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一~十八章

第八百一十一~十八章

第八百一十一章重訪上青林(上)

侯衛東無意中在周昌全面前露了一把臉,他看着自己曾經投入過無數心血的芬網石場,既自豪,又帶着些感慨。他不由得想起曾經一起到林場談判的秦大江,暗道:「很久沒有給秦大江上墳了,這次陪着周昌全又沒有機會,下次一定要好好燒柱香。」

看完芬網石場,周昌全和侯衛東坐着車繼續前行,很快到了獨石村辦公室。在獨石村辦公室不遠處,是以前秦大江的住房。此時小院已經變成了一棟小洋樓小洋樓後面還有別墅,這個小洋樓的設計和嶺西城郊的別墅很像,明顯比周圍老百姓的房子要強。

周昌全指著這棟小洋樓,道:「衛東。這是哪家的房子?」

侯衛東對上青林的山山水水太熟悉了。隨口道:「這是獨石村前書記秦大江的家,秦大江開石場受到了益楊縣黑社會頭子叫黑娃的敲詐,秦大江脾氣網烈,不願意屈服於黑社會,最後被黑娃派人槍殺了

「破案沒有?」

「在益楊縣嚴打整治時破了此案,黑娃已經被槍斃了。」

周昌全臉上露出沉思之色,道:「秦大江既然死了好幾年,為什麼房子修得這麼好,過去看看。」

小車沿着機耕道走進小洋樓。侯衛東站在門口喊道:「嫂子,在不在家?」兩隻被鐵鏈子刪著的大狗撲騰騰跑將起來,呲牙咧嘴,發出威脅的低沉吼聲。

秦大江愛人聽到喊聲,從樓上探個頭:「誰啊?」

侯衛東道:「我是侯衛東。」

秦大江愛人道:「是瘋子來了,快進來」她趕緊洗了下手,從樓下走下來

侯衛東並不怕狗,可是想到周昌全的安全,道:「嫂子,你把狗牽走。這兩隻狼狗真是嚇人

秦大江死後,家裏人痛定思痛,就養了兩條正宗的狼狗,這兩條狼狗十分兇悍。等閑人不能進到家門口。

秦大江愛人呵斥了兩聲,兩隻大狗很不甘地被關進了小屋,回頭沖涼着侯衛東和周昌全吼叫了數聲。

周昌全乘着秦大江愛人弄狗的時候道:「別介紹我的身份他站在院子看了看別墅,心裏估算了其價值,問道:「這棟別墅多少錢能修下來?」

侯衛東道:「上青林有水泥、磚廠,也有勞動力也不貴,關鍵是這土地是建在原來的宅基地上,這一棟房子修下來可能就十來萬

「他家是做什麼生意

侯衛東略為思忖,道:「他家有兩子一女,一個兒子在廣州開修車鋪,女兒在經營石場,就在後山上,這幾年生意不錯。」秦大江還有一個兒子叫秦敢,目前是秦家最有錢的人,他在成津飛石鎮開了鉛鋅礦,賺得盆滿缽滿。侯衛東怕引起周昌全的誤會,沒有說秦敢的事。

等到秦大江夫人坐下,周昌全問:「你房子修得不錯呀,是哪一年修的?」

秦大江愛人沒有看出周昌全是誰,可是她看到侯衛東的神態便知道來頭不就道「這房子修了三年多,就是老宅基地起的房子

周昌全看了看這邊,道:「石場還在開嗎?」

秦大江愛人「我兩個。兒子都在外面打工做生意,現在石場就女兒在管理,這幾年行情還可以。但是沒有前幾年紅火了。」

侯衛東補充道:「前幾年益楊縣大搞交通建設,石頭需求量很大,這幾年路修得差不多了,碎石大量需求時期已經過去了,但是益楊城市建設很快,碎石生意也還不錯

「在山上,象你這種房子,還有沒有?。

秦大江愛人道:「山上開石場的多,還是開蝶礦的,我這種房子只能算是一般。」

,可

坐在院子,周昌全抬頭就能看到遠處的山坡,在松樹下面,就是近期內取之盡的不可再生資源。

他得出了一個結論:「從張家水庫和這個樓可以看出來,益楊縣儘管號稱工業強縣,實際上還是靠資源吃飯,有資源,就財源滾滾,沒有資源,靠從土裏面刨些食物,難上加難。」

又道:「侯衛東當時分到偏僻的上青林。看起來分配得差一些,但是正因為條件差,你才努力修路,這是你走到現在這個位置的前提。禍福相依,我們古人真是很有智慧。

周昌全為了了解真實情況,和秦大江愛人聊了很久。聽說近幾年的時間,上青林在石場和煤礦出事故傷殘的村民至少有上百人,他很難過。

離開秦家之時,他對侯衛東道:「科學發展觀,要求持續、健康、可持續發展,安全事故這一塊,一定要抓緊,泛抓不說到技。他想起侯衛東被當成符紙甲,四!「你制定的那個守則,既然被時間檢驗是可行的,已經縣安監局採納,我覺得完全可以繼續升華以後,作為礦山企業的行為準則。」

侯衛東此時產生了在地方擔任主官的想法,要將想法變成現實第一關就是周昌全,此時重訪上青林,對於侯衛東來說是一個極好的機會,他要趁著這個時機向周昌全挑明這個話題。

,萬

周昌全一路行來,見到許多真實的事。這是純粹聽報告不能了解的,他興緻勃勃地道:「張木山有一個水泥廠,應該是上青林山上最大的企業,去看一看。」

順着公路,很快到了鐵肩山水泥廠,按照周昌全要求,侯衛東沒有給慶大集團打電話。將小車停在大門不遠處。看着川流不息的運水泥車隊,侯衛東介紹道:「這是鐵肩山水泥廠,建成投產的時候是二十萬噸水泥,臨行之前我看了資料,目前已經達到了五十萬頓水泥年產量。」

「一個民營企業能達到這種規模,不簡單,張木山還是很有些本事周昌全叉著腰誇了一年,抬頭看着水泥廠的煙霧道:「衛東啊,中央提出科學發展觀,要持續健康有序的發展經濟。鐵肩山水泥廠建設以後,為沙州建設做了貢獻,但是環保設施肯定達不了標。光憑肉眼,就能看到煙霧沙塵太重,我們辦企業,生產要上去,環保也要跟上,否則造福社會的同時也污染了社會

侯衛東請示道:「是否進去聽一聽彙報

周昌全擺了擺手道:「水泥廠都是這個樣子,我看這個大小規模也就知道它的發展情況,這幾年水泥行業比較緊俏,凈利潤比較高,你回去后要和寧玥交換意,請沙州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視環保問題

侯衛東陪着周昌全邊走邊看,兩人的心情顯然不同。周昌全是純粹來看沙州原材料生產基地的真實情況,而侯衛東則是舊地重遊。

與十年前相比,上青林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侯衛東初到上青林時,森林繁茂,鳥語花香,不時有野兔從小道上穿過,空氣清新無比,是一個世外桃源。但是有利的一面就有弊的一面,上青林作為世外桃源,儘管有詩情畫意,可是不通車,山上的礦產沒有得到開發,七千多居民普遍貧窮,是典型的農戶和山民。

自從上青林公路修通以後,十年來上青林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公路盤旋而上,貫通整個。上青林山,在公路兩旁則是大大小小的石場,以前五大石場形成的碎石協會早已解體,大小碎石場在上青林遍地開花,沿公路兩代形成一些醜陋的開挖痕迹。

隨着公路的延伸,藏在望日村的蝶炭資源也被發現,帶着現金而來的老闆們在山上接連開了幾個礦,煤炭儲量都挺豐富。

水泥廠,石場、煤礦,都需大貨車來運輸原材料和產品。重車在公路上」流不息,公路沿線灰塵四起,烏煙瘴氣,當然,從另一個側面,烏煙癢氣是有生命的表現,但是卻對環境造成了巨大影響。

到瞭望日村賀合全家裏,秦飛躍、賀合全等人早就在門口翹首企盼。

周昌全眼尖,看見等候的人群中有幹部模樣的人,便對侯衛東道:「除了村幹部,你還通知了縣裏幹部?」

侯衛東指著秦飛躍,道:「除了村幹部,還有以前的老鎮長秦飛躍,他幫我們找了兩隻獵槍

「此人現在做什麼?」

「他是縣建委主任。」

下了車,周昌全和村幹部賀合全、孫虎等人熱情握手,對秦飛躍則有些冷淡。

侯衛東理解周昌全的做法,一般來說,高級將領對士兵越是體恤,反而對手下的軍官很嚴歷,周昌全如此做。與高級將領導的做法是同工異曲,也算是一種控人之術。

大家握了手,賀合全想請周昌全到屋裏坐。

周昌全大手一揮,道:「賀支書,搬幾張板凳,我們在院子裏喝茶,聊天。

到了院子裏,周昌全問:「老賀,我看上青林這幾年發展不錯,你除了在村裏領點工資,還做其他事情沒有?」

侯衛東對基層情況很熟悉,沒有認真聽,他看着陪着笑臉的秦飛躍,心道:「我初到青林鎮,秦飛躍中很有派頭的鎮長,今天看他,不僅蒼老了,而且穿着打扮挺土

秦飛躍感覺到了侯衛東的目光,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有話要說。

第八百一十二章重訪上青林(中)

重新數了一下口月發的章節,這一章居然是萬章,刃章的目前標很快就要實現,自我誇獎一次。

侯衛東知道秦飛躍有話要說,他打了一個眼神,示意秦飛躍等一會再說。

周昌全見慣了大大小小的領導,他對坐在眼前的縣建委主任不感興趣,而主動與純樸憨厚的賀合全說話。

賀合全的變化不如曾憲剛,相較於以前也是今非昔比,以前是個三棒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悶肚子,開了石場以後,走南闖北長了不少見識,雖然話仍然不多,卻也能附和著說兩句。

他憨憨地應答著周昌全的提問,道:「村幹部一年算下來也就是兩三千塊錢的誤工,沒有什麼搞頭。上青林田土緊張,一個人就七八分田,靠誤工收入和田土哪裏夠生活,在農村。象我們青林山這種情況,種養殖不虧本就算能人。」

