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以吻封緘!

有承諾,有掠奪,有溫柔,有甜蜜,更有佔有。

感知到這種種心情,那麼,神啊,就讓我沉淪一次吧!也許,在經歷了那麼多苦難之後,您終於厭惡了對我的懲罰?!雲岫出在心底默默地祈求,他不是一個被動的人,既然自己願意,那麼這一次,他不能再讓幸福從指間滑落。他抬起雙手,攬住風星野的頸項,專註、虔誠、熱情地回吻了過去。

恍若流星般靈魂的對撞,兩顆當世最精明的頭腦,在瞬間熾白之後,迷失在對對方的渴望中。

春日溫暖的陽光,和煦的春風,搖曳的樹影,兩個相愛而忘情的戀人,兩個劫后重逢的情人,激情四溢的熱吻,所有甜蜜而美好的感情,都呈現在這個小小的院落里……

高潮之後,雲岫出躺在風星野懷裏,大病初癒后本就不多的體力,完全透支了出去。他疲憊地只想沉沉睡去,卻又貪念風星野的陪伴,於是找著各種話頭,纏着他閑聊。等到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一一講完,雲岫出早已忍不住呵欠連連,一雙眸子更是迷濛地撐都撐不開,終於還是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天已黑盡。房中無人。身體已經被清洗過,雲岫出想了一想,記得在自己睡着前,風星野彷彿說過,衣服放在床邊右手一丈外的柜子裏,都是白色,要他不用擔心色彩問題。雲岫出估算著距離,向右走,一丈,伸手,果然摸到一個柜子。打開,取出一套衣衫穿上。然後該?梳頭?對了,梳妝台在進門左手三尺處!但是,門現在又在哪裏呢?腦中迅速地換算,床在門的左前方,我在床的右面,那麼現在應該向左後方斜著走三丈!果然,走了三丈就是梳妝台,一把玉梳放在正中,雲岫出一伸手就摸到了它。給自己編了一個簡單的辮子,正要綰上去,想起風星野說過最喜歡自己的長發,他猶豫一下,算了,就這樣留着辮子吧,反正自己更驚世駭俗的事情都已做了。

正要出門,雲岫出停住了腳步,還有一件事情,風星野既然什麼都為他考慮到了,這一件事就絕不會忘。但他沒有說,那就是希望自己想了?可是一把劍,風星野會將它放在哪裏呢?雲岫出想,如果馬上要使用,一般就會順手放在屋內的方桌上,如果不是馬上用,那就會掛在牆上!他淺淺一笑,答案有了,方桌!向右走三步,果然,一柄短劍就放在桌上。雲岫出將短劍揣在懷裏,幸福地笑了。雖然眼睛看不見,但他並不願接受別人的憐憫與照顧。可是,一個瞎子在生活上確實很不方便,對能移動的東西他還可以從聲音、風向上來辨別,而這種傢具般的死物就不容易發現了。風星野在這點上非常細心,他只告訴了自己方向和距離,其餘的事看樣子一件也沒有想要幫我做,至少在這點上,他完全就不覺得自己有殘疾……

出門三步是台階,下了台階前行五丈向右拐就是院子門,出院子向前走兩丈,左拐走十丈……順着風星野提示過的路徑,雲岫出一路毫無阻礙地走到了大廳,如此自信的步履,讓人無法相信他會是個瞎子。風星野老遠就看見雲岫出灑脫地走來,額前幾縷散發自然地飄下,長長的髮辮在身後輕輕搖曳,他沒有動,甚至稍稍屏住了呼吸。雲岫出走到大廳門口,站住,對着他淺笑道:「風星野,你以為屏住氣,我就感覺不到你在哪兒了嗎?」

風星野走出大廳,旁若無人地攬住他的肩膀,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你怎麼不說我屏住氣是被你驚艷呢?岫出,你美極了!快來,我給你介紹幾個人,大家都在等你用晚飯呢!」

「來,岫出,我給你介紹幾個人。」風星野攬著雲岫出的肩膀走進大廳,態度親昵,旁若無人。

其時,大廳里還肅立着四個人,正獃獃地看着他們。

下午的時候,風星野通知了他們一件讓人無法置信的事:他和雲岫出已經成親了!

