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當晚,晉王的王帳,幾十盞鎏金的精銅油燈將大帳映得燈火通明。御榻上,雲岫出一動不動地躺在上面,這次晉王分外小心,不但制住了他全身十幾處穴道,還用冰蠶絲牢牢捆住了他的手腳。剛才幾位最負盛名的御醫在這裏仔細檢查了雲岫出的眼睛,最後得出結論:雲王,確實是瞎了。軒轅哲陰沉着臉聽完,只問了一句話:「如果廢了他的武功,他會不會死?」

幾位大夫小心地對視一眼,答道:「雲王所中之毒全部凝聚在頭部,此刻是全靠他的內力在壓制毒性,如果將他的武功廢掉,毒性渙散,恐怕活不過十天。」

此時大帳之中陰雲密佈,氣氛之壓抑,已達到臨界,晉王的怒火,更是一觸即發。他咬着牙對雲岫出恨恨地說道:「雲王,你是真夠狠,連對自己都能這麼狠!」

雲岫出淡淡一笑,「你不是更狠嗎?連個瞎子都想欺負!我都已經瞎了,又被你制住了穴道,你有什麼必要還要捆住我的手腳啊?」

「怎麼,雲王不會這就怕了吧?」

「怕倒還不至於,不過這樣捆着睡覺誰都不舒服啊!」雲岫出很無辜地說道。

軒轅哲冷「哼」一聲,揮手讓御醫下去,然後冷冷地說:「雲王,你現在要操心的恐怕不是睡覺吧!」

「怎麼不是?我現在就只關心怎麼才能睡得更舒服一點,至於晉王要怎麼處置我,是下毒,用刑,強暴,還是廢武功,這些好像都是晉王你該操心的問題吧!」雲岫出閉着眼睛,慵懶地說道,就好像是在討論晚飯要吃什麼樣簡單。

「那你要是我,你會怎麼做呢?」軒轅哲走到他身邊,盯着他問道,聲音危險而低沈。

「隨便,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又不是你,幫你想也是白想。如果晉王還沒考慮好,能不能讓我先睡一會兒,等你想好了再告訴我就行。」雲岫出懶懶地,彷彿再也不想多動腦筋。

「如果我說我現在就已經想好了呢?」軒轅哲略一沉吟,隨即問道。

雲岫出眨眨眼睛,雖然看不見,但他還是做出一個努力思考的樣子,然後又馬上顯得興趣缺缺地說:「你不過就是想先廢我武功,然後強暴我,接着對我用刑,最後乾脆毒死我!」

「你是這樣想我的嗎?」軒轅哲一愣,剛剛他的確是在這樣想,像雲岫出這樣的敵人,既然不肯臣服於自己,那麼就應該毫不猶豫地殺掉,這是每一個帝王都明白並一直恪守的原則。軒轅沒想到的是雲岫出的心思會如此敏銳,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準確地洞悉自己的思維。想到這樣的尤物在幾天之內就將不存於世,內心又有些不舍,這一路上雲岫出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絕世風姿,讓他不顧一切地想將其據為己有。

「是啊!像晉王你這樣光憑下半身思考又外強中乾的人,會不這樣想嗎?」雲岫出撇撇嘴,不屑地回答道。

「你憑什麼這麼說?」被雲岫出如此蔑視,軒轅哲勃然大怒。

「不是嗎?唐戎的事,是你做的吧!他也就算個大孩子,你在我王府里吃了一個虧,就拿他出氣,還不是外強中乾?」雲岫出口氣淡淡地嘲弄道。

「那以雲王你的高見呢?」軒轅哲想了想,覺得雲岫出話裏有話,不禁又問道。

「我喜歡催毀對方的意志。」雲岫出幽然地說道。

軒轅哲一愣,他終於聽明白了雲岫出的意思,「你是想讓我催毀你的意志?雲王,你到現在還想和我較勁?」

「是啊,晉王,你考慮了半晚上都還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覺得雖然捉住了我,但還不夠解氣,這次贏得有些運氣,不暢快?你就真的不想和我再比一次嗎?徹底地贏我?」

軒轅哲陰戾地笑了,雲岫出的建議挑起了他的興趣。他雖然知道雲岫出的目的,但還是忍不住想試試,如果能讓雲岫出匍匐在他的腳下,那會比攻佔幾座城池更讓他有成就感。「雲王,你就敢肯定我不能摧毀你的意志?」