「村集體有多少收入?」

「以前統籌款中有一部分由村裏開支。如今這一部分錢被取消了。我們村裏靠山吃山。收點石場的管理費,村裏還有些集體林,每年賣竹子,也可以收點錢。」

「那你們村就不算空殼村。」

「比起山下的村。我們村還算不錯,可是和城邊的村相比。又差得很。」

周昌全看着賀合全修的洋房。道:「村集體有錢,開支有公示沒有?」

賀合全指著不遠處的辦公樓。道:」村裏這點錢就是賴子頭上的毛,數都數得清楚,每一筆帳都要公示。」

周昌全年當過公社幹部,在省領導中算是熟悉基層工作的行家裏手,可是他畢竟離開基層第一山良久了,對第一手材料很感興趣,道:「走,我們去看一看公示欄。」

來到了村辦公室,在底樓的牆上貼著村集體開支情況、婦查情況以及各部門的宣傳,楚休宏手裏拿着相機,對着張貼欄就是一陣猛拍。

周昌全觀察得很仔細,粉筆在黑板上寫的開支情況,邊緣被雨水沖得有些模糊,證明不是臨時寫出來蒙人的。他一筆一筆看着開支,看了一會,覺得不對,道:「怎麼沒有生活費?」

賀合全摸了摸後腦,道:「縣裏面規定,村集體開支中不能出現生活費。」

侯衛東在一旁道:「每個村都有不講道理的椎棒子,如今村裏做事不比當年。也開始講程序講公開。」

看過了村兩委的張貼欄,幾人又跟着回到了賀合全的小樓,周昌全道:「你這樓修得不錯,按你的說法,靠工資吃飯應該修不起這幢樓。」

賀合全提前得到了侯衛東招呼,他也不隱瞞,道:「我開了個石場,每天給工地送石頭,勉強過日子吧。」

周昌全道:「勉強過日子?這話太謙虛了,我看你這小洋房很不錯。」

賀合全道:「在上青林,像我們這樣的小洋房。走到處都有。」」你們現在還有茅草房嗎」

「要說茅草房,可能還有幾間吧?」」上青林老百姓都挺富裕,怎麼會有茅草房?」

「現在這個政策,吃飽飯沒有問題,可是要找點現錢就很難。現在還住在茅草房的有幾種情況,一種缺失家裏沒有勞動力,不能打工,也就守着田土。一種是腦子有毛病,傻乎乎的,這種人也比較窮。

還有一種生了病,我們農村什麼都不怕,就怕生病,生了場大病,不管你以前找了多少錢,全部都要花上去。」他忍不住說了句粗話:「***,現在的醫院比黑店還黑,隨便看什麼病,一天幾十幾百像流水一樣擋都擋不住。」

周昌全問了兩家人,都提起了農村醫療問題,這引起了他的高度重視,回頭對侯衛東道:「這幾年全省經濟發展了,但是社會保障這一塊在全省來說都是比較弱的一環。這一次專家組來嶺西,你要把這個問題提出來。」

這時,賀合全老婆從挑着水進了屋,她頭上冒着汗水,口裏喘著粗氣。侯衛東看見賀合全在老婆挑水,很驚訝地問道:「合全,我記得你家門口有口水井,井水很清涼,我以前到你這兒總要打井水來喝,怎麼還要挑水。」

賀合全用腳踩了踩地面,道:「我們腳底下有好幾個煤礦,把山都挖空了,現在山上很多地方不能蓄水。以前我們上青林山上風調雨順,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乾旱,現在我這口井水早已經不出水了。這事很惱火,以後每年都要受早。」

侯衛東對上青林青山綠水的環境很多感情,聽到賀合全說得這樣嚴重,道:「山上蓄不起水,這裏就不適合人居,真是太可惜了。」

賀合全道:「現在煤炭價錢這麼高,煤老闆發了瘋地挖,他們才不管你蓄不蓄得起水。」

周昌全以前都是在材料上看到礦區出現的這些情況,他早就想走出辦公室,看一看鮮活的社會,這個想法盤在腦里多年,想起來是簡單之事,卻總有各種事糾纏在身,不能輕易成行,今天才是真正實現。

他看了一眼在旁邊快速記錄的楚休宏,道:「祖先講究天人合一,講究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以前我們窮,為了吃飽飯,什麼都不顧,代價很大啊。如今有了原始積輕,我們不能光顧了發展而不考慮生存的問題。」

聽了周昌全這一番話。侯衛東猛地想起了茂雲,慶達集團在茂雲的大金礦為當地帶來了巨額財政收入,為老百姓也帶來了不少益處可是卻對環境有着潛在的威脅,要錢和要環境,是一個頗為兩難的選擇。從人類的總體利益來說,肯定是要環境,可是從個體來說,因為有不同的利益需求而會產生不同的選擇。

幾個坐在壩子裏聊著天,喝着上青林的大樹茶葉,休閑、輕鬆、愉快。

周昌全這一路走來,雖然時間很短,路程並不遠,但是確實看到了從書面彙報中所不能直觀感受的東西,他對侯衛東道:「衛東啊,我省是資源大省,必須高度重發展和環境問題,如果我們現在有所忽視,以後必然引起災難,禍及子徹科學發展觀,就要從發展和環境的對立中尋找平協…

聊了一會,侯衛東知道周昌全有睡午覺的習慣,聊了一會,他見周昌全有些倦意,道:「周省長。您休息一會。下午還要去打獵。」他將話題朝一直受到冷落的秦飛躍道:「秦主任準備兩隻獵槍,經過專業人士檢驗,等周省長休息好了以後,就到附近的森林裏轉一轉。」

周昌全已是五十好幾的人了。走了一路,確實感覺有點疲倦,道:「我老了,悄實不能和你們年輕人比,我睡個半個小時,到時準時叫我。」

侯衛東給晏春平使了個眼色。晏春平點了點頭,表示房間還行。

他就對周昌全道:「周省長。我陪你上樓看看房間。」

周昌全灑脫地道:「既來之則安之,我也是農家子弟,沒有那麼金貴。」

他又道:「好久沒有打槍了。以前我當地基幹民兵,發了一桿美國槍,我的槍打得還是挺准,跟着民兵連長到山上去打獵,一槍下去把獵物打個大洞。」

侯衛東道:「那時候鄉里的武裝部和民兵都是配着槍的,前幾年所有槍支都收歸縣武裝部,如今縣武裝部的槍都不好,以五六式四半自動步槍為主。」

周昌全談起槍也不陪生,道:「五六四半自動步槍雖然是是老槍,但是它精度好,準確性高,算得上比較優秀的槍支。」聊了會槍,他看着窗外,道:「你記住半個小時叫我起床,我們一起去尋覓野趣,能否打到獵物並不重要,關鍵是能回歸大自然,感覺大自然的冷暖,享受大自然的呼吸。」

侯衛東很少聽到周昌全發出這種文藝腔,道:「那周省長好好休息,我到樓下等你。」

侯衛東下了樓,秦飛躍、晏春平和楚井宏在樓下談天論地。

秦飛躍見侯衛東,站了起來。把侯衛東拉到另外一個房間,道:「衛東。我有事需要老弟領導幫忙。」

侯衛東和秦飛躍並排坐在一張條凳上。他從衣袋裏摸出一枝煙。遞給了秦飛躍,秦飛躍取出打火機,準備給侯衛東點火。

「我戒煙了。這是給各位老朋友準備的煙。

秦飛躍給點燃了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他道:「我這輩子是戒不了這一口,人生不過百年,能享受還是享受,何必苦着自己。」

秦飛躍很年輕就當了領導,當時很是瀟灑,八十年代流行跳舞之時,他經常流連於益楊城內的幾個大舞廳,後來流行找小姐唱卡拉比,他也很熱衷此道。在青林鎮第一次官場挫折也正是因為這個性格。如今在官場歷練多年,漏*點漸漸消失,開始為退休以後的生活作打算了。

「飛躍兄,你是我的老領導,有什麼話就吩咐,不必這麼客氣。」侯衛東有意稱呼秦飛躍為飛躍兄,也是經過考慮,這樣稱呼可以縮短兩個在職務上的差距,增加親密感。

「今非昔比了,現在老弟是省政府大員,出來是視察,古時候要鳴鑼開道。我就是益楊縣科級幹部,差距何止十萬八千里。在你面前說話,我都得謹小慎微,生怕一句話不對被你降罪,我們這些基層幹部死無葬身之地了。」

秦飛躍這是調侃的話,話裏帶着帶着玩笑,不過說的也確實是實情,若不是當年的關係,省政府副秘書長還真不會與縣裏科級幹部如此親密。

「我侯衛東是個戀舊的人,在這兒誠懇地說一句,如果真能幫上忙,請飛躍兄直說。」這十年來的人生經歷讓侯衛東眼光變得銳利起來,秦飛躍雖然比他大,但是在周省長面前謹小慎微的樣子,在自己面前欲言又止的神情。他都完全看在眼裏。他心裏特別清楚。秦飛躍肯定有事要找自己。而他這今年齡的幹部十有八九是為自己尋找退路。

聽到侯衛東如此表態,秦飛躍放心了,道:「我秦飛躍就是一個死犟的性子,說話不會拐彎,得罪了不少領導。以前在青林鎮的時候和趙永勝也斗得不亦樂乎,現在想起來很沒有意思,趙永勝因病先走了,他徹底解脫了,我還在這個社會熬著。」

「飛躍兄功成名就,沒有必要這麼悲觀吧」

「我從青林鎮調到縣裏,也算順也算不順,開發區剛剛起步,就和新管會合併,先到城關鎮,又到建委,就在這幾全部門調來調去。」秦飛躍感嘆道:「人的機遇關鍵就是那幾年,曾昭強和朱兵抓住了機遇,現在都成了縣級領導,貨比貨得丟,人比人得死。」

侯衛東作為省政府副秘書長,協調一個副縣級的崗位,他還是很有把握的,寧玥和楊森林都會給他幾分面子。因此,他不想和秦飛躍繞彎子。直截了當地說:「飛躍兄,你有什麼想法,我能說話的就一定說話。」

秦飛躍就道出了實話:「我快到退居二線的年齡了,縣委縣政府那邊肯定進不去了,能不能到人大過度一屆再退休。這樣也好歹有個副處級待遇,退休以後日子好過一些,在兒女面前也有個說法。」

侯衛東道:「以飛躍兄的資歷,當大人副主任應該沒有問題。這一次我陪周昌全副省長要見市委書記寧玥,到時我會找合適的機會與寧書記溝通。」

秦飛躍聞聽此言,知事情成了一大半,道:「自從第一眼見到老弟到上青林報到,我就知道老弟不是池中之物。只是沒有想到發展得這麼好,遠遠超出我當年預想。」

侯衛東保持着謙虛,道:「我也是機遇好。省政府的官也不神秘,如果換了秦主任,一樣當得四平八穩。沒有任何問題。」

秦飛躍知道自己的命運可以說是系在侯衛東一念之間,他的態度漸漸開始變化,親密中多了一分恭敬,道:「我自己有幾斤幾兩,我最清楚。不敢和老弟領導比。我希望干實事的領導,官當得越大越好。老弟是青林的驕傲,你以後當了省長省委書記,整個青林鎮都有面子。」

第八百一十三章重訪上青林(下)

刃章的目前標很快就要實現。還差4章。爭取在這周提前完成刃章的第一目標。

等到2點鐘,侯衛東問楚休宏。道:「這一段時間周省長的睡眠如何,午休要多長時間?」

楚休宏在茶葉和茶懷等問題上,親身感受到了侯衛東待人接物的細緻,耳濡目染之下,他不斷向侯衛東靠近。越發地細心起來?侯聽到衛東詢問,毫不思索地答道:「周省長午休時間很短,最長不超過一個。小時。一般情況下只睡半個小時。今天在外面走得久,估計要多睡一會。」

秦飛躍與侯衛東深談以後。從侯衛東的隻言片語中,他知道自己的事希望很大」情極佳?與侯衛東從房間出來以後,不知不覺中就有了下級的自覺意識,陪坐在旁邊傻樂。此時聽了兩人對話,心道:「當秘書也難,楚休宏恐怕連父母的生日都記不得,卻將周昌全的一舉一動牢記在心,秘書工作固然能很快得到晉陞。可是在當秘書之時,還真是得將人字縮得小小的。」

