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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有許多事情是說不清的,也許戀愛便是如此。南妮以擅長寫情感類小說的女作家而著稱,照實說,應當對愛情這個字眼有很深的解讀,而且,她也一度以為尋覓到了愛情。可事與願違,她偏偏在談了五年戀愛,並與男友同居兩年之後,在愛情上觸了礁,更令她迷惑不解的是,造成「觸礁」的起因居然是親密女友劉莎莎的介入。就在前不久,韓強將她約到藍夢咖啡廳,以最後通牒的形式告訴了他的決定。儘管她對此早有思想準備,但她還是將一杯咖啡潑到了他的臉上。

從咖啡廳出來,她淚流滿面。路人無意間投過來的目光都在一齊射向她,彷彿從中讀到了一個女人萬念俱灰的悲哀。韓強從她的身邊走了,走得是那般的莫名其妙,以至於她走在這個霓虹燈光漸欲迷人眼的大街上,猶如墜入夢幻之中,竟無法自拔。

愛情是什麼?她一直認為,愛情是一種簡單的情緒,毫無理由的,難辨是非的,變幻莫測的東西,就像外國電影《魂斷藍橋》中的羅依之於瑪拉,《鴛夢重溫》中的波拉之於史密斯。他們都是瞬間傾慕撞擊出愛的火花,從而演變成為愛情的經典。這種意會神合的愛情經典,在中國古典文學中也比比皆是,司馬相如的琴韻心音,讓卓文君與之私奔;張生偶遇崔鶯鶯,崔護城南題詩,讓兩人一見鍾情。……

可如今,愛情在她的眼裏成了虛幻的泡沫,驟然消失了。她眼裏閃現出痛苦、悲哀和失望。望見街頭廣場散步的人群中,許多是勾肩搭背的情侶。她便顯得茫然若失。

失戀是折磨人的。她的心在痛苦地流着血。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她在一次次地捫心自問。最近,總有一種荒謬的感覺在糾纏着她,似乎生活的調色板上正在起著一種變化,就像化學試紙似的,刷地一下改變成了相反的顏色。

這已經是她第二次經受失戀的打擊。

最初的失戀改變了她的人生坐標,讓她從一個服裝設計師走上了文學創作之路,成了一個才華橫溢的專業女作家。那年,她剛剛從中央工藝美術學院畢業,分配到省城一家中外合資的服裝公司,從事設計工作。

大學期間,她便是一個文學愛好者,喜歡寫一些情感類的小散文,也喜歡看一些古今中外的愛情經典小說。她相信緣分,所以在校期間並不刻意與男孩兒談戀愛。她心目中的男友應當是才華超群的大男人。他有英俊瀟灑的外表,剛毅成熟的氣質,處變不驚的性格,沉穩睿智的風度……她曾幻想自己是童話中的睡美人,當這個男人尚未出現時,她會靜靜地安睡,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等待他的熱吻來喚醒。她心目中的愛情應當是一塊幽靜的綠地,有其自己的綠蔭、小道和小屋,甚至有自己的太陽、月亮和星辰。

大學四年,她為追求這種完美,卻達不到而感到痛苦。班上許多男生也為她的高傲和離群索居而心灰意冷。畢業前夕,班上一位苦苦追求她三年的團支部書記徐岩無可奈何地說了這樣一句話:「你太浪漫了。如果你能現實一點,我可以給你一片無風無雨的天空,給你一個可終身依靠的寬大肩膀。」

南妮置之一笑,說:「男人尋找愛情,希望將複雜的過程弄簡單;女人尋找愛情,喜歡將簡單的事情弄複雜。我們之間的差別就在於此。請理解我,好嗎?」

「你不認為這樣做,你的損失太大了嗎?我一直認為咱班同學中,我是最優秀的。」

「不會的。天上一顆星,地上一個人。我相信有更適合我的星座在尋找我。」南妮頗為自信地回絕了徐岩。她不否認他是個很優秀的男人,只是他還沒能真正打動她的芳心。

她後來自我解嘲地說,她是不小心捲入愛情漩渦的,還嗆了幾口水。

他是公司設計部的經理喬楠。初次見面,她的眼裏掠過一絲特別的光亮。喬楠毫不掩飾他對她的欣賞有一種說不出的意味。她的心顫抖了,有了一種,夢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感覺。他高大冷峻,頭髮長長的,全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種藝術家的氣質。

