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小玲和王奶奶——心萍的媽媽,相處得還不錯,在接小玲回家的路上,曉晴迫不及待地打手機給秦克宇,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他在苗栗山區,收訊的品質不好,不過他還是約略聽懂了她的話。他說今晚他們住民宿,明天將更深入山區露營,可能會斷訊。

小玲不想和阿伯講話,卻滔滔不絕地告訴曉晴她有多乖,多聽王奶奶的話,王奶奶叫她要把很難吃的胡蘿蔔吃掉,她就吃掉;叫她坐離電視遠一點,她也照辦。她要做個討人喜歡的乖孩子,這樣媽媽就會快點來接她。

曉晴甚感欣慰,孩子的可塑性很高,端視大人如何調教。她希望能在和小玲相處的有限時間裏,對小玲有些好的影響。

晚上九點,她和小玲一起看「野外搜奇」。小玲看到阿伯出現在電視上,顯得很興奮,阿伯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好像因此高了一點。

曉晴也很高興能在這將近一個鐘頭的時間放膽看電視里的他,而不會臉紅心跳,她覺得他本人比電視上還好看。

次日下班的時候,心萍約她一道走。心萍結了兩次婚都還沒有孩子,沒有和公婆同住,老公又寵她,她自由得很,每個禮拜總要回娘家兩、三次吃媽媽煮的菜。

心萍的媽媽留曉晴和小玲吃晚飯,因為心萍的哥哥要陪太太去產檢,不回家吃飯。曉晴答應留下來吃飯,但是要讓她洗碗。

那頓飯吃得很愉快。曉晴洗完碗回到客廳,看到心萍抿著嘴瞅着她看,狀似不悅。

「怎麼了?」曉晴問。小玲闖禍了嗎?沒有吧!小玲跟着王奶奶看連續劇,正看得入神。

心萍離開沙發,拉曉晴去坐到餐桌旁的椅子。

「我問你,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的鄰居就是秦克宇?還騙我說他三、四十歲,長得馬馬虎虎,比你高一點、重很多。」

曉晴緊張地咽一下口水。「呃……我說的也沒錯嘛!他該有三十了,是比我高一點、重很多。」她心虛地囁嚅。

「他不只比你高一點,而且他是個超級大帥哥,長得一點也不馬虎。我上禮拜去洗頭的時候才看到雜誌上寫說,至少有五個導演和製作人找過他拍偶像劇,他全都拒絕,但是對慈善活動的邀約,只要他有時間,他倒是來者不拒。」

「喔,你知道我從來不看那種八卦雜誌的,你對他的了解可能比我還多。咦?你怎麼知道秦克宇是我鄰居?」

「小玲說的。電視上在廣告『野外搜奇』,小玲看到電視上出現秦克宇,高興地叫着說那是她阿伯,她說她昨天晚上才跟你一起看那節目。曉晴,我簡直不能原諒你不跟我說秦克宇是你鄰居。」心萍微慍地瞪視曉晴。

曉晴訕訕地以目光向心萍討饒:「呃……沒什麼好說的嘛!他是誰還不是都一樣。我只是湊巧當他鄰居,在他不方便照顧小玲的時候,暫時代勞而已。」

「他是誰當然不一樣。」

心萍激動得拉高了嗓門,曉晴向她遞個眼色,示意她別惹得小玲注意。心萍會意地壓低了聲音說:

「他是個大帥哥或是個糟老頭當然有很大的不同。我問你,他有沒有女朋友?」

曉晴在心裏呻吟,麻煩來了!「我不知道。」

「我想應該沒有,不然他會把小玲托給他女朋友,不至於托給你。他這麼信任你,一定是對你很有好感……」

曉晴急忙打斷心萍的話。「我就怕你會胡亂猜想,所以沒有早一點告訴你秦克宇是我鄰居。我鄭重的聲明,我跟秦克宇之間什麼都沒有,只有很單純的照顧小玲的問題。」

「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也不會有呀!」心萍露出惟恐天下不亂似的笑容。「小玲就是你們兩個最好的媒人。」