燕國的社會風氣一向不拘束貴族在私下豢養男寵,市面上也有很多專營男色的小官館,但這些都僅限於枱面下,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韻事。如今事情發生在自家城主身上,卻不僅公然娶了一個男人做城主夫人,而且那個男人還是燕王的兒子──雲親王,一個隨便跺跺腳燕國都要抖三抖的男人。咳……難道說這世道真的要變了嗎?雲親王雲岫出那是多麼強悍的一個人啊!這一段時間,他隻身闖入晉軍救走母親的事情已經在燕晉大地傳得沸沸揚揚。且他身陷敵營,不畏晉王的殘暴,自沉入墜月湖的事情被當場目擊的晉國禁衛軍以無比崇敬的口吻傳出,絕世的風骨更是被渲染得如同貶入凡塵的神仙一般,一躍成為幾百萬燕晉少女的夢中情人。這樣一個強悍的男人,怎麼可能不顧尊嚴地嫁人呢?不是說自家城主有什麼不好,或不配,但這兩個人一娶一嫁,怎麼都讓他們這樣的普通人難以承受啊!幸好,這些也不是他們這些小人物所能管的事,天塌下來還輪不到他們來頂吧?於是一個下午,十幾隻信鴿被放飛,消息報回銀雪城,還是等管得着這事兒的人來管吧!

消息上傳后,負責晉國事務的幾個高級管事才鬆了口氣。雖說他們四人在江湖上每個人也都要算是位大爺,可是在風星野面前,要想忤逆這位爺,想想都覺得恐怖。所以他們也只有順着風星野的意思,換了一身鮮亮的新衣,又吩咐人來將大廳收拾得喜氣洋洋,披紅挂彩,再到得月樓去訂了一桌最好的酒菜。一切準備妥當后,還都不敢走,乖乖守在大廳等著雲岫出出現。

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彎月如鈎,幾顆寒星點綴著夜空,靜寂,蕭瑟。風星野很有耐心地在大廳等著,態度甚至可以說安閑。幾位管事有些不解,現在,雲岫出的眼睛已經不是秘密,從他們住的小院到大廳,地形雖說不算太複雜,但也有幾十丈的距離,還要拐若干個彎,所以城主您老人家要請「夫人」吃飯,至少也應該去接一接吧?

一個時辰后,終於有一位資歷最老的管事委婉地提醒道:「城主,您要不要去看看雲王醒了沒有?」

「不着急,岫出醒了自己會來找我。」風星野不去,他寧願乾等。

「可是,雲王對這裏不熟啊?」不怕死的又大著膽子說了一句,因為城主您是不急,可我們急啊。現在朝陽城已經全城封鎖,禁軍正在挨家挨戶地逐一搜查,保不準明天就會搜查到這裏,我們可還有很多事需要準備啊!當然了,這些話自個兒心裏想想也就行了,借他個膽子也絕不敢說啊。

風星野今天心情非常好,聽到手下含蓄的頂撞,不但沒有生氣,反而輕輕笑道:「你們以為岫出眼睛瞎了人就會變笨嗎?我可以給你們一個機會,等會兒他來了,你們若是不信的話可以向他挑戰,這一次我不算你們冒犯!如何?敢不敢!」

銀雪城能稱雄江湖上百年,全是因為城中高手如雲,沒有幾分本事根本無法在城中立足。反之,能在城中佔據一席之地的,又有誰沒點厲害,沒點傲氣呢?雲岫出以男人身份嫁給風星野,尷尬的身份勢必引起他人的輕視。如果不拿出手段震懾住群雄,只怕將來也很難在城中立足,因為他絕不是一個肯依附於風星野的人。尊敬是靠實力獲取的,所以,在不久的將來,他和銀雪城的大老們勢必會有一番較量。風星野想,與其將來等別人背着自己來挑戰雲岫出,還不如現在就在我的監控下開始這場比試!

四位管事聽到城主發話,不由得有些躍躍欲試。久聞雲王大名,他的機智與實力,被外界傳得神乎其神,現在能同他切磋一下,那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機會啊!

就在這時,雲岫出終於出現了。這哪裏像是個瞎子啊?如月光般清泠的氣質,如春水般的神韻,安詳而自信,踏着月光行來。風星野沒有說錯,廳里的四個人,確實是為他這個「城主夫人」的絕世風華所「驚艷」了!

