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佰肆拾叄回 新世降臨(1)

第壹佰肆拾叄回 新世降臨(1)

「傾心!」冉傾城一聲尖叫,原本還被冉縻瑟那裏陡然轉變的情勢所吸引的人們,全都調轉了視線,映入眼帘的,卻是翩然倒下的冉傾心,猶如一隻白鳥,沾滿了血跡,閉着眼昏死過去。

剛才的氣流波雖然看似只是一道白色的波紋在林間擴散出去,但其實其中所蘊涵的內功,卻是集合了冉縻瑟和鍾離沉兩大高手的畢生內力,所過之處一片狼藉,樹木也早已經被掃到了一大片,根根斷裂,而乾裂的土地也早就被炸開,一道道深深淺淺的溝壑遍佈其上,將整個平底劃分了好幾塊區域。

三大護法的情況也不是很好,三人皆被氣流衝擊地摔倒在地,情況不明。特別是羞花,因為在她們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退出,只有最前方的羞花忽然一個回身擋在了落雁和沉魚的前面,才為她們擋去了一些衝勁,保全了沉魚和落雁。

鍾離沉虛弱的躺倒在地,沒能起來,因為他的功力已盡失,和尋常人沒有什麼區別了,所以被餘波波及,他的傷勢也不輕。只是……在冉縻瑟走火入魔引爆衝撞著的氣流的時候,不知為何,冉傾心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抬手一推,將他推開后,自己迎身正面撞向了冉縻瑟狂暴的內力爆炸,如今躺在那裏生死未卜……

鍾離沉已經染上皺紋的眼角緩緩滑落一滴眼淚,他無聲地哭泣,心裏默默呢喃:對不起,星雨……我還是沒能保護好你。

「傾心!」司寇維從後面不顧一切地跑來,和冉傾城一起趕到了冉傾心置身的地域,將生死不明的她從地上扶起,「傾心,你睜開眼……傾心!為什麼……」

「傾心!」冉傾城擔心地手足無措,最終在宇文羿的提醒下,才想起自己要去搭脈查看一下冉傾心的情況,終於在摸到她微弱的脈搏之後,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連臉上的淚水都顧不得擦,「她還有心脈……只是,只是很弱。」

她知道傾心為什麼會突然衝上去……面對着那個一直默默無言卻因為對母親的承諾而一路來保護她們的鐘離沉,她也無法眼睜睜看着已經失去了功力的他去抵擋冉縻瑟的混玉功。

「傾心……」司寇維緊緊抱着毫無反應的冉傾心,顫抖著唇不斷地呼喊着她的名字,「千萬別出事。」

冉傾城安撫下噪亂的心情后,最終還是看向了跌坐在原地的冉縻瑟,猙獰着眼神看着她的失魂落魄,冉傾城倏地站起身來,手拿着魅影朝着冉縻瑟快步走去:「喪心病狂的女人!你到底害了多少人!今天我冉傾城就大義滅親,殺了你這個手染無數人鮮血的惡魔!」

一劍刺出,直逼冉縻瑟的頸項,只是冉縻瑟卻不躲也不閃,只是愣愣地坐在原地,目光渙散。

「住手!」遠處飛來一片嫩綠新葉,輕輕一彈之間居然蘊藏着深厚的內力,輕輕鬆鬆將冉傾城的魅影打偏,救了冉縻瑟一命。

冉傾城赤紅著雙眼,側首望去,只見站在戰場之外的,是姍姍來遲的方慈……還有,鍾離浮。

鍾離浮顯然是百忙之中趕來,身上還穿着黃袍,發冠也未脫,氣喘吁吁地站在遠處瞪着冉傾城握著劍的手,等到方慈出手將人救下后,他才急急忙忙從遠處快步跑來,不顧皇帝的威儀,居然直接雙膝跪地一把將冉縻瑟攬進懷裏,死死護住。

「不要傷害她了……求你。」鍾離浮抬起頭來,仰視死死瞪着他的冉傾城,用一種極為卑躬的語氣懇請道,「你不是她的侄女嗎?為什麼還能狠下心來殺自己的姑姑?」

「姑姑?你問問她,在她一次又一次利用我們,想要殺我們的時候,她又有沒有想過我們是她的侄女?」

「她受的苦已經夠多了……不要再讓她痛苦了。」鍾離浮不依不饒,直視冉傾城充滿了殺氣的表情,一字一句道,「我離開了她。這麼二十年下來,她以為一直保護她的人,其實也只是為了另一個人的承諾而幫她,她再次心動的人,也並不愛她……她的眾叛親離,並非她自己造成,她也是一個可憐人……為什麼你不能這樣想?」

「傾城,或許她犯下的罪孽的確不值得原諒,可是……我們作為她僅有的親人,是不是可以……給她留下最後的退路?」方慈本站在距離冉傾城有些遠的地方,猶豫着到底要如何開口,眼看着鍾離浮已經衝過去救人,她也無法再熟視無睹。

