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心瞳連閃躲的餘地都沒有,就被那一疊鈔票給硬生生的砸到臉。鈔票像雪片一樣,零零散散地飄落在地面。

滕礪突如其來的暴怒動作,讓心瞳顧不得臉上的痛,她只是錯愕的問道:「我犯了什麼錯嗎?」

「哼!女人我見得多了,就屬妳的演技最好。」滕礪將提袋用力丟到心瞳身前。「妳自己看看裏頭裝的是什麼?」

心瞳用顫抖的手拉開提袋,赫然發現裏頭竟是滿滿一袋鈔票!

「這、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些錢會裝在我的袋子裏?」心瞳根本無法理解,這些錢怎麼會突然冒出來。

「需要我重複一次妳的計劃嗎?」滕礪輕鄙的冷道。

「經過前幾天的事,妳發現繼續留下來很危險,所以趁着我上班的時候,到我房裏拿走一大筆錢,想要一走了之。要不是因為廚房失火,我臨時回來,而妳又去找狗……恐怕妳已經不知道逃到什麼地方去!」

「不!請你相信我,我不會做這種事,也從來沒想過要離開你!」心瞳急着想解釋,她知道一定發生什麼事,滕礪才會突然誤會她。

她向前一步,想要接近滕礪,但滕礪卻不留情的大手一揮,將她用力推倒在地上。

「啊--」恰恰跌坐在碎玻璃旁,心瞳的手心被地上的碎玻璃割傷,不禁疼的叫出聲。

看到主人被推倒受傷,小白也氣呼呼的衝過來,對滕礪咆哮,但滕礪根本就不在意小狗的威脅。

「相信妳?我從來就沒相信過妳。」看着心瞳滲出血的手心,滕礪無情的續道:「我不過把妳當成用錢買的妓女罷了!」

頓了下,他又嘲諷的說道:「不過妳這個妓女特別聰明,會先自我推薦。還不必客戶付錢,自己就知道去哪兒弄一大筆錢。」

被心瞳精湛演技一再欺騙的憤怒,沖刷滕礪的心,讓他一點一滴的,將所有殘忍的話吐出,只有讓她痛苦,他的狂怒才能平息。

「不要這麼說我……」心瞳臉色慘白,手上流的血彷佛也冰凍起來。「我不希罕錢,我是因為愛你才會留下來。」

「愛?到現在妳還敢說這個宇?」滕礪彎下身,用力捏住心瞳精巧的下顎。「妳不配說這個字!」

忍住疼痛,心瞳委曲求全的求他。「求求你不要這樣說我,我知道你不是真心的。」

「妳是不是太高估自己?我不過把妳當成洩慾的工具,對妳一點感覺也沒有。妳能給我的不過是身體罷了,其它女人的技巧都比妳好!」傷透人的話,不斷從滕礪口中吐出。

「你在騙我,我知道你也喜歡我,否則在我受傷時,你不會這麼溫柔的照顧我……」已經被他殘忍的話傷透,但心瞳仍抱着最後一絲希望。

「我是併購帝王,向來不喜歡我的商品有瑕疵。這樣說妳該懂吧!」沒錯!惡魔滕礪只能傷人,絕對不會被女人所傷!

「拿了這袋錢,帶着妳的狗立刻給我滾出去。不要再讓我看到妳!否則後果自行負責。」冷冷的丟下這句話,滕礪頭也不回的上樓,將在地上哭泣的心瞳,當成垃圾一樣棄之不顧。

「你真的不曾愛過我?就算只有一點點……」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心瞳悲哀的問他。

頓了一下,滕礪殘酷的回道:「沒有。」然後消失在樓梯盡頭。

看着冷酷離去的滕礪,心瞳知道這次是徹底結束了。

他始終還是那個,人稱惡魔的男人,是自己天真、無知,在他身上放下太多美夢和愛意。

忍不住心痛的淚水,她抱住小白痛哭失聲。

可千錯萬錯,錯的都是她,是她一時鬼迷心竅假冒他的妹妹,才會帶來這麼多痛苦……

「哭夠了就快走,妳剛才沒聽到滕先生的話嗎?」愛曼達不知從哪裏冒出來,指著心瞳的鼻子就罵。

淚眼矇矓的看着愛曼達,心瞳哽咽說道:「不要連妳也不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拿他的錢啊!」

「是啊,我當然知道。」愛曼達囂張的笑着,然後低聲對心瞳說道:「因為錢是我放進去的。」

聽到愛曼達得意的宣告,心瞳這才了解為什麼會發生這麼多事。

「妳?是妳?!妳為什麼要這樣陷害我?我們不是朋友嗎?」心瞳不敢置信的問道。

「我們不是朋友。妳是威脅我滕太太地位的女人!記得嗎?我比妳早到,滕礪是我的!」愛曼達惡狠狠的說道,眼睛充滿貪婪的光芒。

「原來你之前都是在騙我的……」無力的喃喃自語,心瞳現在才恍然大悟。

「呵呵呵……妳現在才發現會不會太晚了?」愛曼達得意的笑道。「像妳這種沒社會經驗的蠢女孩,被騙也是活該的。」

「是,是我太蠢。」心瞳自嘲的說道。

是她蠢的相信愛曼達的友情,是她蠢的以為--滕礪對她有愛!

