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第七節

史恩欣賞的第四號馬車終於在決賽中脫穎而出,獲得最後勝利。湯妮毫無興趣地望着競技場中耍寶的小丑;她終於了解一項事實──自己之所以同意史恩來到這兒,完全只是為了能夠見到瑞福。但是這麼做又有什麼好處呢?假如瑞福心中對她有所不滿和懷疑,那麼現在必定是更加深了,而對這一點,她也不能完全歸罪於瑞福,這是她自找的。

就現在情況來看,她有三條路子可走:她大可一走了之,離開史都華家──也就是不辭而別;或是她仍遵守對史恩的承諾,直到史恩認為自己保持主動為止。要不就是她轉求助於瑞福,招認一切,而要求瑞福幫助史恩。不過這最後一條路子是最不可能的,不論她怎麼說,她在瑞福眼中的地位是絕不會再提升一毫的。況且對史恩又怎麼交代呢?她本已答應史恩,現在卻又出爾反爾。真是愚蠢!湯妮想着,她在這樁事情上,從頭到尾都是那麼的愚蠢。

在最後一場八秒無鞍野馬競技賽舉行之前,史恩提議出去吃午飯,這對一直坐在那堅硬、狹窄的座位上的湯妮來說,無疑是個最好的建議。不用望遠鏡,湯妮無法確定瑞福和他的女伴是否仍在那兒。不過,湯妮想道,要在這麼多的人當中,迎面撞着他們的機會實在是太渺茫了。

但是假如她事先知道史恩帶她去用餐的地方,就是在對面的餐廳的話,她就不會那麼肯定了。一直到他們走到電梯口,看到標示餐廳方向的標誌時,湯妮才了解。但是現在想提議改換地方已經太遲了。

「假如碰到你哥哥怎麼辦?」湯妮不安地望了史恩一眼。

「碰到又怎麼樣?我們跟他一樣有權利到這兒來──甚至還更有權利。其實他對這牛仔競技會根本沒有什麼興趣。」

那麼瑞福之所以到這兒來,一定是因為那美麗的女孩的緣故,湯妮猜測。那個女孩真是幸運,能夠找一個願意為她做這種犧牲的男人。事實上,她看來是那麼的快樂和無憂無慮。那象自己,會捲入如此複雜的是非圈中。

是史恩首先發現瑞福和安珠的,他拉着湯妮走了過去。

「不介意我們加入吧?」史恩望着瑞福說道:「大家在一起顯得更熱鬧些。」

在瑞福旁邊的那個女孩欣喜地笑道:「嗨!我們當然不會介意了。」

湯妮無法獵透瑞福此刻的心情,但是她發現當瑞福為安珠介紹自己時,安珠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我不知道你們訂婚了,」安珠說;「恭喜你,史恩。你也一樣,湯妮,你們準備什麼時候舉行婚禮?」

「我們還沒有決定,」史恩搶在湯妮前面說道:「我想也不會太久。你父母還好嗎?我好久沒見到他們了。」

「自從你去年秋天到薛爾瓦特后,就沒有再看過你了。」安珠回答到:「他們都很好,謝謝你。」那對藍色的珠子又轉向湯妮。「你一定覺得這兒與英倫有許多不同的地方。」

「是的。」這是她可以老實回答的問題。湯妮心想,然後又連忙繼續說話,以免安珠又會問些更深入的問題。「在你們這兒,做戶外活動的機會比較多。我們那兒的氣候不定,很難有戶外活動的機會。」她的語氣聽來十分拘謹,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因為坐在沉默的瑞福旁邊,使她無法自在起來。

「假如你打算住在這兒,就必須將加拿大當做自己的家,」安珠有些不悅地回答:「畢竟她將成為你的家園,對不對?」

「我想你是對的。」湯妮強扮個笑瞼,連忙改換話題說:「史恩剛才告訴我,說你家在城鎮北邊擁有個牧場。」

「剛才?」是瑞福首先發現了這話中的疑問,他的語氣尖刻而銳利。

「我們從望遠鏡中看到你們。」史恩輕描淡寫地回答。「完全是在無意中發現的。你一定有許久沒有到牲口市集來了。」

瑞福的回答簡單明了。「是的。」

「告訴我你是怎麼和史恩認識的,」安珠也發現氣氛有些不對。「我想大概是在最近吧!」

「我在銅湖待了幾個星期,負責照顧馬匹,」湯妮回答:「這隻不過是個臨時的工作,直到正式的看管人回來為止。」

「銅湖?」安珠皺緊後頭想了一下。「哦,一定就是你上回告訴我的地方,瑞福,這是開創連鎖館業的第一步,對不對?」

「現在的觀光事業很看好,」瑞福看着自己的弟弟。「這計劃隨時都有可能實現。」

「他的意思是不必再靠我的幫忙了。」史恩毫無芥蒂地解釋:「他是對的,我必須承認自己並沒有把心思完成放在那上面。」

「假如你喜歡騎馬的話,史恩一定得帶你到烈火溪去走走,」安珠在瑞福沒有任何錶示以前說道:「那兒有許多好玩的地方,說不定我們可以在那兒露營過夜。我好久沒有露營了,瑞福,你也會來的。是不是?」

