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雪千蔭當晚就打算離開王爺府，她交代春伶一些事情，還把在房裏寫好的一封信交給她，要她留下來告知念慈書她要悔婚不嫁的事，隨即走出了王爺府。

她原想僱人連夜趕路送她回雪府，但怕這麼晚了沒人會幫她，所以就要春伶去馬房牽來一匹馬，好讓她騎回去。

「小姐……你真的要走嗎？，王爺不是……」春伶不敢相信吃晚膳時還甜甜蜜蜜的兩人，竟然會在晚膳之後鬧分手，這是老天爺給她的機會嗎？老天爺是否聽到了她的請求，所以硬生生的打散了這對佳偶？倘若是的話，那她……她真的是不應該喜歡上王爺的。

這樣她似乎變成了間接拆散他們的罪魁禍首！

「別說了，他那麼恨我，我們是不可能會成親的。」雪千蔭一身黑衣，她怕晚上一人騎馬穿得太顯眼會引來盜賊，所以穿上黑衣，以求能平安回到雪府。

「是嗎？但是如果嫁給了王爺，不就可為雪家帶來財富和權勢嗎？」春伶覺得很有罪惡感，想勸小姐不要離開王爺。

「這麼說是沒錯，不過要我嫁給一個恨我的夫婿，我可以想像自己的將來會是什麼樣子；既然他那麼厭惡我，必定會在娶我之後納妾。你想，我是那種能容忍夫婿納妾的人嗎？」不管是不是左右逢源，只要他仍恨着她，他倆就永遠得不到幸福。

春伶露出驚訝的神情，最後只能妥協地道：「是的，小姐請保重，過幾天春伶也會回去的。」

「那就麻煩你了。」雪千蔭說完，旋即轉身離開王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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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宇朔和念慈書聊了很久，等到他們聊完時，已經是夜半時分了。

單宇朔回到房裏去安眠，而念慈書則走到大廳想找雪千蔭，沒想到大廳里只剩春伶一人，虞妃和她全都不在，他不禁疑惑地四處張望。

「你家小姐呢？」怪了，虞妃每次在閑聊完后就會自個兒走人，而雪千蔭會在大廳與春伶及一幹家僕對話，可是現下她怎麼會不在了呢？

春伶露出難過的樣子。「王爺……小姐走了。」她雙又手奉上一封雪千蔭所寫的信。「她要春伶把這封信交給王爺。」

她垂下了眼，思索著自己是否要趁著這個時機向王爺表明她的心意。畢竟機會難得，她似乎該好好把握……

念慈青瞪大雙眼，雪千蔭走了？她走去哪裏了？

他接過了信，將它拆開來看，信里的字跡秀麗，看得出來是由她執筆寫下的，然而內容卻令他感到氣憤不巳。

該死！她是什麼時候聽到的？竟然誤以為他恨着她？

是，他是恨她，但那是以前的事了，現今他早已深深愛上她。

他好不容易才能擁有她，竟然因為一件小事又使得她離去，教他情何以堪？

不！要他放棄還言之過早。

「她何時走的？」念慈書急忙追問。

「二個時辰前。」春伶據實以告。

「她要怎麼回雪府？」他估計著能否追上她。

「騎馬。」看來小姐是誤會了，看王爺那麼悔恨的樣子，就知道王爺是真心愛着小姐的；可是如果現下她說出自己的心意，搞不好……

「我去追，要是明早沒見着我和千蔭回來，就叫家丁來找我吧！」念慈書緊緊捏著信，正要轉身離去，卻被春伶一把抓住。

「王、王爺……」春伶焦急地看着他。她要放棄現下的機會，讓自己喜歡的王爺去追小姐嗎？不！至少、至少把心意告訴他也好。「春伶、春伶……」她想說卻說不出口。

真的要說？萬一王爺不接受，那她該怎麼辦？

春伶沮喪地放下手。「沒事。」算了，就讓王爺去吧！「請王爺保重。」

念慈書看見她失望的神情，不禁深思地眯起了眼。

春伶該不會……

他原想開口，但隨後想起自己如果不趕快去追雪千蔭的話，他這回就真的會失去她了。

這次不同於上次兩人吵架，訂賭約的情形，雪千蔭在信中說她回到水城縣后打算出家為尼，不會再為世俗煩心，所以他得趕緊將她攔下。

念慈書又轉過身，當着春伶的面走出了大廳，準備去追回雪千蔭。

春伶失望的坐倒在地。她果然還是沒辦法拆散一對佳偶啊！

但是，這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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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千蔭騎着馬平治在返回水城縣的山間古道。