心瞳麻木的從地上爬起來,心痛、手痛,她都不在乎了。

用沒受傷的手緊緊抱住小白,她只想帶着最後一點尊嚴和小白,離開這個令她傷心的地方。

「喂!妳不拿錢嗎?」愛曼達眼尖的注意到,她忘了拿走提袋。

「我不要錢。」心瞳蒼白著臉,堅決的說着。

愛曼達覺得可笑極了,天下竟然會有不愛錢的笨蛋?算了,不拿錢更好,這隻能證明她確實是個蠢女人。

「記住,這一切都是妳的錯,妳不該闖到滕家來。下次別太相信人啊!哈哈哈……」愛曼達故作好心的提醒她。

心瞳孤單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客廳里只剩下愛曼達計謀得逞的笑聲……

不知過了多久,一直待在房裏,努力平息怒火的滕礪,終於走出房門。

當他聽到客廳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時,他又憤恨的握緊拳頭,準備去教訓那個賴著不走的女人。

他倒要看看,她還能如何演戲、變出新的花招!

衝到樓梯下,他才發現弄出聲音的是愛曼達,說不出心中的感覺是失望還是滿意,滕礪冷著聲問道:「原來是妳,妳在作什麼?」

「滕先生,那個女人因為良心發現,不敢拿錢就走了。所以我趕緊把掉落的錢整理起來。」蹲在地上撿錢的愛曼達,忙碌的說道。

「嗯。」雖然有點奇怪,心瞳為什麼不把錢拿走,但滕礪已經不打算再想起跟她有關的事。

他走到酒櫃前,拿下一瓶伏特加,然後開始找杯子。

美好的未來,再也沒有阻礙,看來很快她就有機會獨佔滕礪--這點讓愛曼達不禁開心的飄飄欲仙。

整理好錢,她急着向滕礪邀功,於是諂媚的說道:「滕先生,您慢慢喝,我幫您把錢收到房間的暗格里。」

然後愛曼達就拎着提袋,準備往樓梯上走。

「慢著。」滕礪冷冰冰的語調,阻擋她的動作。

「滕先生,您還有事要我作嗎?」愛曼達不解的問道。

「我想問你……」滕礪一臉鐵青的瞪着愛曼達。「妳怎麼會知道我房裏有暗格?」

發現自己剛剛不小心泄了底,愛曼達拿着提袋的手顫抖起來。

「不!我不知道……」愛曼達勉強的裝出笑臉,還想試着搪塞過去。

「妳怎麼知道我房裏有暗格?」滕礪再問一次,語氣中有殺人的衝動。

恐懼加上緊張,讓一向狡猾的愛曼達也失去方寸。

「不要--」愛曼達知道事情敗露,已無法掩飾,她轉身朝門口逃去。

滕礪怒吼一聲,正敏捷的追趕過去,卻發現愛曼達竟停在大門前,一動也不動。

防備她會出花招,滕礪警戒的一步步接近。

當他接近門口的位置時,滕礪才注意到,有個男人擋在愛曼達身前。

是前幾天那個襲擊心瞳的男人,他身上還穿着精神病院的白色院服!

