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九~二十七章

第八百一十九~二十七章

第八百一十九章幾家歡喜(上)

中秋節到了小橋準備多更兩章。蔣朋友們鼓勵。

在組織部門最注重嘴上的那一道門,不知道的不能打聽。知道的也不能亂說。有組織部門工作經歷的同志。普遍比較穩重,朱民生同志就是其中的一個典型,冷麵部長確實很符合他的身份。

將杜兵運作到省委組織部工作,從現在看起來,確實是一步妙棋。是幾方得利的好事。對侯衛東來說,給自己的秘書安排了一個好去處。對杜兵來說,得到了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平台,對於省委組織部來說。杜兵同志還是很能幹的一個人。

憑着杜兵的穩重勁,如果不是兩人特殊的關係,絕對不會透露這等機密之事。

早上,侯衛東保持着當秘書時的態度,準時來到了周昌全的房間,周昌全也剛網起床並洗漱完畢,聽到敲門聲,道:「請進見進來的是侯衛東,他道:「沙州賓館的檔次低了。華為全省第三大城市,沒有一家五星級賓館,跟不上形勢了。」

侯衛東實話實說道:「我昨天沒有住在這裏,回新月樓去了。」

周昌全對侯衛東的家事比較了解。道:「你的愛人在建設廳,父母又在省人民醫院,這邊沒有什麼人吧。」

侯衛東笑道:「在新月攫住了這麼些年,有感情了,不回去看一看。總覺得心裏有些空杜兵透露的事是絕時機密,他沒有向周昌全透露,周昌全是省委常委,有自己的人脈,應該很快知道這事。

「周省長,上在賓館吃嗎?」

侯衛東知道周昌全最喜歡街頭小巷的香嘖嘖的民間小吃,在嶺西。兩人經常一起到街頭去吃俱鈍、雜醬面、豆花等小吃。味道十足,比賓館的飯菜更有生命力。但是,他們這是在沙州,周昌全在此當了八年的市委書記,只要走在街上,大多數老百姓仍然認識他。

周昌全站在窗邊。看着漸漸從睡夢中蘇醒過來的沙州,忍住了在街頭吃飯的誘惑。道:「算了,在什麼地方都要被人圍觀,讓服務員送上來,你陪我在這屋裏吃。

周昌全所住的房間是沙州賓館最大的房間,有獨立的飯廳,此時楚休宏已經進了門,聽到兩位領導要在屋裏吃飯,馬上打電話讓服務員送餐。

市委書記寧玥來到了房間。她手裏還提着一個盒子,道:「老領導。給你帶了一份豆花。」

周昌全眼前江亮,道:「寧書記,堂堂市委書記給我帶豆花,很過意不去啊。」

寧玥揭開飯盒的蓋子。道:「就在我們樓下買的,招牌是益楊井水豆花。」

楚休宏見到寧玥進來。也沒有徵求意見。便給餐廳打了電話,多要了一份早餐。周昌全也沒有動這份豆花。等到早餐送上來以後三人就坐在飯廳邊吃邊聊。

侯衛東心道:「楊森林不如寧玥機靈,寧玥知道陪周省長吃早餐。楊森林怎麼沒有想到。」他轉念又想道:「女性領導也有着自己獨特的優勢。寧玥提着早餐進來。大家都覺得很自然,如果是由楊森林提着早餐,此情此景就稍稍顯得怪異。至少不如現在這樣自然。」

吟邊聊很快就轉到了工作上。

周昌全道:「今天上午,我們去找兩家企業看一看。」

在原計哉中,今天上午是聽沙州委市政府做有關企業發展的專題彙報,並沒有視察的日程。侯衛東聽了這個安排」道:「看來,周省長應該還沒有得到省委組織部長已經明確的消息。」

寧玥沒有與周昌全一起共過事。為了迎接好這次調研,她專門詢問了周昌全的工作習慣,因此,對他提出先實地調研的方案早有了預案。她不動聲色地道:「周省長,你看去視察哪幾個企業,我們這邊馬上出通知

具驀全沒有皿答宇坍把球踢給了侯衛東。道:「衛東分管過沙州工業。最熟悉情況,讓衛東來定。」

侯衛東也沒有推辭,想了想。道:「我提個建議,可以看一看沙州煙廠,沙州煙廠是利稅大戶,目前在全省知名,可以聽一聽企業家關於進一步擴大生產搶佔市場的想法。第二可以看一看經過改制的企業。我建議就看絹仿廠,這是為數不多的管理層收購項目,當時執行之時的壓力很大,經過這麼多年,我們回頭再看,可以愕出更多的經驗教刮。第三,去看一看南部新區新投產的電子企業群,沙州要打造新型電子城,沒有骨幹企業支撐是不行的

周昌全道:「煙廠就不看了。煙廠是特殊行業,效益有目共睹,我們就到絹仿廠和南部新區去看一看。認真解剖這兩隻麻雀。」

三人剛川城;碗筷,周昌倉接到電看到電話號碼以後照單看號碼走進了卧室,幾分鐘以後,他才回到了客廳。

侯衛東提前得到了杜兵的電話。從周昌全的神情來看。他明白冉昌全肯定也知道了此事。

果然,周昌全對寧玥和侯衛東道:「原本準備認真搞一次調研,好不容易才開了頭,現在又匆匆地中斷,省里通知回去開會,那我們的行程就要改變。」

寧玥道:「我們好不容晚盼來周省長指點工業發展的迷津,周省長一個指示,我們要少走好多的彎路。」

周昌全道:「今天時間緊,那就不用實地調研。我們在九點開座談會。聽完彙報我們也不吃午飯,直接回嶺西。」其實,他想儘快回到省里,可是來到沙州調研,只是打打獵、泡泡澡,確實過於兒戲了,因此他也就耐下性子,開完座談會再回嶺西。

寧玥聽周昌全如此說,意識到省里應該有比較重要的事,也就不再勸,趕緊給隔壁的楊柳打了電話,通知黨政班子在九點鐘在第四會議室集中。

上午的彙報在十一點結束,周昌全對沙州工業了如指掌,聽了沙州市的彙報,將彙報情況與自己掌握的情況進行了對照,然後講了二十分鐘的意見。重點是在科學發展觀上。他是分管全省工業的常務副省長。既掌握中央政策,又了解沙州的具體情況,加上口才極佳,二十分鐘的講話精神獲得了數次掌聲。

侯衛東注意觀察沙州市各位領導的表情,除了個別人,大多數人是發自真心在鼓掌。

講究后,周昌全帶着侯衛東就離開沙洲,十二點準時回到了嶺西。

到了省政府辦公室,周昌全下了車。對身邊的侯衛東道:「我接到通知,今天下午要開省委常委會。」他頓了頓,道:「祝炎即將出任省委常委。」

侯衛東假裝先吃了一驚,又道:「這是好事,祝書記是沙州的幹部。也是周省長的老部下。」當年祝焱為了打入周昌全的圈子,走了當時市委秘書長黃子堤的路子,往日情景歷歷在目。猶如發生在昨天。只是每個人的選擇不同,黃子堤亡命天涯,而祝焱通過十年之功,一躍而成為省委委員,大權在握的副部級幹部了。

楚休宏有意識與周昌全保持了距離,讓周昌全與侯衛東有說話的空間。

周昌全六邊走一邊對侯衛東說道:「此事是拉鋸戰,費了不少時間。中央考察組都是兩到嶺西,如今塵埃落定,意味着嶺西的政局將發生變化,我會推薦你到地方工作。更能發揮你的能力。你是帥才,當幕僚太可惜了,人生百年,留給我們做事情的時間還真的不多。」

周昌全把話說得如此直白,侯衛東也就不謙虛,道:「謝謝周省長。」

回到熟悉的辦公室,原振天第一個過來彙報工作。侯衛東心裏想着祝焱的事。不想跟原振天羅嗦,誰知原振夭卻掉起了書袋,侯衛東打斷道:「理論對實踐有指導作用。可是理論畢竟要為實踐服務,否則要理論何用。」原振天還想說,侯衛東揮了揮斷道:「按議定的方案執行,人民銀行的意見要聽。可是也得有金融辦的性格,否則省金融辦也就可有可無了。」

原振天與省人民銀行溝通不妥。有更改原方案的打算,沒有料到侯衛東是這樣硬綁綁的幾句話,話糙理不糙,讓他的膽子頓時大了起來。

侯衛東坐在辦公室」好幾次想把煙拿出來,可是還是強忍着,抽煙除了尼古丁上癮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習慣性動作,他的尼古丁依賴其實很弱,更多的是習慣性動作。他想了一會,心道:「這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我不能太急躁。」

晚上回到了家裏,小佳第一句話就問道:「聽說祝焱要當省委組織部來」

侯衛東素來不想把工行上的事帶到家裏,這一次同樣如此,道:「這是上層領導的事,而且還沒有宣佈。不要亂聽亂傳。」

小佳知道祝焱當了省委組織部長的現實意義,道:「你這人還真沉得住氣,我們建設廳辦公室都在說這事。」她又道:「祝焱當了省委組織部長。茂雲就缺一位市委書記。乾脆你到茂雲去工作,免得在省政府當個沒有實權的副秘書長。」

侯衛東笑了起來,道:「誰說省政府副秘書長沒有實權,畢竟是領導身邊的人,又是綜合部門,要弄權,還真不是難事。只是,弄權又有什麼意思。」他說到這裏,想起了慶達集團金礦之事,心裏突然湧起一陣奇異的想法。

第八百二十章幾家歡喜(中)

氣溫驟降,朋友們記得加外套。

侯衛東和小佳正在家裏說着話,小佳接到一個電話,她拿起手機看了看號碼,覺得不熟悉,還是接通了電話,問:「喂,你好!我是張佳,請問你是,」

電話傳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小佳姐,我是趙小軍。今天到建設廳來辦事,到你的辦公室去了,沒有見到你。」

小佳接到趙小軍的電話,感覺挺意外,道:「哦,是趙小軍,你找我有事嗎?」

趙小軍客氣地道:小佳姐你在家嗎?我想到家裏來一趟。」

「稍等。」張小佳捂著話筒,對侯衛東道:「趙小軍要來。」

侯衛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道:「趙小軍,哪個趙小軍?」

「是趙永勝的兒子趙小軍,在沙州建委工作。」

侯衛東這才想起此人,趙永勝以及趙小軍已經封存在記憶力里很久了,此時冷不及提起,他一時還真是沒有反應過來。聽說趙小軍要到家裏來,就道:「他是來找你,我無所謂,你自己安排。」

小佳想了想,道:「以前我們是同事,現在都在建設系統,那請他過來吧她向趙小軍報了門牌號以後,就掛了手機。

侯衛東有些好奇地問:「趙小軍在做什麼?」

「在沙州建委當科長。」」他找你做什麼?。

「以前曾經工作過的老朋友。到家裏來坐一坐應該沒有什麼吧。」

侯衛東在這方面經驗格外豐富,道:「這是你的朋友,他想來坐就坐唄,我沒有這麼霸道,只不過無事不登三寶殿,他應該有事情。」

小佳道:「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在建設廳就是小白兵,他是明看來看我,實質是來找你,不過,他和他爸不一樣,很懂事的一個小夥子

「我不是那種心胸狹小之人。他爸趙永勝也挺不錯,很能幹的基層領導幹部,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早就不記恨他了。而且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沒有趙永勝,也就沒有我侯衛東的今天。在趙永勝去世之前,我還去病房看過他」。

小佳就挽著侯衛東的胳膊,道「老公真是宰相肚裏能撐船,我還擔心你因為趙永勝的原因不願意見趙小軍。」

夫妻倆說了一會,傳來了門鈴聲,侯衛東看了一眼時間,道:「趙小軍能夠準確找到我們家,看來也不是順便拜訪,應該是專門拜訪。」

小佳當了多年領導夫人,很有領導夫人的覺悟了,她一邊朝門口走,一邊道:「都是從益楊出來的,能夠幫就幫一把

開門以後,趙小軍站在門口。禮貌地道:「時看了侯衛東家裏的裝修,房內色調很穩,幾乎沒有鮮艷的色彩,傢具簡樸,他在建委工作時常跑工地,對裝修業有些興趣,用眼睛掃了一下,就發現侯衛東家裏用材儘管不張楊,但是都很高檔。