想到楚休宏的小心,他回想着自己當幹部時候的瀟灑,暗道:「我是寧當雞頭,不當鳳尾。做個小領導,逍遙自在。」轉念又想道:「我真的是逍遙自在嗎。除了在建委這一畝三分地可以一言九鼎,見了縣級領導還是得小心應對,如龜兒子一般。」

侯衛東與秦飛躍的心境不一樣,他此時是十點鐘的太陽。正在奮力往上。而秦飛躍已是下午五點的太陽,很快就要面臨着傍晚的來臨。

他與楚休宏說了兩句,道:「我去請周省長起床,再晚,打獵的時間就不夠了。」

剛才上樓之時,侯衛東顧著同周昌全說話,並沒有注意房屋裝修的問題,此時他一個,人上樓。就開始打量起房屋的裝修。

賀合全的小樓是經過認真裝修的,只是其欣賞水平就是上青林的水平,如曾昭強初做生意時的穿着一樣。

從樓梯開始往上都鋪着地磚,地磚從質地來說並不便宜,只是顏色花花綠綠,五顏六色,很熱鬧。在侯衛東眼裏就很沒有檔次。在拐角處有一個衛生間,衛生間的瓷磚質量還不如樓梯的地板磚,水管用的是老式的水籠頭。接了一根管子到便槽,旁邊還放了一個水桶,水桶上浮着一柄鋁質的瓢,瓢上有着黑色的斑點。

站在周昌全所住房間的窗前,可以看到裏面的情況?此房間地面貼了瓷磚,牆上刷了仿瓷塗料,貼了明星的年畫,窗戶是用不誘鋼做的推拉南玻,床是典型的實木床。樣子倒很古樸。

這是典型的農村裝修風格,比起以前的刷石灰有了質的進步。可是從審美來看還與縣城有着不少差距,與省城的距離更是遠的很。

侯衛東正在窗前探頭探腦,裏面傳來周昌全的聲音:「衛東。進來吧,我已經醒了。

當侯衛東進門之時,周昌全已經翻身上床,他來到窗邊,推開窗戶,見到窗沿上有很多灰塵。望出去,對面的樹葉子上面有很多灰塵,整個樹林灰白一片。

周昌全指著灰色樹葉,道:「這個灰塵應該是從水泥廠飄過來的。」正好侯衛東用手指抹了抹窗台上的灰,然後看着手指,道:「應該是,這灰塵很細,淺白色,應該是水泥廠飄過來的灰塵.」

周昌全的思路又回到自己的考察專題。道:「發展與污染是個永恆的話題。鐵肩山水泥廠效益好。環保問題不可忽視,你幫着督促一下,可以直接給張木山打電話。」

說到這,他又道:「張木山這幾年注重礦山的開發,他在茂雲的金礦生意做得很大,我聽說如今存在了污染問題,這一次調研結束。你找他談一次話,提醒他注意新形勢的變化。」

侯衛東秉承著在領導面前基本上老實的原則,否則,一個謊話需要無數個謊話去支撐,太多的謊話遲早會如多米諾基亞骨牌一樣垮塌。因此,在接觸比較多的領導面前。最好不要說謊。

當然,不說謊並不等於說真話,侯衛東道:「東湘縣就與成津縣田土相連。我對茂雲的金礦污染有一定了解。最近還去看過一次,他們第一步是將沿着東湘河的小金礦關閉了,這種小金礦設備簡陋,污染最重。而木山老總的大金礦建有大尾礦。平時污染並不重,賠償也合理,可是,只要出事就必定是大事。」

侯衛東這一段說全是真話,卻只是他到茂雲之行的部分真話,他與祝焱的關係,與段穿林的交往,其實才是他到茂雲之行的最終目的,這就是不必向周昌全明說之事。

周昌全站在窗邊,談興很濃。他想起上山時的情況,道:「我們到了上青林公路之時,見到了公路上橫著一訃斗,眾熱怕是倉省最簡陋的收費卜山路怎麼站。按規定這條路的等級還不夠收費標準

這事侯衛東到也明白,道:「這是為了收稅,每天沿着這裏上青林的車子很多,在這裏設個收費點,所有的稅收都逃不掉。」

周昌全很有感觸地道:「當年你大學畢業分到這個偏僻地方。能夠帶頭修這條路,確實了不起,這條路就是你進入嶺西官場的金光大道。」

對於周昌全的褒揚,侯衛東保持了應有的謙虛,道:「周省長,當初我分到上青林,上不沾天下不接地,還是比較苦悶。而且我還有一個動因,當初岳父母要求我三年之內調回沙州,否則婚事免談。對於才參加工作的我來說,從上青林到沙州的這一段路程實在是太遙遠,可以說是王母娘娘度千河,我咬緊牙關修路是自我救贖。如果是現在的心態,說不定還沒有勇氣來修這條路

周昌全道:「這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敢闖敢試精神,我們的工作,就需要這種精神,前怕狼后怕虎,瞻前顧後,肯定做不好工作

他回過頭看了一眼侯衛東,大有深意地問道:「衛東,這一次地市級領導有微調,你有沒有想法?」

此時,侯衛東對這個問題早就有了想法,道:「首先,我服從組織的安排,組織上讓我做什麼工作,我都會全心全意地將工作做好,其次,要說想法,我還真有。」說到這,他停頓下來,看着周昌全。

周昌全鼓勵道:「今天就是我們兩人,有話直說。」

「我想去地方工作,實打實地做一些事。」

「省政府副秘書長的崗位很重要,接觸面廣,對提高全局意識很有好處。」

侯衛東直言道:「我更傾向於到地方工作

周昌全笑了起來,道:「衛東在縣、市、省三級的綜合部門工作過,工作很出色,但是你最出色的工作還是在地方上,以前在益楊新城管委會,後來在成津,還有沙州副市長任上,都獲得了好評。我個人認為,你確實更適合在地方上工作。有什麼初步想法沒有?」

「我個人傾向於到嶺西市、鐵州市和沙州市這三個地方工作。嶺西市的水太深,難度大。

我的籍貫在沙州,按照規定,不應該在沙州。鐵州是比較理想的地方

侯衛東如此說,也是有自身的考慮。

在嶺西素來有所謂官場「福地」的說法。所謂福地的形成是綜合作用,一般來說,能夠在重要地區和部門擔任一把手的官員都是有份量之人,而主政於重要地區和部門,無形之中又進一步鍛煉了他們的能力,拓展了他們的人脈,容易取得更耀眼的政績和高層關注,這種強者越強的效應就形成了所謂的福地。

嶺西市、鐵州市、沙州市向來就是省級幹部的重要搖籃,侯衛東想到這三個地方主政,就是為了進一步發展打下堅實的基礎。

再為是很私人的場合,侯衛東講的就是真話。

周昌全看着遠方被石粉污染的樹葉,道:「你在省政府副秘書長的時間不長,若走到其他地區,尚有把握,可是要想到這三個地區,難度不小啊。」

侯衛東沒有說話,聽着周昌全說下文。

周昌全卻沒有接着說這個話題,道:「今天天氣好,我們到森林裏去走一圈。」

侯衛東陪着他下了樓。

秦飛躍在侯衛東上樓之時,已經將獵槍準備好了,等到周昌全下樓。他就將獵槍遞了過去。

周昌全在農村當過民兵,對獵槍很熟悉,他興緻勃勃拿着獵槍,在賀合全的帶領之下,沿着上次陪張木山的路線前往密林深處。」

一行人進了密林,賀合全走到最前面,周昌全提着槍緊隨其後」楚休紅心裏很緊張,首長的安危是大事,如果首長為了打獵出了什麼意外,他的責任就太大了。可是首長難得有這樣的熱情,作為秘書,他無法阻擋,很緊張地守在周昌全身後。

侯衛東不熟悉槍械,拿着獵槍顯得很拘束。

在山裏翻了一段,在前面帶路的賀合全做了個手勢,他悄悄地對給周昌全,道:「那裏有一隻野雞

順着賀合全手指的方向,侯衛東看見草叢中有一隻五彩斑瀾的野雞,由於周昌全在,大家都沒有打這第一槍,都看着周昌全。

周昌全舉起槍瞄準,「砰。地放了一槍,野雞被驚嚇了,呼啦啦的在林子裏穿行,速度很快,轉眼就不見蹤影。

眾人正在遺憾,叢林深處響起一聲暴喝:「誰***在打槍?」

第八百一十三章獵人(上)

聽到從林深處這一聲暴喝,周昌全和侯衛東等人都吃了一驚。在森林裏打獵,最怕的就是兩方打獵人面對面相逢而不知,如果這一槍打中了對面的人,這就闖了天大的禍。人命關天,就算是堂堂的常務副省長,真的用獵槍打死了人,將是貓抓糍粑脫不了爪爪。

若因為到山上打獵壞了前程。則真是太不利算了。

侯衛東沒有開槍,他反應極快,聽到對方的吼聲,已知對方應該沒有中槍,否則就不會只是吼一聲,他將槍口向下,道:「我們是來打獵的,現在不打槍了,請你們出來,免得誤傷。」

幾個人就站着,平視着前方。

周昌全聽到侯衛東的喊話聲。把槍也放低,他很信任侯衛東,只要侯衛東在場,這些小事,完全不必理會。

對面林子裏也五個人,有三人手裏端著獵槍。其中一人是侯衛東的老同學劉坤,另一位是沙洲市副市長姬程,以及姬程的秘書和駕駛員,還有一位是沙州的蔣老闆,在上青林開煤礦。

劉坤成立了坤鵬房地產公司。坤鵬公司在房地產公司中算是新秀,也是小子輩,但是他有兩個優勢,一個是他在沙州市政府辦公室工作過,給當時的市長黃子堤當過秘書。與城建口的人都熟悉。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的姐夫是沙州財政局長。有了這個關係,他在貸款以及結算工程款之時,都很有優勢。

副市長姬程分管城建和國土,自然是劉坤極力想拉攏的對象。他在當黃子堤秘書之時,與姬程接觸挺多,深知其性格愛好。

為了理順關係,劉坤經過多次邀請,終於請動姬程到上青林望日村的森林打獵。他做過青林鎮鎮長,熟悉地理環境,但是由於他在黃子堤案件中受到了牽連。因此他並不想跟村社幹部愣嗦。

到了上青林以後,沒有找村幹部。直接開車到望日村,將車停到了蝶礦蔣老闆的院中。他在當市長秘書之時,結識了這位蔣老闆,在他的撮合之下,蔣老闆到上青林買了現在這個煤礦,在煤炭行情暴漲的大壞境之下,狠狠地賺了一筆。

在蔣老闆帶領下,幾個人就在周昌全睡午覺的時候,進入了森林,然後兩群人不期而遇。

此時從對面森林裏傳出來的聲音,劉坤就算喝醉也會聽得明明白白。對他來說。侯衛東就是他的剋星或者說是一個悲劇性的參照物,他聰明,帥氣,家庭環境亦好,從小都是在讚揚和鮮花聲中長大。可是自從進入大學,然後從大學寢室一直到市政府。侯衛東總是作為標桿讓他追趕,他的步伐也不算慢,可是越是追趕,離侯衛東的距離卻越來越遠。