走進大廳,風星野右手虛抬,指著為首的一個壯漢向雲岫出介紹道:「左邊第一位是我們晉國事務的總管事,魯大海。」

「屬下參見雲王。」

一個雄壯沙啞的聲音從左邊響起,從發音的位置看,此人要比自己整整高出一頭。雲岫出還未答話,又聽見旁邊一個聲音小聲糾正道:「錯了,魯管事,你該叫夫人!」

雲岫出臉色微微一紅,不管怎麼樣,被叫成「夫人」,還是有點太那個了吧!他不露聲色地手肘微曲,撞了一下風星野的腰,要他幫忙解解圍。風星野一笑,責備道:「就是,大海,該怎麼稱呼一定要記清,這可不是你能隨便亂喊的!」風星野何償不明白雲岫出的意思,不過那聲「夫人」可是他最愛聽的,所以嘛,對不起了,這個忙他是絕對不會幫。非但不幫,有誰若想不這樣叫,以後可有的是小鞋等著給他穿!

雲岫出暗嘆自己所託非人,風星野在這件事上,看來是絕不會有一點同情心了。不過,既然你們銀雪城的人想要看我出糗,我倒要看看誰糗在最後!想到這裏玩心大起,他略一頷首,對魯大海打了招呼,然後反問:「不知魯管事與十年前稱霸漠南的第一大盜,人稱『狂沙漫天』的魯漫天可有關係?」

魯大海一愣,馬上毫爽地回答說:「屬下就是魯漫天,十年前屬下投入銀雪城時,城主將我的名字改成了大海。不過,夫人,屬下可不可以問問你是怎麼知道的呀?」說完眼光看向風星野,暗暗忖道,難道是城主告訴夫人的?不只他這樣想,其他三人也想到了這一點,不約而同地都看向風星野。

風星野微微搖頭。他和雲岫出在一起時,甜言蜜語倒是說了不少,不過再怎麼也扯不到你魯大海身上來吧?!誰有心情去說你啊?

感覺到氣氛的變化,雲岫出淺淺一笑,解釋說:「我也只是隨便猜猜。魯管事久居沙漠,有些習慣自然一時半會兒改不了。漠南乃是極乾旱的地方,常期在那裏居住,如何保持體力和體內的水分就是最重要的事了。魯管事能在漠南稱雄,在這方面自然有他的絕招。大家看,魯管事現在雖然和大家同樣站着,但氣息完全內斂,功力也一點沒有外泄,還有他站立的姿勢,重心的保持,每一件都如同精心計算過,全是最節省體力的方法。在座各位都是銀雪城的高手,在對敵決戰時要做到這一點想必都不太難,但魯管事卻是在日常生活中養成的習慣成自然,所以他可能常常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我說得對嗎,魯管事?」

「可……可是,這……這也不能就說我是魯漫天啊?」雲岫出的話又對卻又不太對,果然唬住了魯大海。

「大漠之上快速搶掠,全靠馬好。魯管事常年呆在馬背上,走路已有些外八字,剛才你在廳中走了幾步,不僅是外八字,而且重心下墜,那就更是常年騎馬的標誌了。」見魯大海果然上套,雲岫出又繼續說道。似是而非的推論加上一個十分準確的結論,讓魯大海不能不信。風星野此時已經猜到了雲岫出的用意,看他惡整魯大海整得如此帶勁,也不由嘴角一翹,露出一抹無比邪魅的微笑,他風星野的老婆,果然是沒人可以欺負的。

「那……那……我也有可能是馬幫出身,或者從過軍呢?」魯大海果然更迷糊了。

「漠南氣候乾燥,魯管事習慣於大聲發號司令,嗓音既乾燥又沙啞,看樣子是讓風沙損了聲帶。」雲岫出越說越玄,風星野忍笑已經忍得快要內傷。

「可……可是……」此時,魯大海的腦子被雲岫出徹底攪昏了,腦中空空蕩蕩,只剩下一個大大的問號。

不僅是他,其他三人也被雲岫出幾句話說得一愣一愣的。四個人眼中充滿了敬佩,感覺中,這位大名鼎鼎的雲王,他們的城主夫人,已經快成了半仙!