趙小軍這才跟着小佳進了客廳,侯衛東坐在沙發上沒有起來只是道:「趙小軍,好多年沒有見到你了,坐。」

趙小軍也有三十歲了,身體稍稍有些發福。他的身材、髮型和五官和趙永勝極像,侯衛東只覺有些恍惚,彷彿看到了年輕版的趙永勝。他靠着沙發,道「趙小軍,還在沙州建委?。

趙小軍只用半邊屁股坐了沙發,腰挺得很直,有些拘謹地答道「我還在沙州建委工作,建管科的科長

侯衛東笑道:「這可是個實權部門啦

見侯衛東笑了,趙小軍才鬆了一口氣。說話也自鬆了,道「秘書長,貿然來訪,給您添麻煩了。」

「我是你父親的部下,你別太客氣了,我們都是從上青林出來的嘛

趙小軍按門鈴之時,心裏還進行了掙扎。

沙州市建委最近幾年提拔的幹部都是有背景的人,而他認識的人中,人大主任高志遠已經退休,幫不上忙了。只有省政府副秘書長侯衛東最有實力,可是侯衛東與父親趙永勝有些矛盾,正因為此,這幾年他一直沒有來找過侯衛東。這一次遇上了調整幹部的關鍵時期,如果錯失良機,將要浪費好幾年的時間。

他咬了咬牙,就算受到侯衛東的冷遇,也要試一試這條路子。恰逢過中秋,他就提着一盒月餅過來探路。

趙小軍坐了一會,閑聊了一些青林鎮的人和事,然後禮貌地離開。

侯衛東也沒有挽留,他從沙發上站起身,與趙小軍握了手,道:「慢走。我不送了

到侯衛東家裏來,趙小軍是抱着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心思,但是侯衛冉坐在沙發上,表情挺隨和,卻有無形的壓力讓他喘不過氣來,到離開之時。還是沒有將自己的心思說出來。

小佳和趙小軍曾經都在沙州建委工作過,兩人關係就要隨便得多,將趙小軍送到了門口。趙小軍看了客廳一眼,低聲道:「張姐,我有事想給你說。」

小佳當了多年的領導夫人,經常見到趙小軍這種神情,見慣不怪,道:「我們是多年老朋友,有話就直說,沒有關係的。」

站在門口,一句話說不清楚自己的事,趙小軍欲言又止,道:「今天晚上太晚了,改天再給張姐說。」

小佳心軟,見了趙小軍的神情,道:「那我送你出去。邊走邊談。」

等到小佳回來,已是半個小時以後。她進了門,先到卧室看了熟睡的女兒,又來到了書房。

侯衛東正坐在書房裏看著書,這是一本《金融學導論》,在沒有新的職務變動前提下,他的職務還是省金融辦主任,過於外行總會影響決策,晚上只要不喝酒,都會在書房裏看一看業務書籍。

小佳進門以後,侯衛東沒有回頭,問道:「趙小軍當了多年科長,是不是想動一動了

小佳道:「趙小軍是正宗的科班出身,在建管科當了好幾年科長,他沒有關係,始終動不了位置

侯衛東把書放下,回過頭,道!二卜軍的年齡航在呈十歲卜下,建管科是建委的重要肅州啡心多熬幾年資歷,自然會得到提拔。」

小佳從後面抱着侯衛東。道:「老公,趙小軍只比你小兩歲,已經三十一了,他好歹是來自於青林鎮,你和寧玥關係好,就幫他這一次吧。嗯,好老公。幫幫忙吧。」

趙小軍這種情況,在機關里很普遍,他是有一定基礎的業務幹部,如果運氣好或者上面有人說話,熬幾年也就能到副處級,可是如果寡婦睡覺一上面無人,或者說運氣差一點,熬幾年就會成為老科長。提拔起來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對於侯衛東來說,這事是小事,他可以為趙小軍說話,也完全可以不說,他並沒有輕易表態,道:「我找機會看一看

把事情暫時放一放,是當領導的重要工作方法這樣做,可以避免輕率表態造成的決策失誤,也可以讓時間告訴事情的真相,還可以讓時間來磨平對方的怨氣或者增加對方的感激程度。這些手法就如嶺西菜一樣運用之妙,全在於用心體會,而沒有具體的嚴謹的公式。

小佳到客廳以後。侯衛東繼續看書。過了一會,聽到小佳在客廳里招呼,便放下書,到了客廳。

「你看。這是什麼?。小佳打開了月餅盒子,從裏面取出了一疊鈔票。

過中秋之季,客人來家裏。總要送上些月餅,小佳總是不厭其煩地將盒子打開,檢查一下盒子裏面除了月餅還有什麼其他的東西,這也是她在當縣委書記夫人之時學到的知識。

侯衛東看了厚薄程度,道:「有一萬吧。這個趙小軍,也學會了這些招術。」

小佳將錢放在桌上,問道:「老公,這事怎麼辦?」。若是用錢要買個處級幹部。這些錢太少了。若是中秋節送月餅看個朋友,這個禮又太重了。」侯衛東素來不喜歡收錢,他絕對不會收這個錢,就考一考小佳,道:「是你答應了趙小軍,你就看着辦吧。」

「收這個錢,好扯喲,把人都看低。」

「小佳牢記着黃子堤、劉傳達、孔正義的教,對收錢之事心有餘悸,道:「我不想收這個錢,還是讓趙小軍拿回去。」

你收了錢,辦了事,趙小軍肯定要感謝你。若是你將錢退給他,就會讓他很難堪,或許會為了此事記恨你。退錢,也要講究技時。」

「這一萬塊錢我個定要退給他小佳拉着侯衛東的胳膊,道:「老公。趙小軍的事,你真的要幫忙,我很少求你,這一次算我求你,好不好。」

晚上十二點,兩口子上床休息,侯衛東睜着眼睛,心思又轉到了祝焱身上。

「祝炎當了省委組織部長對我來說肯定是好事,我一定要稍安勿躁,先探一探祝焱的口氣。」

又想道:「如果到茂雲去任職,我去還是不去?」

「我沒有當過市級一把手,到了茂雲,組織上應該讓我當市長,當一屆市長,再當市委書記,我也是四十歲的人了。到時省里情況會發生很大的變化,作為茂雲的市委書記,能有機會衝到省級崗位嗎?。

「祝焱就是在茂雲市委書記的位置上當上了省委組織部長。事在人為嘛!」

「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何必要這樣自作多情。現在睡覺,車到山前必有路,何必杞人憂天。」

早上起床,侯衛東在健身房裏做虎卧撐。放在一邊的手機響了起來,一看號碼。確實想曹操曹操到,這是祝炎打來的電話。

侯衛東沒有提起省委組織部長之事,在省委沒有正式宣佈之前,此事應該在保密之中。貿然說出來反而將杜兵出賣了。他道:「祝書記,有何指示?」

祝焱笑道:「哪裏有這麼多指示,再說你是省政府領導,我是茂雲市的幹部,應該是上級部門向下級部門髮指示。」

聽到祝焱如此輕鬆,侯衛東知道事情肯定已是板上釘釘子,十拿九穩了,只不過這麼早打電話過來,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談。他還是保持着秘書的傳統,領導不說,他就不問。口裏只是說着閑話:「祝書記好保持着早起的好習慣,我一定要向你學習,堅持鍛煉

祝焱很快就道出了來意,道:「衛東。你在星期天如果沒有大的安排,到老爺子家裏來,我們一起釣釣魚。」

侯衛東道:「如果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星期天,準時到老爺子家裏去。老爺子的白內障手術什麼時候做,我和省人民醫院比較熟悉。如果需要我跑腳,給我說一聲。」侯衛東以前與省人民醫院不熟悉。因為母親劉光芬住院,他才和院裏領導打交道,最近省人民醫院想擴建,他幫着協調了資金和土地,如今與省人民醫院的頭頭腦腦們熟悉得緊。

祝焱道:「醫院這一塊,是蔣玉新在負責,如果有什麼事,我再找你。」他強調道:「星期天,你早點過來。把小田田和張小佳一起叫過來。讓小孩子也接觸大自然。」

放了電話,侯衛東尋思道:「祝焱這是急急忙忙在找我,能有什麼事呢?難道。想到這兒,他再次想起慶達集團金礦污染的事,心裏不覺一跳,心道:「難道祝炎有意讓我到茂雲去嗎?是讓我過去幫他收拾殘局,免得事情鬧大不好收拾。」

想到這一點,侯衛東覺得事情變得有些棘手。

在他的原來事業規戈中,他是想到嶺西市、沙州市或者鐵州市這三個重要城市任職,茂雲經濟近幾年發展很快。可是畢竟總量從全省的角度來說,並不算特別重要的福地。這麼多年來,茂雲領導除了祝焱之外還沒有出任省委省政府領導的先例,而嶺西市、沙州市或者鐵州市的主要領導只要不犯原則性錯誤,大多數都會到省里任職。

他轉念又想,能夠到茂雲出任市長,畢竟是上了一個台階。如果挑肥揀瘦,說不定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

「不想了,到了星期天,自然會知道祝焱的真實意圖。」

第八百二十一章幾家歡喜(下)

帶着滿腹的心思,侯衛東按照常規去省政府上班,進了辦公室,他首先將自己的小筆記本翻出來,本子上記着近期的行程安排,今天上午有一個研討會,是解讀中共十六屆三中全會關於科學發展觀重要戰略思想的專家座談會。

專家組來到嶺西以後,侯衛東與他們開了兩次座談會,並宴請了兩次。但是在日常的工作,則全程就由秘書三處處長原振天負責。上午的研討會是第一階段調研結束以後的座談會。

據原振天說,專家組工作很認真,分成了嶺西組、茂雲組和南部組,嶺西組主要調研嶺西市、鐵州市和沙州市,這屬於全省經濟最發達的三個地區,茂雲組主要調研茂雲、茂東等山區,這是資源豐富的止。區,南部組主要調研南部地區,這個區域以傳統農業為主。

如此分組是侯衛東提出來的,這也是嶺西傳統區域分工。專家組採納了侯衛東的意見,按照各自專業到三個組進行了調研。

從政以來,侯衛東幹部履歷十分豐富,從村、鎮、縣、市再到省,他一級都沒有錯過,既在綜合部門工作過。也在一般局行工作過。主持過一縣工作,也在地級市當過副手。如此豐富的經驗在他這今年齡層次的幹部中並不多見。

因為有了這個履歷,侯衛東還是比較自負,在心裏認為,沒有實際經驗的專家組意見只能是參考,更大的作用是提供思路,至於具體政府還是得從實踐中來。

為了表達省政府對方家組的重視,專家組討論會安排在嶺西大酒店會議室,這是比較高檔且現代化的會議室,顯示本次討論會的主題背景投影與一排高大的室內植物更將會議室襯托得大氣肅穆。幾個記者模樣的男女坐在後排,桌上放着有省電視台標誌的攝像機。

侯衛東按時來到了會議場,嶺西大學副校長是專家組負責人,他正站在會議室門口。與幾位外地來的專家進行交談。見到侯衛東到來,他主動伸出手,道:「秘書長,我們開始吧

侯衛東笑容滿面,與站着的專家一一握手,再對唐山道:「唐校長,周省長要開省政府常務會議,實在是抽不開身,我今天開了會,將討論結果原原本本帶給周行長。」

唐山作為專家組負責人,專門給周昌全辦公室打過電話,邀請周昌全來開會。周昌全確實有事,不能來開會,秘書楚休宏就將周昌全的意見轉達給了侯衛東。

在官場中,這種做法是很受忌諱的,不過唐山是嶺西大學鍾校長,是官員,也是專家。侯衛東沒有將他當成嚴格意義上的行政官員來看待,自然不會記住這個小細節,他與唐山見了面,大大方方地提起了此事。

「專家到齊了嗎?」

唐山伸頭進棄看了看,回頭道:「全部到齊了。」

侯衛東做了一個朝里走的手勢,道:「專家們的時間寶貴,既然來齊了,我們開始吧

侯衛東在原振天、晏春平等人的陪同下,直接走到寫着自己名字的坐牌前,他一邊走,還與與幾位熟悉的專家打招呼。

按照侯衛東的要求,這個座談會沒有設主席台,而是圍成了一個圓桌,只是秘書三處在擺桌牌之時,還是習慣性地將副秘書長侯衛東的坐牌擺在了最顯要的位置。

在位置的對面,是來自上海的平凡教授。侯衛東主動打了招呼,道:「平教授,這一次重回嶺西,是不是有新的感受?」

平凡是曾經在縣裏工作過的學者,他對政府機關這一套工作方法和程序很熟悉,笑道:「嶺西發展得很快,跟上了國家發展的形式,但是也有諸多的不如意,等會發言,我要直言,還望秘書長海涵

侯衛東道:「平教授客氣了。你們在會上提的意見越是尖銳,對嶺西省的工作越有好處。我就怕專家們給嶺西留面子,不提尖銳的意見

會議正式開始的時候,主持會議的原振天處長作了簡單的開場白,再講了會議的議程,道:「第一,請各位專家發言,第二,請嶺西大學唐山做小結,最後請省政府副秘書長侯衛東講話。」

原振天講到這裏,侯衛東插話道:「袁處長,對不起!我打個岔,首先我作一個說明,今天這個會是座談會,典型的圓桌會議,這裏沒有領導,只有發表意見的專家和我這種非專家,我建議只有兩處程序,一是各位專家發言,大家討論。二是請專家組組長唐山副校長對前期的調研作一個總結,安排佈置下一階段的工作