若是一般人。會為自己有這樣一個室友感到驕傲,但是,他從小太順,自尊心極強,心胸也不寬闊,自從青林鎮選舉以後,他徹底將侯衛東當成了自己的敵人和對手。

侯衛東的音容笑貌,如魏碑一樣雄渾,深深地刻在了劉坤的心中。

此時他聽到這個一輩子都忘記不了的聲音,暗道:「真是不是冤家不碰面,***,今天怎麼又碰到侯衛東?」

副市長姬程和侯衛東同為沙洲市副市長。他也聽出了侯衛東的聲音,高興地道:「是衛東秘書長嗎?我是姬程。好險啊,剛才這一槍,差點打着人,嚇死了我幾百萬的腦細胞,晚上請我喝酒,要不然就要讓你賠腦細胞

侯衛東也聽出了姬程的聲音。他沒有回答姬程,首先向周昌全介紹,道「對面的人是沙州市副市長姬程,以前在省政府信息中心工作。

周昌全曾經是沙洲市委書記,但是姬程到沙洲工作之時,他已調到省里做副省長,兩人並沒有在一起直接工作過。但是他知道姬程這個人,也還見過面,聽說對面是姬程,他道:「今天還想安靜,就我們幾人一起找獵,別搞成工作彙報會了

侯衛東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他又笑道:「地球說大就大,同在嶺西,有可能一輩子都見不了面。說小就在上青林森山老林子裏,居然還會遇到沙洲市副市長姬程

弄明白了周昌全的想法,侯衛東也就心裏有數了。

劉坤老遠就看見了周昌全和侯衛東,他心裏微有不安,周昌全是沙州說一不二的市委書記,在他心裏猶如人舊洋,此時見到周昌倉,他下意識感到不安,馬轉念心攢!「我現在就是生意人,只要不違法,周昌全又算個鳥。

姬程視力一般。還沒有注意到周昌全。

劉坤扭頭對他低聲道:「周昌全和侯衛東在一起。」

姬程心裏吃了一驚,畢竟跟着老闆一起來打獵,讓省政府常務副省長碰見了不是一件好事。不過此時無法躲藏,他急忙將手中的獵槍遞給了旁邊的人,快步迎了上去,笑容滿面地迎了過去,道「老領導,我是沙州副市長姬程,沒有想到在這裏遇到你。」

在森林裏遇到了姬程,周昌全就沒有擺常務副省長的架子,他就跟姬程握了手,削瘦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道:「姬市長,望日村的這片森林是天然寶庫,應該好好開發。全面保護。今天打獵這事,給大家提了個醒,你們要加強對此事的管理,進入森林進行登記,或者有統一的導遊,避免發生誤傷事件。」

在嶺西,旅遊業發展得最好的是鐵州,嶺西市是缺乏更好的旅遊資源。而沙州更注意礦山開發,對旅遊業並不是太重視。望日村以西的森林,無論從清、幽、險等幾方面前不遜於鐵州風景區,只是沒有得到開發以及宣傳,養在深閏無人識。

姬程不斷點頭,道:「這片森林地理面積廣,植被好,環境清幽,完全可以做森林公園,市政府有意開發這一片森林,目前正在做前期的規劃。現在完全是原生態,山上野物多,特別是野豬,已經開始成災了,經常到村裏吃包穀等農作物。各村還專門組織隊全去找野豬。」

侯衛東對野豬有着深刻的印象,當年他在鐵州風景區,與郭蘭一起遇到過野豬,兩人還被困在了山上。聽姬程說起野豬,他頓時就想起了當日被困在樹上的情景。

在周昌全與姬程進行禮貌性聊天之時,侯衛東主動向劉坤打了招呼,道:「劉坤,好久在沒見了,現在做什麼。」

劉坤生平最討厭的人是侯衛東,這個討厭最初源於嫉妒,後來又有了青林鎮選舉之事,隨着黃子堤落馬以後,他被迫退出了官場。此時他將所有的怨恨集中在了侯衛東的身上。不過,他亦是久歷官場且深受挫折之人,心中有怨,臉上沒有顯露出來,道:「我能做什麼。就是混口飯吃,還請秘書長看在老同學的份上什麼時候賞一口飯。」

劉卑從黃子堤與侯衛東交往過程中,他知道侯衛東性格中霸道的一面,自己在誰面前都可以低頭,就是不願意在侯衛東面前服軟,因此不奢望能在他手裏拿工程,乾脆沒有遞上自己的名片。

閑聊了幾句」侯衛東看了周昌全一眼。見他在談話時有些心不在焉,便主動對姬程道:「姬市長,你們打獵歸來,有什麼收穫?」

姬程用手指了指後面一人提着的野兔,道:「今天沒有什麼收穫,轉了一圈就打了一隻野兔。」

侯衛東笑道:「你們還有收穫,我們目前顆粒無收,你們在前面還有遇到其他人嗎?」

姬程道:「這林子裏平時很少有人來。今天我們和周省長相遇。也是緣分。」

侯衛東知道周昌全打獵是為了徹底放鬆,與這些不熟悉的市領導陪在身邊那就沒有意思了。他聽到姬程有陪着周昌全打獵的意思,連忙打斷道:「姬市長,你們先忙吧,我們還要往向林子深處走一走。」

姬程道:「周省長來了,我怎麼能走?我給周省長帶路。」

周昌全揮了揮手,道:「姬市長,你忙你的,不用陪了,這是村裏的賀支書,他最熟悉情況,由他來帶路。明天我要到沙洲來,到時候有事還要同你們座談。」遇到了姬程。他知道自己的暗訪就結束了,乾脆主動向姬程說了自己的行程。

姬程見周昌全不想自己作陪,道:「周省長和侯秘書長,我就先告辭一步。」

侯衛東為了照顧姬程的面子,補了一句。道:「這兩天我們要到沙洲調研,到時還要見面。」

姬程和劉坤一行就下了山。

劉坤一直聽着對話,他忍不住給侯衛東上了點眼藥,道:「姬市長,侯衛東這人心胸只有針尖那麼大,他不願意姬市長陪同周省長。怕有人爭寵。」

姬程沒有上當,他在省政府工作多年,明白這些大領導的心思,笑道:」爭寵,這話不順耳啊。侯衛東本來就是周昌全的秘書,他們是什麼關係。大家都知道。

他不是怕我爭寵,而是周昌全有意清靜。不願意有人打擾而已。」

第八百一十四章獵人(中)

姬程與劉坤等人朝山下走去。就要走出森林之時,森林深處傳來了一聲沉悶的槍聲。

姬程回首森林處,道:「周昌全開槍了,侯衛東沒有擊發,看來打中的什麼野物。」

在姬程面前說侯衛東的小話,是毫無意義之事,劉坤懂得這個道理,他還是禁不住說了一句:「姬市長判斷得很準確,侯衛東在領導面前總是小心翼翼,周省長開了槍,他絕對不會跟着打。」

姬程笑了起來,道:「看來劉總和侯衛東很不對付。」

劉坤這才醒悟過來自己的話太多了,轉了話題,道:「今天我給姬市長準備了點好東西,從廣東空運過來的鮑魚和其他海鮮,請姬市長嘗嘗鮮。」在沙州,請人吃海鮮不是稀奇事了,劉坤專門從廣東空運了鮑魚,這才是顯示誠意的做法。

兩人到了煤礦,劉坤與拍著蝶礦老闆的肩膀,道:「老祝,謝謝你陪我們,我們告辭了。」

劉坤如今是純粹的商人,可是曾經是市長秘書,又有財政局姐夫,還與現任副市長關係密切,在煤礦老闆老祝眼中,他是披着馬甲的商人,因此,老祝還是有意結納,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已經深入商人的骨髓裏面。

老祝熱情地道:「既來之,則安之,我請姬市長嘗一嘗上青林的野味,山珍海味齊名,上青林山珍絕對值得一品。」

劉坤在老祝面前挺有優勢感,道:「姬市長還有客人,改天我請老祝好好搓一頓,就不在這兒吃飯了。」

姬程和劉坤坐在一輛小車,由劉坤開車。秘書和司機則坐着另一輛車。兩輛小車很快就離開了益楊縣境,在沙州市郊,劉坤的小車下了高速路,進入了漢湖。司機和秘書並沒有跟着,而是開回了沙州。

漢湖仍然名為漢湖,可是幾經轉手,李晶時代的漢湖早已不存在了。經過徹底改造,漢湖成了別墅區,隨着私家車輛迅速增長,距離城郊不遠的漢湖成了有錢人買別墅的好地方。

劉坤離職以後,做了不少政府小工程,由於姐夫季海洋是財政局長,其他的工程總是拖欠著工程款,他的工程總能最快拿到錢,一來二去,荷包漸漸就滿了。他成立了坤鵬房地產公司,又在漢湖別墅區買了一棟別墅,作為接待重要領導人的隱蔽場所。

這一招術是得自易中嶺的真傳。

易中嶺在沙州城郊有兩幢別墅,這別墅是逍遙窟,裏面有美女。有美酒,有金錢。就在易中嶺的別墅,黃子堤被徹底拖下了水,劉坤陪着黃子堤曾嘗盡了人間艷色。在逍遙窟里的經歷徹底改變了劉坤的人生觀、世界觀和價值觀,若是黃子堤不出事,他跟着黃子堤水漲船高,理論上能當上一定級別的領導幹部,說不定會遇上更大的事。此時他尚年輕,及時轉身,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此時他採用的易中嶺方法,就將他服侍領導的辦法全部照搬了過來。

這次他為姬程準備了美酒與美女,準備在喝酒以後徹底將姬程拉入自己的陣營。以前在機關,他是為基層服務的公務人員,此時他離開了機關,卻和上層領導成為了狗肉朋友。

以前易中嶺的別墅總有源源不斷的女人,劉坤便以為找女人很容易,他想學習易中嶺的招術,一時之時卻不知漂亮女人躲藏在哪裏。這一次搜羅了兩個女子,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找到以前讀中學時從來看不起的同學,這位同學祝老三成績不好,很早就在益楊混江湖,還曾經跟着黑娃混了一段時間。益楊嚴打之時,這位同學恰好到了嶺西,躲過了一劫。黑娃、青皮等人被鎮壓以後,祝老三漸漸成了益楊黑道的一個人物。

劉坤如果還有市政府工作,絕對不會跟祝老三混在一起,此時自己出來開公司,他需要接觸三教九流的朋友。前一次為了釘子戶的事,他傷透了腦筋,後來偶遇了祝老三,他靈光一閃,將這事交給了祝老三。祝老三接了活,帶着人,朝釘子戶家裏扔了兩條拔了毒牙的毒蛇,第二天,釘子戶主動找到了公司,要求搬遷。

劉坤雖然有些抗拒祝老三,這一次找女人,他以前一直在機關工作,還真沒有門路,想來想去,還是給祝老三打了電話。

祝老三哈哈笑了幾聲,打了電話以後,幾分鐘就找來了據說是在校大學生的美女。

雞有雞路,蛇有蛇道,劉坤這才認識到三教九流的威力。

當海鮮擺在桌上,姬程眼睛卻開了小差,坐在他旁邊的一個挺清純的女孩,這女孩模樣挺清純,,二才材惹火,特別是衣領特別低。兩隻小白兔呼!欲出洲側卜小一白兔如黑洞一樣吸引著姬程的目光。

