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夫人說的是宋朝的包青天吧!」沉拜金忍不住好笑。

「不對嗎?」

「對,先父就很像你形容的那種人。」沉拜金細聲呢喃,好一會兒,突然又道:「我會當刑法堂堂主,全因幫主救了我一命。」

「鐵哥救過你?」清清驚訝低呼。

「幫主顧全我的面子,所以不曾提起。」她回想一下,續道:「我由大孤島回到中原,便聽說王之鐵繼任幫主之位,心想爹爹去世,不管我要不要留在幫中效命,都必須拜見新幫主,於是便往總舵而來。」

「途中經過一處荒山野嶺,聽見女子慘叫的聲音,我趕過去一看,胸中大怒,有四個男人將一名女子捆綁在樹上,那女子身上已有多處傷痕,正遭受極慘的酷刑,我上前阻止,卻引發了一段公案。」

「又是命案發生?」

「正是。」

清清眼睛一亮,暗忖:果然天生要吃這行飯的,走到哪兒都能碰上命案。

「總不會那女人是殺人兇手吧?!快告訴我。」

「我從頭說吧!」沉拜金道:「那四名男子原是五兄弟,外號叫做『金刀五郎君』,是武林中的紈褲子弟,仗着『金刀門』的勢力在徐州一帶很吃得開,其中老五石玉舟更是自命風流,四處拈花惹草。夜路走多了終也遇見鬼,他最後和一名人稱『蛇心娘子』的妖艷女子在一起同居半年,結果死在她手上,四位兄長自然要為他報仇,四人圍攻捉住了蛇心娘子,預備一寸一寸的報復她。」

「真殘忍,天大的仇恨也該一刀了結,我看姓石的也不是好人。然而,既是同居人,蛇心娘子為何要殺石玉舟?」清清喝一口茶順順氣。

「姓石的說他們是名門正派,家裏知道石玉舟迷戀上聲名狼藉的壞女人,着急得不得了,於是打算釜底抽薪,為石玉舟訂了一門親,自然是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誰知蛇心娘子不肯放過石玉舟,糾纏不放,而石玉舟已決心迷途知返,與蛇心娘子一刀兩斷,就在下聘的前一日,下毒手殺了石玉舟。」

清清眨眨眼。

「這個倒也平常,愈是自以為名門正派,愈是不能容忍家中子弟自作主張,娶媳嫁女全由長輩作主。蛇心娘子既然名聲不好,正常家庭都不會要她當媳婦!可是,這些道理規矩照說石玉舟全懂,他又幹麼去招惹人家?」

「姓石的自然說,是蛇心娘子勾引石玉舟,而石玉舟年輕識淺,受了誘惑,一時失足,錯在蛇心娘子不該勾引他。」沉拜金秀眉一挑。

「名門正派的嘴臉真教人吃不消。」清清覺得噁心的直搖頭。

「你以為呢?」

「我聽姓石的說完了,體會出『金刀門』上下恨死了蛇心娘子,認為是她邪惡歹毒的心腸毀了一位青年才俊。」沉拜金氣定神閑地道:「一般人若聽見石家兄弟的描述,當會以為他們報復蛇心娘子並不過分。幫主夫人,你覺得夏銀秋很美吧!你若見到蛇心娘子,即使被施予酷刑,處於極狼狽的狀況下,她依然一照眼便吸引住眾人的目光,那種美是妖嬈邪氣的,令人聯想到禍國殃民的妲己之流。」

「石玉舟不論是主動或被動,受她迷惑一點都不奇怪。江湖人傳說她面首無數,只可以她主動拋棄男人,若有男人先離她而去,必遭殺害,所以人稱蛇心娘子。」

清清微皺眉。

「這樣的女人,可拿不到同情票。你還插手去管?」

「夫人,洗臉總不能洗一半吧?」沉拜金語調不變的道:「或許受到先父的影響,我從不聽信一面之辭。我希望聽聽蛇心娘子的說法,姓石的大聲鼓噪,說對我已是容忍之至,叫我快滾云云。我只有搬出『天龍幫』的威名,他們才沒有立即對我動手。夫人,那是我第一次體會到,想要主持公道,必須擁有強大的武力做後盾,才不會出師末捷身先死。」

「你本來就是『天龍幫』的一份子,這麼做並沒錯。」

「他們勉強讓蛇心娘子開口,她卻是恨恨不已的說她不怕沒有男人,是石玉舟那小白臉使出渾身解數追求她,花招百出,連她這情場老將都動了心,終於和他在一起,並付出了生平第一次的真情真愛,兩人海誓山盟,石玉舟發誓說要娶她,但因為和她在一起,家人斷絕他的花銷,所以吃穿花用全是蛇心娘子拿出來的,甚至還懷了他的孩子,因為她打算從此收心從良,與石玉舟白首偕老。」沉拜金嘆息一聲,又道:「好景不長,石玉舟露出了狐狸面貌,在蛇心娘子的碗裏下藥,幸運則落胎,不幸則喪命……石玉舟丟下痛苦掙扎的她,臨走前還洋洋得意的告訴她,他是與朋友打賭,看能不能收服蛇心娘子,也算為武林除害,如今他賭贏了,等著收取一千兩黃金的采頭。」

「郎心如鐵,該殺!殺無赦!」清清十分氣憤。

沉拜金心想這位夫人不太理智,脫不去女人的情緒化,幸而不在刑法室供職,表面上則不動聲色的往下說:「蛇心娘子僥倖不死,腹中的胎兒不但保不住,而且也無法再受孕,再加上受人愚弄後由愛轉恨,憤而殺了石玉舟。」

「但石家兄弟不作如此想,他們要為『浪子回頭』的石玉舟報仇,此乃天公地道,誰敢阻止,他們就連誰一起教訓,即使我有『天龍幫』做後盾也一樣,在荒山野嶺殺人埋屍,誰會找上『金刀門』?」

「好一個名門正派,如此威脅你也配叫英雄好漢?」

「只要不被世人揭穿,誰說不配?」沉拜金冷笑道:「我告訴姓石的,石玉舟罪有應得,蛇心娘子往昔聲名再壞,並不曾害過他,他與人打賭,主動來招惹人家,即使要行俠仗義也用錯了方法,一點也稱不上光明磊落,傳說出去,誰能心服?他又用藥使蛇心娘子落胎,親手殺死自己未成形的孩兒,禽獸也不如!石玉舟私德有虧,用心卑劣,手段狠辣,論『蛇心』他才是當之無愧。蛇心娘子已遭他們酷刑一番,即使有錯也已補過,理該放了她,才算公道。」

「他們肯定不遵。」

「四個人打一個,我逐漸感到吃力,右手臂也被劃了一刀,正當危急之際,幫主翩臨而至,那四兄弟反而被打得東倒西歪。」沉拜金雖然輕描淡寫,但回想當時的危急,也有點後悔自己太過強出頭。

「鐵哥怎麼那麼剛好救了你?」

「後來聽幫主說,他預備往南京迎接未婚妻回總舵,途中經過,也聽見蛇心娘子的慘叫,只是他沒有馬上現身,留在暗處觀察,他發現我思路清楚,很適合待在刑法堂,交代我一定要回總舵,然後便走了。」

清清瞭然於心,那時她人還在南京,只是說「迎接」也太客氣了吧,分明是一手逮住她,從此不得灑脫。

「蛇心娘子還活着嗎?」

「嗯,我照顧她直到傷口結痂,她也想通了她在中原已難立足,想往西域而去,化名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真教人羨慕,我也好想去西域諸國參觀。」清清突然好鬱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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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妻如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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