唐山副校長準備了發言材料,此時候衛東突然不講話,他就感到有些不妥當,笑道:「秘書長,你還得講一講,讓專家們明確省政府的想法

侯衛東道:「今天聽唐校長的,我是帶着學習的態度。等會我也要發言他稍有停頓,道:「我在基層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對社會實踐略有心得,前兩天跟隨周省長做了一次短暫的調研,我在會上將心得體會提出來與專家探討。我的角度更偏重於實際工作,只能是拋磚引玉,因此講話是萬萬不敢的。」」見到省政府副秘書長如此謙虛。都覺得很舒…與專家們打交道的小經驗,很多專家就和老人一樣,需要戴高帽子,喜歡聽奉承話。

侯衛東謙虛過後,大家開始發言。

這一次邀請來的專家都是各自領域有名的專家學者,他們看問題既專業又深刻,因此,座談會開始以後,效果比想像中還要好,大家都很認真,討論的熱情也高。

侯衛東原本帶着些應付之心,可是聽了專家發言以後,很快就被吸引住了,他拿起筆記本,認真記了不少筆記。

輪到侯衛東發言的時候,他道:「發展是黨執政興國的第一要務,但是,如何發展是擺在我們黨的一個重要課題,改革開放前,我們的主要任務是迅速改變一窮二白的面貌。經過三十年發展,經濟發展到一定程度,社會出現了新的矛盾和問題,科學發展觀就是在這種條件下提出來的。」

「全國不同的省份,全省不同的地區,因為經濟發展水平不同,呈現的主要矛盾也不一樣,比如說,富裕地方的主要矛盾和落後地區的主要矛盾就要很大區別,經濟落後地區有一個很重要的工作,就是要把經濟發展起來,經濟不發展,所有社會事業將是無源之水。而富裕地區則有一個質的提升問題,但是不管發展快和慢都必須圍繞着全面發展,協調發展和可持續發展這三條上面來。我認為嶺西主要問題還是表現在城鄉差距和環境資源約束這兩個方面,當然,區域差距、經濟社會差距、新形勢人民內部內部矛盾多發等問題都存在。從城鄉差距來看,走出嶺西不到一公里,農村發展水平滯后得很,改變並不大,嶺西又是一個資源大省,有色金屬等稀有金屬在嶺西經濟發展佔有重要地位,環境污染問題在全省相當突出」

座談會開得很成功,專家們討論很熱烈,侯衛東確實也挺有收穫。

中午,在金星大酒店宴請了專家組一行,賓主把酒言歡,氣氛很是融洽。吃過午飯,侯衛東看了看時間,剛剛一點,他站在唐山身邊的原振天,道:「原處長,我們把專家組送到嶺西大學,最遲在明天下午,處里要將專家意見集中起來,做一期專刊,給各位領導送去。同時可以在嶺西日報上選登專家的部分意見。」

經過這一次座談會,徹底消除了侯衛東對此次解讀活動的敷衍之心,他準備利用手裏的這些資源,扎紮實實地搞一些成果,陸續以專刊和日報選登的方式,將成果介紹給省委省政府的主要領導以及全省人民。

正因為他想深入利用專家組的優秀資源,在關鍵時期為自己的仕途添一把火,因此,他主動送專家組回嶺西大學的賓館。

原振天是處長,他沒有站在侯衛東的高度想問題,聽到秘書長要親自送專家組回嶺西大學,很有些吃驚,道:「秘書長,我代表您送專家組到嶺西夫學。」

研討會很熱烈,這讓嶺西大學副校長唐山比較高興,他握著侯衛東的手,道:「秘書長,感謝秘書長對我們嶺西大學的支持,感謝對我的工作支持,改天我到你辦公室作一次彙報。」

侯衛東握著唐山的手,加了加勁,道:「我希望這次專家組能早出成果,特別是在理論上有所創建。」

唐山道:「感謝秘書長抬愛,中午你就別送了。」

侯衛東堅持道:「這些專家的頭腦了不得,嶺西要發展,必須要借腦,我這個小小的副秘書長送一送也在情理之中。」

他親自帶隊,將專家組送回了嶺西大學賓館,在賓館大門,侯衛東與眾位專家逐一握手,這才離開了嶺西大學。

專家們對年輕的秘書長很有好感,上樓之時,在電梯里議論著。

平凡挺有自豪感,道:「侯衛東在嶺西政壇上很有前途,我和他還有一段緣分。我在十幾年前,曾經給現在的茂雲市委書記當過秘書,我是前任,侯衛東是後任。」

一位教授開玩笑道:「平教授,若是你不轉行,現在肯定是一方要員了。」

平凡道:「我不是官飯的料,這一點有自知之明。裏面環境太複雜,侯衛東這人不簡單,只要不出意外,早晚是封韁大吏。」

第八百二十一章完

第八百二十二章選擇是人生常態上

出了校門,侯衛東心中一動,道:「走五一路,車開慢一點,我看一看沿途的建設情況。」

小耿的車開得好,他是轉業軍人,很能執行領導的意圖,得令以後小車緩緩行駛,很快來到了郭蘭的門面。

當郭蘭才開門面之時,侯衛東獨自駕車來悄悄看過此門面,覺得這個位置還真是不錯。然後他隨着周昌全去調研,一直沒有過問郭蘭的事情。今天已經到了嶺西大學,他就想順路看一眼郭蘭門面的情況。

在侯衛東心裏,對開服裝店不以為然。這種規模的店面,每件服裝定價不高,就算生意不錯,一年下來又能有多大的利潤。只是郭蘭的自尊心強,他一直在想着用更合適的辦

車子開到五一路,侯衛東在很遠就見到了郭蘭的門面。門面經過簡單裝修已經開張,這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門面,門面上老老實實寫着「上海外貿服裝」幾個字,並沒有花里胡哨地弄些裝飾。

雖然是在中午時間,仍有不少學生模樣的客人在走進走出,看上去生意還是挺不錯。侯衛東想了郭師母的病情,又想着郭蘭的服裝店不禁搖了搖頭。

回到了省政府辦公室,侯衛東泡了一壺益楊毛峰,細細地品了幾口。這才給郭蘭打了電話。

「今天我到了嶺西大學,順路看了你的門面,總體感覺還是不錯,我沒有停車,在車上看了看,有好幾個人進出。」

「昨天生意才開張,進店的主要是學生,我沒有經商的經驗,準備再看兩天再回上海生意開張以後,由於是採用的低價措施,服裝品味也還不錯,郭蘭開張第一天賣了不少,她的信心大增。只是她知道侯衛東做的都是大生意,估計看不上這些小錢,也就沒有向她談具體的事。

「你什麼時候離開?」

「我準備後天走。」

「婁飛機嗎?」

「坐火車,晚上在火車上睡覺,第二天早上就能到。」

「那店裏的事情安排好了嗎?。

「我堂姐來了,她還是挺能幹的。在經營模式上,我採用的是明碼標價,每一樣服裝都規定了具體價額,不講價,直接把銷售量和堂姐以及員工的工資掛鈎,我就可以根據發貨量和存貨進行監督。外貿服裝總體來說價格偏低,學生們應該能夠接受。而且,現在各個服裝商店砍價特別厲害,砍得大家都不信任了,我這個店不砍價不講價,說不定能贏得信任

侯衛東誇道:「你還是挺有生意頭腦。馬有馬道,車有車路,只要賺錢就行。你選的這種商業模式符合最適合你。」

郭蘭低聲道:「謝謝你的鼓勵

侯衛東一邊打電話,一邊翻了翻具程表,道:「晚上你有安排嗎,我想到你的小屋來吃飯,給你踐行。」他之所以提出今天去小屋,主要是擔心明天後天晚上有其他安排,早一些踐行總比晚一些更好。

郭蘭不再矯情,道:「你想吃什麼,我去買。」

「上次我到你家裏去,吃的幾樣菜,感覺挺不錯。」上一次侯衛東到郭蘭家吃飯還是幾年前的事情,郭家的菜以清淡鮮香為主,更重視菜的本味,與嶺西重濃特辣超麻的風格不一樣。

「我就弄幾樣清淡的菜,你長期在外。大魚大肉對身體不好。」

郭蘭放下電話,臉上有些發熱,侯衛東晚上過來吃飯,除了吃飯還要做什麼,她心裏很清楚。

經過漫長的交往,她在身體和心理上已經完全接受了侯衛東。唯一不能越過的一道坎是當情人這個事實,這也是她心裏永遠的痛,也是她無法原諒自己的一個重要因素。可是道德是一回事,愛情又是另一回事,她經過了無數次的掙扎卻下不了分手的決心,這就如海洛英,明明知道有毒,偏偏吸著上癮。

她來到衛生間,對着鏡子仔細看了看自己,儘管容顏未衰,可是她還是湧起了深深的憂傷。

正在對鏡自憐之時,手機響了,是堂姐打來的電話。她道:「蘭蘭,昨天你不是說想要在報上打廣告做一做宣傳嗎?以前我在絹仿廠有個同事在省報工作,我給她打了電話,等一會她要帶幾個同事過來看。可以請她幫助做一做宣傳

郭蘭只以為堂姐的朋友是一個小報記者,也沒有太在意,道:「好吧,只要廣告費不是太貴,可以適當進行宣傳。但是如果太貴了。我還是要考慮成本

堂姐道:「我的這位同事都是在化驗室的,我是中專畢業,她是大學畢業,關係挺不錯,她肯定會同意幫忙,我們約好了三點鐘見面。到時候你過來

「好吧,到時我過來郭蘭放下電話以後就下了樓,她到不遠處的商場買了些蝦子、蘑茲、黃魚和調料。回來放進廚房。

她躺在床上睡了會,可是想着侯衛東要來,總是睡不踏實。睜着眼睛看了一會天花板,爬起床,將小屋細細的擦了一遍。

擦廚房的時候,郭蘭皺着眉毛看着廚房的碗具。這些碗具都是普通的白瓷碗具,拿出來擺在餐桌上,看上去始終粗又笨。她再次到了商場,選了一套白瓷帶綠花的景德鎮陶瓷。

到了二點半,郭蘭這才坐公共汽車來到嶺西大學五一路,到了五一路,剛剛兩點五十。走進「上海外貿服裝」商店門口,正好三點。作為組織部培養多年的幹部,她的工作作風很嚴謹,作風也比較紮實,說是三點到商店,誤差不到一分鐘。

此時店裏已經來了幾位年輕的女子,其中一位長得豐滿且幹練的女子正在與堂姐說話。

這位女子正是在嶺西日報工作的段英,她與郭蘭堂姐以前同在化驗室,堂姐雖然學歷稍低,卻是熟悉工,還曾經短暫地當過段英的是師傅,兩人又同時下崗,因此關係不錯。

段英帶着社裏的幾個。姐妹,開着車來到了店裏,她在店裏轉了一圈,對這裏的低價服裝不太感興趣,一凡對泣個店的經營模式壞是頗為贊嘗,她道!「你眾里」辦順質量不錯,也挺有品味,適合學生以及小白領,怎麼會這麼便宜?」

郭家堂姐道:「這是外貿服裝直接從廠里發過來的,有的是尾貨,有的是有少量瑕疵,沒有經過中間批發,當然便宜。」她抬頭看見了進門的郭蘭道:「老闆來了,這是我的表妹郭蘭,以前也在益楊工作。」

郭家堂姐道:「這位是我以前在絹坊廠的同事段英,現在是嶺西日報的大記者。」

郭蘭沒有想到堂姐的同事居然是在嶺西日報工作,自我介紹道:「我是郭蘭,以前也在益陽工作。」

段英早就認出了郭蘭,她沒有想到同事表妹居然是郭蘭,郭蘭曾經益陽縣委組織部的一朵花,在機關里很有名氣。她就笑道:「不用介紹,我認識你,你在益楊可是鼎鼎大名。」

郭蘭驚奇道「你怎麼認識我,在益楊工作過嗎?」她馬上又補了一句:「你從絹仿廠出來,在益楊哪全部門工作?」

段英道:「從絹仿廠出來以後,我先調利益陽日報工作,然後到沙州日報,再到嶺西日報。」

郭蘭猛地想起當年在益楊機關里挺出名的一件事,道:「哦。段英,我想起來了,你在益楊報上發表了不少文章。」

以前段英和益楊縣委宣傳部長劉軍的兒子劉坤談戀愛,劉坤的姐姐劉莉嫁給了當時的組織部長柳明楊,郭蘭作為縣委組織部的工作人員,對此事有所耳聞。此時見到段英,卻不好提起往事,只道:「能從益楊日報調到嶺西日報,很難的事,嶺西日報畢竟是我們的省報。」她說這句話確實是有感而發,表揚得很真誠。