「我不敢肯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極限,我也有,就看你多久才能找到!」雲岫出慎重地說道,又拋出一人誘餌,不管怎麼說,只有先保住命,才能有一線生機。他在心裏暗暗給了風星野一個月的時間,等着他來救,不過要如何才能在晉王這樣殘暴的人手裏活上一個月,他心裏確實沒底。晉王想催毀的是他的驕傲,如果他支撐不下去,一旦精神垮了,軒轅哲就再也不會將他留在世上。

「那好,我記得曾經說過,我要讓你跪在地上求我,我們不如就試試看!」軒轅哲上了御榻,心裏有了決定,手上就再不猶豫,他一邊解開雲岫出的衣襟,一邊殘忍地說道。「現在,第一步,我們就從征服你的肉體開始吧。雲王,告訴我你現在還有什麼辦法拒絕我,我可是拭目以待啊!」

雲岫出微笑着淡淡說道:「我現在是人在砧板上,能有什麼辦法,晉王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不過有個詞不知晉王是否聽說過,叫做『味同嚼蠟』,晉王就好好享受吧!」

「呵呵……雲王是在開玩笑嗎,像你這樣美妙的肉體,怎麼會是『嚼蠟』呢?」軒轅哲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一邊將手伸進衣襟,捏住他胸前的紅萸,用指尖狠狠一掐,嘴角浮現出一抹嗜血的微笑。

如針刺般尖銳的疼痛猛地向他襲來,雲岫出知道這次晉王要開始動真格的了,腦海里浮現出唐戎被虐得遍體鱗傷的軀體,他從沒指望過晉王會對他手下留情,看到他的痛苦只能激起軒轅哲更多的興奮,更大的刺激。「想要看我的笑話嗎?我雲岫出可不是唐戎!」他默默地想着,努力平息肉體帶來的疼痛,放鬆身軀,在腦海深處對自己強行深層次地催眠。慢慢地,他的意識逐漸脫離了肉體,再也感受不到痛楚,似乎那具正被晉王殘忍虐待的軀殼已不是自己的了……

軒轅哲很快就發現了雲岫出的不對勁,自己施虐的地方都是人體上最敏感的部位,即使雲岫出的忍耐力再好,也不可能完全沒有反應。此刻的雲岫出,嘴角掛着安詳的微笑,靈魂卻彷彿已經出竅,只留下一個軀殼任人處置。施虐的快樂就在於感受被虐者的痛苦、恐懼、心悸、顫抖與哭泣……可是當這一切反應都根本不存在時,真的是味同嚼蠟!

「味同嚼蠟!好你個雲岫出,我倒還真沒見過像你這樣狠的角色!」他揮手招來御醫,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快給我弄清楚!」

三名御醫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剛剛還好好的雲王,現在已被虐得慘不忍睹:胸前的紅萸已經腫得像個櫻桃,鮮艷地滴出血來;全身雪白的肌膚上,到處是滲血的牙印;嘴角已被人咬破,流出鮮紅的血來……然而最詭異的還是雲王本人,在經歷了這些凌虐后,他神態安詳,呼吸平穩,彷彿沒有知覺。御醫快速地檢查一遍之後,戰戰驚驚地向晉王稟報道:「回稟大王,雲王是被自己催眠了,所以沒有意識,等過幾個時辰如果他感受不到刺激,就會慢慢自行醒轉。」

「有什麼辦法可以制止他對自己的催眠?」軒轅哲微眯着眼睛,咬牙切齒地問道,開玩笑,如果每次一虐他就對自己催眠,那還有什麼玩頭?

