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伊維薩,給我兩杯Angel』sKiss。」

「嗯。」點點頭,雲嘯月轉身從冰櫃里取出鮮奶油,迅速調起酒來,沒多久,吧枱上便多了兩杯色澤鮮艷的雞尾酒。

童淚兒趴在吧枱前看着他流暢的動作,因他而生的驕傲之情迅速溢滿她的胸口,經過她一個多星期的訓練及調教下,伊維薩已經是個可以獨當一面的出色調酒師了,這一點從店裏每天座無虛席的盛況可見一斑。

而她當初所想的美男計,更是發揮了最大的效果,放眼望去,店裏的客人幾乎有三分之二以上是女性,而其中又以吧枱前的位子最為搶手。

然而,雖然有愈來愈多的女人沉醉在他迷人的風采下,但他不愛說話的個性依舊沒什麼改變,大半的時間,他都站在吧枱後面努力的調酒,對於女性顧客頻頻向他示好的情形視若無睹。

「有人說過你長得很英俊嗎?」送完兩杯酒後再度回來的童淚兒,突然聽到坐在吧枱前的一位女酒客開口問道

「沒有。」聽着雲嘯月以一貫淡然的語氣回答,童淚兒嘴角不自覺的漾出了一抹笑容。

她原本以為他和其他人接觸過後,話會變得多一點,個性也會變得好一點,不過,看這樣子,怕是怎麼也改不了了。

話雖如此,他們兩個之間相處的情況,卻有了些許的改變,雖然大部分的時間還是她自說自話的情形比較多,不過,她偶爾也發現到他的瞼上會露出一抹無可奈何的笑容。

有時候她為了想看到那幾乎令人察覺不到的笑意,她甚至不惜扮起丑角來,而自己會這麼做,她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怎麼可能沒有,一定是你太謙虛了。」另一位女性客人如此說道。

「對了,你長得那麼英俊,一定有女朋友了吧!」

聞言,眾人立刻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熱烈討論起這個話題。

「對啊!對啊!像你這樣的帥哥,身邊一定早就有個情人了吧!」

「如果沒有的話,我第一個應徵。」

「拜託哦!憑你也想癩蝦蟆吃天鵝肉,要應徵也應該是由我去才對。」一名上圍十分雄偉的女性用力的挺起傲人的胸脯。

「少來啦!要去也是我……」

正當眾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著如何瓜分雲嘯月的同時,驀地,一陣輕柔悅耳的女性聲音插入了眾家狼女之中。

「伊維薩,你累不累?」無視眾人錯愕的眼光,童淚兒走入吧枱後,倚著雲嘯月的手臂嬌柔的問道。

明了她個性的雲嘯月,知道她一定又有了什麼奇怪的想法,只能無奈的搖搖頭,由着她演戲。

「你已經站了一天了,怎麼可能不累呢!」她如果再不出聲,這個悶葫蘆說不定會被那群饑渴的女人連皮帶骨吃得一點都不剩,「不如,我來幫你槌槌背好了。」

「不用了。」雲嘯月低頭看着她,流露出無奈的眼神,半晌,發現童淚兒居然真的拉來一張椅子並很快的站了上去,他立刻小心的扶着她的腰,穩住她的身體,

「小心點。」

「謝謝。」飛快的掃視一眼眾家色女的表情,童淚兒佯裝羞澀的低下頭,藉以掩飾眼中忍不住的笑意。

聞言,他忍不住輕輕的嘆了口氣,為了怕她一個不小心跌斷她那美麗的脖子,他只好一手攬着她的腰,一手繼續從事調酒的工作,而童淚兒也理所當然的把身體靠在他穩健的身軀上,製造出一幅甜蜜的影像。

其他人則是被兩人狀似親昵的舉動嚇得一陣目瞪口呆,許久說不出話來。

在店裏工作的人更是誇張的揉着眼睛,因為童淚兒在他們的印象中,一直是個作風強悍、個性大烈烈的女孩子,如今如此柔順的依偎在一個男人的身旁,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妮娜一走進店裏,就發現裏面一片鴉雀無聲,她心裏頓時覺得有些納悶,於是她飛快的掃視過店裏一遍,半晌,站在吧枱後「高人一等」的童淚兒吸引住她的目光。

「小童,你站那麼高做什麼?」她幾個大步走上前去,擠開圍在吧枱前的人群,不解的問道。

「我正在幫伊維薩槌背。」

「可是,你槌背就槌背,幹麼站那麼高,萬一不小心跌下來怎麼辦?」妮娜不能理解。

「那麼我請問你,如果我不站在椅子上,以我的身高,你認為我槌得到他的背嗎?」童淚兒聽到她這麼白痴的問題,差點又「原形畢露」,若不是顧及自己必須維持甜美的形象,加上腰被雲嘯月緊緊的摟住,她一定毫不考慮的衝過去掐住妮娜的脖子,替這個社會節省一點米糧。