段英就笑道:「我有好幾位同學都曾經和你一起工作過。」

「你的同學是那幾位。」

「我是沙州學院畢業的,我的同班同學叫張小佳,以前在沙州建委工作,後來調到沙州園林局,現在在省建設廳,她的愛人叫侯衛東,是益楊縣鼎鼎有名的人物,才畢業時在上青林當駐村幹部,現在當了省政府副秘書長,你應該認識。」

郭蘭聽說段英和張小佳是同學,又與侯衛東熟悉,心猛地跳了一下。這時,又有人從外面進來,她藉機過去招呼。等到來人走了,她走回到段英身旁,道:「侯衛東當年從青林鎮調到組織部,和我是一個部門,我們是同事。」

段英感慨道:「這個地球說大就大,說小就沒有想到這裏遇到了侯衛東的同事,你現在什麼地方工作?」

「我在上海讀研,工作單位是在沙州大學。」

郭蘭表姐補充道「郭蘭是沙州大學的黨組成員、組織部長。」

段英笑道:「原來是郭部長,失敬失敬!」她猛地想起一事,道:「郭部長,你是不是還在成津工作過,我和王輝主任到成津,好象見過你。」

郭蘭道:「我在成津組織部也工作過。」

段英與侯衛東曾經有過幾夜情,兩人很理智地沒有繼續糾纏。互相給對方留下了美好的回憶,此時她看着兩度與侯衛東共事的郭蘭總覺得心裏有些怪怪的。

段英是剛剛走進這個小店,郭堂姐還沒有告訴具體情況,她將怪怪的感覺拋開,有些奇怪地問道:「郭部長,你怎麼開了這個店?」

「我父親過世了,母親得了尿毒症,手術以後後期費用是筆巨款,光靠工資肯定不行。」

段英是吃過苦的人,聽說了此事,對郭蘭很同情,仗義地道:「網才郭姐說是要做廣告,這事你就交給我,嶺西日報是省報,很難做廣告,但是我在媒體有其他朋友,我讓他們好好報道一下這個店。」

「我這個店是很平常的,沒有什麼特色。」

段英笑道:「這些記者損人捧人都有專業水平,他們自然能找到閃光點。」

這時,平凡教授從商店走過,他回到嶺西大學休息了一會,然後在大學附近隨意逛逛,看到上海外貿服裝的招牌,便有些留意。網走到商店門口,便聽到有說話聲,其中有一個聲音熟悉得讓他發苦。

他下意識朝里一望,卻見到一個背景,這個背景他曾經無數次深情凝望,無論如何也忘不了。

他很是吃驚,走了進去,道:「郭蘭,你怎麼在這裏,什麼時候回嶺西,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郭蘭聽到平凡的聲音,平靜地道「哦。平教授,你還在嶺西做調研?」平凡被嶺西大學請過來做專題,臨走前告訴了郭蘭,但是郭蘭回嶺西並沒有告訴平凡,因此平凡驚異,郭蘭到是很平常。

平凡馬上作出了解釋,急切地道:「你是來接伯母的吧,伯母的病情好些了嗎,什麼時候到上海動手術。」

郭蘭沒有正面回答平凡,她反而介紹起了段英「這是嶺西日報的段英,也是益楊出來的。」她介紹平凡道:「這位是平教授,以前在益楊縣委辦公室工作,給祝書記當過秘書,現在在上海當教授,這一次是嶺西省政府請來做專題調研。」

第八百二十二章選擇是人生常態(上)

出了校門,侯衛東心中一動,道:「走五一路,車開慢一點,我看一看沿途的建設情況。」

小耿的車開得好,他是轉業軍人,很能執行頷尋的意圖,得令以後,小車緩緩行駛,很快來到了郭芒的門面。

當郭蘭才開門面之時,侯衛東獨自駕車來悄悄看過此門面,覺得這個位置還真是不錯。然後他隨着周昌全去調研,一直沒有過問郭蘭的事情。今天已經到了嶺西大學,他就想順路看一眼郭蘭門面的情況。

在侯衛東心裏,對開服裝店不以為然。這種規模的店面,每件服裝定價不高,就算生意不錯,一年下來又能有多大的利潤。只是郭蘭的自尊心強,他一直在想着用更合適的辦法幫助她渡過難關。

車子開到五一路,侯衛東在很遠就見到了郭蘭的門面。門面經過簡單裝修已經開張,這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門面,門面上老老實實寫着「上海外貿服裝」幾個字,並沒有花里胡哨地弄些裝飾。

雖然是在中午時間,仍有不少學生模樣的客人在走進走出,看上去生意還是挺不錯。侯衛東想了郭師母的病情,又想着郭蘭的服裝店,不禁搖了搖頭。

回到了省政府辦公室,侯衛東泡了一壺益楊毛峰,細細地品了幾口,這才格郭蘭打了電話。

「今天我到了嶺西大學,順路看了你的門備,總體感覺還是不錯,我沒有停車,在車上看了看,有好幾個人進出。」

「昨天生意才開張,進店的主要是學生,我沒有經商的經驗,準備再看兩天再回上海。生意開張以後,由於是採用的低價措施,服裝品味也還不錯,郭蘭開張第一天賣了不少,她的信心大增。只是她知道侯衛東做的都是大生意,估計看不上這些小錢,也就沒有向她談具體的事

「你什麼時候離開?」

「我準備後天走。

「坐飛機嗎?」

「坐火車,晚上在火車上睡覺,第二天早上就能到。

「那店裏的事情安排好了嗎?」

「我堂姐來了,她還是挺能幹的。在經營模式上,我採用的是明碼標價,每一樣服裝都規定了具體價額,不講價,直接把銷售量和堂姐以及員工的工資掛鈎,我就可以根據發貨量和存貨進行監督。外貿服裝總體來說價格偏低,學生們應該能夠接受。而且,現在各個服裝商店砍價特別厲害,砍得大家都不信任了,我這個店不砍價不講價,說不定能贏得信任。」

侯衛東誇道:「你還是挺有生意頭腦。馬有馬道,車有車路,只要賺錢就行。你選的這種商業模式符合最適合你。

郭蘭低聲道:「謝謝你的鼓勵。」

侯衛東一邊打電話,一邊翻了翻日程表,道:「晚上你有安排嗎,我想到你的小屋來吃飯,給你踐行。」他之所以提出今天去小屋,主要是擔心明天後天晚上有其他安排,早一些踐行總比晚一些更好。

郭蘭不再矯情,道:「你想吃什麼,我去買。

「上次我到你家裏去,吃的幾樣菜,感覺挺不錯。」上一次侯衛東到郭蘭家吃飯還是幾年前的事情,郭家的菜以清淡鮮香為主,更重視菜的本味,與嶺西重濃特辣超麻的風格不一樣。「我就弄幾樣清淡的菜,你長期在外,大魚大肉對身體不好。

郭蘭放下電話,臉上有些發熱,侯衛東晚上過來吃飯,除了吃飯還要做什麼,她心裏很清楚。

經過漫長的交往,她在身體和心理上已經完全接受了侯衛東。唯一不能越過的一道坎是當情人這個事實,這也是她心裏永遠的痛,也是她無法原諒自己的一個重要因素。可是道德是一回事,愛情又是另一回事,她經過了無數次的掙扎卻下不了分手的決心,這就如海丅洛因,明明知道有毒,偏偏吸著上癮。

她來到衛生間,對着鏡子仔細看了看自己,儘管容顏未衰,可是她還是湧起了深深的憂傷。

正在對鏡自憐之時,手機響了,是堂姐打來的電話。她道:「蘭蘭,昨天你不是說想要在報上打廣告做一做宣傳嗎?以前我在絹紡廠有個同事在省報工作,我給她打了電話,等一會她要帶幾個同事過來看,可以請她幫助做一做宣傳。」

郭蘭只以為堂姐的朋友是一個小報記者,也沒有太在意,道:「好吧,只要廣告費不是太貴,可以適當進行宣傳。但是如果太貴了,我還是要考慮成本。

堂姐道:「我的這位同事都是在化驗室的,我是中專畢業,她是大學畢業,關係挺不錯,她肯定會同意幫忙,我們約好了三點鐘見面,到時候你過來。「好吧,到時我過來。」郭蘭放下電話以後就下了樓,她到不遠處的商場買了些蝦子、蘑菇、黃魚和調料,回來放進廚房。

她躺在床上睡了會,可是想着侯衛東要來,總是睡不踏實。睜着眼睛看了一會天花板,爬起床,將小屋細細的擦了一遍。

擦廚房的時候,郭蘭皺着眉毛看着廚房的碗具。這些碗具都是普通的白瓷碗具,拿出來擺在餐桌上,看上去始終粗又笨。她再次到了商場,選了一套白瓷帶綠花的景德鎮陶瓷。

到了二點半,郭蘭這才坐公共汽車來到嶺西大學五一路,到了五一路,剛剛兩點五十。走進「上海外貿服裝」商店門口,正好三點。作為組織部駱養多年的幹部,她的工作作風很嚴謹,作風也比較紮實,說是三點到商店,誤差不到一分鐘。

此時店裏已經來了幾位年輕的女子,其中一位長得豐滿且幹練的女子正在與婺姐說話。

這位女子正是在嶺西日報工作的段英,她與郭蘭堂姐以前同在化驗室,堂姐雖然學歷稍低,卻是熟悉工,還曾經短暫地當過段英的是師傅,兩人又同時下崗,因此關係不錯。

段英帶着社裏的幾個姐妹,開着車來到了店裏,她在店裏轉了一圖,對這裏的低價服裝不太感興趣但是對這個店的經營模式還是頗為贊嘗,她道:「你這裏的衣服質量不錯,也挺有品味,適合學生以及小白頷,怎麼會這麼便宜?」

郭家堂姐道:「這是外貿服裝直接從廠里發過來的,有的是尾貨,有的是有少量瑕疵,沒有經過中間批發,當然便宜。」她抬頭看見了進門的郭蘭道:「老闆來了,這是我的表妹郊蘭,以前也在益楊工作。

郭家堂姐道:「這位是我以前在絹紡廠的同事段英,現在是嶺西昝報的大記者。」

郭蘭沒有想到堂姐的同事居然是在峪西日報工作,自我介紹道:「我是郭蘭,以前也在益陽工作。」

段英早就認出了郭蘭,她沒有想到同事表妹居然是郭蘭,郭蘭曾經益陽縣委組織部的一朵花,在機關里很有名氣。她就笑道:「不用介紹,我認識你,你在益楊可是鼎鼎大名。」

郭蘭驚奇道「你怎麼認識我,在益楊工作過嗎?」她馬上又補了一句:「你從絹紡廠出來,在益楊哪個部門工作?」段英道:「從絹紡廠出來以後,我先調到益陽日報工作,然後到沙州日報,再到嶺西日報。

郭蘭猛地想起當年在益楊機關里挺出名的一件事,道:「哦,段英,我想起來了,你在益楊報上發表了不少文章。

以前段英和益楊縣委宣傳部長劉軍的兒子劉坤談戀愛,劉坤的姐姐劉莉嫁給了當時的組織部長柳明楊,郭蘭作為縣委組織部的工作人員,對此事有所耳聞。此時見到段英,卻不好提起往事,只道:「能從益楊日報調到嶺西日報,很難的事,嶺西日報畢竟是我們的省報。」她說這句話確實是有感而發,表揚得很真誠。

段英就笑道:「我有好幾位同學都曾經和你一起工作過。

「你的同學是那幾位。」

「我是沙州學院畢業的,我的同班同學叫張小佳,以前在沙州建委工作,後來調到沙州園林局,現在在省建設廳,她的愛人叫侯衛東,是益楊縣鼎鼎有名的人物,才畢業時在上青林當駐村幹部,現在當了省政府副秘書長,你應該認識。」

郭蘭聽說段英和張小佳是同學,又與侯衛東熟悉,心猛地跳了一下。這時,又有人從外面進來,她藉機過去招呼。等到來人走了,她走回到段英身旁,道:「侯衛東當年從青林鎮調到組織部,和我是一個部門,我們是同事。

段英感慨道:「這個地球說大就大,說小就小,沒有想到這裏遇到了侯衛東的同事,你現在什麼地方工作?」「我在上海讀研,工作單位是在沙州大學。」

郭蘭表姐補充道「郭蘭是沙州大學的黨組成員、組紅部長。」

段英笑道:「原來是郭部長,失敬失敬!她猛地想起一事,道:「郭部長,你是不是還在成津工作過,我和王輝主任到成津,好象見過你。」

郭蘭道:「我在成津組織部也工作過。」

段英與侯衛東曾經有過幾夜情,兩人很理智地沒有繼續糾纏,互相給對方留下了美好的回憶,此時她看着兩度與侯衛東共事的郭蘭,總覺得心裏有些怪怪的。

段英是剛剛走進這個小店,郭堂姐還沒有告訴具體情況,她將怪怪的感覺拋開,有些奇怪地問道:「郭部長,你怎麼開了這個店?」

「我父親過世了,母親得了尿毒症,手術以後後期費用是筆巨款,光靠工費肯定不行。」

段英是吃過苦的人,聽說了此事,對郭蘭很同情,仗義地道:「剛才郭姐說是要做廣告,這事你就交給我,嶺西日報是省報,很難做廣告,但是我在媒體有其他朋友,我讓他們好好報道一下這個店。」