御醫微微搖了搖頭,但看見晉王不善的神色,又趕緊補充說:「雲王是催眠術的高手,要想阻止他對自己催眠是不可能的。不過這種對自己催眠的方法很耗精力,對施術者的壽命也有損傷,所以一般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會用。」

晉王點點頭,甩袖離開了王帳,來到何融雪住的地方。剛進帳,一個芳香酥軟的嬌軀就偎進了懷裏,軒轅哲心中一盪,摟着她直接上了床榻。一番雲雨之後,軒轅哲摟着何融雪問道:「阿雪,你跟在雲岫出身邊這麼久,你知道他最大的弱點是什麼?」

何融雪凝思半晌,悠悠地說道:「我也說不上,他似乎比誰都能忍,也比誰都心狠,這世上好像就沒有什麼是他在意的。不過我倒見過他惟一失態的一次,就是參總護法去襲擊他的那晚,他和銀雪城的風星野似乎鬧崩了,風星野當晚就離開了王府。那天晚上,他一個人失魂落魄地在風星野的院子外站了一整夜,我也是那晚趁他失神才暗算成功的。」

「他和風星野的關係就真的這麼好?」軒轅哲聽到雲岫出曾在風星野的院子外守了一夜,心裏不覺有些吃味,口氣就有些酸。

何融雪暗暗瞄了他一眼,雲岫出的魅力她比誰都了解,她當然不希望軒轅哲也陷進去被他迷惑,所以她故意不懂地說道:「是啊,風星野在雲王府只呆了短短兩天,不過這兩天他都是住在雲岫出的房間。而且,就在他通緝大王您的那晚,兩個人在房裏可是整整做了一晚上的那種事,我聽說第二天雲岫出連路都走不了,所以才會去通知參總護法截殺他。」

軒轅哲聽了半天,除了一句「整整做了一晚上的那種事」外,其餘的話一句也沒聽進去。他頓時氣炸了肺,想想雲岫出的抗拒和對自己肆無忌憚地羞辱與蔑視,軒轅哲此時恨不得活活剝了他的皮。何融雪倚在晉王懷裏,看着他的目光越變越猙獰,知道目的已經達到,輕笑起來,攬住晉王的頸子又吻了上去。

翌日,晉王的鑾駕起程回京,冗長的儀仗在官道上綿延了一里長,從伏越關到晉國的京城朝陽本來只有五日的行程,但照這種有若蝸牛爬的速度,至少要多行兩日。

坐在寬敞豪華的御輦上,一向陰戾暴躁的軒轅哲此時一點也沒有感覺氣悶,因為他想到了一個更好玩的玩法,這次雲岫出就算真是鐵打的也甭想玩得過他。他悠悠地品著一杯香茗,等著雲岫出慢慢醒轉。

過了近一個時辰,雲岫出才從催眠狀態慢慢醒了過來,身體隨着下面的床榻在輕微地晃動,應該是在車上吧?四周只有一道呼吸,輕微、悠長而平穩,是個高手。不過此人在氣勢上讓人感覺如此陰戾、蠻橫,雲岫出嘆口氣,那就只能是軒轅哲了。軒轅哲是世上僅有的幾個在氣勢上可以和風星野比肩的人之一,不過風星野給人的感覺雖冷但不陰,更不用說在跟自己單獨相對時,還會時時展現出他溫暖柔情的另一面。想到這雲岫出又不得不嘆了口氣,甫一醒來就遇上軒轅哲,看來今天是不要想好過了。他輕輕活動了一下軀體,今天他不但沒有被綁,連身上被制住的穴道也被解開了大半,除了還不能運行真氣,其他諸如要想活動一下什麼的,卻都可以做到了。不過,按照雲岫出的理解,通常在這種情況下得到的待遇越好,就說明等會兒他會著得越重!他調整了一下呼吸,對着軒轅哲的方向,燦爛地笑着說道:「好了晉王,我已經準備好了,今天你老準備怎麼着?」

軒轅哲也笑了,伸手將雲岫出拉進了自己懷裏,探進他的衣襟,撫弄着他的**,低聲在他耳邊說:「昨天雲王可真不夠意思,這麼好玩的場面也不參加。我可醜話說在前面,如果今天你要再敢給自己催眠,我就叫上幾百個當兵的,就算奸屍也要把你幹了!」

「呵,好嚇人啊!晉王可真嚇住我了!那……如果我聽話不催眠自己,晉王準備給我什麼好處呢?」雲岫出做出一付很誇張很害怕的樣子問道。

「如果你聽話,我可以答應不主動上你,除非你求我。」軒轅哲陰陰一笑,暗道,你不可能不求我。

雲岫出稍一沉吟,軒眉問道:「你該不是想喂我吃春藥吧?」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愉快!」軒轅哲也不否認。