「恐怕不行,」瑞福回答:「我沒有時間。」

「只不過是一個晚上而已,」安珠拉下臉,故做失望狀。「你一定可以騰出時間的。」

瑞福笑笑,無置可否的聳聳肩。「也許吧!你要不要吃點甜點?」

安珠了解這個暗示,搖頭道:「我想我該走了。我們在兩點還有個節目──我和其他的加拿大年輕人,」她又補充道:「我們在每個晚上都有節目,我希望你能過來看看。」

「今晚不行,」史恩搶在湯妮前面說道;「我們還有其他的計劃。」

「反正今天晚上你們也來。票都賣光了,試試星期三好了。」

「我們一定會來的」。湯妮答應道。

「好極了!」安珠跟着瑞福站起來,望了望史恩一眼,湯妮發現那神情看來略帶憂患。「我祝福你們都很快樂。」

瑞福只是點頭示意;然後轉身就走了。湯妮坐在椅子上,不悅地望着史恩。

「你是故意這麼做的,為什麼呢?」

史恩學他哥哥一個樣的聳聳肩。「只是好奇而已。」

「那麼現在你的好奇心滿足了嗎?」

「沒有,」史恩突然略顯激動地說:「沒有,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情,假如瑞福傷害那女孩的話,我就……」湯妮露出好奇的眼神。「我們吃飯吧!」

這間餐廳非常不好,屋內一片嘈雜聲。湯妮和史恩在餐廳只坐了半個小時,就準備走了。

「想不想去到遊樂場去看看?」史恩在步出餐廳時問道。「那兒有些玩意兒雖然會令你吃不消,但是卻蠻過癮的。」

湯妮勉強提起興緻跟着史恩來到遊樂場,卻發現史恩口中所謂變過癮的玩意兒,只不是設計有如太空時代的兒童樂園時,不禁大失所望,並深深感覺到史恩稚幼的一面。

「你母親怎麼辦?」湯妮問。「她一早上都是一個人在家,你們兄弟兩人都該有一個回去陪伴她啊!」

「她並不是一個人,她有伊娃照顧。」

「伊娃?」

「我想你還沒有見過她。她負責照顧我母親所需用的一切──有點象是私人女傭,同時,她也是個合格的護士,所以有什麼事,她都能應付得了的。」

「我所說的不僅僅是應付事情而已,難道你自己不想花點時間陪伴你母親嗎?」

「並不怎麼想,」史恩承認。「我和她沒有什麼好談的,反正她也比較喜歡瑞福陪伴她。」他防禦性地望了湯妮一眼,說:「你認為我在找借口,是不是?哼!我才不是呢!每次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她就拿瑞福和我比,她認為我是扶不起的阿斗,這就是……」他突然停住了。「算啦」!

「這就是你為什麼一定要透過我而打擊他們的原因。」湯妮柔聲為他接下去。「你一直在找尋這個機會,對不對?史恩。」這是一個判斷,而不是問題。「假如到時候,我們宣佈解除婚約,你想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我不知道,」史恩的語氣聽來有些沮喪。「也許到時候我也會離開這兒。」

「離開這兒,你又能做什麼呢?」

「我也不知道,」史恩苦笑道:「我想找必須好好想一想,是不是?」

湯妮覺得此刻正是開誠佈公,坦白討論的最好時機。「是的,」她說:「你不能老是將自己關在象牙塔中。」她對史恩笑了笑,以減除那話語中傷人的利刺。「我們現在回去,可以在一個鐘頭內到家。」

一路上,史恩是沉默無語,專心駕駛着車子。湯妮知道史恩本以為可以從自己這兒得到更多的支持,但是現在他可不行了。湯妮這才了解史恩竟是這麼的不成熟,嫉妒瑞福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他沒有衝勁和野心。湯妮必須提供他一個離開銅湖的更好理由。

