開門,我有話跟妳說。」這女人一回家就把自己關進房裏,讓人很不放心。

聽到這好聽又性感的嗓音從門外傳進來,季晴男氣了,不過是氣自己的多,氣他的少。

因為她突然發現,她越來越喜歡聽到他叫她名字的嗓音,越來越喜歡偷偷看着他在打計算機的背影,越來越在意他的眼神和他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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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士奇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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