其實要從皇城回到水城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不僅路途遙遠，而且分成水路和山道。因為地勢險要及有盜賊出沒的關係，所以較少人走山道。

在得知念慈書厭惡她之後，雪千蔭一刻都不想待在王爺府，只想連夜趕回雪府好好的痛哭一場；所以就等不及的騎着馬，走最危險的山道回去。

之前她也曾想過要搭船回去，後來想起夜半時分應該沒人會撐船送她回去，再加上水賊也很猖獗，和山裏的盜賊比起來甚至更無人性，所以她還是決定騎馬走山道回去。

馬兒飛快地平治著，雪千蔭靠着月光找路，一邊留意著四周是否有盜賊的蹤跡；正當她專心看路的同時，後頭突然傳來一陣馬嘶聲。

有人？

她回頭一看，果真看到一個人騎着馬飛快地向她奔來，等到來者近到足以讓她看到他的面容時，她不禁驚訝地加快馬速。

念慈書！他怎麼會來找她呢？

「千蔭，停下！」念慈書大聲呼喝，依然緊緊地跟在她後頭。

該死！終於找到了！

雪千蔭沒停下來，反而驅使馬兒跑得更快，害念慈書只得加快速度以免跟丟。

「停下！你沒聽到嗎？」他又大吼，

雪千蔭擺明了不想甩他！

可惡！他堂堂的一個王爺，豈能被這樣子對待？不過現下好像不是計較這種事的時候，因為雪千蔭已經離他越來越遠。

雪千蔭的馬平治得很快，根本沒聽到念慈書所說的話，她一心只想擺脫他，好一個人回去療傷。

這個女人……念慈書火大地瞪着前頭的人，突然很想好好的教訓她一頓。

搞什麼？在知道他曾經恨過她之後，就要如此無情嗎？可惡！要是她就這麼回去，他也別想解釋一切了。

念慈書氣得加快馬速，非追上雪千蔭不可。

就在兩人的馬逐漸拉近時，雪千蔭卻一時不注意，馬兒一時顛躓，連人帶馬硬生生的跌下斷崖；馬因為奔速過快，直直的跌下了山谷，而雪千蔭在千鈞一髮之際，及時抓住崖邊的岩石，才沒有和馬一樣墜崖喪命。

「千蔭！」念慈書看狀況不對，趕緊下馬去救雪千蔭。「你沒事吧？來，手快給我。」他焦急的說着。幸好她反應夠快，要不然他就會失去他的至愛。

雪千蔭遲疑着，遲遲不把手交給他。

「怎麼？你還在計較我是不是恨你的事嗎？」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計較這種小事，難不成她都沒發覺自己快墜崖了嗎？

還有時間和他使性子！

「是又如何？」雪千蔭倔強地看着他。

「拜託你，別鬧了，快點把手給我，要不然你就……」

「就要死了嗎？」雪千蔭往後看，不為自己的處境感到慌張。「也好，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她說這什麼話？簡直是亂來！

念慈書焦急地解釋道：「你別亂來！我很在意你呀，而且我恨你已是以前的事，在茶水鋪那裏我所說的，才是我現下真正的心意。」唉！怎麼在這種緊要關頭上說啊？要說也是該在把她救起來之後再說吧，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可能落入崖底啊？

「那你為何向單宇朔說你恨我？夠了，我不會再相信你了，你就當咱們什麼都沒發生過吧！」和好友說的話還會有錯嗎？他分明在說謊。

「不相信我？那你何必相信我和單宇朔說的話呢？」她說的話有矛盾，讓他抓到了語病。

雪千蔭氣紅了臉，被激到說不出話來。

「既然你都不信我的話，那又何必聽到我說恨你時，便急着想回水城縣去？在信中你也沒寫自個兒是愛我的，既是不愛，那你又為何想要離開？和你結為連理不過是我想名正言順的擁有你，但在成婚之後你可以不理我，咱們彼此井水不氾河水呀！」他想逼她承認自個兒是愛他的，雖然她沒親口說，但他早巳知曉。「你如果不愛我，何必在聽到我說恨你時，一個人傷心地離開？」念慈書嘆了一口氣，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經他這麼說，雪千蔭才想起自己根本沒說過愛他的事情。是啊！原來她自以為念慈書已經知曉了，只是她的自以為是……

這下子可好了，她這樣子不就擺明了承認自個兒是喜歡他的，還為他的事情大動肝火……唉！這樣子逃走可真是下下策。

當初她說不會被他所惑的約定看來是輸定了。

她嗔怒地看着他，突然手中的岩石一松，正要快速地往下墜時，一隻手迅速的抓緊她的手。

「這下子，你的命就被我掌握在手中了，你再也別想逃離我身邊。」念慈書嘆口氣，把她從崖邊抓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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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救起之後，雪千蔭一直鼓著腮幫子，雙眸死瞪着念慈書。