突然,一個絕妙的想法在雲岫出腦海中一閃而過,他做出很難取捨的樣子,猶豫良久,又問道:「你準備喂我多少?如果多了,就算想勉強抵抗也沒用!」

「你放心,我也不欺負你,一天一次,一次一顆,如何?」軒轅哲故做大方。

「好吧,那我就試試。」

「這是我們晉國大內宮中御用的催情之葯──一品仙,質地絕對精純,除了催情外,沒有任何副作用,雲王就請放心服用吧!」軒轅哲從一旁矮几上拿出一粒早已準備妥當的白色藥丸,喂進雲岫出嘴裏,看着他咽下,然後補充說道:「不過藥性奇猛,就算是處女,服了它也要變成淫婦。而且藥效很長,沒有六七個時辰,葯勁是過不去的,所以幾年前就已經被列為禁藥了。」

雲岫出苦笑一下,從晉王懷裏掙開,坐到一旁,說:「能否請晉王找人來給在下讀本書,消磨一下時間,否則就算我忍得下來,以晉王你的自制力,我還真不放心呢。」

「好吧,就叫阿雪來給我們念一段吧,相信她也很想看看雲王等會兒的媚態!不知雲王想聽什麼?」軒轅哲一點也不着急,一品仙的藥效他是親眼見過的。

「既來了趟晉國,雖說看不見,但還是請何姑娘給我念一本關於晉國風土人情、山川景物的書吧。」雲岫出淡淡地說道。一品仙果然可稱做春藥中的極品,短短時間,他的下腹就如燃起一把烈火,蒼白的臉頰染上了一抹潮紅,眉間微微的隱忍更增添了些無奈的媚惑,此時的雲岫出,任是無情也動人,軒轅哲竟看呆了。

「我大晉之地,受神之庇佑,縱橫各八萬餘里,山川秀美,水流千條,自遠古即為燕晉大地魚米之鄉……封胥山,自古為晉之聖山,綿延千里,山峰數百座,終年積雪,其最高峰峰高萬丈,上有仙人居住,終年雲霧繚繞,不見其廬山真面……」何融雪登上御輦,捧著一本《晉.山川志》朗朗讀道,清脆的女聲在御輦中迴響,也拉回了晉王的神志。

雲岫出靠在椅背上,正襟危坐,嘴角含着淺淺的微笑,顯得專心致志地在聽何融雪朗讀。其實他早年陪太子在南書房讀書時,就曾讀過這本,以他過目不忘的本事,書中的每字每句現今仍記得清清楚楚。因而他的心根本就沒放在聽書上,一品仙已經快要將他折磨瘋了。他的體內本來就豢養著一隻情人蠱,春藥入體,絕大多數藥性幾乎都讓體內的蠱蟲吸食了。被催情的母蠱此時狀若瘋癲,在他體內亂竄,瘋狂地叫囂著子蠱的應和,催發的情愫比一品仙來得更猛、更激烈,讓他用盡全部的精神都幾乎無法控制。

不過,這也正是雲岫出處心積慮想要的!

將近一個月前,他將自己一直豢養在體內的情人蠱渡給了風星野一隻,按理說如果兩人中誰有情緒上的重大波動,對方都應能查覺到。不過這兩人恰好都是最不易動感情之人,相隔距離又太遠,所以雖然偶有所感,但都不分明。雲岫出自從在伏越關被晉王抓獲,心裏就一直在想着怎麼能不動聲色地給風星野傳遞消息。他不願示弱,所以阻止了蝴蝶去銀雪城,如果他雲岫出可憐到需要哀求風星野來救,那他還不如死在晉王手裏。所以今天軒轅哲提到用春藥時,雲岫出痛快地答應了,情人蠱本就對情慾最為敏感,再經春藥一催逼,風星野若還察覺不到那才是怪事!而且這種情慾來得如此猛烈與持久,風星野就算是傻子也該知道他出事了吧!果然,就在雲岫出雙頰通紅,嘴角差點咬破,渾身冒着細細的冷汗,雙手已捏得近乎痙攣,連失明的眼睛也染上情色時,體內的母蠱卻慢慢冷靜下來,就像被什麼給凍住,最後終於不動彈了。

銀雪功!雲岫出舒了一口氣,風星野終於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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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聲鶴唳-逃亡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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