「她為什麼沒有想過給我們退路?」

「或許是……傷的太深。畢竟在她的認知里,都是你們背叛了她。」方慈長嘆一口氣,最終還是柔軟了目光,「將心比心,從一開始被妹妹放棄一直到如今,一個個都在放棄她,她還能握住什麼?她的世界其實很單純,比我們任何一個人的都要簡單。她有野心想要掌握天下,但是那不過都是為了讓所有人對她不能輕易像從前那般割捨,要想毒瘤那樣留在大家的心裏,才是她單純想要的。」

冉傾城的手失去了力道,一點一點,輕輕垂下。垂下眼帘,她無語望着已經沒有意志再去反抗的冉縻瑟,心想……或許方慈真的是對的。

「你帶她走吧。別再讓我看到她了。」冉傾城很疲憊,就連聲音都輕若細蚊,充滿了精疲力竭。

「好,我會帶她走。從此隱居山間,再也不出現。」鍾離浮絲毫沒有異議,他飛快的點了點頭,說出的話也快得猶如沒有思考過一般那樣自然,扶起顫顫巍巍的冉縻瑟,他感激地看了冉傾城一眼,「謝謝你。」

宇文羿從後走上,有力的手臂攬上冉傾城的肩膀,讓她依靠在自己的身上,眼神卻定定看着鍾離浮:「你帶着她隱居山間?那麼皇位怎麼辦?」

他們起初一直以為,依照鍾離浮的威望和地位,他會將冉縻瑟接回宮中,給她找一個安靜的住處住下來,卻沒想到他居然想要帶着她隱居,那豈不是就是意味着……皇位空懸?

「我會即刻回宮,將剩下的事宜處理好。至於皇位,就交由阿沉來繼承吧。他的感情可以隱藏得那麼深、那麼久,還騙過了那麼多人,看來他的心思和手腕是最為適合皇位的。」鍾離浮低嘆,露出一個清爽的笑容,好似將他之前當皇帝時積壓的煩悶和擔子全部一卸而下,舒心了很多,「我也錯過了那麼久,接下去的時間,我想好好把握。你們也就不用再來找我了吧。沒了她,我的世界也僅僅只是一個空殼罷了。」

鍾離浮充滿憐愛的目光望向懷中彷彿沒有知覺、宛如木偶的冉縻瑟,輕輕扯了扯嘴角,朝眾人笑了笑,不再多言,轉身離開。

冉傾城依偎在宇文羿的懷中,直愣愣地望着鍾離浮攙扶著冉縻瑟,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離開眾人的視線,不知為何,卻紅了眼眶。

或許,他是真的很愛她的。只是歲月蹉跎,錯了那年,只能用其剩餘一生來抵這個本已被傷的千瘡百孔的可憐女子。

「宮主走了。」

被人忽略多時,然而卻一直在場的三大護法忽然引起了冉傾城等人的主意,沉魚和落雁已然從地上站起,有些許虛無的步伐還彰顯着她們內力的受創,而受傷最重的羞花,卻依舊盤坐於地,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樣子,一雙平靜如死水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冉縻瑟的身影消逝,她這才斂了目光。

「沉魚姑姑、落雁姑姑、羞花姑姑……」冉傾城轉向她們,充滿了期待地問道,「跟我們一起走吧?泠溪宮已經不存在了,你們沒必要留在這裏。」

沉魚和落雁沒有吭聲,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釋然,沉魚輕輕一聲嘆息,她凝視着冉傾城帶着污血的面容,點頭:「好,我們跟你們走。」

「我就不去了。」一直坐在地上的羞花在此刻驟然說出了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她握著長劍的手縮了縮,凝了神去看冉傾城,好像要將她的音容印入心間,「泠溪宮是我一輩子的歸宿,宮主也是我這輩子將要用餘生效忠的人。他們在我在,他們亡……我亡。」

羞花露出了一個猶如春天般暖意融融的笑,朝冉傾城輕輕頷首,她忽然一手拔出劍,快如閃電地抹向自己的脖子,鮮血幾乎是在那一剎那迸射……

「不要,羞花姑姑!」冉傾城錯愕地看着羞花幾乎是發狠了一劍了結自己,而自己的腳步卻猶如灌了鉛一樣,挪動不了絲毫,只能眼睜睜看着羞花跌倒在血泊中,滿足地閉上了眼眸。

沉魚和落雁顯然也沒有預料到羞花的決絕,待到兩人反應過來,羞花的身影已經安靜得躺在那裏了,悄無聲息,幾乎不能相信她之前還帶着生機,在她們的面前和她們說着話。

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居然就這樣悄然消失了。

「為什麼……」冉傾城腳下一軟,好在宇文羿將她抱住,否則她整個人只怕已經跌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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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心城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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