「我這個店是很平常的,沒有什麼特色。」

段英笑道:「這些記者損人捧人都有專業水平,他們自然能找到閃光點。這時,平凡教授從商店走過,他回到嶺西大學休息了一會,然後在大學附近隨意逛逛,看到上海外貿服裝的招牌,便有些留意。剛走到商店門口,便聽到有說話聲,其中有一個聲音熟悉得讓他發苦。

他下意識朝里一望,卻見到一個背景,這個背景他曾經無數次深情凝望,無論如何也忘不了。

他很是吃驚,走了進去,道:「郭蘭,你怎麼在這裏,什麼時候回嶺西,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郭蘭聽到平凡的聲音,平靜地道「哦,平教授,你還在嶺西做調研?平凡被嶺西大學請過來做專題,臨走前告訴號郭蘭,但是郭蘭回嶺西並沒有告訴平凡,因此平凡驚異,郭蘭倒是很平常。

平凡馬上作出了解釋,急切地道:「你是來接伯母的吧,伯母的病情好些了嗎,什麼時候到上海動手術。」

郭蘭沒有正面回答平凡,她反而介紹起了段英「這是嶺西日報的段英,也是益楊出來的。她介紹平凡道:「這位是平教授,以前在益楊縣委辦公室工作,給祝書記當過秘書,現在在上海當教授,這一次是嶺西省政府請來做專題調研。」

第八百二十三章選擇是人生常態(中)

段英在益楊報社工作過,從李俊口裏行說過平凡的大名,打量了平凡幾眼,道:「你就是侯衛東的前任。祝焱書記的前秘書平凡,我可是久仰大名。」

「我在益楊沒有工作幾年,你怎麼能知道我的名字。」

「給縣委書記當秘書。這是當官的捷徑,你卻考研究生,居然還考上了北大的研究生,想不出名都難。」段英當了大報記者,走南闖北見面識多,說話底氣也足,同平凡開起了玩笑。

平凡想起她的話,又問:「你認識省政府副秘書長侯衛東?」

段英道:「我在益楊報社工作過,他是縣委書記秘書,怎麼會不認識。」心裏卻是嘆息一聲:「我能不認識侯衛東嗎,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他,只可惜讀大學的時候被張小佳佔了先。」

「侯衛東這人天生是當官的料。年紀輕輕當了蔣政府副秘書長,前途不可限量。今天上午在一起開會,他作了一個發言,還是有水平的。」

段英馬上維護侯衛東,道:「侯衛東是沙州大學法學系畢業的,在學校就是校學生會的風雲人物,工作以後,一步一個腳印干出來的,他的水平當個省委書記都沒有問題。」

郭蘭聞言,不禁抬頭看了一眼段英。

平凡一邊與段英說話,一邊用眼角餘光看着郭蘭,道:「世界在地球上,很大,可是現在世界又變成了的球村,所以又挺沒有想到在這裏遇到了兩位來自益楊的優秀女士。」他順便給郭蘭和段英都送了一頂高帽子,郭蘭自是優秀的,儘管與段英不俗,可是能在嶺西日報當記者。談話也不俗,想必也是優秀女士。

他看了看這個店,又問道:「你們怎麼在這兒說話,是偶像還是巧遇?」

既然平凡到了服裝店,郭蘭就沒有隱瞞,道:「這是我開的店。」

平凡這才是真正地吃了一驚,有些結巴,道:「你。你在上海讀書,怎麼會在這裏開店?」

郭蘭一直沒有對平凡說起過母親的真正病情,道:「這是走出象牙塔。我不能一輩子留在象牙塔里。必須還得進入社會。」

平凡覺得郭蘭的說法很荒謬,道:「如今的大學哪裏是象牙塔,早就被金錢和權力污染了。況且,你在官場多年,早就走出了所謂的象牙塔」!

段英道:「這個服裝店的衣服還不錯。衣服便宜又有品味,是真正的價魔物美,適合開在大學城。平教授,郭蘭,你們慢慢聊,我去選兩件衣服。」

她是局外人,與平凡聊了幾句,便敏銳地發現平凡的心思。因為平凡說話心不在焉,眼神總是有意無意朝着郭蘭望去。心道:「平凡經歷豐富,年齡也老大不小了。他是侯衛東的前任,侯衛東有紹歲了。他至少應該巫彌歲,難道他還沒有結婚,也太前衛了。」

在選衣服之時。她又打量著郭蘭。

同當年相比,這位聞名益楊機關的組織部一枝花幾乎沒有太大的變化,容貌依舊,只是更加成熟和端莊。

段英暗道:「郭蘭的氣質對成熟男人很有殺傷力,我見憂憐,何況那些吃在碗裏看着鍋里的男人。光是在益楊就有任林渡等好幾個追求者,她也沒有結婚,還真里有奇怪了。」

段英的家庭環境與郭蘭不一樣。因此,她與郭蘭同樣遇到失戀的事。卻做出了不同的選擇。

大學畢業,是段英最痛苦的一段時間,在失戀以及即將下崗的雙重打擊之下,她陷入了深深的彷徨和迷茫之中。遇到了同樣困在上青林的侯衛東,兩人如受傷的魚。在小水函里互相給予了對方以安慰。

兩人的關係隨着各自建立關係而徹底走向了正常化,但是,在段英心目中,始終給侯衛東留下了一個位置。在與丈夫作愛之時,她偶爾會閉上眼睛,薦丈夫想像成來自於上青林的強壯而瘋狂的男子。特別是丈夫有時草草收兵未給她充分滿足之時,她總是會閉着眼睛重溫與侯衛東在小屋內如火如荼的戰鬥的情況。對她而言,與丈夫在一起如吃稀飯,而與那位上青林男人作愛就如滿是花椒和辣橡的火鍋。

郭蘭與平凡認識有一段時間了。憑心而論,如果沒有侯衛東,平凡各方面還是挺不錯。而且平凡的氣質與郭蘭父親有幾分神似,這是郭蘭一直與平凡保持聯繫的重要原因。

經歷了這麼多事情,郭蘭心中有了主意,她不打算繼續同平凡繼續交往下去。繼續交往,既違背自己意願。又耽誤平凡時間。只是段英還在挑選衣服,她就沒有提起此事。

段英不慌不忙選了好幾件衣服。然後到櫃枱付款。

郭蘭原本想免掉她的服裝款。可是轉念又想,這些服裝已經很便宜了。若是真的免掉其服裝款,反而讓段英覺加汗意思,在商言商,懷不如大大方方收錢,讓段英享受眸拋…樂趣。

段英交了錢以後,提着衣服來到郭蘭身邊,道:「這幾件服裝,從樣式到質地都還是不錯,我在其他店裏也看見過相同款式和質地的服裝。至少要比這裏貴兩三百塊,我覺的這個店能夠生存下去。」

「我是第仁次開店,摸著石頭過河。心裏沒有把握,走一步看一步。當然,我還是希望這個店的生意能紅紅火火。」郭蘭說的是真心話。如何經營這個小店,她確實沒有太多把握,主要是將室友張永莉實踐過的模式照搬了過來。

段英道:「郭蘭,我給你出了主意,這一帶主要是大學生和將來的白領聚集區,為了吸引更多顧客,你還可以在店裏辦理金卡,凡是消費滿了多少錢,就可以辦一張金卡,比如說在這兒連續買上二百塊錢,就可以辦一張金卡。金卡可以在你的定價下浮九折或者八點八折,這樣可以吸引更多的顧客。有了金卡的客人,因為能愕到折扣,也願意繼續來,這將是一個良性的循環。」

段英說話辦事落落大方,很爽快。不矯情,郭蘭挺喜歡她的性格,道:「辦金卡,這是一個好主意,讓我想一想,謝謝你。」

平凡原本走到街上隨便轉一轉,並沒有什麼目的,意外地在商店裏見到郭蘭,他就邁不開步子。在段英和郭蘭說話之時,他背過身,假裝專心挑選男式服裝。

好不容易等到段英和她的女伴們提着衣服離開了商店,平凡快步來到郭蘭身邊,道:「郭蘭,我有話要給你說。」

這時,店內又進來了幾個女學生,郭蘭道:「平教授,我們到外面去。」

由於是上班時間。又在大學城,街道上行人很少,郭蘭和平凡站在商店門外的樹下。

經過一段時間徘徊,郭蘭此時已經下定了決心,要與平凡結束這一段還沒有開始的感情,道:「平教授,感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關係和幫助,但是有句話我一直想說,不吐不快。」

平凡聽到郭蘭說得如此鄭重,已經猜到她將說什麼話,心裏有一些發急。有意轉換了話題,道:「郭蘭,你曾經跟我說過伯母生了病,看你開店,我猜應該很嚴重吧。我在上海還是有些關係,能不能幫上忙。盡點綿薄之力。」

「我媽得了尿毒症,只要有腎涌,就要到上海動手術,這也是我開店的原因。」

平凡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郭蘭,你也是太見外了,我想問一問。伯母在哪裏動手術,有腎源嗎。你的錢夠不夠,我還有些積蓄,你需要多少?你別拒絕,就把我當成普通朋友。」

世間的女子,總是願意有人喜歡自己,郭蘭是世間的女子,當然也不例外。聽了平凡真誠的話。很有些感動。可是平凡越是上心,刀子越是要將話說清楚,她輕聲地道:「治病的錢已經籌夠了,開這個商店主要是為了後期費用,我同寢室的室友張永莉也是做外貿服裝,我照搬了她的模式,應該能夠生存下來。謝謝平教授,你的心意我領了。」

平凡還想說話,郭蘭卻是將不吐不快的話說了出來,道:「我知道平教授的心意,感謝你對我的關愛。但是,感情的事不能勉強,我們已經接觸摸了一段時間,我覺得還是不太適合。」

平凡的臉變得很蒼白。他不願意輕易放棄,道:「我們能不能不談此事,先交往下去,若不能成夫妻,就讓我們成朋友。」

郭蘭已經打定了主意,道:「正因為平教授是優秀的男子,所以有些事我必須說清楚,不能含糊。否則耽誤了你的時間,浪費了你的感情。感情的事確實不能勉強,和人品、才華、金錢都沒有關係,純粹是個人原因。請平教授理解。我想信平教授這樣的優秀男人。一定會找到比我好的伴侶。」

半凡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郭蘭。半響沒有說話,最後,他問了一句:「我想聽一句實話,你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郭蘭低頭不語。

平凡是極聰明的人,他從郭蘭的表情中已經悟出了什麼,道:「郭蘭。你也不年輕了,看問題應該更加現實一點,完美的愛情只能在書中出現。」他已經猜出郭蘭有心上人。遲遲不透露的原因,十有**是她的心上人身份特殊。想到這裏,他是心如刀絞。

郭蘭很真誠地道:「平教授很優秀,但是確實不是我心目中的戀人。感謝你的關心,但是你的感情我不能接受,請你理解。」她說得很平和,但是態度很堅決,充分表明的心跡。

平凡楞了一會,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低聲道:「嶺西有句老話。叫做男子痴,一時迷,女人痴,無葯醫。郭蘭,你是好女人,我可以退出,但是你一定要理智,我不忍心看你被耽誤了青春。」

第八百二十四章選擇是人生常態(下)

聽着平凡的忠言,看着他沮喪的表情,郭蘭稍稍有些心軟。

可是,愛情畢竟是愛情,愛情如果和同情聯繫在一起,對亍女方來說往往意味着家庭生活的不幸福,在這一點上,郭蘭還是很冷靜。

在平凡暗然離開之時,她也沒說我徂兩人繼續是朋友還有我當你妹妹等廢話,只是道:「保重。」

平凡走了幾步,回過頭來,道:「伯母生病,若是需要錢,隨時可以開口。我們,始終是朋友。

郭蘭點了點頭,站在樹下,揮了揮手。

直到平凡的身影消失在遠處,郭蘭運才走回到了商店。同平凡將事情說破以後,壓在心裏的石頭終於被搬開了一塊,她的心情暫時輕鬆了。她從讀小學就收到男生的求愛信,別人有愛她的權利,她同樣有拒絕別人的權利,因此,她對拒絕求愛者並沒有什麼心理負擔,只是,略微有些歉意。對平凡,她的感受稍稍有些不同,這是一位酷似父親的教授,她還是挺有好感。