在劉坤和姬程離開之時,那一槍是周昌全開的。

賀合全最先發現前面樹叢的野雞,他輕手輕腳來到了周昌全身邊,將五彩斑瀾的野雞指給了周昌全。

侯衛東抱着槍,他的槍法原本就很臭,見周昌全興緻頗高,也就沒有同他爭着開槍。

周昌全拿出了以前當民兵練出來的槍法,瞄準了野雞,「砰。地一聲槍響,似乎打中了目標。

幾人循着槍聲走過去以後,只見叢林中有幾根雞毛散落在地上,但是野雞已經不知去向。

周昌全拍著槍,道:「三天不練手生,我是三十年沒有摸槍,準頭不行了,要是以前,這隻野雞肯定跑不了。」

賀合全不算體制中人,他說了句老實話,道:「野雞體型一槍下去,野雞也沒有搞頭。」

秦飛躍與周昌全的級別相差太遠,又是體制中人,他很守着潛規則,不對周昌全的槍法做評價。

侯衛東就很隨便了,他捧著自己的那柄獵槍,道:「落了一地雞毛,這說是周省長打中了目標,三十年不摸槍,一槍中的,周省長足以自傲了

周昌全哈哈笑道:「落了雞毛,終究是沒有打中

幾人繼續向前,陽光透過樹林,斑駁的影子照在每個人身上。侯衛東突然產生錯覺,彷彿回到了茹毛飲血時代。

又行了一段,這時又跑出來一隻野兔,兩槍過去仍然沒有蹤影,大家都大叫可惜。侯衛東發了一槍,他除了知道是打向前面以外,距離野兔多遠,實在是一點沒有把握。

賀合全很實誠地道:「打獵就是碰運氣,有時候在山裏面轉一天也見不到什麼野物,有時候隨便走一走,就挺有收穫。」

周昌全興緻倒是挺高,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打獵之意也不在獵物,我們純粹在體驗山裏的獵物,放鬆身心

侯衛東道:「以前張木山在這兒打獵,他曾經說過要把這兒變成狩獵場,到現在也沒有人提這些事。」

周昌全道:「狩獵場就不要搞了,可以搞森林公園,對這片森林進行保護,這是對上青林老百姓的貢獻

幾人在山裏轉了兩三個小時,出了一通臭汗,翻了好幾個山頭,跨了好幾條山澗。在一條溪邊休息的時候,賀合全隨手捉了個山螃蟹。

周昌全道:「這個螃蟹味道如何?」

賀合全道:「我們山裏人都不吃這些螃蟹。」

周昌全對捉螃蟹挺有興趣,他在小溪邊走來走去,又在一塊小水幽里捉了一隻螃蟹。

幾個人動手,很快捉了七八隻。

甩昌全提着螃蟹,說道:「算了,放生吧,這個瘦螃蟹確實沒有什麼嚼頭眾人就將這些螃蟹重新放入小溪,螃蟹很快滴溜溜地順着溪水跑掉了。

侯衛東看到天色漸晚,道:「周省長。看來今天我們沒有收穫了

周昌全是少有的開心,道:「能在林子裏轉一天,對於我來說是難得之事,沒有當領導之前,大家都拼了命想當領導。可是當了領導,才知道領導也不是表面上那麼光鮮,至少要失去了很多人生的自由。」

談興一起,他道:「古人是很有智慧的,比如陰陽八卦,陰和陽對立又融合,表示著事物的對立和統一隨時可以變化,好和壞、遠和近、長和短,窮和富,這些都是可以轉換的。我們當領導的特別要學會古人的這個。智慧。有了這個政治智慧,就能在紛繁複雜的事物中尋找平衡,現在我們遇到的事,發展和污染、自主創新和引進技術等等都具有矛盾,我們要用辯證法來看待問題,這樣我們才能變被動為主動,化不利為有利。」

侯衛東跟隨着周昌全多年,從其身上學到很多解決問題的思路和辦法,能跟着成功者學思路,這是領導秘書很大的優勢。

大家邊走邊聊,眼看到天就要黑了,侯衛東提議道:「周省長,我們慢慢回去吧,說不定在路上還能碰到其他野物。」

幾個人提着槍,在賀合全的帶領下往回走。就要走出森林之時,周昌全把槍背在背上,拿着礦泉水喝水。突然在小道上鑽出來一隻威風凜凜的強壯野豬,長著獠牙,傻蹬蹬地逼了過來。

侯衛東反應最快,他上前一步,平端著獵槍,用槍管對準了氣勢洶洶的野豬。

第八百一十五章獵人(下)

如果不是有一天斷更,今天已經能夠實現更新丑章的願望。

前一段在烏鎮,在水鄉留連之際,問及兩年更新多少字,小橋有些自得地答道:「兩年更了勁萬字。」結果被強烈鄙視,被評為:「龜速。」

沙州副市長姬程進了劉坤的院子,在餐桌上,喝了兩大杯葡萄酒,已經有了酒意。

旁邊那個小女子一幅清純模樣,說話細聲細氣,皮膚白得晃眼。身材苗條,青春逼人,偏偏胸口一對小白兔露在外面,實在誘人。

而緊挨着劉坤的女子則是嫵媚女子,氣質妖嬈,她說話相當大膽,與劉坤一直在打情罵俏。在劉坤的指使下,姬程被那位妖精女子勸下一杯葡萄酒,在祝籌交錯間,他一時不知身在何處。但是,在官場混跡多年,思想潛意識中已經刻上了深深的略印,在即將失去理智之前,他拿着手機來到了院中,悄悄給沙州市長楊森林打了電話。

「楊市長,我是姬程,今天下午我陪客人來到上青林望日村。遇到周昌全副省長和侯衛東,他們在山上打獵,我估計還沒有下山。」

「老姬,周省長有什麼指示?」

「周省長說,明天要到沙州。肯定要同你和寧書記見面

楊森林道:「我在辦公室,你趕緊過來,我們一起同寧書記商量。」

姬程此時已是很有醉意,心裏又想着那一對小白兔,他順口道:「我今天到上青林,出了身汗,如今頭昏得很,我明天早上到您辦公室,現在就請個假。」

楊森林初當益楊縣委副書記之時,鋒芒畢露,對手下要求很嚴,動輒批評,結果得罪了不少人,在競爭益楊縣委書記之時,明裏暗裏不少人在使伴子。此時當了沙州市長,他吸取了第一次主政的教,變得很是平和,道:「老姬,既然身體不舒服,那就注意休息

放下電話,姬程醉醺醺地回到房間。

劉坤酒量不行,只是淺淺地喝了小半杯紅酒,在姬程進屋之時,他的一隻手還停留在女孩腰間,使勁地揉着。女孩怕癢,在座位扭來扭去,卻總是躲不開劉坤的無影手。

劉坤對姬程道:「大哥,我酒量不行,不喝了,我到樓上去了。」他又對那位清純女子道:「你把我們大哥陪好,陪好了有獎。」

姬程知道即將要發生什麼事,他心裏有輕微的猶豫。可是**很快就戰勝了理智,在清純女子的勸導下,上了樓。

這是一間帶着衝浪設施的大浴室,那女孩挽著姬程的胳膊,道:「老闆,我幫你按摩

在朦朧的燈光下,姬程眼前只有一對小白兔在跳躍,他眼睛有些發直地盯着那處,挪不開眼睛。

女子知道自己的優勢在什麼地方,她有意識將胸脯在對面的男子眼前晃來晃去,可是當對方眼光襲來之時,又故意害羞地用手擋一擋胸部。

這欲拒還迎的小女兒態,弄得姬程心癢難耐。

「我摸一摸。」

「就摸一下。啊,你不老實

「誰說摸一下,我是說摸一摸姬程醉眼朦朧,覺得眼前的女子真有一對好本錢。

很快,屋內春色無邊。

在姬程打電話之時,周昌全和侯衛東一行與上青林望日村的野豬發了遭遇戰。

上青林野豬,同上青林的民風一樣彪悍,它挺著尖利的牙齒。朝着小道猛衝了過來。

周昌全正在喝礦泉水,看見野豬,就將礦泉水瓶子丟在一邊,從肩膀上取下獵槍。他耽誤了這幾秒鐘,野豬已經沖至眼前數米。

楚休宏和司機於飛躍肩負着保護周昌全的任務,兩人都是有意識走到周昌全身後,當看到野豬衝過來之時,於飛躍畢竟是經過練的警察,比楚休宏反應速度要快了一些,他將周昌全猛地拉到了路邊。用身體護住了周昌全。

賀合全是山民,知道野豬的歷害,他見野豬衝過來之時,最先跳到了一株大樹後面。

秦飛躍走到最後,他見賀合全跳開,也跟着跳離了小道。

晏春平站在侯衛東左側,他被眼前的聳豬嚇得有些發傻,站在小道邊一動不動。

侯衛東並不熟悉槍械,只是人年輕,反應快,他沒有閃躲,而是端著獵槍站在小道正中央,當野豬衝到數米之時,他頭腦格外冷靜,緊盯着野豬,猛地扣動了扳機。

很幸運的是,這一槍打響了。

他來不及查看戰果,猛地朝小道外面一跳,只覺一股腥風擦面而過。

兇猛的野豬已經沿着小道沖了過去,它沒有回頭,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周昌全手裏握著槍,卻沒有機會發槍,見着空空的小道,道:「可惜,讓這頭野豬跑掉了話雖然如此說,可是想着野豬發着口允毛縣睛。以及不可阻擋的氣勢。暗叫僥倖。冷汗沿着后心玳,下來,將腰間的褲子打濕。

他又冉:「有沒有人受傷。」

侯衛東是最後一個跳離小道,他伸了伸胳膊,又踢了踢腳,道:「沒有人受傷從發現野豬到開槍,這個時間很短,險情也很突然,他的頭腦始終處於高度清醒狀態,他甚至注意到了野豬一面的獠牙有些殘缺。

周昌全見眾人無事,長舒了一口氣,道:「沒有出事,好好好。」

楚休宏后怕得歷害,他的雙手輕微地發抖。

賀合全熟悉野豬的性情,見這隻野豬跑得不見蹤影,他便仔細看道,道:「這隻野豬應該受傷。」眾人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沿着小道有一串血跡。