那段時日,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她早早地上班,渴望與他呆在一起,尋找與他目光相碰撞的那一瞬間。她覺得他優秀極了,舉手投足都那麼富有魅力。這是她曾沉緬於夢幻世界中的一個清晰而遙遠的偶像,一個尋游愛河的白馬王子。如今,他終於走過來了,她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有一天,她終於難以忍受這種愛的熬煎,悄悄塞給他一封長長的情書,字裏行間,情真意切,傾訴了她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全部情感。她萬萬也不曾料到他會將這封信拿給公司老總賣弄。他傷害了一個女孩子純真的芳心,讓她無地自容。她的眼瞼紅了,嘴唇在顫抖,濃密的睫毛下淚水漣漣。

愛情往往就是喜歡讓人不如意,越是美麗的憧憬就越易破碎。她收起背包,不再等待什麼答案,傷心地離開了公司。那天晚上,她拿起筆,以這段鉻心刻骨的經歷為背景,寫了她的第一個短篇小說《失戀》。

誰想,這篇處女作在北京一家刊物發表后,居然引起了廣泛的反響,還給選進了《小說月報》。她不禁從中得到了鼓舞,於是,便不顧家人的反對,以自由撰稿人的身份流浪到北京,去尋求文學上的發展。一年後,在一位老作家的舉薦下,她進入了魯迅文學院作家班。兩年以後,她的文學創作已經是碩果累累,除了為多家報刊專欄供稿,發表五六個短篇外,還出版了一部中篇小說集。

她的家鄉也在為這顆冉冉升起的文學新星而驕傲。

北方晚報的女記者劉莎莎專程趕到北京來採訪她,並捎來當地文聯的口信,誠邀她畢業後到省城作協搞專業創作。南妮猶豫再三,還是接受了這個邀請。故鄉畢竟是故鄉,儘管她一度對故鄉很傷感,但她內心深處一直無法割捨那塊土地。當然,促使她做出這個決定,還有一個鮮為人知的原因,那就是為了韓強。

韓強是她高中時的同學。當時,南妮眼中的韓強貌不驚人,但學習還不錯。高中三年,兩個人接觸並不多,甚至連說話都很少。

南妮出身書香門弟,父母都是高級知識分子,從小便智慧過人,備愛寵愛。初中時代,她的美術作品和作文就多次獲獎,素有少年才女之稱。到了高中,她開始在報刊上發表散文和詩歌,其文筆之優美,之細膩,曾在校園裏引起不小的轟動。

相比之下,韓強就遜色多了。他出身工人家庭,上學時,總愛穿一件又肥又大的工作服,因而常常引起一些同學的譏笑。也許是自卑的原因,他平時很少主動和女同學說話,在班級里只知道悶頭學習。他先前在班上只是個中等生,可不知為什麼,到了高三下學期,他的學習成績直線上升,竟超過了南妮。

高考揭曉了。南妮考取了中央工藝美術學院服裝設計系,韓強考取了上海財經大學金融系。南妮直到這時才開始注意韓強,但也不過是注意而已。他與她的擇偶觀實在是相距甚遠。但韓強始終對她是個謎。她畢竟對他了解得太少了。不過她很佩服他的那股學習精神。

畢業時,班裏的同學都相互在畢業紀念冊上留言簽名。她希望能在韓強的紀念冊上簽名,甚至連留言都想好了。不知為什麼,他始終也沒朝她走過來。她心裏有些失望,但這種瞬間的失望很快就過去了。

她想,友誼都是相互的,失去了,也沒有什麼。

大學期間,她與許多高中同學都保持着書信聯繫,唯獨和韓強接觸甚少,只是在一年春節放假時,在班主任的家裏見過一面。當時的人很多,她只是和他握了握手,相互寒暄幾句就分開了。南妮發覺韓強這會兒與高中時已判若兩人了。他不但衣着整齊,言談舉止也大方多了。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她當時偷偷打量着他,不動聲色地想。