曉晴板起臉,嚴肅地說:「心萍,你別想亂點鴛鴦譜,你要是胡亂跟小玲說什麼,或是唆使小玲做什麼,那我就很難跟你做朋友了。」

「我知道你臉皮薄,可是放着一個大帥哥不好好把握天賜良機,會遭天打雷劈的。」

心萍那嗔怪曉晴不懂得惜福的哀怨表情,惹得曉晴不由得放鬆臉上的線條。

「你別想像力太豐富,這件事跟老天爺一點關係都沒有。等到秦克宇找到一個全天候的保姆,或是小玲的媽媽來接走她,我跟秦克宇除了同住一棟大樓之外,就一點瓜葛都沒有了。」

「所以你更應該抓牢現在有理由跟他接觸的機會,多對他笑笑,拋拋媚眼……」心萍邊說邊示範,擺出最柔媚的笑容,對曉晴使出勾魂眼。

曉晴被她逗笑,搖頭道:「我看我應該介紹你跟他認識,讓你去對他拋媚眼。」

「唉!恨不相逢未嫁時。」心萍誇張地詠嘆。「我要是拋棄我家那個小胖子,恐怕他又會四處去獵艷,殘害天下美女!為了拯救蒼生,我只好秉着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犧牲奉獻精神,繼續罩住他。」

「對,你真是功德無量。如果你能忘記秦克宇是我鄰居,也不去傳播有那回事的話,我會上網去推薦你做好人好事的代表。」

心萍深深瞅她一眼。「你真的一點也不考慮那個大帥哥?」

曉晴直視着他,堅定地說:「絕不考慮。」她無法剋制自己在他面前曾臉紅心跳的反應,但不在他面前時,她至少能冷靜理智的思考。

「也罷。」心萍懶洋洋地支手托腮,一反剛才咄咄逼人的精神模樣。「帥哥人見人愛,危險系數太高,萬一你真的愛上他,恐怕會被傷得很重。我的第一次婚姻就是那樣完蛋的,他說他本來無意偷腥,可是人家都投懷送抱了,他不半推半就的話,還算是個男人嗎?」

她突然一拳打到桌上,還好沒引起聚精會神看連續劇的王奶奶和小玲的注意。

「混蛋!盡說一些狗屁不通的歪道理,盡做一些狗屁倒灶的骯髒事。」罵完她又泄氣了似的恢復以手支頭的懶散狀。「再婚時我猶豫了很久,終於還是嫁給愛我的醜男,總比嫁給我愛的帥哥安全多了。」

「你老公不醜呀!」曉晴對她微笑。「他雖然有點胖,可是胖得滿可愛的。你不是說他對你很好,是你的終生保單嗎?」

「是呀!」心萍挑挑眉毛。「我應該知足的說夫復何求。可是人哪!就是犯賤,總是不知足,總以為說不定還有更好的。」她看看自己,「憑我這種貨色,說身材應該加個五公分、減個五公斤,說臉蛋應該隆鼻削頰;能找得到一個男人愛就該偷笑了,還老是對帥哥心存幻想,真是天真得幼稚。」

「別把你自己說得那麼不堪。你不算矮,也不算胖,長得比你老公還可愛。奇怪,你平常不是挺有自信的嗎?今天怎麼自卑起來?」

「看到你改變造型后,居然脫胎換骨變得如此俏麗,我焉能不自卑。好了,不說我了,星期六的相親,你作好心理準備沒有?」

「呃……」曉晴的微笑凍結。「一定要去嗎?」

「一定要。如果你不去的話,」心萍以挑戰的目光斜睇曉晴:「我免不了會懷疑,你是不是口是心非,偷偷對某位帥哥動了心。」

「噢!」曉晴低吟。「我敗給你了,既然我已經答應過你要去相親就去吧!可是,我先聲明,僅此一次,你不能再逼我跟他約會,也不能把我的電話或手機號碼給他。」

「看着辦吧!我也沒見過那個人。禮拜六如果我覺得他不錯、適合你的話,才會繼續當紅娘,否則我會盡責任地保護你這個對男女交往毫無經驗的菜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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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晴和小玲遛狗回來,看到秦克宇家的第二道門開着,從鏤空的不鏽鋼門看進去,可以看到裏頭有燈。秦克宇的大背包放在沙發旁的地上,前次曉晴不慎踢到的老位置。