她好恨自己笨到被他看出自己喜歡他，也恨他為何那麼聰穎的堵住她的話。看來他倆除了力量的不同之外，還多了一項智力。

想到此，她又更氣了。

「不要瞪我，誰教你當初要和我打賭。」念慈書只覺得冤枉，救了她還會被瞪，是誰說善有善報的，唉！

「那你竟然抓我的……」語病！

雪千蔭咬着牙，又狠狠瞪他一眼。真恨啊！這樣她非但離不開他，還會被他吃得死死的。

可惡！風水輪流轉！

以往是她用言語教訓他，可現下她竟然……

「呵，不這麼說的話，你怎麼可能乖乖認輸呢？」念慈書好笑着。「不過關於我對單宇朔所說的話，我在這裏再解釋一次。」他撕下一塊布，到馬鞍上拿水沾濕之後，輕拭着手臂上的傷口。方才在救她起來時，手臂摩擦到岩石，痛得他齜牙咧嘴。

「說啥？」她疑惑的看着他。

他還有什麼好說的？反正她在他面前已經一文不值了，不但被他抓到語病，強迫她承認她的感情，還很沒面子的被他救了一條小命。

「我之所以會那麼說，是因為單宇朔問我當時為何非要你不可。」他處理好傷口后，把布洗凈，替雪千蔭抹去臉上的臟污。

「那時你真討厭我？」她試探地間道。

「嗯，你還記得咱們遇到盜賊的那次吧？」他指的是他們那次因吵嘴而分離。

經他一提，她也想起來了。原來是這樣子啊……那次她也有不對的地方，把他說得一點面子也不留，難怪他會厭惡她，也害得她現下因為這事而鬧了一場……不過，最後她還是被他給收服了！哼！

「在那之後，我有段時間試着討厭你，可是等到皇兄賜婚後，見你卻是一點生氣也沒有，看你失魂落魄的樣子，我突然心疼了，後來經虞妃的提點，我才曉得咱們是郎有情妹有意……嗚！幹嘛打我？」他不過是實話實說。

「你太自大了。」雪千蔭冷哼。

哼！這傢伙真是欠扁！

「呵呵……所以我就這麼被你給勾去了心魂……」

他依然不怕死地說着甜言蜜語，氣得雪千蔭對他又是一陣拳打腳踢。

「又在那邊胡說什麼？」雪千蔭惡狠狠地瞪着他，像是要把先前所受的氣全部發泄出來。

哼！她都已經被他吃定了，他還想怎樣？

月光下，一對註定在一起的冤家，一路打打鬧鬧地往王爺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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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慈書帶着雪千蔭回到王爺府時，嚇了春伶好大一跳。

怎麼會？小姐真被王爺給說服了？這場誤會就此化解了？不過這樣也好，這樣她才能忘了自個兒對王爺的感情。

「呃……春伶，對不住，讓你白忙了一場。」雪千蔭歉意一笑，沒想到春伶突然跑過來抱住她。「春伶？」

怪了，春伶以往都不曾做過這種舉動啊！

「沒事就好！小姐，你讓春伶好擔心啊！」這話是真的，早在她離開之前，她就有些擔心小姐會墜入山崖或遇上盜賊，可如今見到小姐一切安好，和王爺之間的感情也恢復，她突然覺得想哭。

「春伶……」雪千蔭內疚地回抱着她。

她怎能一意孤行，讓春伶如此擔心她？

春伶和她的感情就像朋友一樣，因為春伶不僅是一個小婢，而且還是最會給她建議的人；早在很久以前，她就把春伶當成朋友來看待了。

雪千蔭暗暗決定，以後再也不讓關心她的人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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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一事經過一波三折，依然順利地準備着。

轉眼間，已到雪千蔭將要出閣的日子，雪府里的下人們全都笑呵呵的，因為最後一個，也是待他們最不錯的二小姐終於在兩位小姐成親之後，也將嫁為人婦；尤其她還是個善解人意的主子，所以被她照顧過的下人都不由得為她感到開心。

春伶也是其中之一，雖然她自己無法和王爺在一起，但是她相信小姐嫁給王爺一定會很幸福的。

因為王爺是真的很愛小姐呀！

雖然兩人經過了很多事情，但她相信只要兩人在一起，無論有什麼困難，一定都會順利解決的。

這下子，真是符合了小姐的需求，不僅嫁給王爺得到了愛，同時也得到了權勢和用之不盡的財富。

有這種結果，可真是皆大歡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