賀合全道:「野豬最是凶神惡煞,如果沒有受重傷,肯定還要衝過來,我估計瘋子那一槍,傷到野豬的要害。

聽聞野豬受傷,侯衛東頓時精神振奮,他道:「於飛躍,老賀,我們三人去看一看,休宏、春平跟着周省長。」

周昌全道:「我們一起務,有兩枝槍。對付野豬更有把握

一行人順着血跡尋了過去,很快在四百米,在一個草叢裏,見到一頭體型巨大的野豬倒斃在地。侯衛東近距離的一槍打在恰好打在了野豬的眼睛處,鮮血正股股地往下流。

獵獲一條野豬,這真是一個意外收穫。

周昌全回想着危險發生的情景,心裏暗自后怕,他拍著侯衛東的肩膀,道:「衛東臨危不亂,心理素質好,這一槍,打得好

由於周昌全那一槍沒有打出去,侯衛東亥意保持着低調,道:「我是瞎貓野到了死耗子,這一槍打得太偶然。」

周昌全強調道:「能在野豬衝過來之際,打出這一槍,這就很不簡單。」他對楚休宏、晏春平和於飛躍道:「秘書長比你們大不了幾歲,他為什麼能當秘書長,這裏有一個機遇問題,但是更關鍵的還是素質。每人個在這一輩子都會有機遇,只有素質過硬,才能抓住機遇,否則機遇就會擦肩而過。一個人的時間有限,流失了幾次機遇以後,他便註定是平庸的人。」

他見三位年輕都有些難為情的表情,繼續道:「我舉個例子。比如高考,對每一位學生都是平等的,這是一次考驗,同樣也是一次機遇,若是能考上清華北大,也就抓住了人生的這一次機遇。」

「再舉個例子,在市委機關,很多人都有機會能給領導當秘書,可是機遇總是垂青於有準備的人,我無庸諱言,給領導當秘書就是一次人生的轉變,機關這麼多年輕人其實都有機會。」

「我只是隨手舉例,說明一個觀點,每個人都有機遇,關鍵點是你是否有抓住機遇的能力,有這個能力,你就能成功,沒有這個能力,你將永遠平庸。」

三位年輕人老老實實聽着周昌全的侃侃而談。

秦飛躍聞言倒是深有感觸,他回想着自己的經歷,心道:「周昌全所說都是經驗之談,我其實也很有機會當上縣級領導,只是當時沒有抓住

侯衛東聽到這番話,又是另一番感悟,他看着周昌全削瘦的臉以及兩鬢間的白髮,琢磨道:「周省長這兩年也老了,以前他說話乾脆利落,很少為了一件小事而長篇大論。」

賀合全根本沒有聽周昌全談話,他臨地制宜,用幾根粗木做了一幅簡陋抬扛。

幾今年輕人汗流浹背地將野豬弄回了賀合全家裏。由於有了收穫,周昌全性子很高,原本晚上不在上青林吃飯,結果因為野豬而魯了下來。

賀合全張羅家裏人殺豬,刮毛,開膛剖肚,在晚上七點鐘,熱滾滾的血旺湯,新鮮的炒野豬肉、濃香的酥肉、蒜苗炒回鍋肉等農家菜陸續上了桌子。這些菜的做法很原始,但是味道純正,大家吃得不亦樂乎。

正吃着,門外響起了汽車聲。

周昌全側耳聽聲,侯衛東就笑着道:「周省長,肯定是姬程向寧玥做了報告,寧玥書記和楊森林市長趕了過來。」

晏春平聽了這句對話,趕緊出門去迎接,他站在院門口,就見到寧玥和楊森林並排著走了進來。他趕緊回到裏屋,報告道:「沙州市委寧書記和楊市長來了

侯衛東這才起身,來到了門口,他與寧玥和楊森林握了手,卻沒有發現姬程,心道:「按常理,姬程知道我們在哪裏,他也應該來,為什麼沒有來?」

他猛地想起劉坤,暗道:「劉坤性子偏激,他現在和姬程攪在一起,對姬程來說未必是好事

他又想起娶了劉莉的季海洋,不由得搖了搖頭。

第八百一十六章難念的經(上)

慶賀,這個,月的目標居然就在20日實現了,希望朋友們鼓勵橋。向們章進軍,當前的目標就是保40爭50創出小橋在更新的最高紀錄。

官場小說寫到這裏,其實也是寫人性了。

另:朋友們談到了《侯衛東官場筆記》在報紙上連載的卓,目前為止,全國各地的晚報、商報等報紙,已有十來家在連載《侯衛東官場筆記》,反響不錯。

小橋在這裏鞠躬,因為沒有各位朋友的支持,也就風行不了,感謝大家,再次深深鞠躬。

寧玥、楊森林代表着沙州市委市政府,周昌全雖然是副省長,卻也的尊重兩個一把手。他站在門前,分別與兩位領導握了手,興緻勃勃地道:「今天在上青林大有收穫,我請兩位父母官吃野味。」

在周昌全兩邊,已經留出了兩個空位。在侯衛東的堅持下,寧玥和楊森林分坐在兩邊,侯衛東則坐在了寧玥身旁。

論級別和位置的重要性,秦飛躍這位益楊縣建委主任還沒有與在座諸人平等交流的資格,只是因為他是侯衛東的老朋友,又是青林鎮的原領導,而且年齡一大把,在侯衛東安排下,將秦飛躍的位子安排在楊森林旁邊。

至於楚休宏、晏春平、於飛躍小耿等人,原本是與周昌全坐在一桌。當寧玥和楊森林趕到,他們自覺地在側房另外擺了一桌,幾人邊吃邊談,倒也自在。

當年,楊森林初從沙州市委利益楊當縣委副書記,第一站就是調研新管會和開發區,在調研之時,開發區回家污染企業正在冒着濃濃黑煙。被楊森林抓了正著。

秦飛躍第一次與楊森林見面,就被了一個狗血噴頭,因此,相互都留下了深玄印象。

楊森林與周昌全說了幾句話以後,扭頭與秦飛躍交談,問道:「飛躍。你現在在哪裏?」

秦飛躍道:「我在建委工作。建委主任。」在益楊歷史上,建委主任一般都要提拔成縣級領導,秦飛躍年齡偏大,他正在謀求着人大副主任的位置。

「益楊這幾年城區擴展得快,建委功不要沒。」楊森林略為寒暄幾句,就將注意真集中在了周昌全身上。不再與秦飛躍聊天。

寧玥不認識秦飛躍,介紹之時。只是略為點頭,但是沒有與秦飛躍寒暄。

飯桌上無形的壓力讓秦飛躍彆扭萬分,他很後悔坐在了這一桌暗道:「真***到霉,陪着這些眼睛長在額頭的大人物,我這個建委主任,在他們眼中算個屁。」他轉念又想到自己的願望,心道:「這到是一個好機會,如果寧玥點頭,我到人大任職就一點問題都沒有了。」

無欲則網,反過來,有欲則網不起來,秦飛躍心裏有着繼續向上的**,態度自然就剛硬不起來。

其實。有欲是普通人的常態,真要做到無欲,不是聖人便是瘋子。

周昌全坐在主席台正中,他談興很高,道:「今天我們為上青林老百姓除了一害,打死一隻野豬。野豬在以前還是受到保護,可是我們得實事求是地看問題,如今上青林野豬發展得太快,成了公害,這時的野豬屁股我們就要摸。」

周昌全高興,眾人都挺興奮。

「我還要表揚沙州的工作,這說明沙州的環境保護工作做得好。只有森林密了,植被好了,野豬才會多。就從這一條來看,寧書記和楊市長是有功之臣。」周昌全又道:「從另一個方面說,上青林是未開放的處*女地,這片森林不比鐵嶺國家級森林公園差,是一筆寶貴的財富。市委市政府可以在這上面做一點文章。當然,着力點還要放在保護兩個字上。」

寧玥端起了酒杯,道:「老領導就是老領導,您高屋建瓶,一句話點醒了夢中人,我和森林回去以後。將認真研究此事。建國家級森林聳園,手續不少,資金投入大,到時還請老領導支持。」

寧玥從省宣傳部精神文明辦公室到沙州工作,很短時間內就成為嶺西第三大城市的市委書記,而且是全省唯一的女市委書記,仕途之路已經完全為她敞開。但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也面臨着隱形的困難。蒙豪放調到中央,新任省委書記錢國亮對她的態度很微妙,當然由於蒙豪放是升於中央,下巴連着腮幫子,她暫時還很安全。可是縣管畢竟不如現管,如何進入新書記的視線範圍,是擺在她面前的重要課題。

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原沙州市委書記周昌全對沙州有相當大的影響力,她需要周昌全的支持。聽說周昌全來了,她便放下手中的所有工作,親自到上青林陪着吃野豬肉。

楊森林舉著酒杯,道:「我敬周省長一杯。」

周昌全與楊森林碰了杯,卻只喝了一小口,並沒有將酒杯酒喝完,他發着感慨,道:「我們坐在高山上。天高雲淡,看着星星,喝了農家酒。吃了野味,這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青林鎮鄉鎮企業的發展,很具有代表性,周省長到底是老書記,對沙州情況了如指掌。」寧玥說此語的目的,除了讚美,還有摸一摸周昌全意圖的因素。

周昌全走了一天,看了些實際情況,感覺收穫挺大,他在兩位主官面前沒有隱瞞自己的觀點,道:「上青林靠着石灰石和煤炭發展起來。目前也出現一些值得注意的問題,沿公路而行,滿山灰塵遍佈,地下挖空以後上青林不能蓄水,這將引起以前罕艦剛芒災。防微杜漸。就是指看到這些現象,要拿出切實可聽邯汪治辦法他語重心長地道:「這也是科學發展觀對我們提出的新要求。」

他看到寧玥要回答,擺了擺手,道:「這個問題我讓衛東談想法,他可是上青林企業的開山鼻祖。」

侯衛東這一段時間以來反覆思考這些問題,他慢條斯理地道:「如果能夠回到十年前的上青林,我還是要修路。沒有公路,上青林的老百姓還得繼續受窮,受着金山過苦日子。幫助他們發家致富是基層幹部最直接的反應。至於環保問題這是經濟發展到一定水平出現的問題,我們現在到了必須高度重視這個問題的時候了

周昌全點了點頭,道:「衛東說的是真話,在廣大幹部中普遍存在着先發展再治理的思想,但是如今已經是十年後,如果還有這種看法,這沒有與時俱進,必須得到糾正。」

他又問寧玥:「我這個問留給寧書記,經濟發展到現在,基層組織受到什麼影響?」

寧玥沒有想到周昌全會突然向自己發問,她略一思考,接着周昌全的話題道:「上青林發展起來,沒有鎮村幹部的推動,是不可能實現的」在市場經濟發育之初,必須要藉助行政的力量才能帶領老百姓發家致富。發展了十年,各地出現的分化,老百姓中也有了貧富差異,基層組織同樣面臨各種各樣的問題。比如村兩委選舉涉及到家族問題,涉及到資源爭奪問題,涉及到利益問題。這些因素都對基層組織有直接影響

幾個人吃着野豬肉,談著形而上的話題。這讓秦飛躍深感無聊,覺的時間走得比蝸牛還要慢上許多倍。

吃過飯,寧毋悄悄對侯衛東道:「在山上條件不好,我們還是回沙州。也不過一個小時的車程,你勸一勸周省長。」

侯衛東同意了這個觀點,他知道周昌全喜歡清潔,趁著無人之機。道:「這山上沒有沐浴設施,井水也不方便,我建議直接回沙州,痛痛快快泡個澡,明天直接聽沙州市的工作彙報。」