郭堂姐拿着銷售本子走到郭蘭身邊,道:「剛才段英打電話過來,說是聯繫了《購物指南》雜誌的人,他們一會就來過來拍片子,而且段英打了招呼,這一次是購物指南是免費幫忙。

郭蘭從心內複雜的情緒中回到了現實生活中,道:「我還有事,馬上要離開。這事你能應付,以後這些事,全權委託你。」她說着話,接過了銷售記錄,一邊看,一邊想着段英的話,暗道:「是否有必要發金卡?」

若是她就在本地,發金卡應該是一個好主意,可是她遠在上海,發金卡則意味着價格會有一些浮動,有浮動則意味着有做手腳的空間,反而會在她和堂姐兩人之間生出隔閡。因此,她對於此事有些猶豫。

由於價廉物美,符合大學生的消費水平,開業以來,生意還算不錯。郭蘭將銷售記錄遞還給堂姐,道:「我有事先走,你慢慢忙。」

堂姐有些神秘地道:「剛才那個男的,對你很有些意思廣你叫他平教授,是嶺西大學的教授嗎,我覺得這人還不錯,就是年齡稍大了一些。說到這裏,她想起郭蘭並不年輕了,感緊住了口。

已婚女子多有八卦之心,郭家堂姐經常聽到郭師母嘮叨,對郭蘭的婚事很上心,凡是見到有男子與郭蘭接觸,總是按著妹弟的標準主動審視。

郭蘭嗔怪了一聲,道:「堂姐,你怎麼我媽一樣,都變成了樣林嫂了。

郭家堂姐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是我們老郭家的小公主,堂姐堂妹全部都結婚了,娘還在單身,大霉當然着急。

郭蘭不願意跟堂姐噦嗦,拿着包,道:「我先走了。」出了商店,她原本想走到公共汽車站去坐汽車,可是看時間已經要接近五點,她想着趕緊回去做晚飯,坐公共汽車就有些浪費時間。

打了一輛計程車,急急忙忙趕着回溫馨小屋。下車,上樓,直奔廚房。

郭蘭提着菜刀,忽然問白已:「郭蘭,你真的就墜入了情網嗎?想着堂姐的話,她又有些煩惱,自語道:「今天什麼都不想,痛痛快快地當一回小女人。」

她給自己找了個理由,然後從冰箱裏取出黃魚,開始精雕細啄。侯衛東經常在賓館大魚大肉,因此,郭蘭安排了兩道清淡且有味道的菜肴。

一道是川味黃花魚,主料是黃花魚、配料是蔥、姜茸、茄汁、生粉等。做法是:先將黃花魚洗凈抹乾,以配料塗勻魚肉外,腌三十分鐘。蔥洗凈切粒。燒滾油,魚沾上粉,放入油中炸至金黃色盛起上磔。下一湯匙油,爆香姜茸,再倒入芡汁料煮滾,放入兜勻,淋在魚上即成。

此道菜是川菜的大台菜式,採用了川菜中的酸、辣、甜、苦、咸、香、麻七種味道,食味酸甜醒胃,顏色是金黃中帶着綠色蔥粒,色香味俱美。

另一道是常見的蘑菇肉片湯。把蘑菇洗凈后切片,肉片用料酒、鹽、水澱粉碼味上漿。下薑片和蒜片到熱油中爆香,把蘑菇放入炒一下,摻上湯,燒開,略煮一下。下肉片,下肉片的時候,用筷子一塊塊的夾着放入,再輕輕的抖開。肉片煮好了,湯也就好了。出鍋後撤上一把蔥花即可。在做飯的時候,她將音響打開,一邊做菜一邊讓鋼琴曲充斥在小屋內。音響是侯衛東特意買的,從這點來看他心很細,知道自己喜歡聽音樂,不僅為小屋添了一套高檔音響,還買了一些大碟。

此時,音樂聲在屋內響起,廚房裏熱氣騰騰冒着煙,小屋

就一洗清冷,變得有了人間煙火的味道。

郭蘭算著侯衛東的下班時間,到了六點,幾道菜準時端上了餐桌。景德鎮陶瓷的白底藍邊,細膩而精緻,幾樣家常柴火候十足,處處透露著女主人的心思。

將菜放好,郭蘭迅速來到了衛生間,用清水洗了臉,然後對着鏡子細細地看了一會。拿着化妝盒子,比劃幾下,又放了回去,她願意用最真實的一面等著侯衛東。

從衛生間出來,她來到窗邊,望一望,沒有見到人的蹤影。又拿出手機看了時間,已是六點趕十分鐘。

「五點半下班,開車過來十來分鐘,現在應該到了。莫非是有事耽誤了。」郭蘭轉念又想道:「不會,如果有事耽誤,他應該提前打電話回來。」

經過十年的徘徊,她終於全身心的投入了新的愛情之中,至少在這一刻,至少在嶺西,至少在這一間小屋,她拋棄了顧慮,全扒訌的投入了這場並不完美的愛情。

到了六點十五分,郭蘭已經有些焦急了,她又來到窗邊,

望着中庭的小道。

正看着,突然,她聽到鑰匙孔啼噠響了聲,便飛快地跑到了門口,手剛觸到了門把,防盜門便打開了。

侯衛東閃身進門,不動聲色但是很迅速地將房門關掉「臨出門時,秘書三處的原振天過來談事情,他這人有些學究氣。」他解釋晚回來的原因,順手遞過來一瓶葡萄酒和開瓶器。

郭蘭接過侯衛東的外套和葡萄酒,道:「快吃飯,莓都涼了。

侯衛東到衛生間洗了手,坐到餐桌旁,仔細看了幾樣小菜,贊:「你的手藝還真不錯,色香味俱全,超出了我的想像。」又道:「這餐具是你才買的。」

「吃飯是一件享受,凡是享受就得藝術些,餐具能提高菜品的檔次。」郭蘭弄了一會葡萄酒,道:「你來開酒,我打不開。」

侯衛東嘗了一塊魚肉,品了品,道:「還真不錯,逍魚很好吃。」

「肉質嫩滑鮮美,又叫做茄子魚,我特意用了兩湯匙茄汁。」

侯衛東在開酒時,郭蘭在旁邊看着,恍然間,似乎這就是真正的家庭生活。

在郭蘭拿酒杯之時,侯衛東放下打開的酒瓶,返身抱住郭蘭。他將臉貼著郭蘭的臉頰,輕輕地摩擦著,正欲開口,郭蘭道:「先吃飯,今天什麼話都不要說,陪我渡過這個美好的夜晚。

抱着郭蘭柔軟的身體,嗅着其帶着淡淡茉莉花味的體香,酒不醉,人已醉。

到了晚上九點,兩人從卧室出來,重新坐在客廳里。郭蘭知道侯衛東愛喝菜,特意賣了大紅袍,為侯衛東泡了一壺好茶。

郭蘭依在侯衛東懷裏,聽着若隱若無的鋼琴曲,聊著些瑣事。「這兩天的銷售情況怎麼樣?

「逆行吧。」郭蘭想起下午的事,道:「下午還見到你的一位老朋友,在嶺西日報工作,叫段英。」

侯衛東冷不丁聽到此消息,嚇了一跳,心道:「郭家堂姐是絹紡廠出來的,她們應該是舊識。」口裏卻道:「段英?你認識她嗎?」

「段英和我的堂姐都是實驗室的朋友,實驗室的同事,能從益楊日報一直做到嶺西日報,她是很能幹的一個女孩。」郭蘭平躺在沙發上,頭枕着侯衛東,仰頭向上,道:「段英不錯,主動幫我做一期宣傳。她以前是不是和劉坤談過戀愛。

侯衛東瞬間恢復了平靜,簡要講了段英的經歷。

郭蘭倒很是感慨:「劉坤心胸狹窄,配不上他。」又道:「她還建議我在商店是用金鷹,消費超過乙姍元的顧客,可以打折。」

侯衛東馬上否定這個提議,道:「你開店最大的問題就是人在上海,不方便管理,因此必須採到適合於你的特色。辦金卡的事開了固定價格的口子,就有破綻,有了破綻就有尋租的機會,我建議採用最簡單的定價銷售,大家清清爽爽,彼此也不會猜忌。」

兩人的觀點不謀而合,郭蘭也就將辦金卡之誇徹底否決了。

聊了一會,侯衛東用手托著郭蘭的頭,讓其平躺在沙發上,他則跪在地板上,從額頭一直來吻下來。

額頭、眉毛、鼻樑、嘴唇,再往下,到了下巴。郭蘭一直閉着眼睛,當侯衛東吻到其頸部時,她伸手雙手,抱住了侯衛東結實的腦袋。

「今晚你不走嗎?」

「不走,我手機已經關閉了,天塌下來也不管。

面對着侯衛東的愛撫,她有些羞澀,道:「抱我到卧室,嗯,不能在客廳。」

侯衛東堅持道:「就在這裏,我去關燈。」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清亮的月光透過窗欞,照在光滑的皮膚上,增加了神秘和性感。

兩人一晚上都沒有開燈,十二點時,侯衛東乾脆將沙發拖到了窗邊,兩人坐在沙發上,欣賞圓圓的月亮。

「省委組織部長定下來了,祝焱當組織部長了。」由於郭

蘭一直在組織系統工作,侯衛東就講了此事。

郭蘭有些意外,道:「茂雲市委書記升任省委常委、組織部長,很少見啊,這對你很有利。」

「我不想在省政府當副秘書長,想去地方上工作。

郭蘭有着組工乾的眼光和素質,道:「嶺西市長是省委常委,你去不了。按慣例也不會安排在原籍,在三大市,你只有到鐵州去。」

「鐵州的班子剛剛配好,運轉良好,暫時不會動。」

「我離開嶺西許久了,很多事情不了解,憑我的感覺,若你真要到地方工作,說不定會安排到茂雲。」

侯衛東沒有想到郭蘭憑着隻言片語就很接近事實了,他挽著其光滑的肩頭,道:「你看問題眼光獨特,離開機關到大學,有些可惜。

「每個人都要面臨選擇,選擇是人生的常態。調入大學是

我的重要選擇之一,到目前為止,我還不後悔。」

侯衛東抱緊郭蘭,道:「選擇是人生的常態,這句話說得好,現在到了我作出選擇的時候。」

周昌全此時有事找侯衛東,楚休宏打不通電話,他親自給侯衛東打了電話,卻仍然打不通。

他有些着急,道:「這人,關鍵時期怎麼掉了鏈子。」

第八百二十五章一石激起千層浪(上)

早上,侯衛東起得很早,這是他保持得很好的生活習慣。

郭蘭仍然在熟睡之中,她的一頭長發散亂地輔在雪白的枕頭上,睡夢中,嘴唇綳得很緊,反而比平時看上去嚴肅一些。

他站在床頭憐憫地看着眼前的女人,這個曾經在舞廳里驚鴻一現的女人,這個曾經在青干班拿着點名冊的女人,這個曾經在隔壁彈鋼琴的女人,這個曾經在成津常委會支持過自己的女人,如今就斡靜地睡着,緊繃的臉顯露出其沉重的心事。

來到廚房,侯衛東查了查冰箱,除了昨天剩下的菜,冰箱裏空空蕩薟。這一點和正常的家還是有所區別,在他的家裏,冰箱裏永遠有牛奶、雞蛋、新鮮肉以及小孩子的零食。

想到這一點,侯衛東回頭看了一眼睡夢中的郭蘭,日光更加溫柔。他找到一把挂面,又在角落裏翻到了幾個大蒜。想找些蔥,昨天已用完,只在垃圾袋還留下些痕迹。

將黃魚的殘湯倒在兩個大碗裏,然後放進切碎的大蒜,等水燒開,侯衛東用瓢威了開水倒進了碗裏。他原本想將挂面下進鍋里,回頭看了一眼郭蘭,又將火關掉。

來到床前,輕輕推了推郭蘭,道:「吃飯嗎,我給你下碗面。

當侯衛東在廚房裏忙活的時候,郭蘭醒了,她沒有起床,而是偷偷看着侯衛東的背影。等到侯衛東轉頭,她連忙閉上眼睛,假裝睡着。侯衛東在床邊招呼了幾聲,她才睜開眼睛,道:「你怎麼不多睡一會,時間還早。

侯衛東道:「當了兩茬秘書,每天早上要同司機到領導門前候着,習慣早起。你洗臉、刷牙,我給你下碗面。」

郭蘭洗漱完畢已到了七點,她走到客廳之時,侯衛東剛好把熱騰騰的麵條端在了手上。

「沒有佐料,只能將就了。」侯衛東就婦接受檢查的小廚

師,站在旁邊看着郭蘭吃面。

「味道不錯,軟硬也不錯,沒有想到你還會煮麵。」

聽到這個評價,侯衛東笑道:「我以前在上青林之時,都是自已做飯吃,煮麵的手藝也是在上青林練出來的。我還會炒回鍋肉,蒜苗回鍋肉。」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良辰美景終究要面對現實,看着郭蘭吃完面,侯衛東也就上班去了。

