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父子隔閡終消逝

134.父子隔閡終消逝

肖萬珍的臉上,頓時出現了那種很驚恐的表情:「你知道?你竟然知道了陸方當年的資金是從黑市撈來的。他竟然告訴你了?」

「也虧得我爸告訴我這件事情,不然我怎麼能想到,你的寶貝兒子竟然還真的繼續做着這個見不得人的勾當。你放心吧,這一次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了,你有這個時間在我這裏跟我講話,還不如去找個最好的律師,看看能不能有本事讓他少判幾年吧。」

陸彥回這話一出,肖萬珍一個踉蹌就往地上一栽倒。我喊陳阿姨來:「快把肖阿姨扶起來,時候不早了,還是請客人早點回去吧,我們也要休息了。」

送走了她們。我問陸彥回:「萬一陸方倒了,你要怎麼辦?你不是最在意你媽的心血嗎,親手毀了它,真的合適嗎?」

「我不會放棄陸方的。」他扶着我的手上樓,一邊跟我說:「何桑,你知道有一句話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從前的陸方死了,新的陸方還會蓬勃生長的。」

「新的陸方?是什麼意思?」

「從我知道那件事之後,就知道如果這個陰影不抹去,陸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真正洗白的,它會一直成為陸勁和肖萬珍肆無忌憚地把柄,所以我那個時候就已經着手去建立一個新的公司了。這件事情,我爸是知道且默許的,他大概也認識到自己當初犯了一個怎麼樣的錯誤,所以我在位期間,其實已經在慢慢地轉移陸方了。後來我以為自己得了絕症,就停止了這個做法,甚至還想着,是不是得把從陸方拿走的東西,再還回去,不然沒有人來運作新公司。沒想到那竟然是一個設計我的局,我知道之後,更是加快了新公司的建設,如今的新公司,已經漸漸具有了規模,等到陸方價格一跌再跌地時候,我以新公司的名字把陸方給買下來,再借殼上市,利用陸方股份公司的名義直接讓新公司上市,可以省下太多的力氣。」

他一下子跟我說了那麼多,我有些專業的術語不是很懂,但是也能夠大概知道他做了什麼。原來他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在所有人都毫不知情的情況下。

未雨綢繆,眼光長遠,陸彥回這樣的生意人,是十個陸勁都沒有辦法比得過的。

他說完,神情竟然柔和了下來,摸了摸我的臉說:「想不想知道新公司的名字?」

「叫什麼?」

「叫錄合。錄合,陸何,何桑,這也算是我們的孩子了,你願意跟我一起,看着它長大嗎?」

我捂住了嘴巴,一時間竟然感動地說不出話來。他握了握我的手:「我媽姓方,陸方才會得名如此,可是她沒有陪伴我爸走到最後,這一直都是我的一個遺憾。而到了我這裏,我絕對不會犯下我爸的錯誤,能夠陪我一起到老,到死的人,只這一輩子,只有你一個而已。」

我回握住他的手:「好,陸彥回,我們一起到老,到死,永遠不要分開。」

他輕輕地笑了起來。他可真好看啊,我看着燈光下的陸彥回的臉,就像是一枚成色上佳的白玉,那麼精緻珍貴,這麼一個絕世珍寶,怎麼就能夠是我何桑的丈夫了呢?老天果然還是待我不薄的,從前經歷了太多的苦難,以為人生就是灰色陰暗的,很多時候就失去了勇氣和信念,而遇見了他,是我灰暗世界裏一盞長燈,將我的人生,變得明亮通透。

陸勁和黃耀的事情,一直捅到了省級,再往上,諸多媒體都報道了這件驚天的案件。

再見陸勁,是在法庭上。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永遠自信滿滿的陸勁了,鬍渣凌亂,一副荒唐和頹靡的樣子。法律的力量讓他不得掙脫,只能認罪。

陸彥回這個時候已經拆了紗布,能夠依稀看到東西,不過還是不能長時間的用眼,太久的黑暗讓他不是很能適應乍起的明亮。

他堅持要睜眼看看被告席的那個人。再閉上眼睛的時候對我說:「善惡到頭終有報。這句話果然是真的。」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八)規定:組織他人出賣人體器官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情節嚴重的,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並處罰金或者沒收財產。

陸勁和黃耀被查,一條巨大的黑市交易路線拉扯了出來,還有A市的地頭蛇徐大,一併獲罪。尤其是陸勁和黃耀,還故意傷害陸彥回的眼睛,更是情節嚴重。他們涉及資金數十億,情節極其嚴重,因而各判刑三十年,並沒收全部涉黑財產。