但是湯妮卻又不知該如何着手進行,假如瑞福另有一套法子,那麼她待在這兒的時間也不會太久。瑞福!一想到他,湯妮的喉嚨就是一陣乾澀。假如她還有些講理智的話,就該趁早離開這兒。昨夜,瑞福對她的威脅並不是空言恐嚇,而是當真的。要留在這兒,就必須面對這一挑戰。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自動離開。不管結果如何,她絕對不會臨陣脫逃的。

當他們抵達時,很意外地發現瑞福的車子竟然停在房子的前面。史恩的表情顯得極端厭惡。

「我們根本不需要回來的,他應該先跟我們說一聲。」

「也許他是沒有想到吧!」湯妮反射性地為瑞福辯護。「要不是你強迫我,我根本也不打算回來。我可不想整個下午都跟他們在一塊兒。我要回鎮上去,你要一起去嗎?」

湯妮冷靜地看着他好一陣子,緩緩地搖頭道:「我要留下來。」

「隨着你!」史恩說完。氣沖沖地回到車內,發動引擎,一個急轉彎,揚起一片灰塵,向大門駛去。

湯妮心情複雜的目送史恩離去,她猜想史恩大慨晚上也不會回來了,這表示她將一人留在這兒。她不禁感到有些害怕,但是又有什麼法子?她需要到自己房間去好好休息一下。

湯妮在回到自己房間的途中,沒有遇到任何人。通往陽台的門是敞開的,只是拉上門簾,以免蚊蟲飛進來,一陣輕風拂面,令湯妮不禁心神為之舒暢。突然,從下邊的游泳池畔傳來一陣說話聲,湯妮聽出是凱倫的聲音。

「你確定是史恩的車子嗎?」

「史恩車子的引擎聲音我聽得出來。」先是一陣金屬摩擦的聲音,然後傳來瑞福的聲音。

「他們一定又改變主意,回到鎮上去了。」

「這又為什麼呢?」凱倫的語氣聽來有些困惑。「為什麼回來又要走呢了?」

「誰知道?」在房內的湯妮甚至可以想像得到瑞福在說這句話時,必定又是習慣性的聳聳肩。「你這寶貝兒子是不能用常理來解釋的。說不定他們吵了一架,而他離開了自己的未婚妻,然後在回到這兒時又改變了主意了。」仍是瑞福的聲音。

「當他們看到你和安珠時,有沒有奇怪的反應?」

「沒有,不過史恩並不喜歡我和安珠在一起。事情進行得比我想像得還順利,我本還以為要去找他們呢!」

在凱倫開口說話前,兩人沉寂了好一陣子。「安珠是個很好的女孩子,我不贊成你這樣利用她。」

「我這樣做也是為了安珠。雖然詳細情形我不太清楚,不過安珠倒是挺喜歡史恩的。其實,史恩對安珠的印象也蠻不錯的。」

「但是他卻沒有什麼行動表示。」

「這就是我們的史恩,對不對?他需要人家為他指示方向。我們那位英倫小姐看出了這一點,並且給予他鼓勵。我相信安珠能夠照顧自己的。」

「那麼你打算告訴安珠嗎?」

「要在適當的時刻。」又是一陣沉寂,然後瑞福繼續說道:「凱倫,安珠對史恩會有所幫助的,她雖然年輕,卻有自己的主見,你難道不希望史恩能娶個能幹的媳婦嗎?」

「我想是吧!除了湯妮以外,任何人都可以。」凱倫的語氣有些猶豫。「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湯妮是那麼的具有吸引力──那頭美麗的秀髮,還有那雙眼睛,足以是任何一個男人都想得到她。」

「想要得到……也許吧!」瑞福的語氣又變得冰冷。「但是信任卻是另外一回事。我不會相信她所說的任何一句話。」

「想要趕走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瑞福的笑聲短促而粗魯。「別擔心,到時候,她還會為能離開這兒感到高興呢!」湯妮悄悄掩上玻璃門,她並不是怕被下面的那兩個人發現,只是憤怒的眼淚已經盈眶,她衝動的拭去臉上的淚水。在背後談論別人總不會說什麼好話的。下面那兩個傢伙也是一樣。

哼,好吧;事先得到警告,便是預先有了準備。不論是瑞福·史都華還是他的繼母,都不能為她決定何去何從。湯妮決定開始反擊了─一就從現在開始。

湯妮只花了幾分鐘的時間就將游泳衣翻出來,套在自己纖細有致的胴體上。

想要得到她……也許吧;瑞福剛才在下面曾這麼說過,那麼她的目的就是要去除瑞福的懷凝,並讓凱倫瞧瞧。

湯妮將長發盤繞在頭上,披上一件短袍,然後看着鏡中的自己,並且盡量以一個男人的眼光來評斷地。知道自己的條件足夠,但問題是:這種行為是不是太褻讀自己的人格了?現在只有一個方法來解答這問題了。