從郭蘭的小屋裏出來,侯衛東來到院子裏一個隱蔽角落,站在小車旁,他回頭看那小屋,只看郭蘭一動不動地站在陽台上,目送著自己。

侯衛東也沒有揮手,凝視了一眼陽台上的人影。然後發動汽車。小車如一條在水裏滑動的聖,靜悄悄地從小。邑開了出去。

陽台上的郭蘭一直站着,直到小車消失很久,這才回到了屋裏。

侯衛東從郭蘭家裏出來,離開小屋越遠,心情很複雜,漸漸地還有些苦悶,此時時間尚早,他乾脆開着車,沿嶺西的環線開着,暗道:「這感情債如亂麻,糾結在心,不知何時才能解開。」對段英和李晶,他都沒有生出感情債務的心理,唯獨對郭蘭,他始終有着沉重的負債感。

將車開回到距離省政府不遠處的公共停車場,停了車,猛地想起手機還沒有打開。他拿出開之前,心道:「昨天晚上沒有開機,但願沒有出事。在臨行之前,侯衛東給小佳打了電話,解釋說,要同秦敢一起回上青林,趁著中秋去給上青林的老朋友掃掃墓。以前侯衛東要外出,向來只是說一句「我有事,晚上不回來」,這一次要去和郭蘭相會,他有些心虛,就找了一個理由。

他是學法律出身,考慮問題很周全,用同樣的理由給秘書晏春平也作了交待。

作了預案,侯衛東才在郭蘭小屋裏將手機關掉。

打開手機,只見有十幾個未接電話,其中有晏春平打來的,楚休宏打來的,小佳打來的,還有周昌全打來的電話,而且是3個。

侯衛東便意識到肯定有事,否則周昌全不會接連打3個電話。他打通了晏春平電話,問:「周省長找我嗎?」

晏春平聯繫不上侯衛東,又不敢打回侯衛東家裏,正急得抓腮撓頸,接到侯衛東電話,這才鬆了一口氣,道:「周省長請秘書長在8點30分以前到他的辦公室。」

侯衛東看了時間,才7點3D分,他原本想給周昌全回電話,想了想,這個電話還是沒有回出去。

來到自己辦公室,慢條斯理地喝了一會茶,等到雲點39分,他走出辦公室,直接上樓。

到了周昌全辦公室門口,剛好是8點30分

「請進。」門裏傳來了周昌全的聲音。

侯衛東帶着笑容走進了辦公室,氣定神閑地坐在了辦公桌對面,這才道歉:「周省長,對不起,我昨夜在上青林,給老

朋友上了柱香,在大山溝里沒有信號,今天早上從上青林回來。

周昌全此時的氣也消了,心平氣和地道:「作為省政府副秘書長,必須保持手機24小時暢通,如果真是遇到什麼大事,聯繫不上你,你想一想這是什麼性質。

他的語氣平和,但是話說得很重。侯衛東理虧在前,自然無話可說,道:「我有失誤,應該給秘書小晏留一個上青林的固定電話,下次一定注意。」

由於侯衛東在8點算趕到辦公室,沒有誤事,周昌全沒有深究此事,道:「我要在9點鐘見朱省長。省政府辦公廳這幾年積了一批老科長和副廳級幹部,不少幹部有情緒,朱省長很重視這事,有意在這一次做些調整,今天上年的碰頭會很重要,我想聽一聽你的真實想法。」

侯衛東精神一振,他字斟句酌地道:「協助周省長工作是我的榮幸,在您的指導下,栽做了力所能及的事,也跟着您學了好的工作作風和工作方法。」

周昌全背靠着高背椅,笑了起來,道:「時間不多了,你別拍我的馬屁,談談真實想法。」

「如果有機會,我希望到市裏去做一做具體工作。」

「有沒有更加明確的意向。」

革命不是請客吃飯,在這種關鍵時刻,侯衛東就直抒胸臆了,「我以前在沙州管過工業,希望能在工業比較發達的嶺西、鐵州工作。」

經歷了成津的考驗,周昌全毫不懷疑侯衛東駕馭全局的能力,他也欣賞侯衛東敢於「要官的勁頭,但是,他的話說得很靈活,道:「今天只是省政府這邊的碰頭會,朱省長要了解真實情況,聽聽我們的意見,最後的人事安排,權力還是在省委,這中間有很多變數。另外,即使對你有安排,具體到哪一個地區,現在談,為時過早。」

在嶺西,人事問題素來是省政府機關的大事,所謂政治,其實就是如何用人。周昌全和侯衛東是極為特殊的關係,兩人才能關上辦公室門,敞開心扉談事兒。

到了8點45分,周昌全道又強調道:「今天這個碰頭會,主要是朱省長想掌握省政府這邊的幹部情況,很多事情有變數,最終還要過省委常委會。」

「周省長放心,我是一顆紅心,兩種準備。」

侯衛東又再次道歉,道:「周省長,打不通手機的情況,只此一次,下不為例,請您諒解。」

出了周昌全辦公室,侯衛東暗送:「唯…次半夜關手機,都遇上了這事,看來,人還得守規矩,不能心存僥倖。侯衛東出了電梯,見秘書三處原振天處長、金融辦吳波副主任和嶺西市政府秘書長常青都站在門口等著,他加快了腳乒,精神抖擻地出現表幾位下屬面前。

投入到繁忙工作以後,侯衛東將諸般雜事暫時拋在了腦後,上午的時間轉瞬即逝。

當建設廳的同志離開辦公室以後,侯衛東站起身,到衛生間行了方便,又做了幾個擴胸運動,看看錶,這才發現時間已經到了12點了。他又想道:「也不知幾位領導的碰頭會開得如何?

晏春平站在門口,輕輕敲了敲門,請示道:「秘書長,中午建設廳劉副廳長請您吃飯,有空嗎?

除了外地出差,和實在醉得不行,侯衛東每天都要到母親病房。昨天沒有去,他心裏就記掛着此事,道:「你就說我有應酬,請劉副廳長改個時間。」

下班以後,侯衛東來到省政府不遠處的公共停車場,將車取了出來。坐在車上,不禁又想起了郭蘭。

一夜的纏綿悱惻,總在空閑時跳將出來,侯衛東在上午都在與人談事,現在空閑下來,又想起了空谷幽蘭般的郭蘭。

他使勁搖了搖頭,道:「集中精力開車,大丈夫要提得起放得下,今天不能再想。」開車到了醫院,侯衛東直接將小車開了醫院的辦公區,這裏是幾位院長停車的地方,外人原則上不能在此停車。院長康有志特別打了招呼,因此,侯衛東開車過來,都是停在院長的辦公區。

走到了醫院的過道,他心道:「現在這個時候,應該沒有什麼看望的人了。」

侯衛東是省政府副秘書長,地位高,人面寬。張小佳在省建設廳工作,找她辦事的人也不少。大哥侯衛國是沙州市**局的副局長,姐夫何勇是成功的生意人。俗話說,客走旺家門,每天到醫院看望母親劉光芬的人基本上是絡繹不絕,甚至成為母親的負擔。

走到母親的病房前,透過門上的一塊玻璃,侯衛東看到了

門房內站着一個熟悉的器厚背影。

他有些猶豫,是否還進母親的病房。

第八百二十六章一石激起千層浪(中)

劉光芬生病已經有了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裏,該來的人都已經到了。還有不少同志來了好幾遍,曾昭強現在才來,肯定不是為了看劉光芬的病情,而是為了侯衛東,這個目的太明顯了。

侯衛東心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曾昭強突然過來,所為何事?」

官場中人最明白官場之事,侯衛東馬上做出了判斷:「曾昭強到這裏來,十有**與近期的調整干都有關。可是,他沒有必要來拜我這個碼頭,難道不怕我起反作用。」

以曾昭強的誠府,絕對不會隨意做事。侯衛東在短時間沒有想明白曾昭強為什麼要來找自己,他沒有轉身離開,還是推開了房門。

「曾書記,你好。」侯衛東面帶着微笑走了上去,雖然他對曾昭強有意見,但是曾昭強走到醫院來看望母親,伸笑臉人,只是場面上他還是要過去,大家不會輕易撕破臉皮。

桌上握手,桌上使絆子,這是官場常態。而快意恩仇,似乎屬於另一個世界的行為方式。

曾昭強梳着大背頭,當了幾年縣委書記,腰腹更加粗壯,站在病房如門神一般。另外一今年輕人站在一邊,應該是他的秘書。

曾昭強與侯衛東握了手,他聲音挺洪亮,道:「秘書長,我一直想過來看劉老師,總是被事纏着。」

侯衛東明知他在說假話,卻不點破。再向劉光芬介紹道:「曾書記是成津縣委書記,從益楊開始,就是我的老領導。」

曾昭強忙道:「老領導這三個字我可不敢當,衛東秘書長才是我的領導。」

曾昭強在擔任益楊交通局局長之時。侯衛東還在上青林當駐村幹部。在這個時間段,曾昭強是侯衛東的上級領導。當侯衛東出任祝焱秘書以後,然後利益楊開發區和科委,這個時間段,理論上曾昭強還是侯衛東的上級。

但是當侯衛東出任成津縣委書記以後。一直到省政府副秘長。曾昭強都應該是侯衛東的下屬。

兩人都可以互稱對方為領導,只不過以侯衛東現在的地位,曾昭強確實得謙虛。

侯永貴拿了煙出來準備遞給曾昭強,曾昭強擺了擺手,道:「謝謝。在病房裏我怎麼能抽煙?

侯衛東請曾昭強坐了下來,兩人圍繞着劉光芬的病情談了一會如何療養之事。十來分鐘以後,曾昭強準備離開,他與侯衛東握手道「衛東老弟,我就不打擾劉老師了,讓劉老師好好休息。」他又俯下身握著劉光芬的手,道:「劉老師,你好好養病,出院以後,我邀請你到成津來,成津山好水好,是衛東秘書長曾經工作過的地方,來散散心。對身體有好處。」

侯衛東站在一旁,笑道:「我媽就是想出去走,在這兒住了這麼久,心裏憋著慌。」

曾昭強就握緊了劉光芬的手,道「劉老師,到時候我來接你,到成津好好養一段時間。」

侯衛東和曾昭強有說有笑地走到門口,彷彿兩人沒有任何隔閡。曾昭強肯定是有目的,但是曾昭強不說,侯衛東也就不問,將曾昭強送出了門口以後,侯衛東道:「曾書記,謝謝你過來看我的母親。」

曾昭強道:「我一直想過來看伯母,成津的事情多,總是纏着走不出來,實在是抱歉。」

兩人說了幾句不威不淡的話,曾昭強上了汽車,離開了醫院。

侯衛東回到病房,劉光芬就道:「這位曾書記和你一起工作過吧。他才第一次來。」

侯衛東沒有說自己和曾昭強的矛盾,道:「我在成津當縣委書記的時候,他在當縣長。我調到市裏面以後,他任成津縣委書記。」

劉光芬是極聰明的人,擅長察言觀色,道:「你和曾書記應該處的不太愉快,要不然的話他早就該來了,是不是省裏面要調整幹部了?要不然的話,我估計曾書記也不會來。」

侯衛東挺佩服母親的觀察力。道「媽,沒什麼事,縣委書記平時事挺多,能抽空來一趟也不容易。」

劉光芬若有所思地道:「衛東,你現在官當大了,心胸一定要寬闊。宰相肚裏能撐船嘛」

侯衛東坐在劉光芬身邊,道:「媽,你放心,我知道怎麼處理。」

劉光芬側着身子從柜子裏拿了一個紅包,道:「剛才這個曾書記送了一個紅包,他是縣委書記,我也不好傷他

打開紅包看了看,他沒有數,只是從錢的厚度來看,估計有五千塊錢,侯衛東明白,這是曾昭強在投石問路。

他把紅包在桌上,道:「曾書記和我是多年的同事,這是禮尚往來。」

曾昭強離開嶺亞人民醫院,他在車上給祝焱打了電話,道:「祝書記,您在哪裏,我找您彙報工作。」

祝焱道:「現在沒有時間,晚上我要回嶺西,你在嶺西等我。」他又問道:「你在成津和侯衛東有些不愉快,都是為了工作。你們都是從益楊出來的幹部,哪有什麼解不開的矛盾,今天晚上我把他約出來。大家見一面,把事情說開了,就沒事了。

曾昭強趕緊道:「我才才去省人民醫院看了劉老師。」

祝焱道:「那就好,晚上我們再聯繫。」

曾昭強當年能從益楊縣交通局長位置上提為副縣長,祝焱是做了大量工作。這些年來,曾昭強一直與祝焱保持着聯絡,這一次祝焱即將出任組織部長,曾昭強今年四十八歲,他想趁著這個機會,最後搏一次。爭取能在退休前成為廳級幹部。

