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難得悠哉的星期日，紀曉勤睡到快十一點才起床。

在看見桌上的留言時，才知道雙親丟下他跟曉悠兩人，去約會了，還交代要好好照顧曉悠。要是她少了一根毫毛，就等著家法伺候。便條紙上還畫着一條皮鞭跟一張釘床。

紀曉勤失笑，他這個寶貝媽媽還真有暴力傾向呢。看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懶得下廚乾脆帶曉悠去覓食算了。打定主意，邁開腳步來到曉悠房門前。

叩、叩、叩。「曉悠，去外頭吃飯羅。」

「等一下！小哥你不要進來喔。」房門內傳來砰砰的聲音。

紀曉勤心生懷疑，這小丫頭在幹嘛？

好一會，曉悠才開門出來。神色慌亂眼神漂移不定，紀曉勤好奇地往房內探視，曉悠緊張地用身子擋住他探索的視線。

「你該不會把男友藏在房間內吧！」紀曉勤心驚膽跳的猜測，一絲不好的預感出現，如果真是如此，他不被爸媽亂刀砍死才有鬼。

「才沒有！快走了啦，人家肚子快餓扁了。」曉悠推促這哥哥。

雖然好奇狐疑但紀曉勤不急於得知。他倒想瞧瞧這個小妮子在玩什麼把戲。

「想吃什麼？」甩著車鑰匙他早有被坑的準備。

「先去吃肯德基再到淡水吃魚丸，晚上到士林夜市。」行程早就盤算好了。

「你想吃垮我啊？」紀曉勤咋舌。

「反正你又沒有女朋友，我就委屈一點幫你花花零用錢羅。」她知道她這個二哥可小有資產呢。從大一開始他就有些小額投資，眼光不錯的他倒真賺了不少錢。所以她這個善良的妹妹就好心幫他解決錢太多的麻煩。

「是喔！真是委屈你了。」真虧她說得出口。

「知道就好。不要太感激我，我會不好意思啦。」

「你真是太謙虛了。」他快聽不下去了。竟然有人臉皮厚成這副德行。

「哪裏、哪裏，大家都這麼說啦。」紀曉悠裝作不懂他的諷刺。

「真是夠了。」紀曉勤寵溺地揉亂她一頭短髮。

曉悠氣不過，拿下他的手咬了人以口。

「你小狗啊？」不痛，只是好玩。

「汪汪！」曉悠也真的叫兩聲回應。

兄妹倆有說有笑出門去。

「小哥你會排斥同性戀嗎？」回程車上原本昏昏欲睡的紀曉悠忽然一問。

原本專註開車的紀曉勤微微愣了下，轉過頭不無訝異的看着他的寶貝妹妹：「你喜歡上女生嗎？」天啊！那可真是晴天霹靂呢！

「才不是呢！我喜歡的是男生。」曉悠翻翻白眼，搞不懂小哥怎麼這麼笨。

「那就好。」原本快跳出來的心臟總算回到原位。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曉悠之一要得到答案。

沉默了一會，紀曉勤誠實說出自己的想法：「雖然我的周遭沒有這種人，但我想我應該會排斥吧。」

曉悠的心涼了半截：「為什麼？」真不敢相信曉哥這麼迂耶。

「什麼為什麼？」這又什麼奇怪的嗎？

「愛一個人應該是不分富貴貧賤、年齡性別！愛一個人就應該是愛他的靈魂，不該為了對方的外在條件決定愛或不愛，不是嗎？」

「當然要考量呀。靈魂那種東西看不到摸不著，怎麼愛？」就算錢不是重點，但性別年齡總該列入考慮吧。

「小哥你好市儈喔！你一定不懂什麼是真愛。所謂真愛是能掙脫世俗成見、道德規範的約束，就算捨棄一切都不後悔追求永恆的愛情。」曉悠說的義憤填膺。

「這樣的愛不是會給別人帶來困擾嗎？自己本身也會相當痛苦吧？更何況根本沒有所謂的永恆，人都是會變的，再美的諾言都抵不過柴米油鹽的摧殘。」空出一隻手，揉揉曉悠的頭：「小丫頭你言情小說、少女漫畫看太多了，你口中的真愛不會在現實中出現的。」少女懷春呢，小公主也到了嚮往愛情的年紀了。