「阿伯回來了!」小玲興奮地叫道。「阿伯!」

裏面沒有回應。

「阿伯開門!」小玲叫道。

還是沒有回應。

「吳姐姐,你開門,我要跟阿伯說我有看到他上電視。」

曉晴找出秦克宇的鑰匙來開門,門一開,小玲立即衝進去。「阿伯!阿伯!」

曉晴矜持地站在門口。

「阿伯,你在哪裏?」

仍然沒有應聲,只有小玲進出各個房間的跑步聲。

怎麼了?曉晴狐疑地走進去。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小玲,你回來啦?」秦克宇邊說邊從他的房間走出來。他裸著上身,只穿着一件短短的印花平口褲,手裏拿着毛巾在擦濕漉漉的頭髮,顯然剛剛洗過澡。「喔,吳小姐。」

曉晴的目光一和他對上就尷尬萬分地撇開。她覺得自己好像偷闖入人家家裏,偷窺人家的私隱。

「小玲交給你,我走了。」

「我……」

她走得很急,如雷的心跳充滿耳際,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什麼。用顫抖的手拿鑰匙打開她自己的門,把自己關進門內后,背靠着門,撫著狂亂蹦跳的心臟,她才發現她連呼吸都很急促。

天哪!她要是告訴心萍她看到秦克宇露兩點的性感模樣,心萍不知道會不會尖叫。

她抬手撫頰,臉熱得好像快要燒起來。

她把皮包往沙發一丟,走進浴室照鏡子。

鏡子裏的她整張臉滿布紅霞,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嫵媚和艷麗。這張紅暈未褪的桃紅色嬌靨,漂亮得簡直不像她的臉,連她的眼睛都晶晶亮亮的,像個沉醉於愛情中的幸福女人。

愛情?她嚇得倒抽一口氣。不!不!不!沒有,沒有,沒有,她沒有愛上他。可是為什麼……

叮咚!

門鈴聲打斷她的思潮。

她才剛平靜的心臟,陡地又超速。

來者何人?是小玲?還是他?

她忙不迭地把幾根亂髮塞到耳後,可是這張臉仍然紅通通地滿盈羞意,她該如何掩飾?

叮咚!

門鈴聲再響,她沒有時間考慮了,只好三步並作兩步去開門。

是他,還有小玲。幸好小玲也來了,她的鎮靜功夫再不濟,有小玲在場分散些注意力,總會好些。

他已經穿上T恤、及膝短褲,烏黑的濕發貼著脖子。

「嗨!」他對她微笑,又是那種足以令她手足無措的燦然笑容。「我從苗栗帶回來一些土產,」他舉高他手裏提的大袋子,眼睛往袋裏瞧:「有豆腐乳、福菜、紫蘇梅、金桔醬、烏龍茶和綠茶。」