毫無所覺的妮娜這時才注意到雲嘯月,於是高興的走上前向他打聲招呼。

「嗨,伊維薩。」

雲嘯月對她點一下頭表示回應,然後又轉身繼續做他的事。

「這個時間,你不待在學校上課,跑來這裏做什麼?」看着她傻呼呼的表情,童淚兒沒好氣的問道。

「今天下午沒課,回家又很無聊,所以我才想說來這裏看看好了。」

「看什麼?」

沒料到童淚兒會有此一問,妮娜愣了一下后才回道:「嗯,看你啊!」

「看我?我看你是來看他的吧!」童淚兒不以為然的冷哼一聲,隨即指了指雲嘯月的頭頂。

此語一出,立刻引起在場人諸多的猜測。

難不成他們之間的三角關係?

那這兩個人究竟誰才是男主角的最愛呢!

誰又是後來介入的第三者?

就這樣,滿腹疑惑的眾人興味十足的看着童淚兒和妮娜,聆聽兩人間令人忍不住發噱的有趣對話。

???

如同前幾天一般,童淚兒洗完澡后,走向自己的房間,準備邀雲嘯月一起到樓下的客廳看租回來的影碟。

她舉起手輕輕的在門上敲了幾下,然而,等了好一會兒,始終沒有聽到裏面傳來任何的反應,為此,她不禁覺得有些奇怪。

難道他已經先下樓了嗎?

輕蹙著眉,童淚兒試着轉動門把,發現門並沒有鎖上,決定開門進去看看。

「伊維薩,你在不在?我要進來了哦!」就在她打算自已開門進去時,忽然間聽到房裏傳出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她還來不及分辨出是什麼東西被打破,就聽見雲嘯月以嚴厲的口吻命令道:「把門關上,待在外面,別進來。」

童淚兒從來沒聽過他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手反射性的立刻縮了回來,她雙眼盯着眼前緊閉的門板,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確定童淚兒聽進了他的話暫時不會進來后,雲嘯月幽黯的目光這才緩緩從那扇曾開啟過卻又被迅速關上的門板上移開,他赤裸著上半身,背對着鏡子靜靜的佇立着,嚴峻的目光在昏暗光線的照射下,透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

想起剛剛在鏡子裏看到的自己,他心中除了慌亂外,更有許多莫名的情緒在腦中一一浮現。

他閉上眼,試着告訴自己剛才所見到的只是一種幻象,並不是真的,然而,重新睜開眼后,眼前的一切依舊存在着並沒有消失,這樣的情形只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一切都是真的,並不是出自於他的想像。

可是如果這一切都不是夢裏的情境,那這令人毛骨悚然又詭譎萬分的景象又該做何解釋?

雲嘯月黝黑的瞳眸冷冷的注視着鏡子裏正一點一滴慢慢消失的「他」,雙拳緊握,目光緩緩掃視過發紅的瞳眸、額上浮現的字及呈現半透明狀的軀體,他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壓制住體內那股幾要宣洩而出的怒吼。

即使失去了記憶,他也可以肯定的說,普通人絕不會出現他現在這樣的情形,更別說是突然無故的消失又出現了。

那麼——以前的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人?不,或者,應該說,他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東西?

站在門外的童淚兒完全不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麼事情,想進去又怕被罵,一時間,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知如何是好。

「伊維薩,你還好吧!」她把耳朵緊緊的貼在門板上聽了會兒,發現房裏靜悄悄的。

「喂,你別這樣嘛!什麼事,你可以說出來,我們一起商量嘛!事情一定可以解決的。」

童淚兒擔憂的聲音透過薄薄的門板,清晰的傳入雲嘯月的耳朵里,令他感到啼笑皆非。

看着鏡子裏恢復正常的自己,他緩緩閉上眼,嘴角扯出一抹無奈的苦笑,如果她看到剛才的情形,不知道是不是還能夠說出同樣的話來?