「可是愛就是愛上了……」曉悠嘟噥著。

「你在說什麼？」紀曉勤只見曉悠嘴唇蠕動着，卻聽不清她在說什麼東西。

「我說……」見哥哥側耳傾聽，曉悠拉住他的耳朵：「小哥大笨蛋！」洪亮的聲音連車頂都在震動。

嗚…紀曉勤被她吼的頭昏腦漲，覺得自己的右腦移到左腦、左腦掉到小腦、小腦被擠到延腦去了，整個頭顱全是「大笨蛋」在迴響。他招誰惹誰啦？女人心、海底針。

紀曉勤完全想不懂哪句話讓曉悠氣成這樣。不過性別對愛情而言真的重要嗎？

一閃而過的疑問並沒有紀曉勤有機會深思，只當是曉悠一時興起的問題，沒有多加註意。

※※※※※※

午休是的閑聊，紀曉勤說出昨晚的趣事。

「你妹這麼問你？」童曜陽覺得好笑，但更想知道他的回答：「那你怎麼回她？」

「誠實作答啊，要不然該說什麼。」紀曉勤用雙手將小豬（在他的強烈要求下，童曜陽給小胖貓取了個不倫不類的名字）捧的高高，突然鬆手再接住它，完全把它當成沙包玩了。

「你到底是怎麼回答她的？」對童曜陽而言，這是刺探他最好的機會。

「很排斥羅。」紀曉勤一點都不懂童曜陽的心思，直言不諱的告訴他答案。

童曜陽的心彷彿被利劍穿過，難道他還沒開始就得先宣告陣亡？不！他豈是如此輕言放棄的人，越有挑戰性的對手成就感也越高。他矢志要征服紀曉勤的一切。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童曜陽在心中暗暗立誓。