「還有這個。」站在他旁邊的小玲舉高她提的小袋子說。

「那是白鶴靈芝茶,比較適合老年人喝。」他說。「我想托你送給你朋友的媽媽,謝謝她這幾天幫忙照顧小玲。」

「好。」曉晴接過小玲提的袋子。

「這一袋比較重,我幫你拿進去。」

「不用……」

他已經脫了鞋子往前走,她只好退後讓他進屋。

屋裏多了一個高大俊帥的男人,好像連空氣都變得不一樣。

她迅速掃描一下她的客廳。還好,她一向保持得相當整潔,只有沙發上一個她用十字綉縫的靠墊沒擺好,兔子倒栽蔥,頭下腳上;還有她剛才丟在沙發上的皮包。

「請穿拖鞋。」她僅有的一雙額外的拖鞋是為心萍準備的,他可能穿不下,而且是粉紅色的。她提醒自己,下次購物時要買雙男用拖鞋。

「不必,我在家裏喜歡打赤腳,比較涼。」他說着把那一大袋東西放到沙發前的矮桌上。

她在心裏嘀咕:有沒有搞錯?這是我家,又不是你家。不過嘴巴上她還是說:「你太客氣了,實在沒必要這樣破費。」

「這些只是當地較有特色的名產,花不了多少錢。我本來想去三義買個木雕送給你,可惜沒時間。」

他杵在那兒,好像還不想走。她倒希望他趕快走,可是不請他坐好像有失主人之道。

「請坐。」

「好,謝謝。」

她看到他真的坐下,不禁在心裏叫苦,但願自己別緊張兮兮地像個神經質的女人。

小玲徑自坐下,抱起兔子靠墊:「這是吳姐姐自己做的耶!等我長大,我要吳姐姐教我做。吳姐姐還會倒立唷!阿伯,你會不會倒立?」

「不會。」

「你會不會煮飯?」

「不會。」

「你會不會做鬆餅?」小侄女繼續盤問。

「不會。」作阿伯的不以為忤,反而笑容愈拉愈大。

「你會不會做布丁?」

「不會。」

他每說不會,曉晴就往沙發里縮一分,彷彿她會做這些事是罪惡。她不去看他,卻覺得他的目光刺得她渾身發熱。

「阿伯你好笨唷!人家吳姐姐統統都會。」

「小玲,」曉晴訕訕道:「很多阿伯會做的事情,我都不會呀!」

「真的嗎?」小玲質疑。

「真的。你不是看到阿伯在電視上告訴我們好多和大自然相關的知識嗎?那些我都不會。」

小玲似懂非懂的點頭。

秦克宇含笑對曉晴說:「你不必維護我的形象,很多事情我真的都不會。」

他溫柔的目光令她心弦悸動。

「阿伯只會泡麵。」小玲說。

「答對了。」他輕揉小玲的頭。「阿伯不在的時候,你有沒有給吳姐姐和王奶奶找麻煩?」

「沒有,我很乖。」小玲回答得理直氣壯。

「她真的很乖。」曉晴作證道。「她偶爾吵著要做什麼的時候,講道理給她聽,她懂了就不會吵。」她慈愛地看着小玲說。

「小玲,我給你帶回來幾樣竹子做的玩具,在我的背包里,你一打開就看得到。你要不要去看看?」

「好。」小玲放下兔子靠墊,高興地跑出去。

「吳小姐,我支開小玲,是想跟你談談往後小玲的托育問題。」秦克宇一本正經地說。

單獨跟他面對面,曉晴忽然覺得空氣里的氧氣不夠。

「我一直沒辦法聯絡上小玲的媽媽,我弟弟又出海去了,兩個多月後才會回來。我本來以為小玲的媽媽很快就會來把她接走,可是已經將近一個禮拜,宛華好像沒有回心轉意的跡象。我想我必須及早安排,抱定必須照顧小玲三個月的打算,而不是拖過一天算一天,這樣小玲在這段期間內身心才能安頓,而不是一個保姆換過一個保姆。」