回校后,她接到了韓強寄來的一張明信片,郵票和明信片的背景都是精心選擇的,有那麼一種浪漫的情調。記得郵票好像是一朵盛開的康乃馨,明信片則是取材於《紅樓夢》中寶黛游春的情景。明信片上龍飛鳳舞地寫着:把情懷當做夢的小舟,棲息著一份清純的思戀。

「這個鬼傢伙,倒怪有心計的。」南妮將明信片拿在手上,端詳了片刻,嘴角上現出一絲微笑。她想起電影《列寧在1918》上的一句話:「我們不理睬他。」

之後,他們很長時間都沒有再聯繫過。她只是知道韓強大學畢業后,也分回到省城,在市工商銀行工作。而她畢業后,在省城僅呆了一個多月,就去了北京,所以,她並不知曉他的任何消息。

初戀的失敗,對一個情感豐富細膩的女孩子來說,是樁異常痛苦的事情。如果說,失戀的男人會更膽大地追求新的愛情的話,那麼,失戀的女人則對追求新的愛情更加膽怯。

儘管她是令許多女人羨慕、嫉妒和模仿的漂亮女人,是那種令許多男人激動、痴心和夢幻中想像的漂亮女人。但是她已經開始動搖自己的那份自信了。

正是在這種環境下,她在北京意外地碰見了韓強。那次,她應邀參加一個文學沙龍,地點設在京郊的一座三星級賓館里。

她坐在豪華的客廳里,聽着許多無聊文人的高談闊論,他們都現出似乎系中國文學的未來於一身的樣子。從顧誠的「朦朧詩」,談到王朔的「痞子文學」;從「美女作家」的「身體寫作」,談到「酷生代作家」的「另類長篇小說」。

南妮很失望。她原以為會在這裏碰到幾位慕名已久的大作家的。誰知居然連個叫得上名字的作家都沒有。

「小姐,可以交換一下名片嗎?」一個穿紅色T恤衫,戴黑邊眼鏡的青年人湊到她的跟前,殷勤地遞上一張名片。她定睛一看,上面是明晃晃的黑體字:著名作家黑馬。下邊是一長串的電話號碼、電子信箱、電傳、郵政編碼之類的東西。

她仰起臉,不動聲色地盯了他好半天,撲哧一下笑了。

「你笑什麼?」他莫名其妙地推了下眼鏡框,一副迷惑不解的樣子。

「著名作家,我怎麼看你這麼眼熟呢?對了,你上個月不是去過我們魯迅文學院,找我們班的夏日為你修改愛情詩來着。」

「著名作家」臉紅了,連說了幾聲「不好意思」匆匆溜開了。

南妮心裏連呼「上當」,後悔不該搭上六十塊打的費,跑到這裏來遭罪。她將那張名片放在茶几上,隻身悄悄離開了。

她走過鋪着絢麗波斯地毯的客廳,沿着大理石的樓梯往下走。當她走到賓館的門廳時,遠遠見到在金碧輝煌的大圓柱旁的沙發上有一張熟悉的面孔。

儘管事後,韓強極力否認這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邂逅,但南妮時值今日,仍堅信不移:工於心計的韓強是幹得出來的。

那天的韓強衣冠楚楚,給她留下了一個很深的印象。他選了一套淺灰色的法派西服,一條湖藍色斜紋領帶,穿了一雙咖啡色的康耐皮鞋,再配上一張說不上英俊,卻很儒雅的臉,的確挺打眼的。

他好像早有準備的樣子從沙發上站起來,大步朝她走去。

「南妮,太巧了,你怎麼會在這裏。」

南妮笑着說:「這句話好像應該我來問你的。」

「我看我們都沒必要解釋了。只要有一句話就夠了,這也是一種緣分。」韓強熱情地拉着她的手,好半天都不鬆開,搞得南妮很不好意思,臉都紅了。

她恍然發現,韓強可是比幾年前帥多了,心中不禁又生出幾分好感。

韓強不容分說便把她拉到了賓館的咖啡廳。交談中,南妮才知曉韓強現在給行長當秘書,這次來京是休假的。

「行啊,挺瀟灑的嘛。」南妮打趣地說,「到底是端鐵飯碗的。」

「哪裏,哪裏,我怎麼樣能和你這個大作家相比呀。你在省城可是家喻戶曉,聲名赫赫啊。」

「得了吧,我這兩年做了『京漂一族』,可是嘗盡了苦辣酸甜了。」

接着,南妮便把她這兩年的經歷像倒苦水般地傾訴出來,連她也不知道她今天的話乍這麼多。

韓強像個熱心的聽眾,不住地點着頭,可南妮仍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到心緒不寧的心態。