「喂喂喂,裏面的人如果沒死,麻煩你出個聲好嗎?不然,我真的要闖進去了哦!」手緊緊的握著門把,童淚兒惴惴不安的威脅道。

就在她想着究竟該不該進去時。原本緊閉的門扉終於被打了開來。

「我沒事,你回房去休息吧!」雲嘯月雙手交叉環抱在胸前,刻意以平淡的語氣對她說道。此刻的他赤裸著上半身,高大的身體倚著門邊,一頭滑軟柔順的黑髮狂亂的披散在背後,為他無形中增添了一股野性的魅力。

「騙人。」童淚兒靜靜的看他平靜的臉孔好一會兒,半晌,她直覺便脫口而出。

「我沒必要騙你。」

她還想說什麼時,手忽然碰到他冰冷的肌膚,她當不驚訝的脫口叫道:「哇!你的身體怎麼那麼冰,怎麼,你很冷嗎?」她一雙手自然的伸向他汗濕的頰邊,替他抹去臉上沁出的薄汗。

「不,我不冷。」沒料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雲嘯月怔愣了一會兒后,才拉開她的手道。

「不冷?那你的臉為什麼那麼冰?」童淚兒不解的探頭看向他身後昏暗的房裏,發現裏面的氣溫和外面並沒有什麼不同,心裏不禁升起一股疑惑。

「也許是因為我天生體溫比別人低吧!」他隨口找了個理由,「如果你沒什麼事,我想休息了。」他話里趕人的意味十足。

「好啦!你不用趕我,我走就是了嘛!」飛快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她委屈的轉身就走,心想,真是好心沒好報。

???

原本,童淚兒以為雲嘯月的反常只是一時情緒失常所引起的,然而,接下來的幾天,這樣的情形始終沒有好轉,甚至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每天早上不是她起床時,他已經出門去了,就是她下班回來,他已經睡了,一整天下來,她幾乎很難見到他一面。

她曾試着問他,他出門后都去了哪些地方,然而,他不是冷著一張臉什麼都不說,就是回她一句「不關你的事」,整個人怪異到了極點。

這種令人不安的情形演變到現在,他幾乎整天足不出門,除了要吃飯,他鮮少下樓。

也就因為如此,童淚兒這幾天的情緒幾乎是Down到了谷底,真要說有什麼值得她高興的事,大概就只有她在法國談事情的父母因為某些原因,所以要延後一個半月才會回來這件事吧!

當然,這並不表示她不希望父母回來,只是在目前的情況下,他們的遲歸正好可以讓她和伊維薩多爭取一些時間,有助於她釐清目前晦暗不明的情形。

其實,她幹麼管那麼多呢!反正,他又不是她的誰。

而且他不是也說了——不關她的事,既然人家的態度都已經這麼明顯了,她又何必替他瞎操心,像他那種成天只會悶聲不響的悶葫蘆,就讓他自己在那自尋煩惱好了,她才懶得理他呢!

不過,話雖如此,她就是管不住那顆想去關心他、擔心他的心,她也知道時時念着他的自己很不爭氣,可是,她就是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也許她有自虐的傾向吧!

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童淚兒不由得低下頭,自嘲的想着。

由於滿腦子思思念念的都是伊維薩的事,她不知不覺中走到巴士站牌前,半晌,一輛巴士在站牌前緩緩停了下來,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她迷迷糊糊的跟着群眾登上巴士。

乘客陸陸續續的上完車后,車門隨即被關了起來,開往臨近的托雷多市。

窗外,風吹落了一地的綠葉,遠方山巒起伏,艷紅色的晚霞將整片天空染成了絢麗的紫紅色,讓旅客發出驚艷的讚歎聲。

一路上,童淚兒始終低垂著頭,努力的思索著該如何解決伊維薩目前的情況,說也奇怪,她為什麼會如此在乎伊維薩的一舉一動呢?

嚴格來說,他們兩個也只能算是普通朋友而已,而對於一個普通朋友來說,她的關心會不會太多了點?

難不成她喜歡上他了!不,不可能的。

隨着天色逐漸變暗,始終心不在焉的童淚兒這才察覺到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她猛地抬起頭來,看了下車窗外的環境,驀地,一棟宏偉壯觀的建築物吸引了她的注意。

咦!這……不是「SanJuandelosReyes」修道院嗎?

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還不知道自己已經離開了馬德里的童淚兒匆忙的按鈴下車,被四周陌生的環境弄得一頭霧水,分不清東南西北。

見到出乎意料的建築物,童淚兒靜靜的打量起由拱門尖塔及雕刻裝飾組成的外觀,這座教堂是在十五世紀時,天主教教主為了紀念在Toro城戰勝摩爾人所下令興建的,而位於旁邊的那棟巨大建築物則是托雷多市最高的建築物,此刻,它整個沐浴在夕陽的餘暉中,自然的散發出一股雋永而耐人尋味的風味。

她本來是要去馬幼廣場的,怎麼會跑到這個地方來了?

佇立在斑駁的城牆前,童淚兒頓時一陣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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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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