當湯妮下樓時,一個身着白色制服,面無表情的女人在樓梯口出現。湯妮不禁懷疑凱倫到底有多信任自己的護土。她停下腳步,微笑着伸出手。

「你一定是伊娃了。我們昨晚沒有碰面,我是湯妮·布蘭伯瑞。」

「是的,我知道。」伊娃的語氣雖是愉快,但是握手時,卻只是輕觸湯妮的手指而已。「我以為你和史恩先生還在鎮上呢!」

「他是還在鎮上;我受不了那裏的熱度,所以他先送我回來了。」

「哦,是這樣的」。從伊娃那平淡的語氣中,可以看出她根本什麼也不知道。

「我正要去游泳,」湯妮若無其事地說;「瑞福和史都華夫人都在那兒嗎?」

「我想是吧;至少十分鐘以前還在。」

「好的,謝謝你。」湯妮輕盈地跑下樓梯。她可以感覺得到伊娃正在背後注視着自己。

凱倫和瑞福都坐在游泳池畔,凱倫斜卧在一張躺椅上,她穿着一條顏色鮮艷白花紋長裙,若是站起來的話,大概有五尺六寸左右,身材仍是保養得很好。湯妮心中不禁湧起一絲同情,這種悲劇實在不應發生在任何人身上。

瑞福則舒適地坐在一張高腳椅上,兩腳閑散地擱在椅架上;他身上赤裸,皮膚呈古銅色,高傲地仰著頭。身旁的桌上還擺着一杯加有冰塊的飲料。湯妮一看到這個人,心中就有氣。

是凱倫最先看到湯妮的,臉上明顯地露出驚訝和緊張之色;湯妮故作歡愉狀的展開笑言。

「晦!我好想游泳啊!今天真熱了。」

瑞福轉過頭來訝異地看着湯妮,但是很快恢復鎮靜了。他若有所悟地瞥了湯妮房間的陽台一眼。

「原來你沒跟史恩回鎮上去。」瑞福說。

「是啊!湯妮倚著桌子,故作姿態的聳聳肩。我們起了一點爭執──並不怎麼嚴重,他會回來的。」

瑞福毫無表情地說道:「看來你對他還挺有把握的。」

「哦,當然啦!」瑞福。

湯妮故意輕聲地叫着瑞福的名字,令他不禁眨了一下眼睛。他們兩人相距只不過一尺而已,湯妮均勻的雙腿完全露在瑞福眼前;敞開的短袍衣襟里,露出被游泳衣緊裹果的惹火的胴體,湯妮發現瑞福正貪婪地盯着自己的胸部。身後傳來凱倫急促的呼吸聲,她知道凱倫一定會認為自己是個毫無羞恥觀念的女人。但是她現在也顧不得這麼多了,她一心想使得瑞福記起那晚在銅湖湖畔的情景。瑞福在那時候就想得到她,而現在更是想得到她。但是她絕不會讓他如願的。她要讓瑞福嘗嘗這種看似垂手可得卻又遙不可及的滋味。

「我要游泳去了,你要來嗎?」湯妮曖昧地問道。

她並沒有等待回答,就離開桌邊,走至池畔,退去短袍,舉起雙手放下盤在頭上的秀髮,然後揮動雙手,以美妙的姿勢跳入池中。

湯妮潛了一段距離才浮出水面,瑞福仍是坐在原處,但是表情卻顯得益發凝重。他對凱倫說了幾句話就起身走到池畔,輕盈地跳入池中。

湯妮兩手抓着池邊的欄干,雙腿毫無目的地踢著水,她的心跳不禁加速,正等待着瑞福衝過來握住自己。當瑞福浮出水面時,幾乎就在她的面前。

「你聽到多少?」瑞福一面踩着水以保持上浮,一面問道。

「聽到?」湯妮故作驚訝狀的睜大眼睛。「聽到什麼?」

「你自己心裏明白!」瑞福的聲音低沉而具有危險性,他的頭向房子的方向點了點。「你剛才還在那上面,對不對?」

「呃,是的!」湯妮轉頭望着自己房間陽台上那扇雙層玻璃房門。「但是門關着,聲音根本傳不進來,我還以為你知道這點呢!」

瑞福注視了湯妮好一陣子,然後才轉頭順着她的眼光望去。「那門剛才還是開着的。」

「那麼一定是別人把它關上了,」湯妮答道:「反正我只不過是在屋內換件衣服而且。你業務上的密秘一定會很安全的。就算你說了什麼,我也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湯妮可以由瑞福注視自己的眼神看出。瑞福仍是不相信她。但是這也沒什麼關係,反正她也不指望瑞福會相信她。