周昌全在山上鑽了一下午,只是回來洗了把肥,身上正汗著,聽了侯衛東的建議,道:「那我們就走吧

今天侯衛東獨自攔截野豬的行為,讓周昌全再次對侯衛東刮目相看。上車之時,周昌全道:「你上我的車,我們邊走邊聊

沿山而行,儘管是夜晚,不斷有重車在公路上行走。這些重車遠的是碎石、水泥和煤炭,而且都嚴重超載。下坡為了安全,大車都設有沖淋設備,因此整個道路顯得濕漉漉的,在燈光照身下,看上去很不安全。

侯衛東看着路面,有些緊張」丁囑道:小於,開慢點,千萬要心。」

周昌全笑道:「剛才攔野豬之時膽子還不現在怎麼小心翼翼。

「我無所謂,只是首長坐在車裏,我有些擔心

「我的命是命,你的命還是命。都是一樣值錢,你不怕,我亦不怕。再說,過了的歲,當官不當官都差不多了。」

下了山以後,侯衛東道:「周省長。現在才十點,我們到脫塵溫泉去泡了泡,順便給您按一按

周昌全看了看錶,點了點頭。道:「人不要多了。」

這句吩咐很簡單,裏面的意思卻不簡單,他深知其中火侯,便在車上給寧玥打了電話,兩人聊了幾句,侯衛東低聲道:「不用單間,周省長向來不在單間泡,我記得有幾個中型池子。挺好。」

隨後他給秦飛躍打了電話,道:「秦主任,我們要到沙州了,感謝你一直陪着。今天大家都很高興侯衛東這個電話,意思是讓秦飛躍別繼續陪着了,畢竟,他與省級領導的差距比較大。

秦飛躍在益楊也算是一個人物,跟着這些部廳級的領導,完全是被忽視的小人物,當幾位領導聊得興起之時,他完全被當成了透明人,這讓他內心感到了一絲屈辱,自尊心受到了傷害。此時知道周昌全等人要到沙州,心情一下放鬆,道:「衛東秘書長別客氣,我是隨喊隨到。」

以前他還經常稱呼侯衛東為「衛東」此時他與這些更高級別領導在一起吃了飯,就更加清楚自己的份妥。主動在「衛東」後面加上了秘書長的官銜。

兩輛車進入沙州,直奔南部新區,到了脫塵溫泉並沒有停車,直接進入了脫塵溫泉單獨隔離出來的貴賓廳。為了讓溫泉更高雅,這貴賓廳取名為迎客廳,前面畫了一幅黃山的迎客松。

水平老總並不在沙州,他接到了楊柳的電話,趕緊將這間檔次最高的貴賓廳讓人趕緊打開,同時在另外區間開了個檔次稍遜的池子。不過。這檔次稍遜的池子也屬於貴賓區。沒有副市級領與幹部以及大局一把招呼,並不對外開放的。

進入高檔池子的有五位,周昌全、侯衛東、寧玥、楊森林和楊柳,楊柳原本不應進入這些池子,可是她是女性,要陪着寧玥,也就進入了這個領導們在一起的池子。

這個池子是被可移動落地窗圍着,落地窗可以打開,也可以關上,泡在池子裏,周圍全是綠樹,上面有兩位婷婷玉立的服務員,還是技術精湛的技師隨時準備為領導服務,給人的感覺很好。

侯衛東陪着周昌全、楊森林下了池子,過了一會,寧玥和楊柳穿着泳衣,披着白色的毛巾,走了進來。

第八百一十七章難念的經(中)

寧玥三十來歲的年齡,穿着游衣,身材豐腴性感卻並不臃腫,徐娘半老,風韻尚存。楊柳也是網過三十的年齡,她的身材小巧玲瓏,雖然生了小孩,仍然很苗條。

在一片霧氣之中,沙州政界兩位知名的官員又恢復了女性的本來面目。

池子底部輔著一圈卵石,周圍一圈分為三級石梯子,人們可以根據習慣和身高坐在石梯子上,慢慢地享受着溫泉帶來的舒適。

周昌全、寧玥和楊森林三人靠着池邊,很快就將話題轉到了沙州發展之上,他喝了些酒,談性很濃。從這一路的見聞談到了自己對企業發展的感受,再談到科學發展觀,然後又談到了沙州的文化名人以及文化事業,最後又談起了沙州旅遊業的前景及規劃。

熱水圍繞着周昌全,讓他第一粒毛孔都張開了,他背靠着卵石,道:「小寧,沙州要想成為全國的名城,經濟發展水平是很重要的指標,但是並不是唯一的指標,一個城市必須耍有特質,沙州有什麼特質,甚至嶺西有什麼特質,我實在想不出來。省委省政府已經意識到這一方面的問題,比如鐵州市,為解放軍輸送大量的高級將領,有眾多烈士載入了史冊,省里就將鐵州打造成一座英雄之城,英雄,這就是鐵州的靈魂

寧玥以前在省委宣傳部精神文明辦公室工作過,對這一方面的工作倒不陌生,她將雙手放在膝蓋上,盡量保持了一個含蓄的姿勢,只露出了肩膀在水面。在水面繚繞的霧氣中,她膚如凝脂,多了平時少見的嫵媚。

泡了半個小時,經常為周昌全按摩的按摩師便走了進來,來到了周昌全身後,道:「周省長,我給你做按摩。周昌金在沙州擔任市委書記之時,脫塵溫泉的這位高級技師經常為其服務,今天水平在外地,一時半會趕不回來,便打電話給脫塵溫泉的負責人,千。丁嚀萬囑咐,要求無論如何耍將這位技師請來為周昌全服務。

周昌全從池子裏起來,躺在旁邊的小房間里,享受着技師的精湛技藝。

周昌全離開了池子。池子裏就失去了靈魂人物。寧玥和楊森林並排而坐,兩人平時都是衣冠楚楚在一起,不時還要耍些心眼,斗一斗手腕,忽然之間赤裸相見,都有些不太習慣,互相看着都覺得尷尬。

寧玥從池子裏起身。道:「你們慢慢泡,我去干蒸楊柳趕緊跟了過去,道:「寧書記,我也要干蒸。」

侯衛東和楊森林就泡在了水池裏,兩個男人很專註地享受着溫泉帶來的單純快感,兩人隨意聊著,聊著事,聊著人,很快就聊到了共同的熟人蒙厚石。

在楊森林這邊,蒙厚石是看着楊森林長大,兩人是叔侄相稱,關係素來密的。

在侯衛東這邊,蒙厚石是蔣笑的親舅舅,蔣笑是侯衛東的嫂子。蔣笑從小就認識楊森林,並稱呼楊森林為哥。

侯衛東和楊森林以蒙厚石為渠道,莫名其妙地成為了一家人。

楊森林從政以後,一直受到蒙厚石的點撥,他最了解蒙厚石,道:「蒙叔喜愛讀史,經歷過文革,在基層工作多年,又在市政府當了多年秘書長,是真正的人才,可惜,現有的體制並不太重視人才,他實在是一粒蒙塵的珍珠

侯衛東是通過蒙厚石與省長朱建國相聯,對於蒙厚石的看法他和楊森林稍有不同,在他的眼中,蒙厚石頗有道家的范兒,為人極好,可並不適宜當官,在現行的體制下,他能當上市政府秘書長,也算是很不錯了。

他道:「秘書長他們那一代人,最寶貴的年華浪費在文革之中,真是可惜

泡了半個多小時,侯衛東道:「我去看一看周省長,他畢竟年齡稍長,說不定已經睡著了

他來到了隔壁的小房間,看技師動作很輕柔,他推門而進,技師抬頭,額頭上有晶瑩的汗珠,他沒有等侯衛東詢問,道:「周省長已經睡著了

侯衛東看了看錶,道:「周省長累了。讓他睡一會,等半個小時,我來叫醒他

走出了房間,侯衛東不想馬上回池子,他披着浴巾,來到了旁邊的小亭子,此亭外面有竹林,竹林旁邊是一個雙人水池,水池旁邊安有兩盞燈,柔和的燈光通過水麵反射,將這個角落弄得如瓊瑤仙境。

侯衛東信走而去,走近,看見楊柳站在角落。

「你不幹蒸嗎?」

「太熱,受不了,出來透透氣

侯衛東和楊柳經常保持着通話,但是由於兩人各忙各的事情。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在稍顯暗淡的燈光下,侯衛東發現楊柳臉頰有些消瘦,儘管泡了溫泉心二江潤,可是仍然遮不住神情卜的憔悴六他原本以為刀陳百小玥跑來跑去,累得憔悴,可是又覺不像。

他關心地問道:「你的臉色不太好,有心事?」

楊柳的心情一直挺壓抑。陪同大家之時都有強作歡顏,她沒有料到侯衛東眼光這麼毒,就掩飾性地摸了摸臉。道:「是嗎,估計有些累。」

侯衛東見其神情隱隱有些憂鬱的成分,問道:「在市委辦,工作上遇到難題嗎?」

楊柳搖頭,道:「我和寧書記處得好,寧書記比較信任我,最近準備提市委辦副主任了。」

侯衛東笑道:「我走了解你的,若不是遇到很難解決的煩心事。不會有這個神情,既然不是工作上的事,那就是與先生遇到了隔閡。」

楊柳苦笑着。道:「你畢竟是老領導,有什麼心事瞞不過你,

她在益楊縣新管會就是侯衛東的得力助手,後來兩人先後到了沙州市委辦。侯衛東仍然是他的領導。兩人關係一直密切,侯衛東在益楊主政之時。與當時的市委書記朱民生不太和諧,楊柳經常為他通風報信,也起到了相當重要的作用。從某種程度上說,楊柳是侯衛東事業上的好幫手。而侯衛東對楊柳的成長更有關鍵作用,調到市委辦是通過粟明俊,沒有這一步棋,楊柳恐怕也不會成為在沙州有影響的女人。

「這一段時間心情不太好。其實也沒有什麼事,都是一些家庭瑣事。」

「家庭瑣事?是不是家裏那位不太支持工作」

楊柳點了點頭,道:「最近總和家裏那位鬧彆扭,也不是最近。從我給寧玥書記當秘書開始。我和愛人出去,別人都是介紹這是楊柳的丈夫。我愛人自尊心特彆強,每次聽到別人這樣介紹,回家都要發脾氣。而且跟着寧月書記應酬很多,回家以後他也發脾氣」

「現在在我們嶺西,男主外女主內的觀念還是很強,你是寧玥秘書。在沙州也算是個人物。男人是得有些承受能力。」侯衛東又問道:「那你小孩誰來帶?」

小孩是交給公公婆婆,可是總不跟父母在一起也不行,性格容易受老年人影響。最近兒子讀幼兒園,我還是把他帶到沙州,可是我又經常不在家,讓老公一個人帶着小孩,他顯得頗為煩躁,我也理解他,讓蕊個大男人帶孩子,是有些為難他。」

解決家庭問題最有力的手段就是錢,侯衛東有這個財力,也就形成了如此的思維定式,他道:「你可以考慮在住家附近為公公婆婆買一套房子,然後將公公婆婆接過來,這樣就可以保持一碗湯的距離,對兩個家庭都有好處。」