曉晴點頭同意他的話。「要一個四五歲的孩子頻頻換保姆,去適應每個大人不同的做法,實在是一件很殘忍的事,那可能會影響她未來人格的發展。」

「所以,我想……」他灼亮的星眸綻放出溫柔、哀求的眼波。「我記得你說過你服務的學校就要放暑假了,不知道你是不是方便在暑假期間……」

他嘴角一彎,在俊臉上漾出歉意的微笑,加上他柔軟的語調,無疑地能令任何女孩為之心折。

「呃……說要請你當小玲的保姆實在太委屈你了,小玲對我說過,你待她比她的親媽媽還要好。」

曉晴覺得自己彷彿陷入半昏迷狀態中,當他在有意無意間如此的發散魅力時,她竟能說不。她低頭看自己交握的十指,避開他的魔眼,才能清醒的講話。

「我比小玲大一點的時候失去父母,由祖母撫養長大。對小玲,我想我是以一種同病相憐的心理來疼愛她。」

「喔,那我比你幸運一點,我爸爸在我高一的時候遇難,我媽媽三年前病逝。雖然我是長大了才失去媽媽,但我媽剛過世的那幾個月里,我心理上還是有一種不知所措的茫然感。」

曉晴沒有接腔,只是輕輕地點頭,表示她能理解。

他繼續說:「我必須工作,不能時時陪着小玲,所以我想請你幫我照顧小玲,幫她度過這段暫時被父母拋棄的難熬時光。」

曉晴才剛點頭,小玲就跑進來,拿她的新玩具向吳姐姐獻寶。

曉晴和秦克宇接下來的談話,是在與小玲玩新玩具的空檔中穿插進行的。兩個大人相當有默契,不願在孩子面前講得太明白,但彼此都能了解對方的意思。

曉晴同意在學校放暑假期間照顧小玲,原則上小玲晚上還是回秦克宇家睡覺,除非他不在台北;而只要他在家,曉晴隨時都可以把小玲交給他帶,讓她保有一點私人的時間。

曉晴不願接受他要付給她的保姆費,但他相當堅持。

「你對小玲付出的愛心遠超過金錢所能估價,我只是不想再讓你賠上餐飲費。」

「那也不需要那麼多。如果你覺得過意不去的話,我收一半好了。」

他掛上他迷人的招牌微笑搖頭。「我如果找別的保姆得付得更多又不放心,你就別再跟我爭了,就收下我講的這個數字吧!如果你覺得過意不去的話,可以給小玲買幾件衣服。」

她拗不過他的堅持,終於答應,心想小玲有幾件衣服已經賺小了,她就拿那些錢幫小玲添購衣物吧。

她先跟秦克宇講好,禮拜六暑假開始的第一天,她已經跟別人有約,那天下午不知道幾點才會回來。他毫不考慮地說沒問題,反正他們輪流帶小玲,以彼此的方便為原則。小玲剝奪了她的一些私人時間,他深感抱歉,他不出外景的時候,她大可過她平常的生活,把小玲交給他帶。

那天晚上,曉晴又輾轉難眠。她已經無法漠視秦克宇對她的吸引力,儘管從無戀愛經驗,她也明白她面對他時那些可笑的反應,已經幾近單戀。

單戀是最可悲的,喜歡他又不敢讓他知道,怕傷了自己的尊嚴。

其實說單戀也許太嚴重了,如果真的到了「戀」的程度,也只是一時的迷戀吧!

帥哥總是容易討女人喜歡,她只是個尋常女人,豈戒得了男色?以前她之所以敬男人而遠之,可能不只是因為受了祖母影響的心理因素,周遭所見的男人之中沒有一個出色如泰克宇,應該也是主因吧!

當一個帥哥出現,又頗有涵養,她之前為男人設下的那些心理保全系統就全都不管用了,警鐘敲了又敲、警鈴響了又響,仍喚不回她失靈的理智。如果這是一個女人成長必經的過程,她希望它趕快結束,讓她重拾心靈的平靜和安寧。

但是,理智失靈也不全然是一樁壞事,至少她嘗到了以前從來不曾經歷過的一種微妙的甜蜜。在他望着她,對她微笑的當兒,她興奮得芳心悸動,昏眩飄忽得簡直魂不附體。以前她不能理解為什麼有些影迷、歌迷會瘋狂地迷戀偶像;現在她了解了,秦克宇就如同她的偶像,她對他的迷戀雖然還不至於瘋狂、病態,但已夠她流冷汗了。

偶像總是像一陣旋風,刮颳風、扇動一下fans的情緒就走了;而他呢?等到他不需要她幫忙照顧小玲,他就不會再以溫柔的眸光看着她,不會再用微笑來迷惑她了吧?