「距離產生美。」這是大學老師講授過的美學理論。此時,她突然想到了這句話。她從韓強的眼神中讀得出他對她的一片痴情。那種鍥而不捨的理念,的確也讓她生出幾分感動。可是,這能生成愛情嗎?她不敢肯定。

「我們去跳個舞吧。」他投過企盼的目光。

南妮遲疑地看了一下表說:「不能太晚了,我還得趕回去的。」

「好的,悉聽尊便。」他喜形於色地說。

他們順着廊道,走進四壁鑲著鏡子的舞廳。伴隨着優雅的舞曲,成雙成對的男女如痴如醉地輕移著舞步。幽暗柔和的光線讓人的表情和肌膚在迷濛中罩上一些神秘的光澤,有種如夢如幻的感覺。南妮想,可惜生活不是夢想,那就只能幻想平靜無波的生活中能有一兩朵浪漫的浪花了。

韓強一直將南妮奉為心目中的女神。她身上有一種異乎常人的高貴、典雅、矜持的迷人氣質,常常會令他神不守舍。他記得一位哲人說過這樣的話:女人比男人更接近自然,更多地保持個人的本性。男人憑智謀、經驗、思索得出的判斷,女人憑天性就夠了。戀愛何嘗不是如此呢?

他自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為此,他精心策劃了這次巧遇。主辦這次文學沙龍的賓館老總是他的一個朋友。

而今,當他摟着她,旋進舞池時,他得以更近地欣賞她的芳姿了。

她飄散的黑髮襯著白皙的臉龐,長垂的睫毛下,那又黑得出奇的大眼睛明澈深沉,像高山下的兩眼清泉,還有那一雙舞蹈演員般的長腿,一扭,一盪,一旋轉,一停步,處處流溢出俏美的風韻。

他幾乎不敢正視她,只要掃她一眼,就會感到一股強烈的情慾從體內湧出來。

「南妮,你真美。」韓強俯在她的耳邊說。

「謝謝。」她嫣然一笑,臉驀地紅了。

韓強從她的神態中受到了鼓舞,幾次想親吻她,都未敢付諸實施。南妮似乎也看出來他的心思。她垂下眼睫毛,遮住了那眼中的羞澀。不知為什麼,此時,她反倒希望他能有一些親昵舉止的。

那天晚上,他親自駕着賓館老總的林肯車將她送回學校。臨近市區時,韓強突然將車停了下來,說:「我要向你求婚。」

南妮起初一愣,隨即又笑了起來,「太嚴肅了吧,我怎麼聽着像是下最後通牒呀。」

「南妮,我是認真的。」韓強一把抓緊了她的手,懇切地說。

南妮的心突然怦怦跳了起來。她感到臉像火烤一樣灼熱。

「韓強,我很珍視我們的友情,但這能否發展成愛情,我還沒認真考慮過,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從高中到現在都九年了,這個時間還短嗎?你該相信我對你的愛是真心的。」他動情地說,「我覺得愛一個人就應當尊重她,而對一個女人最大的尊重就是給她婚姻。」

「可戀愛是雙方的事啊。」南妮的嘴雖硬,可此時內心也開始動搖了。24歲的女人,畢竟不很年輕了。她悄悄地抽出手,心神意亂地注視着他。

她那雙深邃的眸子閃現著令他心動的東西。她的一切語言都集中在那雙眼睛中,隱現出幾分羞澀,幾分情意。

韓強想把她攬在懷裏,又怕遭到拒絕,想去發掘那兩泓深潭所蘊藏的東西,又怕迷失在裏面。這個高傲的公主實在太讓人琢磨不透了。

「南妮,在你的視野里,我不敢誇口我是最優秀的;可在對你的感情上,沒有人能與我相比的。從我們成為同學的那天起,我就偷偷地愛上了你。不怕你見笑,上高一時,我就連你坐過的椅子都想去坐一坐。這些年來,你的影子始終在我的眼前晃動。暗戀之苦,你知道是什麼滋味嗎?韓強聲情並茂地說着。

南妮聽着聽着,眼睛濕潤了。她從來也沒想到韓強對她會這般的一往情深。自己先前為什麼會沒有感覺呢?