楊柳和他先生都是拿工資吃飯,自然不能用侯衛東的手段來解決問題,她道:「我們兩人置了新房,生了小孩。沒有負債,已經很不錯了,再買房子談何容。」

侯衛東勸道「現在房價是節節攀高,買房子既有實用價值又可以投資,你還得像秦小紅學習,多點經濟頭腦,在這個社會只干工作沒有錢,以後將越來越難。」

聽到堂堂的省政府秘書長說這些體已話。楊柳眼圈有點紅,她將毛巾稍稍裹緊,道:「以前覺得我家裏那位很幽默,很豁達,可是結婚後發現他還是一個小心眼,我回家以後總是盡量幫着做家務事,可是他還是橫挑鼻子豎挑眼。」

侯衛東道:「你老公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的脾氣這麼好,有這樣的感受也是被逼急了,我建議找個時間開誠佈公的給你老公談一次,像這樣藏着掖着也不是辦法。」

楊柳道:「以前總覺得找個老師會通情達理,現在才發現老師還是有局限性,他們天天在學校這個小圈子裏,對社會認識並不深廢,可是又自命清高。

侯衛東馬上批評她:「你不能這樣看待老公,越是這樣想,心裏疙瘩就越大,你要主動和他交流。如果真的覺得他當老師不好,乾脆讓他換個行業,你不好開口,我給洪昂說。」

楊柳抬起頭,在燈光反射下。她的額頭格外光滑,仍然如七八年前那樣俏麗,道:「我家裏那位倒是想換行業。可是我又不想讓他進政府機關。政府機關挺複雜,進來以後並不輕鬆。現在心裏挺矛盾。」

侯衛東道:「你現在是寧玥的秘書。獲得了一個很好的台階。雖然不能很好地照顧家庭,可是這幾年過去,以後海闊天空,現在的問題就不是問題了。」

楊柳嘆了口氣,道「如果大家都有秘書長的眼光那就好了。」

兩人正說着,寧玥從干蒸房出來,她是滿頭汗水,臉色特別紅潤,甚至還有些嬌媚,與主席台上一臉虎威的市委書記形象差得很遠。

第八百一十八章難念的經(下)

在現代,公務員是公務人員,是某一個行業的從業人員,只不過這個行業管理的是公共事務,此乃唯一特殊之處。財政供養人員的範圍要寬得多,除了公務員外,還有事業單位人員,包括數量眾多的老師和醫生,另外,軍隊的軍和兵也屬於財政供養人員。

在古代,官員到縣一級。只包括一縣二尹三衙四老典,一縣指的縣令;二尹是指縣承,是縣令的佐官;三衙是指縣主薄,類似於委辦主任、秘書長之類,管理文書的職掌;四典是縣尉,管一縣治安,類似於現在的公安局長,同時任了武裝部長的差使。

這一縣二尹三衙四老典,是朝廷委任的,俗稱為朝廷命官。而在縣裏服務的其他人等皆稱為吏,不是官了。

自古以來,官便是令人敬畏的職個,畢竟全國並不多,而且多數都是經過了科舉有功的。從這個角度來說,現代的公務員實質上與古代的官有着本質區別。

在脫塵溫泉泡澡的幾人,按照古代的演演算法,只有周昌全、侯衛東、寧玥、楊森林等人可以稱為官,楊柳、晏春平、楚休宏等人只是吏而已。他們從溫泉里集來,臉上紅潤未散,各自又恢復威嚴。

寧玥等人將周昌全和侯衛東等人送到沙州賓館,這才帶着一身疲憊回到各自的家中。

寧玥的先生在嶺西,一直不肯來沙州,她回到冷清的家裏,將燈先,開得挺暗,打開音響,一邊喝着白開水,一邊聽着二胡曲子。一首《春江花月夜》演罷,她的身體陷在黑暗的沙發里,似睡未睡。她取出手機,見上面有先生打來的幾個電話,當時她的電話放在手提包里,而且開着靜音,並沒有接到先生的電話。

她坐在沙發上,打了家裏那位的手機。接通以後,道:「我網回家,周昌全來了,大家一起到脫塵溫泉也不知電話另一邊說了些什麼,寧玥怒了,道:「回來找你算帳,不和你說了她就把手機掛斷了。

楊柳在門廳換了拖鞋,輕手輕腳走到了卧室。推了推房門,卻發現房門從里門鎖上了。她彎曲著中指和食指小心的敲著門。由於怕吵著兒子,她不敢使勁敲,只能是有節奏有耐心地敲著房門。她的先生說過,晚上回家超過了十二點,他就要關房門,今天已經過凌晨一點,因此件室門被關上了。

楊柳敲了幾分鐘,裏面的門仍然未開,她孤零零地坐在客廳,抹起了眼淚水。又過了一會,她的先生開門出來,冷冷地道:「晚上十二點都不回來,又忙什麼軍國大事。」楊柳解釋道:「周昌全來了,寧書記都要陪着,我怎麼能走。」

她的先生道:「哪裏有晚上還要加班的道理,地球離了周昌全和寧玥,還不是一樣要轉他抱着手臂道:「你們這些官員,一天不做正事,搞起迎來送來憨得行這是夫妻倆爭論的永恆話題,楊柳累了,不願意多說,進了衛生間。

侯衛東將周昌全送進了房間。確定他已休息后,就來到了楚休宏的房間,道:「我要回新月樓,住在賓館不如在家裏。」回到了新月的家,由於小佳也調到了嶺西,陳慶蓉和張遠征也來到了嶺西,與侯衛東住在一個小區,但是並不在一個單元。有適當的距離,這樣才能保持親密。再加上自己的母親劉光芬重病住院,往日的家園已經沒有家園的味道了。

進了房門,雖然有些灰塵,卻仍然遮不住小田田和小佳的氣息,在卧室里還放着一張三人的全家福小國田穿着開襠褲子,在自己手臂上咧嘴而笑。

他站在窗邊,可以看到另一棟樓房的燈光,那裏曾經住着自己的父母。看着另一幢樓零散的燈光,想着母親的病情,他神情有些暗淡,心裏思念得緊,很想同父母特別是母親劉光芬說一說話。此時已是凌晨,無法給父母打電話。在心裏暗道:「古人云,忠孝不能兩全,這裏有着太多悲歡離合的故事。我明天早上一定要記着打電話。

他下意識想抽煙,又忍住,看着天上的繁星,想了形面上的問題:「人這一輩子到底追求什麼?我現在官至廳級,家產豐厚,到底還要追求什麼?」

而此時,劉坤、姬程和兩個女子打了麻將,兩個女子的錢是劉坤所發,然後輸贏自便。因此,兩個女子打得挺認真,加上劉坤和姬程都有些醉意,總是要探大,結果兩個男人輸給了兩個女人。

到了十二點,劉坤道:「不打了,泡澡,按摩,你們去把水放好。」姬程原本想離開,可是看着水嫩的女子,便關掉手機,留了下來。姬程進了房間,看到卻是那位妖嬈女子在放水,正想退出來,妖嬈女子哆聲道:「老闆,你別走,我來為你服務。我的技術很好的不信你試一試

劉坤這個別墅在漢湖,他自己的住家卻是在沙州城內。吳枝給劉坤打不通電話,心裏覺得委屈,挺著大肚子來到了姐姐劉莉的家。她挺著肚子坐在沙發的角落,抹着眼淚水。劉莉這個大姑子與吳枝關係挺好,她削著了蘋果,批評道:「劉坤太不像話,老婆大著肚子。他還在外面不回家,我要好好批評他。」吳枝仍然抹着眼淚水不說話,劉莉削好了蘋,遞過去,又幫着弟弟說話:「劉坤在外面做生意,有些應酬推不掉,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你要想開點。」

季海洋挺了解自己的小舅子,劉坤的性格就和他的岳母一樣,人雖然聰明,但是心胸又比較窄,性格偏激,最容易走上歪門邪道。他對劉莉道:「你還是要勸勸劉坤,錢是永遠賺不完的,做生意得悠着點,現在最重要的是在肚子裏的孩子,他應該多陪陪小吳,少在外面應酬劉莉在肚子裏痛罵着弟弟,嘴裏還是在勸著道:「吳枝,劉坤受到黃子堤的牽連,丟了工作,他現在一門心思想把生意做好,要干一番事業

吳枝有一肚子的話卻說不出來,夫妻的關係等同於腳和鞋子的關係,合不合適只有自己知道,除了蜜月期間兩人關係還算不錯以外,她懷了孕以後,劉坤就如變了一個人,對她很冷淡,長期夜不歸宿,吳枝有兩次還在劉坤的衣服上聞到濃濃的香水味,劉坤不用香水,她在懷孕期間也不用香水,這個。香水味的來源就很可疑,這些查無證據的事她也不好說。但是想到別人的老公在妻子懷孕期間都是當牛做馬,自己的老公卻夜夜笙歌,甚至叫做醉生夢死。想到這一點,她又忍不住垂淚,數次想到離婚。可是肚子有了劉坤的孩子,她就下不了決心。

劉莉不準吳枝回去,在客房鋪了一張床,讓弟妹休息后,兩口子就在卧室里說話。

季海洋道「劉坤這樣做很危險,雖然說商場有些應酬時免不了的,可是內因卻是起決定性作用。」為了給劉莉留點面子,他的話還是很含蓄。此時關上門,劉莉沒有為弟弟掩飾,道:「劉坤跟着五毒書記黃子堤,思想行為變了很多」劉坤學了好多黃子堤的爛章法

季海洋道「我作為姐夫。有些話不好說,你作為姐姐一定要多說一說劉坤,做生意一定要低調,槍打出頭幕,官場如此,商場也是如此。」劉坤的生意十有六七是靠着季海洋的關係,季海洋的話在劉莉面前就很有分量,劉莉馬上給父親劉軍打了電話,把吳枝的事告訴了父親。

劉軍此時已經退休,他任然是瘦瘦身材,嘿嘿臉頰,他掛了電話就拍了桌子,對劉坤媽媽道:「你給劉坤打電話,叫他到家裏來,這麼晚了,還在什麼地方鬼混。」劉坤媽媽白白胖胖,最為護短,氣呼呼地道:「要打電話你打小坤是好孩子,不會去做骯髒事,我的孩子我知道劉軍只得氣呼呼地給劉坤打電話,劉坤的電話是在關機狀態中。

在同一片星空下,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大家各自做着各自的夢,迎來了同一輪朝陽。

侯衛東早上才剛起來,手機響了起來,這麼早的電話,總是讓他心裏忐忑。拿起手機先看號碼,見是杜兵的電話,暗道:「難道是省委組織部長有了定論。」杜兵如今是省委組織部辦公室副主任,級別是副處級,可是位置重要,消息靈通得很。

杜兵道:「那事,定下來了。太晚,沒有打電話

侯衛東與杜兵挺有默契,他明白杜兵指的是什麼事,道:「老領導嗎?」

杜斌道:「對。」

兩人都是很機警之人,這類敏感問題自然說得很是隱晦,沒有用任何明語。即使被監聽,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掛了電話,侯衛東的心裏約微有些焦躁,他在家轉了幾圈,琢磨道:「祝炎用了十年時間,從縣委書記爬到了省委常委的位置,他這一次成功上位,對我有多大的影響?」

「我的秘書長生涯,應該很快就會結束了!」

第八百一十八章完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侯衛東官場筆記全集(官路風流)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侯衛東官場筆記全集(官路風流)
上一章下一章

第八百一十一~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