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聽到蘇靖蓉這麼說，杜淮弈立刻知道她話里的意涵。她打算報復他跟尚苓，將兩人都逐出演藝圈。

不行！他不能讓蘇靖蓉毀了尚苓光明燦爛的未來。

「你不高興儘管對我發脾氣，別扯到尚苓，她是無辜的。」他立刻將所有的過錯往自己身上攬，不希望尚苓受到波及。

「無辜！她搶了我的男朋友怎能叫無辜？」她似乎覺得這理由荒唐的可笑。

「三年前，我根本不認識你，尚苓又怎麼知道她會突然變成第三者？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要怪就怪我，和她沒有關係。」他略為激動的解釋，希望她不要遷怒尚苓。

「怎麼？你捨不得我對付她？」

蘇靖蓉突然收斂起怒容，她似乎覺得眼前的情況頗有趣。看來杜淮弈很在乎這個鄉巴佬，兩人不是玩玩而已。

杜淮弈沒有回答，也不想再多說什麼。只是他的沉默讓蘇靖蓉更加篤定她的猜測。

「你應該知道如果我要……我可以讓那個小賤人一個通告都接不到，我也可以讓觀眾幾個月後忘記「天砂」這首歌。「她得意的笑容讓人感到不寒而慄。

杜淮弈知道，她做得到。她絕對有能力毀掉尚苓剛起步的事業，也可以斷了她所有的後路。

「怎麼樣你才肯放過她？」他眯着眼瞪她，咬緊牙根的問。

「要我放過她也不是不可能……」她露出邪惡的笑容，心中正盤算著惡毒的報復。「我要你跟我訂婚，讓那個小賤人對你徹底死心。還得解除你們的合約，讓別人當她的經紀人。只要你們兩人從此決裂，我就放過她。」蘇靖蓉冷冷看着他，想看他痛苦的模樣。

「這……」果然她的話切中他的要害，讓他充滿矛盾與掙扎。

答應她，無疑是殘忍的斬斷他和尚苓誠摯美麗的愛情；拒絕她，卻會埋沒尚苓美好的天賦和不可限量的未來。

「怎樣？這條件算厚道了吧！你考慮清楚。」看着他臉上複雜的神情，蘇靖蓉在一旁說風涼話。

「如果我退出這個圈子，你是不是可以放她一條生路？」只要能夠保護尚苓，他願意犧牲他所有的一切。

「你退出！」她有點意外的挑挑眉，接着高傲的說道：「看來你對她還真是有情有意。可惜的是，你對我還有點利用價值，至於她，則是一點價值都沒有。你離開，你想我會饒過她嗎？」她惡毒的反問他。

「你一定要做得這麼絕嗎？」杜淮弈不抱任何希望的望着她，心中浮現冰冷的絕望，兩人黯淡的未來在他眼前展開。

「我給了你選擇的機會，不是嗎？」她露出卑鄙的笑容，盡情嘲弄他。

其實他們心底都清楚，他根本沒有選擇的機會，只能接受她殘酷的擺弄……

尚苓嬌小的身子蜷縮在沙發的一隅，不停啜泣、顫抖。她圓睜著雙眸注視眼前不停播放的新聞，淚水像斷線的珍珠不停滾落……

電視里的蘇靖蓉露出幸福滿足的神情，親匿的挽著杜淮弈的手臂。

「我跟杜淮弈先生已經決定下個月在「亞太會館」舉辦訂婚典禮，到時請大家一定要到場給我們祝福。」

「蘇小姐，你這麼急於公佈訂婚的消息，是否和上周八卦雜誌的報導有關？」一名記者排除萬難，將麥克風湊到蘇靖蓉面前。

蘇靖蓉沒有迴避記者尖銳的問題，她明媚動人的臉孔依舊掛着喜悅的笑容。

「其實我跟淮弈訂婚是早就決定的事，只是沒有告訴大家。這次的紼聞我也向各位解釋過，尚苓是淮弈旗下的藝人，照顧她也是理所當然的，大家不需有太多臆測。」蘇靖蓉長袖善舞的和記者們周旋。

「杜先生，能不能跟我們說明一下。如果像蘇小姐所說，你只是照顧旗下的藝人，那……為什麼你和尚苓小姐會手牽手一同進飯店呢？」記者鍥而不捨的追問。

「關於這個問題，我不想多談。在此向各位慎重聲明，我，杜淮弈即將和蘇靖蓉小姐訂婚，她也是我共度一生的伴侶，謝謝各位！」杜淮弈沉着臉孔說完后，拉着蘇靖蓉的手離開記者會現場。