此時,她的腦海亂極了。從高中時代起,她就始終處於被男孩子寵著的氛圍里,讓她覺得做女孩子的感覺那般好。這也養成了她對男孩子獻殷勤熟視無睹的習性。徐岩的事出來后,她的自尊心受到一次沉重的打擊,逼得她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韓強恰恰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了她的面前,讓她又重新認識到自己的魅力。

她意識到,理想中完美的男人是不存在的。她之所以苦苦尋覓而未有其果,毛病就出在她的擇偶觀上。女人的愛不該太偏執,否則,就很難有生活中真正的幸福。

南妮思索著。只見車窗外飛馳而過的車流閃動着各色的燈,構成幾道美麗的鏈條。

車流匆匆,人生不也如此嗎?

韓強依然喋喋不休地表白著自己。他已經注意到有一股情感的暗流在她的臉上流露,她的前胸微微起伏着,讓他似乎能夠感覺出她怦怦的心跳和溫馨的氣息。

「南妮,我愛你。」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對不起,連我也弄不清今天我是怎麼了。」

「你會永遠對我這樣好嗎?」南妮轉過臉,認真地問。

「會的。你要相信我。」

韓強從南妮的話語中受到了鼓舞。他大膽地將她攬到懷中,感到她的全身在顫抖。

她試圖掙脫他的懷抱,可他抱得更緊了。

他俯視着她那亮晶晶的眼睛和微微開啟的朱唇。

南妮長這般大,還從未經歷過躺在男人懷抱里的滋味。她羞澀地闔上眼睛,酥軟得連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這從未有過的人生體驗,莫非是情的交融?是心的熨貼,是魂的飛翔?她沒想到會這般快地給韓強俘虜了,愛情會這般快地降臨到她的頭上。她完全解除了武裝,任憑他的親吻和撫摸,任憑他的喘息和動作。她臉上泛著紅暈,映襯著一頭柔軟的秀髮。夜色朦朧中,她越發顯得嫵媚……

從那天晚上起,南妮發現她已經戀愛了,儼然換了一個人似的。她變得開朗起來,笑起來像個無憂無慮的天使。她的創作也形成了一個高峰期,愛情小說一篇一篇地往外涌。主人公多是柔情似水,婀娜多姿的純情女子。與此同時,玉箋尺素,鴻雁翔飛的情書,在傾吐著溫柔繾綣的喁喁私語。

她一度認為,這就是真正的愛情。它不是朝夕廝守,而是雙方心靈的傾慕和情感的交融。為了愛情,她捨棄了在北京發展的機會,回到了省城。她迷戀在某個月夜聆聽他激情的表白,火燙的情話,抑或在某天的清晨,他推開她的房門,捧上一束鮮艷欲滴的玫瑰。

有人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是最低的。在一個情人節的夜晚,他們同居了。為此她精心營造了一個溫馨的氛圍。卧室里數盞燭光,瑩瑩點點閃爍其間,一曲輕柔的音樂在似有似無之間渲染著一份綿綿的情思。

這天晚上,她穿上紫色的曵地長裙。在柔和的燈光下,她美妙的曲線變成了神秘而高貴的紫色。她將飄逸的長發挽了起來,那張俏麗的臉鮮亮地裸露著,性感得讓韓強心跳。她今晚的美麗光彩奪目,讓他如痴如醉,讓他發瘋發狂。他猛然將她攔腰抱起,就地旋轉起來。她咯咯地笑着,感受到自己身體像棉絮那般輕盈。

戀愛的感覺真好,青春的感覺真好。他們當晚瘋狂地在床上一次又一次地做愛。南妮陶醉了,陶醉在愛情的海洋里。她甚至覺得她已經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南妮萬萬沒想到,幾年後的今天,他們的愛情會是這樣一個無言的結局。他們曾是一對相互吸引,相互愛撫,相濡以沫的痴心戀人啊。

失戀的痛苦在不斷地撕裂她受傷的心靈,讓她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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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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