玩笑開得差不多了,雲岫出見好就收,這才正正經經解釋說:「魯漫天十年前就上了百曉生的《武林鐵血榜》,成名兵刃就是一柄名為『炙焰』的彎刀。魯管事腰下掛的兵刃我雖看不見,但『炙焰』可不是一般的凡品,它有自己獨特的氣息,我雖瞎但也能感覺到它烈如火焰般的炙熱。十年前風星野去了趟漠南,之後魯漫天就在江湖絕跡,那個時期正好是銀雪城擴張最快的時期,所以有很大可能魯漫天是投入了銀雪城。魯管事既是銀雪城的重要人物,又帶着一柄和『炙焰』如此相像的兵刃,高子又是如此高大,一靜一動顯示出來的高深功力,再加上還姓魯,我若不猜你就是魯漫天,還能猜是誰呢?」

風星野一敲魯大海的腦袋,教訓說:「聽見沒有,這才是夫人的正經教誨呢,還不多謝夫人教你!」

魯大海大嘴微張,目瞪口呆。他從投身銀雪城起已經離開漠南近十年了。改了名字后,就是身邊很多一直跟他親近的人也完全猜不出他的來歷,沒想到今天讓一個瞎子連看都沒看就給說出了老底。而且,雲岫出所說的確是自己一向所忽略了的。當了那麼多年強盜,仇人有多少魯大海自己也說不清,所以才會改了名字后自願來了晉國,就是想埋葬掉那一段做強盜的歲月。本來魯大海還以為自己已經快要成功,沒想到在別人眼裏居然還有這麼大的破綻,今天若不是雲岫出點醒,說不定哪天被仇人設計了,自己還不清楚是為了什麼呢!

魯大海人雖粗但卻不笨,江湖中勝名之下無虛士啊!雲岫出一個如此俊秀的少年公子,雖然瞎了眼睛,但隨隨便便三兩句話就將自己戲耍於股掌之間。他知道自己差雲岫出太遠,恭恭敬敬向雲岫出行了個禮,說道:「大海多謝夫人教誨!」

魯大海人雖粗但卻不笨,知道自己差雲岫出太遠,恭恭敬敬向雲岫出行了個禮,說道:「大海多謝夫人教誨!不過,大海還是有一事不明,希望夫人指點。」

「魯管事請說。」

「大海愚昧,雖然知道夫人開始說的是在開大海玩笑,可是大海仍然覺得夫人說的既好像很有道理,又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大海還是想不明白,能不能請夫人說明白點?」魯大海誠肯認真地問道。

風星野又好氣又好笑,自己怎麼會有這麼「笨」的手下,知道被別人耍了,還都想不明白是為什麼!雲岫出此時倒有些欣賞魯大海了,明知自己是在耍他,但只要想不明白就不恥下問,而且態度如此誠肯,沒有一點含怨或惱怒的情緒,看來此人以後可堪大用啊。於是他認真地說道:「魯管事,其實這很簡單,我是從你的兵刃、地位、功力等方面猜出你是魯漫天。但既然知道你是魯漫天,你身上顯現出來的其他一些細節就可以解釋了。比如你走路外八字,那當然是因為你常年騎馬;你嗓音沙啞,也肯定是在沙漠中常年大聲吼叫有關係;還有你功力習慣性地內斂,當然也是為了適應沙漠中的生存環境。所以我開始說的都沒有錯,你當然發現不了有什麼不對。真正錯誤的是我的推論順序,憑那幾點倒推,是不能得出你是魯漫天這個結論的,所以你才會感覺不對。」

「喔……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多謝夫人指點。」魯大海恍然大悟,對耍了他的雲岫出,他沒有一點不悅,反而更加佩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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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地用過晚飯,談到現今朝陽城裏好玩的事,魯大海說:「本來明天城裏倒是有一件雅事,說來跟夫人還有點關係,不過現在封城都已經封了三天,就不知明天的事會不會也給攪了?」

雲岫出一愣,有什麼事會和自己有關?他還未開口,風星野搶先問道:「是什麼事兒?」

魯大海不敢再賣關子,老實回答說:「是這樣,一個月前,聚寶軒主人得了一把名琴。為了賣個好價錢,他請了晉國現今最負盛名的才子──無憂公子解無憂,明天在聚寶軒試琴,之後就會公開拍賣。無憂公子丰神如玉,才識過人,於琴、棋、書、畫上都有過人之處,因此聽到他肯為聚寶軒試琴,早就將這件事傳得沸沸揚揚,無人不知了。明天但凡這城裏稍有點名氣的人,誰不想去聚寶軒聽琴呢!」