「可是有時候愛情是毫無理由的。」童曜陽試着說服他。

「可是應該有條件吧，不可能會沒有任何因素就忽然愛上一個人吧？」

「呵呵……你一定還沒有談過戀愛。」童曜陽笑得勉強。

「那又怎麼樣？」紀曉勤有些不服氣，沒有談過又如何？人生又不是只有愛情，除了愛情還有更多值得他追求的事物與目標。

「因為只有沒有真正愛過的人才會說這種話。」如白紙一樣嗎？那更好，就讓他畫上第一筆，一筆永生難忘的色彩。

「那你就有經驗嗎？」不知為何說這些話時心頭有些不快。

「我也沒有。不過我很希望有一個讓我不顧一切也要得到的人出現。」幽深的雙潭注視着紀曉勤，彷彿要將他拉近自己的眼中。

紀曉勤不知所措轉開眼睛，不敢直視他。「那祝你的真命天女早日出現羅。」

「謝謝，如果他出現了，我一定不會讓他逃掉的。」勢在必得的野心藏在微揚的嘴角下。

「我替她默哀三分鐘，有一個活動精子銀行的男朋友可真是辛苦她了。」

「什麼啊！說的這麼難聽，反正我就是比不上你這個白衣天使啦！」童曜陽賭氣地轉過身。開什麼玩笑，他的底細都被紀曉勤知道了，那不等於出師未捷身先死嘛！他還有戲唱嗎？

「雖然比不上我，但你也不是很差呀，不要太自卑啦！」紀曉勤抱着小豬轉到他面前逗着他。

「我一點都不覺得你在安慰我。」

「不，我在嘲笑你。」紀曉勤噙著笑，一點都不委婉。

「去你的！」童曜陽氣不過勾住他的頸子，空出一隻手頂揉他的太陽穴。

「痛痛痛……」紀曉勤也不甘示弱的反擊。

兩人在草地上鬧成一團。聰明的小胖貓早跳到樹蔭下睡午覺去了。而原本的問題更被兩人拋諸腦後，忘的一乾二淨。

※※※※※※

紀曉悠苦惱又得意地看着攤開的雜誌內頁。其上刊登著一張被放大了的入浴裸男圖。

濕漉漉的短髮順着水流服帖在一張娃娃臉上，緊閉的雙眼、微啟的紅唇，一副修長結實的身材在水柱激衝下，延著恰到好處的肌理滑過身體的每一寸。

鏡頭中的人似乎渾然未覺自己成了相機的獵物，大方地展現出不為人知的魅惑。不可否認稱得上秀色可餐。

紀曉悠客觀的評判著，不因主角是最疼她的小哥而有所偏頗。

沒錯，畫面中的主角正是紀曉勤。而相片的提供著則是他家那頭黑羊大哥，雖然是在曉悠的死纏爛打下，百般無奈地去偷拍自己弟弟洗澡。但相片衝出來后，他對自己的技術是更加有信心了。

他實在太佩服自己了。竟然能把曉勤不為人知的一面，以相機完整地呈現出來，看來他成為國際攝影大師的日子是指日可待了。

原本就心術不正的紀曉悠在看到照片后，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所以……現在她的荷包麥克麥克，而堪稱極品的傑作正被擺在「優秀」兩字底下。而幫凶更是早就逃之夭夭，沒膽與曉悠分贓。呵呵…我的小哥是最棒的。紀曉悠兀自沉浸在變態的喜悅中，絲毫不知道將會引起多大的風波。

※※※※※※

「有樣好東西你看不看？」殷希平趴在童曜陽的床上看書，頭也不抬的問。

「什麼東西？」童曜陽不很有興趣，此刻他正在網絡下單，沒閑工夫理他。

「嘖嘖，真是看不出來耶。」

「什麼東西看不出來？」童曜陽隨口問問。

「小紀啊。沒想到他的身材挺不賴嘛！」偏小麥色的肌膚、瘦削的腰肢、因運動而分明的肌肉，還有又小又挺的「屁屁」和一雙結實長腿，簡直是引人犯罪嘛！平常看他穿衣服一副文弱書生樣，沒想到包在裏邊的竟是極品身材。口水快流下來了。

「哼！你又知道了。」

「因為我有眼睛可以看呀。」真令人跌破眼鏡，沒想到一時興起買下的雜誌竟讓人一飽眼福。乖乖，人不可貌相呢！瞧他平日一副道貌岸然，沒想到竟把自己的裸照送去GAY雜誌參賽。

「見鬼了。」他也才看過一次，還是打球時脫掉上衣而已，殷希平怎會見過？

「拜託！刊在雜誌上要我不看到都很難好嗎？」

「你在說什麼鬼話？」好看的眉聳了起來。

「你自己看！別說我唬你。」殷希平將雜誌當成飛盤射向童曜陽。

童曜陽接住后隨手翻開，一入眼就是一副裸男入浴圖。

光滑飽滿的天庭、服順的眉、挺直的鼻樑，上唇略薄而稜角分明、下唇豐厚紅潤而誘人，微啟的口中可以看見如貝般的齒列。而原本該市充滿陽光的純凈面容任由水柱沖刷時，彷彿連陽光的氣息也被沖走，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濕潤的魅惑與邀請。

這是一張能讓人不分性別只要獨佔的照片，但當畫面中的主角是紀曉勤時，童曜陽根本無心欣賞，只想殺人。

殷希平看着他將無辜可憐的雜誌捏的死緊、臉色從漲紅轉成鐵青時，覺得好像也看見了紀曉勤悲慘的下場。

只是他又什麼資格生氣呢？殷希平相當不解。就算紀曉勤向裸奔也不關他的事吧？真是莫名其妙的男人。

拍拍枕頭，殷希平徑自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