三十年,人生有多少個三十年可以來虛度,陸勁的餘生,差不多就在牢裏慢慢熬了。

我們以為一切風波都過去的時候,陸彥回他爸反而住院了。

根據家裏的保姆所說,是他和肖萬珍發生了爭執,大概是肖萬珍因為陸勁判了三十年的牢獄之期,讓她一時接受不了,兩人在樓梯口爭吵,結果肖萬珍伸手把陸彥回他爸給推了下去。

以至於他腦部受到了衝擊,昏迷不醒,被送進了醫院。

肖萬珍不見了。

我們趕去醫院的時候,醫生看着我們說:「陸董年紀大了,不是年輕人能夠輕鬆扛過去的,這一次他能不能醒來,就看他的造化了。」

陸彥回看着床上的人,一言不發。

我對他說:「其實我一直都覺得,他對你很好的,可能是真的對你媽媽有虧欠,因而想方設法地來彌補你,親近你,可是你們父子一直有隔閡,他大概已經儘力了。」

我們說這話的時候,是在ICU重症監護室里,時間到了,出去之後他轉過身去,在窗口給自己點了一根煙,可能是因為漸漸適應陽光的原因,光線打在他臉上的時候,他會忍不住眯起眼睛來。

剛才看到的那一幕還在我的腦子裏面回放。

現在的他爸是靠着呼吸機在維持生命,不知道能不能搶救過來,從前那麼榮華的一個老先生,一下子就顯得脆弱和弱勢了起來,人在生命面前,總是有太多的無可奈何。

我已經經歷了太多的離別,實在是不忍心再經歷分離。我想陸彥回也是一樣的,可是他有悲傷,不肯說出來,只留一個背影給我,讓我心疼不已。

胡老爹不知道從哪裏得到的消息,竟然來了醫院裏,還特意進了病房去探望他爸。出來的時候我們跟他說話,胡老爹有些傷感:「陸小子,你爸其實也可憐,這麼多年了,他從來沒有忘記過你媽,卻還是跟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生活了一輩子。」

陸彥回問他:「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常常去裕喜巷子。找我喝酒,有時候不喝酒,就為了聽我說話,說些你小時候的事情,還有關於你媽媽的事情。可是他又從來不讓我告訴你。他總是一個人來,在我的店裏坐一會兒,跟我說說話,臨走的時候,會在你們家的老房子門口站一會兒,摸摸那扇門再走。」

「當初裕喜巷子差點被拆遷了,他也來了,在我店裏抽了一包煙,他年紀大了,不太能抽煙,一直咳嗽,卻不肯停下來。我問他,是不是真的要拆了,他就好半天不說話,最後才說,可能吧,拆了也好,拆了,也許就能不想了。我說捨不得,他沒有說話,只是起來揮揮手就走了。那一天他沒有在你們家老房子前面停留。」

「我常常想,他明明一輩子榮華富貴都有了,卻好像最想要的東西始終沒有得到,終究也不過是一個可憐人。」

……

胡老爹說出口的這些事情,我們都不知道。陸彥回一直皺着眉頭,連胡老爹跟我們道別了,都沒有回過神來,還是我送了胡老爹出了門,回來的時候看到他還是之前的姿態坐着,也不知道想些什麼。我推推他說:「你爸一定是愛你媽的,如果她在天之靈,知道這些事情,也應該能夠安息了。」

他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我走過去蹲在他面前說:「你怎麼了?有什麼話告訴我,讓我知道,不要一個人藏着掖着,什麼都不肯說。」

陸彥回卻是忽然把頭埋在我的肩上說:「何桑,我希望他好起來,我不想他就這麼死了。」

我抱着他的頭,輕輕地拍着他的背說:「我知道,我知道,咱爸一定會好起來的,他不會有事的。」

許是上天聽到了我們的祈禱,在ICU的第三天,他爸的呼吸終於恢復了正常,所有的數據都顯示,人搶救了過來。我們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他醒了看着我們,陸彥回抓住他的手說:「爸,你要好好的活着,長命百歲,不然我真的不會原諒你的。」

老爺子從鬼門關繞了一個圈回來,就聽到兒子這麼一句話,當時眼淚就刷的一下流了下來。

這麼大年紀的人了,突然哭得像個孩子:「好,我答應你,爸爸答應你,一定好好活着。」

陸彥回伸手,替他把被子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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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有暗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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