「這和夫人有什麼關係?」風星野冷冷地問道,他聽了半天都沒聽出這和雲岫出有什麼關係,不由有些不耐。

「啊?」醒悟到自己說了半天都沒說到重點,魯大海趕緊補充道:「哦,是這樣,傳說聚寶軒得的那把琴名叫『焦尾』,就是燕國太子十年前用十萬兩黃金購得,專門送給夫人的那把琴。因為有這樣的來歷,所以無憂公子才會答應去聚寶軒試琴。」

感到眾人的目光都移到自己身上,雲岫出微微聳聳肩,無奈地說:「我五年前離開京都時,就叫金魚把琴賣了,他賣給誰我也沒問過,怎麼這會兒倒在晉國出現了,時機還真趕得巧呢!」

「既是夫人的琴,我們可以去把它買回來!」魯大海豪爽地說。

「謝謝魯管事的美意,當初我若還想要它,就不會叫人賣它了。不過你們若想聽無憂公子彈琴,我看明天准能聽見。這琴既和我有關,晉王就一定不會放過,哪怕我只有萬一的機會出現,軒轅哲也會賭這一把的。」

「那好,岫出,不如明天我們就真去聽聽?無憂公子解無憂的大名,我也算如雷貫耳了,聽說他的風采可不遜你多少呢!」風星野被挑起了興趣,津津有味地盤算著。

雲岫出淡淡一笑,答道:「你和魯管事他們去吧,我明天還有些事,要出去一趟。魯管事,麻煩你明天給我備輛車。」

「夫人,要不要我派幾個人跟着?」魯大海問道。

「不用,一個人反而不引人注意。」

風星野望着雲岫出黯淡的眼眸,若有所思,但沒說什麼,微微向魯大海點點頭,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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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纏綿,待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岫出……」懷裏赤裸妖嬈的身軀,與自己肢體緊緊糾纏,微睜的雙眸似醒非醒,看似幾分嫵媚,幾分迷惘。潤澤的紅唇微微翕動,風星野毫不猶豫輕吻了上去。

一個甜蜜的輕吻后,風星野在雲岫出耳邊親昵地問道:「岫出,你想好了嗎?那琴真的不要了?」

雲岫出想了想,向風星野懷中更深地縮了進去,略帶傷感地低聲呢喃道:「雲出岫以無心,鳥倦飛而知返。我既然已經背棄了他,又何必再留着他送的琴呢?」

風星野輕笑,咬着他的耳朵寵溺地說:「那好,我們就不要,以後我另外買一把好琴給你。」

「可是……我現在已經不想彈琴了!」明知風星野的心思,雲岫出故意為難道。

「那怎麼行?!」風星野果然馬上抗議,委屈地說:「你現在看不見,既不能給我做飯,也不能給我做衣服,我已經很吃虧了……」

雲岫出好氣地敲了敲風星野的腦袋,笑罵道:「姓風的,你搞清楚,那些事情我就算沒瞎也不會給你做!你趁早死了那份心……」

「這麼說,我沒吃虧了?」鬆了一口氣,將雲岫出在懷中摟得更緊,「只要沒虧就好!」

雲岫出心中哀嘆,是不是每個陷入情網的男人都會這麼肉麻,外加斤斤計較啊?他奮力推開風星野,起身,穿好衣服,走到梳妝鏡前,用細粉和水在臉上抹勻,掩去原本的膚質。再找到一根炭條,將眉畫粗。捻下一些炭末,在掌中揉散,均勻地抹在臉上。再迴轉身,已是一個面目略微清秀,膚色暗黃的白衣秀士。

「如何,我現在出去沒人會認出來了吧?」雲岫出得意地問道,易容之術他學自蝴蝶,當年就憑着這本事常常一個人溜出太子府自由自在地透口氣。如今雖然看不見,複雜的易容手段是用不成了,但這樣簡單的改裝還是能辦到。

風星野認真地端詳了一會兒,才說:「還過得去,不過臉頰上還有一點沒抹勻,你過來,我幫你抹一下。」

雲岫出不疑有它,走到床邊,俯下身,突然心念一動,回身一躍,退到一丈開外。嘲笑道:「我看不是沒抹勻吧?風星野,你打的什麼鬼主意別當我真不知道!」

風星野差一點偷吻成功,此刻只好訕笑道:「我就算偷親你一下也不用反應這麼大吧,說真的,你功力還沒完全恢復,可要小心點,外面滿世界在抓你呢,別大意了。」

雲岫出回眸一笑,推門出屋,面目雖然平凡,但一身風骨卻仍然出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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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聲鶴唳-逃亡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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