「我要殺死惡魔!我要殺死每一個人--」男人喃喃自語着,然後拔出插在愛曼達胸口的刀。

愛曼達虛軟的倒地抽搐,滿身都是奔竄而出的鮮血。

男人看到滕礪,眼睛突然冒出凶光。「你是惡魔!我殺死你!」

他瘋狂拿着尖刀,就往滕礪的方向衝來--

滕礪神色一斂,幾個手刀動作,便將男人手上的刀擊落。再一個鎖喉,壓住氣管,男人在幾秒后因喪失空氣,而昏厥倒地。

這一連串發生的事,竟配合得恰到好處,一切只能說是天意。

冷眼看着在地上漸漸停止抽搐的愛曼達,滕礪冷冷的說道:「這就叫作惡有惡報。」

望着門外昏暗的天色,滕礪現在才發現,外頭已下起綿綿小雨……

三個月後

在柔雅家的客廳里,滕礪獨自喝着悶酒,臉上儘是說不出的疲憊。

而柔雅和冷燁各坐在不同的沙發上,看着他不發一語,只是苦苦的喝着酒。

「別再喝了!滕礪。」柔雅不忍的阻止他,她能感應得到,滕礪心裏有多悔恨交加。

「我找了幾個月,就是找不到心瞳的下落。」滕礪嚴肅的開口說道。

「你確定所有的地方都找了嗎?孤兒院呢?」已經心理有準備,柔雅還是有點失望。

說到底,今天滕礪和心瞳會弄成這樣,她一直覺得自己也有責任。

「去過不下五次!可惡!她是孤兒,不回孤兒院,能到哪裏去?」滕礪怒吼,彷佛要藉機將心中的鬱悶傾泄而出。

「你別這樣,始終會找到她的。」柔雅安慰他。

「妳能不能試試心電感應?也許這次妳能感應到心瞳的去處。」滕礪看着柔雅問道。

「唉!你知道我的能力沒這麼強。除非是面對面,否則……」看着像自己哥哥的滕礪,柔雅心中也覺得很抱歉。

「是我的錯。我不該在沒有查清楚之前,就單方面評定她的罪。還以殘忍的話傷害她。指責她是偷錢的女人。」滕礪淡淡的說道。這是惡魔滕礪第一次願意開口承認自己的錯。

「這世上確實有許多個愛錢的女人。」一向對待心瞳還不錯的冷燁,竟然諷笑,暗示女人的不可信任。「你不是已經派出一大批人去找她?又不是分開十多年,我想你很快就能找到她。」

「你敢多說一句,別怪我不客氣!」滕礪眼中射出威脅的光芒。

「你們別吵了。」柔雅無力的叫道,隨即她埋怨的看向冷燁。

「冷燁,我知道你最近也在感情上遇到麻煩,可大家都是好友,你就少說一句吧!」

無所謂的聳聳肩,冷燁俊美無儔的臉上,所冒出的點點鬍渣,更是顯出他的狂盪不羈。

「有空爭執,我們不如想想該怎麼找到心瞳。唉!如果岩虎他們都在就好了,至少人多好辦事。」柔雅不免開始埋怨著。

滕礪與冷燁互看一眼,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心瞳真的是孤兒嗎?她還有沒有什麼遠房的親戚?」柔雅問道。

「我已經跟孤兒院再三確認,她的父母雙亡,家中已經沒有任何親戚。」滕礪確定的回答她。

認真的想了想,柔雅試着找出更多線索。「那她走的時候,有帶走什麼東西嗎?」

「行李、錢,什麼東西都沒帶,只是把她心愛的小狗一起帶走。」想起當天心瞳走時,那副哀傷的模樣,滕礪對自己就是一陣憤怒。

多年的磨練,已經將他人性的一面抹殺掉嗎?他竟然能這樣傷害一個愛他的女人!

即使當天是受到愛曼達的設計,但依他一向冷靜的頭腦,應該還是能夠立即反應出,事情是哪裏不對勁,而不該心存預設立場,在殘忍的羞辱她后,還無情的趕她走,不給她解釋的機會。

「你愛她嗎?」冷燁突然問滕礪這個問題。

「不管用盡各種手段,我都會找到她。」滕礪嚴肅的說道。

「你愛她嗎?」冷燁再問一次同樣的問題,眼中閃著捉摸不透的光芒。「不愛她,就讓她自由。」

柔雅也坐在一旁,屏息等待滕礪的回答。

沈默許久,滕礪終於冷冷開口:「不管要花多少時間,我這輩子都一定會找到她。」

他依然沒說出「愛」這個字,但是熱悉他的柔雅和冷燁,都明白他的意思。

滕礪專制而冷漠,從不會對任何人這麼執著。

在他心中唯一牽掛的,只有失散多年的妹妹。對他而言,那是親情,也是身為哥哥應盡的責任。

但是今天他的這番話,已經明確的表示,他又多了一個牽掛。

這個牽掛不是妹妹,他不需對她盡哥哥的責任,當然兩個人之間,更沒有所謂的親情。

橫亘在兩人之間的,只有那一個無法說出的字--愛。

柔雅感慨萬分的看着滕礪。

他孤獨寂寞這麼久,終於找到能攜手共度一生的女人,卻又因為自己的驕傲,而丟掉這個女人……

「很多事不能強求,只要有緣,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她。」柔雅充滿信心的鼓勵滕礪。

「但願如此。」吞下最後一口苦酒,滕礪淡淡的說道,臉上的表情還是一樣嚴肅。

突然間一串鈴聲響起--是滕礪的手機。

「喂。你說什麼?」滕礪接起手機回話,語氣不見有起伏。

講完電話后,滕礪將手機按掉,回頭看着柔雅和冷燁。

「找到她了。」滕礪說着,臉上剛硬的線條卻不自禁的軟化。

他終於找到心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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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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