「可憐的瑞福,老是疑心別人!湯妮,你為什麼不放輕鬆一點兒,我們仍然是……朋友。」凱倫在池畔笑道。

湯妮發現瑞福猶豫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而已,馬上又恢復正常了,他抿起嘴唇,習慣性稍帶譏誚的微笑着。

「是的,我們仍然是朋友。」瑞福說道。

上釣了!湯妮滿意的想道,她已引起瑞福的興趣。

「上來喝杯飲料吧!」瑞福邀請道。凱倫馬上就要去做物理治療了。」

湯妮感到有些驚訝。「這種治療有用嗎?」

「假如你的意思是說是否能夠使她再度行走,那麼答案是否定的。不過,它能維護肌肉的功能,不使它退化。」瑞福抓着欄干繼續說:「十五年來每天不斷,這是極為枯燥的治療,但是她從沒有間斷過。」

「甚至在她生病的時候嗎?」湯妮望着瑞福。「史恩會提起她有時候會感到不適。」

「她有時感到極為痛苦,」瑞福簡捷地說;「脊椎骨受損,並不就表示完全失去感覺。你要上來喝飲料嗎?」

「當然!」湯妮雙腿一蹬,緊靠在瑞福旁邊。她知道要不是凱倫在一旁看着的話,瑞福一定會將她擁入懷中的,因為她已感覺到瑞福本能的反應。

瑞福在湯妮之先,上到池畔,然後彎腰伸手將湯妮也拉了上來。湯妮在上來時,從瑞福張開的歡腿之間看到凱倫滿臉不悅的神色。她強使自己看為若無其事的樣子,對瑞福嫣然一笑。

「多謝,假如你會調酒的話,我想要一杯泰奎約日出酒。」

妮說。

「我盡量試試看。」瑞福譏誚地說;「你要不要一條毛巾把頭髮擦乾?」

「沒關係,我等一會兒把它紮起來。」湯妮坐在瑞福原先坐的高腳椅上,往後一靠,滿足地舒了口氣。「這才是生活」!

瑞福看着凱倫。「你要喝什麼嗎?」

凱倫搖搖頭。「伊娃馬上就會過來了,你儘管去好了。」

瑞福沒再說什麼,似乎不會注意到凱倫話語中挖苦的意味。從湯妮坐着的位置,可以看到瑞福走進室內,拿出兩個乾淨的酒杯,調著飲料。

是凱倫先開口說話。「史恩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沒有!」湯妮回答。

「這樣看來,你們之間的爭執遠比你剛才所告訴我們的要嚴重得多嘍?」

「其實那根本也不算爭執,」湯妮耐心地解釋:「他要那樣做,而我卻想這樣做。我們都有自由選擇的權利。」

凱倫好似在慢慢咀嚼這話中的含意。「你真的相信他有撤下你不管的權利嗎?你對他這種不肯犧牲時間陪伴你的行為一點也不在意嗎?」

湯妮在回答前思索了好一陣子。了解凱倫是在談論她自己──談論她與自己親生兒子間的關係。湯妮深深體會出,無論自己現在說什麼,可能與史恩未來的幸福有很大的關係。

「我認為任何人都沒有權利要求別人做這種犧牲,」湯妮慢慢說道:「除非他是自願的。史恩既然不願意與我共度這下午,那麼他就沒有必要強迫自己這樣做。」

瑞福拿着飲料回來,看看凱倫,又看看湯妮。意識到她們之間剛才所起的小摩擦。

「再過五分鐘,」瑞福說:「我們就將你抱上輪椅,等伊娃過來。你晚上會下來吃晚飯嗎?」

「當然會啦!」凱倫有些不耐地說道;「我通常都會下來的,不是嗎?」

這並不是一個需要回答的問題。瑞福只是聳聳肩,坐在躺椅的邊上,毫無表情的看了湯妮一眼。

「想不想在下個周末到薛爾瓜特走走,星期天還可以邀請一些人到那兒去烤肉。改變一下生活方式與環境,會對你有好處的,凱倫,而且你幾乎有一年沒到牧場去了」瑞福說道。

「我會考慮一下的,」凱倫仍是氣沖沖地說道:「這要看情形而定,史恩也許會有其他的計劃。」

而史恩則是不可缺少的主角,湯妮想着,否則安珠有怎麼能見到史恩呢?湯妮心中的那股怨恨不知怎的,現在已經消散了;她突然對整個事情,甚至包括瑞福在內,都感到好倦怠。史恩必須將她從承諾的束縛中解放出來,並且要快,她已無法再繼續這種偽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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