明知不能玩火,否則會燒傷,她卻抽身不得。她一向乖巧的心,竟在這最不該叛逆的時候選擇叛逆。

人生苦短,難得糊塗,就讓她暫時糊塗吧!到了最後應該收心的時候,她會乖乖的、沉默的、不著痕迹的自食其果的。

有了這樣放縱自己一時,不會放縱自己一世的覺悟,她才終於能沉入夢鄉。但願到了那時,她能靈台清明的捨得,抹得盡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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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拜六早上接近十一點的時候,曉晴正想婉轉地對小玲下逐客令,以便換衣服準備去相親,沒想到心萍提前來訪。

曉晴心裏明白心萍明的說怕她自己一個人,其實是怕她找借口臨陣逃脫不去相親,因此特地來押她去。

對於今天的相親,曉晴心裏很矛盾。她一點都不想去相親,不太在乎能不能攜伴去參加同學會;但是,她又希望去相親,多認識個聽說還不錯的男人,以轉移自己對秦克宇過多的注意力。

心萍催曉晴去換衣服。曉晴本來想穿一套素色的褲裝,可是被心萍否決,她要曉晴穿前些天她們一起去逛街時,心萍強力推薦曉晴買的兩件式套衫蘋果綠背心,半透明雪紡紗的蘋果綠戎花色短袖外套,配上米色短裙,看起來青春、活潑又俏麗。

心萍並不因此而罷休,她還監督曉晴化妝,對曉晴化了個似有若無的妝很不滿意,硬是親自動手,加重了曉晴的眼影、腮紅和口紅。

曉晴趁心萍去上廁所的時候,趕快用化妝棉把她臉上的妝擦掉一些,聽到小玲在旁邊偷笑,她豎起食指按在唇上,笑着示意小玲別告訴王姐姐。

心萍從浴室出來,拎起皮包。「該走了,怕路上會塞車。唉,你又把妝擦掉了!」

「化得那麼妖艷好奇怪,我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心萍眼睛上下打量曉晴。「好吧!你已經夠美了,那個傢伙如果沒有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那他一定是個瞎子。」