望着電視里他倆漸遠的背影，傷痛的淚水溢出尚苓的眼眶，潸然落下。

淚眼矇矓讓她看不清杜淮弈冷漠的臉孔，更看不清這個她愛戀已極的男人。和他相愛，是她此生最甜蜜的幸福；也是此生最沉重的苦難……

杜淮弈站在尚苓家門前，猶豫不決的抬起手。想到即將面對的情況，他只感到畏縮、怯懦。

宣傳告訴他，她已經整整一天聯絡不到尚苓，到她家敲門也沒有人應門。萬分擔憂的宣傳趕緊通知杜淮弈，向他請示該如何處理？

聽到這消息，杜淮弈立刻飛車到尚苓家中看望她。但當人真的站在這，他卻失去見她的勇氣。

他正是傷害她的兇手，扼殺他們倆愛情的劊子手。他要怎麼面對她的痛苦？面對他深愛的女孩？

敲了許久的門仍舊沒有回應，他拿出備份鑰匙開門，心中感到忐忑不安。

「小苓？」房子內一片漆黑，他試探性的叫喚，卻仍得不到任何回應。

突然間，他隱約聽到壓抑的啜泣聲，他將目光投向沙發的角落，一個瘦小的身影蜷伏其上，壓抑的哭泣。

他伸手扭開屋內的燈光，明亮的燈光讓她纖細的身軀再也無處閃躲。

「小苓！你沒事吧！」他深深嘆口氣，覺得自己的關心可笑而虛偽。她當然不好，受到這樣的傷害怎麼好得起來？

尚苓努力撐起虛弱的身軀，語音顫抖的問他。「是真的嗎？」

杜淮弈低着頭，語音沙啞的回答。「是真的！」

如果可以，他真想將她荏弱纖細的身子摟在懷裏。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他的真意。今生今世，摯愛唯她。

聽到他親口承認，她的臉頰淌著淚，心痛的說不出話。一股椎心刺骨的疼痛漫過全身，如同將她打入人間煉獄，受盡煎熬。

「為什麼？」尚苓淚眼婆娑直視他的雙眼，她要答案。

「就像我曾經說過，蘇靖蓉是我的女朋友。」他避免和她傷痛的眼神接觸，他怕自己會泄漏七底深處的無奈。

「可是，你也說過，你已經記起我們兩人的過去，記得我們兩人的愛……」尚苓凄楚哽咽的問他。

「我是記得！但現實世界裏，我身邊已經有蘇靖蓉了。」他的聲音喑啞低沉，強逼自己說出違心之論。

「我知道，可是我以為你是愛我的，我以為……」尚苓沒有說出，她以為他會和蘇靖蓉分手。

「你以為我會選擇你？」他當然知道自己給了她什麼夢想，只是，他沒有能力替她圓夢。

尚苓點點頭，睜著清澈無瑕的雙眸望着他，想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

「對不起！如果我造成你的錯覺，我向你道歉。」他轉過身，背對尚苓說出冷漠無情的話。

「我不要你的道歉，我只想跟你在一起，阿海。」尚苓祈求的拉他的手，企圖挽回他的心。

他渴望轉過身，抱緊她顫抖纖弱的嬌軀，對她承諾一生一世的愛戀。

但他不能……蘇靖蓉要他和尚苓徹底斷絕關係，否則絕不放過尚苓。他只能咬緊牙關，狠心將她從身邊推開。

「小苓，我一直避開你，就是因為我們不能在一起。」他低沉沙啞的聲音編造天大的謊言，殘害他們倆的真愛。

「為什麼？因為蘇靖蓉嗎？」這是她能想到唯一的答案。

「沒錯！因為蘇靖蓉！她父親在娛樂圈是個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他握有我們這些人的生殺大權。和蘇靖蓉在一起對我的事業有莫大的幫助，拋棄她，不啻是自掘墳墓、自斷生路。你應該很清楚我有多在乎我的工作，所以……」他慢慢轉過身，將他事先想好的理由告訴她。

他故意將自己說成一個沒心沒肺，為了利益不顧一切的卑鄙小人。他希望尚苓厭惡他、唾棄他、不愛他……

「所以你不能選擇我，不能選擇一無所有、對你毫無幫助的綠島女孩，是這樣嗎？」尚苓啞著嗓子問他，無法置信的望着眼前她摯愛的男人。

她不敢相信，杜淮弈竟然將她和蘇靖蓉拿到天秤上秤，用利益衡量他們之間珍貴、純真的愛。

這樣令人作惡的想法狠狠蹂躪她的心，讓她覺得自己卑賤、毫無價值。曾經，她是他捧在手心的珍寶，他呵護她的模樣，讓她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重要的女孩。而今，她卻發現這一切都是假的？這樣的結果教她情何以堪。

「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我跟蘇靖蓉已經要訂婚，這就是唯一的答案。」他硬起心腸對她說，希望斬斷尚苓對他執著的愛意。

「你曾經告誡我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們的事。你並不是怕我鬧紼聞，破壞名譽，而是怕蘇靖蓉知道，對不對？」這答案像鏡子般清楚出現在心底，讓她無法欺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