祝焱此時有了自己的一套想法。他即將離開茂雲,但是茂雲這邊還有不少未了之事,他有意想藉著地市調整之機,讓侯衛東和曾昭強都過來任職。有了這兩個得力的助力,茂雲之事就可以放心了。

侯衛東是省政府副秘書長,擔任茂雲市長之職相對麻煩一些。比較有利的是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周昌全也在推薦侯衛東,只要省長朱建國同意這個方案,省委這邊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

而曾昭強是當了幾年縣委書記。提拔到茂雲出任市委組織部長,資格完全具備,操作起來則相對簡單一些。到時可以由他來進行統一運作。

放這兩個人在茂雲,也屬於祝焱一貫追求的平衡之術。

對於侯衛東來說。他猜到曾昭強來到省人民醫院肯定有什麼事,可是他沒有猜出來祝焱在心裏的安排。

在醫院陪着母親坐了一會,正準備離開,門外又進來一人。

來者是成津縣委聳委的谷雲峰。他見到侯衛東也在病床上,連忙快走幾步,道:「秘書長,你好。」

侯衛東與谷雲峰握了手,道:「雲峰,什麼時候到的?」

谷雲峰道:「我給伯母帶來了一些編魚,上一次的編魚不是最好的。這一次我提前叫人到淺水河上游精選的兩斤河水魚。」

他嚮往招了招手,兩今年輕人提着一個桶進了醫院,桶里裝着活蹦亂跳的鱗魚。

侯衛東拍了拍谷雲峰的肩膀。道:「謝謝你了。」

劉光芬挺喜歡谷雲峰,道:「小谷這人風趣,上一次講了些笑話,我現在想起還在樂。」

侯衛東笑道:「雲峰可是正牌大學生。又在鄉鎮當過黨委書記,肚子裏裝滿了段子,說出來就是一套一套的。」

谷雲峰順桿向上爬,道:「只要伯母喜歡,我可以經常過來給您講笑話。」

侯衛東深深的愛着自己的母親。在母親重病的情況下,凡是經常來看望母親的人,他都是記在心裏,這是一個人的本性,很少有人能超越。

而谷雲峰作為成津縣委常委。經常到醫院來看望劉光芬,每次來總會帶點時鮮的東西。一般來說,來看望母親的人都是送錢,可是送錢多少,對於侯衛東並沒有太大的差別。但是古雲峰總是想着法子讓母親高興,這還是讓侯衛東很感動。

這就是人性的弱點,侯衛東對谷雲峰的醉翁之意看得很清楚,但是仍然還是準備給谷雲峰迴報。更何況谷雲峰是經過了綜合部門和具體基層實踐的幹部。也算一個比較優秀的人才。

如何使用谷雲峰,侯衛東已經盤算了許久。

就在侯衛東在醫院與谷雲峰談話之時。張木山和祝炎在嘉達集團俱樂部里喝茶。在俱樂部單獨的院子裏,張木山和祝炎泡了清茶,坐在陽台上。傾心而談。

張木山道:「祝部長,這一次升遷。祝書記終於進入了省級班子,可喜可賀。」

祝炎沒有想像中那麼高興,有些擔心地道:「木山,我們是合作多年的夥伴,我到了省里最放心不下的還是慶達金礦的事,如今東湘縣的小金礦已經關得差不多了,可是木山老總,慶達金礦的情況也有不少問題呀。」

第八百二十七章一石激起千層浪(下)

沒有想到月底突然忙了起來,看來完不成。章的挑戰了。不過每寫一章都是新記錄。

張木山道「我做企業是講信譽的,這麼多年來,還沒有一件對不起朋友的事,這一點請祝部長放心。」

祝焱對張木山還是挺信任,只不過此事涉及面很寬。他必須得慎重,不願意離開茂雲以後留下後遺症。他道:「現在省里在講科學發展觀,講究可持續發展,對環保的要求將會越來越高,你要引起高度重視,否則很容易了發群體性事件。」

張木山道:「為了安撫周邊的農民,金礦附近的幾今生產隊,慶達集團都搞了很優惠的政策,周邊農民很多還在礦里上班,其二,尾礦庫也建得很好,只要不發生大地震和百年一遇的洪水,應該說萬無一失。第三,金礦整個工藝也是全國領先的

祝炎最擔心的是尾礦問題,道:「我要求做到的是萬無一失。尾礦庫建在山裏,遇到地震,或泥石流等自然災害,還是不保險。當初應該下決心將尾礦庫沿線老百姓盡量搬遷,只是此事體量大,現在看來只能留給繼任者

張木山喝了一口清茶,道:「祝部長,我有個提議,不知是否可行。」

「木山,別客氣,你說吧」

「這幾年在嶺西金省都有投資,各地市相關領導基本都接觸過,我看好一個人,可以到茂雲來工作。」

「誰?」

「侯衛東。」

「你說說理由

張木山道:「侯衛東這人既是帥才,又是將才,祝書記將茂雲交到他手上,我願意配合他做好整治工作,確保慶達金礦的安全。

祝炎其實心裏早有這個想法。除了張木山以外,他在茂雲還對另外一個人有特別照顧,這個人就是李晶的精工集團。

祝炎和張木山的關係由來已久,他在當益楊縣委書記的時候張木山在益楊投資了鐵肩山水泥廠,並且將慶達集團下屬幾個機械廠搬遷至益楊,壯大了益楊的經濟實力,兩人合作了十來年,起了雙贏的效果。

他和李晶又是另外一種關係。在李晶的斡旋下,為祝梅籌集了出國冶病的資金。她還帶着祝梅到了美國。並且雖終讓祝梅由一個聾啞人變成了一個正常人。祝梅是祝焱心中永遠的痛,李晶將這個痛治好了,祝焱自然知道投桃報李,在儘可能的情況下,也幫着李晶在益楊發展。特別是在有色金屬礦上,李晶在茂雲很有斬獲。

精工集團能迅速的發展壯大,一靠公路建設,二靠房地產投資,三靠礦業,最近兩年礦業發展勢力很好,漸漸成了精工集團的重要利潤來源。

有了這兩層關係,素來思考問題面面俱到的祝焱便生出了尋找合適接班人的念頭。這個人要不能有反骨,否則有些事不好處理,而且此人要有能力。能將地方上的事擱平撿順。

侯衛東是祝焱心目中理想人選,一來他才能出眾,在省內已是展露頭腳。得到了大家公認,推薦他來任職不會讓大家覺得意外。

二來是侯衛東和張木山關係良好,這對治理慶達金礦極有好處。

三來是他和李晶有着特殊的關係。每個人都有弱點,祝焱的弱點在於祝梅。為了祝梅,他為精工集團在茂雲的發展敞開了大門,作為市委書記,他稍加點撥,手下的人自然心知肚明如何辦事,為了照顧好精工集團,讓侯衛東來執政自然沒有什麼問題。

除了祝焱有這個想法以外,恰好此時候衛東也有強烈的願望。且得到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的支持,三方願望匯在一起,侯衛東到茂雲任職的希望挺大。

雖然祝焱亦想將侯衛東調到茂雲,可是作為一位老練的官員。聽到張木山這樣建議,他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沉吟不決地道:「我是新任組織部長,對省里的水深水淺還沒有摸透。侯衛東的事情還要看幾位省領導的意見

離開慶達集團俱樂部,祝焱正準備安排晚上將侯衛東與曾昭強聚在一起的事,接到了省委書記秘書趙東的電話。只得改變了晚上的安排。

侯衛東曾經是祝焱的秘書,對祝焱的工作習慣和工作思路有一定的了解,他知道祝炎做事向來長於謀划,決不做臨時起意的事情。他叫自己到祝老爺子家裏,肯定是對自己的去向有一個初步的想法。又接到了祝焱電話以後,心裏有些煩躁,他暗道:「今天曾昭強過來看望母親,這事亦不正常,而祝焱安排晚上聚會雖然因事取消,可是原定在祝老爺子家裏見面,突然又讓晚上吃飯,此事更不尋常。十有八九與曾昭強有關。」

想到了祝焱與曾昭強的關係也挺不錯,侯衛東心裏

在辦公室喝了一會茶,他拿起坐機,給自己曾經的秘書打了電話,道「杜兵,晚上有時間沒有。到鐵屏山喝茶

杜兵對侯衛東素來尊敬,聞言就下意識地道:「老領導,有什麼事嗎,您儘管吩咐

侯衛東笑道:「沒有事情就不能找你喝茶嗎?

杜兵如今是省委組織部機關幹部處的副處長,級別不高,實權不走到各廳局向來都與廳長局長平輩論交,但是他不敢在侯衛東面前擺機關幹部處副處長的架子。他話剛一出口,就意識到有些問題,忙道:」我是給老領導道歉。應該是我請您喝茶

侯衛東只是與杜兵開玩笑,聽到杜兵認真。道:「我確實沒有事,就是找你喝茶。」

杜兵道:「下班以後,我請老領導喝一杯,然後再到鐵屏山。」

侯衛東就道「安排在沙州印象,下班時間準時到場。」

杜兵平時是一個很穩重的人,他嘴巴很嚴實,這一點深得組織部幾位領導的信任,但是任何事情都有唯一,他唯一在侯衛東面前把關不嚴。每個人都是有弱點的。親情友情愛情金錢權利古董總有一點能打動人心。侯衛東一手把杜兵送到了組織部,這讓他始終心存感恩之心,而且另一方面。侯衛東是嶺西政壇的一刻冉冉升起的新星,且與新任組織部長祝焱關係密切,想到在組織都有了這一層關係,杜兵睡著了都曾經笑醒。

對於一名在機關初步站穩腳跟的年輕人。在組織部眾多的處級幹部中要想脫穎而出,實在是一件難事。機關幹部處是省委組織部一個很重要的部門,管理著機關成百上千個廳級幹部,歷任機關幹部處的處長都成為廳級幹部,他最現實的想法是由副處變成正處,他的年齡不大,如果在幾年之內提拔成廳級幹部,那麼走向省部級幹部也是有可能的。而這關鍵的一步是由副處變為正處。他原本覺得此事遙遙無期,可是由於祝焱意外地擔任省委組織部長,這一切便成為了可能。

他原本就想再到醫院去看一看劉光芬,沒有想到侯衛東卻主動打電話過來。

下班以後,杜兵舞到了沙件印象,在訂好的房間里等著侯衛東。

六點過十來分鐘,侯衛東、谷雲峰還有晏春平一齊上了樓。杜兵見到了谷雲峰,便明白了侯衛東的來意,心道:「這一次肯定是谷雲峰找到了老領導,應該是關於谷雲峰的安排問題

在成津工作之時,谷雲峰曾經是縣委辦主任,是杜兵的領導,如今兩人都成了副處級幹部,只是一個是省委組織部的副處級,一個是成津縣的副處級,含金量差得太遠。

谷雲峰看着杜兵,心裏發着感慨:「如今很多領導的命運就掌握在這些小年輕的手裏。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丟

幾人在一起坐定,侯衛東自然坐在中間。他在幾位曾經的部下手裏自然揮灑自如,道:「雲峰在成津工作這麼多年,也應該動一動了,否則影響升遷,省政府這邊暫時沒有合適的崗位。杜兵,你是機關幹部處副處長。時機關正處、副廳的崗位熟悉,近期有什麼合適的空缺職個

杜兵在老領導面前也沒有裝模作樣,他略為思索,道:「我知道省紀委第二監察室缺一位副主任。谷主任可以平級調過去。關鍵是第二監察室主任年齡偏大,還有一年半的年就到點了,只是看谷主任是否願意到紀委他補充了一句,「高書記在省里挺有威信,省紀委的處長們發展得也挺好,要進人並不容易,這得看老領導的關係了

侯衛東聽說是省紀委,會心一笑,道:「沙州紀委老書記濟道林到省紀委當了副書記,我去找到老領導做一做工作,應該還有很大的希望,現在就看雲峰是否願意。」

谷雲峰有些躊躇,他原本是想到沙州市去任職,沒有想到現在居然有進入省級機關的可能性。只不過省級機關藏龍卧虎,有機會也有很大的風險。而且。他在縣裏是一級班子領導,有地位有專車,進入省級機關當處級幹部則意味着重新進入二級班子序列,還要經過奮鬥。

想到這一點,谷雲峰也拿不定主意。

侯衛東在旁邊道:「雲峰滿四十了,如果留在縣裏,先要當縣委副書記。然後才能當縣長。再然後才能當縣委書記,這還是最順的路,你算一算要多少年,至於當廳級幹部就別想了。如果能進入省紀委,運作的好,還有可能更上一層樓。」

「當然這事有利有弊,還有風險,還得看雲峰自己的打算。」

第八百二十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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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衛東官場筆記全集(官路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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