曉晴微笑着一手拿皮包,一手伸向小玲。「小玲,我們要走了,你該回阿伯家了。」

「我不能去嗎?」小玲嘟著嘴,把手交給曉晴牽。

「不能。」心萍搶著回答。「我已經跟你說過了。」

曉晴以微笑安撫小玲,輕捏一下小玲的手:「明天吳姐姐再帶你去玩,好不好?你想去哪裏玩都可以。」

「我要去動物園看無尾熊和企鵝。」小玲興奮地說。

「好,我們明天去動物園。」曉晴伸出小指頭和小玲打勾勾。

小玲愉悅地蹦跳着去按阿伯家的電鈴。

曉晴鎖好她的門,和心萍一起走向電梯;走經秦克宇的門時,他剛好打開門。既然已打了個照面,少不得得寒暄一下。

「要出去了?」

他微笑着直盯着她看,盯着她耳根發熱。

「嗯。」每次他專註地看着她時,她都害怕自己會融化。

「吳姐姐要去相親。」小玲說。

曉晴尷尬得真想化成一道輕煙消失。幸好心萍適時的出聲,打破她的窘境。

「秦先生你好,我是王心萍,王奶奶的女兒。」

「喔,你好。」秦克宇和心萍握手。「請你幫我謝謝你媽媽前幾天幫忙照顧小玲。」

「曉晴已經代替你謝過很多次了。喔,對了,謝謝你的靈芝茶,我媽媽很喜歡。」

「還好我買對了。」他說。

曉晴依然靦腆,不敢拿眼睛瞄他,只是和小玲揮揮手:「我們要走了,再見。」

「再見。吳姐姐,你要早一點回來唷!」

「好。」

「秦先生,你本人比電視上還帥呢!」心萍大方地說。「我們要趕時間,下次有機會再聊。Byebye。」「Byebye。」

轉身前曉晴瞟了他一眼,覺得他嘴角掛的淺笑似乎有些牽強。

「阿伯,王姐姐說我不能跟吳姐姐去當電燈泡,電燈泡是什麼意思?我又不是電燈泡……」

小玲的聲音被關門聲掩蓋了住,曉晴心緒不寧地按開電梯。

一進電梯,心萍就興奮地叫起來:「天哪!他簡直是帥得令我起雞皮疙瘩!我看過他的廣告,本來就覺得他滿帥的,沒想到他本人更帥。」

曉晴默默不語。

「要幫你找的帥哥就在眼前,何必外求?」

曉晴嗔怪道:「你別打什麼歪主意,他已有女朋友了。」她這麼說才能封住心萍的嘴。

「真的嗎?」心萍狐疑地挑眉。「那他女朋友怎麼不幫他照顧小玲?」

「我不知道,可能是工作忙吧!」曉晴很少說謊,緊張得冒汗,希望心萍別再問了,否則她不知道要怎麼編下去。

「可是……」心萍側頭想,「我覺得……」她眯眼看曉晴。「他看你的眼神和看我的眼神不一樣。」「你多心了。」電梯的通風系統壞了嗎?她怎麼覺得好熱,快熱昏了。

「我愈回想愈覺得不是我多心,他看你的眼神怪怪的,」心萍審視着曉晴說:「你也怪怪的。」

電梯門開了,曉晴迫不及待地走出去。「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去相親嘛!」

心萍趕上曉晴,和她並肩而行,側頭睇她。「我怎麼覺得你有點心虛?」

曉晴暗地心頭一驚,同時努力表現出不心虛的神情。「我幹嗎要心虛?你想到哪裏去了。」

「吳曉晴,我跟你相處五年了,你是不是怪怪的,我雖然不能具體的說出來,但感覺得出來。我仔細地回想,秦克宇第一眼看到你時,笑得好燦爛,帥呆了,害我看得目眩神迷,可是小玲一說你要去相親,他的笑容就垮下來。」

「哪有那回事!」說是那麼說,她卻再次心頭暗驚,真的有那回事嗎?當時她只顧著害羞、只顧著尷尬,沒有去多想;現在回想起來,小玲說她要去相親后,他的確顯得錯愕,或許還有些不悅。「你太多心了!」她心虛地說,一驚再驚的心臟幾乎要打哆嗦。

他不可能對她……不可能,當然不可能!她叫心萍別多心,她自己當然更不能多心。

「可惜不能把當時的情景倒帶重看,否則我就能證實不是我多心。你們兩個之間一定有點什麼,只是你這個對感情毫無經驗的菜鳥還沒察覺。」

「什麼都沒有。」

曉晴突然感到沮喪,也許她這隻後知後覺、晚了人家十年才思春的菜鳥不免對帥哥抱着點幻想,但幻想終究會像泡沫般破滅。他之所以會注意到她,完全是因為小玲的關係,而不是因為她吸引他。

「你知道我討厭去相親,如果我跟他之間有什麼的話,又何必勉強自己去相親?」

「言之有理,也許真的是我想太多了。不過,曉晴,你也別把相親看成是一件可怕的事,也許你跟對方能投緣,多接觸幾次,彼此多了解后,說不定能冒出愛的火花。」

曉晴苦笑。她在單戀着一個男人的時候,可能愛上另一個男人嗎?

「對方各方面的條件應該都不錯,我警告我老公,如果我去看了沒有給那個男的打八十分以上,我就K他,而且罰他一個禮拜不準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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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白馬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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