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時光靜好,歲月如夢

第248章 時光靜好,歲月如夢

鏡國皇帝墨千俊,死在這一年,距他登基之時,不過九月時光。

他尚未選妃,更別說子嗣。就連先帝的子嗣,如今也非死即殘。

然而這樣的關頭,鏡國卻並未產生內亂。萬民百官聯名請願上書,望丞相無邪能夠登基為帝,匡扶江山。早先無邪的眼疾讓他無緣帝位,如今眼疾已好,這江山更名改姓,也是眾望所歸。

三日之後,原本的丞相無邪登基,成為鏡國的新帝。續國號為北疆,與南疆平分秋色,實有諷刺之意。而其封號用了平南二字,更是讓其狼子野心顯露無遺。

此時,政溪欣卻流連病榻。說來也是悲哀,墨千俊方才死去幾日,宮中四處掛着的白布就已被除去,宮人們也個個歡喜著新皇的登基。另外,匠人們還大興土木,為新帝建造寢宮。

這些事情,政溪欣雖未親眼所見,伺候她的宮女卻時常說起,而她總是沉默。大約這整個鏡國,為墨千俊的死而難受的人也沒有幾個吧?甚至沒有一個人說過丞相登基不合禮數……

政溪欣的身體本就越來越差,墨千俊的死又讓她傷神……因此她雖然打定主意要離開這裏了,卻是有心無力。雖說有葯養著,可是無心不在,也沒人給她施針……她到底還是病的起不來身。

這一日剛剛喝完葯,她便躺下了身。雖說已到秋日,正是涼爽之時,她身子卻乏的只能整日整日窩在床上。閉上眼睛,政溪欣剛剛睡下,迷迷糊糊中便聽見外間有宮女問安的聲音:「奴婢參加皇上……」

聲音戛然而止,必然是被來人打斷了。

剛剛萌生出的睡意,頓時消弭無蹤。政溪欣在心中嘆息了一聲,沒想到無邪今日竟會過來,而且……已是皇上的身份。說實話,在被迫答應無夢那些事情之後,她根本就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他。

若不是無夢的一番話,也許她到現在對於無邪的態度也不會有絲毫的改變,也能夠坦然的很。可是現在……連她都隱隱約約覺得,也許無邪對她真的是有一些不一樣的。

可是,他和自己……政溪欣不知道無邪改變的原因,更從沒察覺過他的心思。他是最擅長隱瞞的人,政溪欣只能甘拜下風。

然而現在知道了,給她帶來的也只有困擾。無邪他,真的會對自己……

聽到腳步聲由遠及近,政溪欣立刻閉上了眼睛,作熟睡狀。而無邪靜靜的站在床邊,一身龍袍,讓清減了許多的他更顯矜貴,還多了些王者的威嚴。

時間緩緩流過,政溪欣幾乎已經忍不住,可那落在她臉上的視線卻仍舊沒有收回。無邪從進門開始就一直盯着她的臉,哪怕她一直不睜眼,他也未曾離開。

「你到底有什麼事?」政溪欣終於按捺不住睜開了眼,她從來都是比不過無邪的,不論是他縝密的謀划,還是非凡的耐心。

無邪看着不滿的政溪欣,輕笑了一聲:「不過想要帶着你去個地方罷了。」他的神色一如平常,卻又讓政溪欣覺得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

許是因為無夢的話,政溪欣始終不能當作無動於衷。他如今看起來清瘦了許多,笑容雖然冷冽,卻又透着絲絲縷縷的柔和。

「出去走走吧,整日呆在屋子裏,便是沒病恐怕也會悶出病的。」一邊說着,無邪一邊對她伸出了手……此情此景,忽的讓政溪欣想起了當初她還是鏡霜凝的時候,人前他總是對她格外寵溺,動作里都帶着柔情。可惜,卻只是逢場作戲。

只是,如今想起來的時候,才覺得那樣的溫暖也那麼真實。整整兩年,縱使只是為了利用,可是他對自己卻是寵愛到了極點。真心還是假意,就連此時的政溪欣也有些看不分明了。尤其是在無夢說了那些話之後。

若不是因為他的寵愛,那時候的鏡霜凝也許不會那麼風頭。然而,政溪欣卻不得不時刻提醒自己,那都是假的,只是因為她還有利用價值。可是現在,她卻只是一個等死的廢人,一點用都沒有了……無邪又何必對她這般客氣?

半晌,政溪欣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回應無邪的動作。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無夢的聲音:「凝兒姐,今日的天氣正好,咱們便出去散散步吧,也換換心情!」

她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緊緊的盯着政溪欣。她的意思,政溪欣再清楚不過了……

如今,便是時機已到?

她又看了一眼無邪,他始終沒有收回手,臉上也沒用厭煩之色,一直就那麼含笑看她。

政溪欣垂下頭咬了咬牙,終是做了決定。再抬起頭的時候,臉上已是一片晴朗,嘴角還漾出了笑意:「既然都這麼說,我怎麼能掃興。」這便是應下了。

她將藏在錦被下的手抽了出來,然後伸向那個等待了許久的手掌。剛剛觸及,她就被一股力量從床上拉了起來,再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卻是靠在了無邪的懷中。

「看你如今這副樣子,怕是連走路都走不穩了吧!」說話間,無邪已經橫抱起政溪欣大步往門外走去。政溪欣只來得及回頭看了一眼無夢,那雙從前懵懂的眼睛裏,如今卻帶着傷痛。即便她努力的想要做出一副沒事的樣子……

情之一字,為何這般苦澀。然後哪怕明知道有諸多苦楚與艱難,還是有那麼多人義無反顧的堅持。

不願再繼續往下想,政溪欣輕嘆了一聲,而後有些小心翼翼的靠在了無邪的懷中,不再是之前有些防備的姿勢。即便無邪現在清瘦了不少,抱着政溪欣卻還是絲毫不費力氣。至於政溪欣……既然答應了無夢,那麼即使做不到迎合,起碼不要拒絕無邪吧。

兩人都沒有開口,沉默蔓延了一路。直到無邪的腳步停下,然後輕聲喚懷中閉目養神的政溪欣:「已經到了。」

聞言,政溪欣睜開了眼睛。憑心而論,對於無邪口中的那個地方,她還是有些好奇的。然而睜開眼之後,她卻驚呆了。

如今,他們正置身於一個小院落中,周圍的溫度似乎比起外邊要溫暖一些。而這個不該出現在皇宮中的小院落,卻帶給政溪欣一種熟悉感。

紫藤爬滿了院子,織出了一片花葉的天空。而陽光透著花葉的間隙打到地上,也落在兩人的身上……她看着這再熟悉不過的景色,整個人都不知道應當如何反應才是……而這副樣子落在無邪眼中,卻是讓他會心一笑。

「這裏……這裏居然是……」政溪欣睜大了眼睛,透過這美麗的紫藤,她彷彿看到了當年的時光。整整兩年,她都是在那裏度過的。這個與皇宮格格不入的地方,分明就是當初丞相府中的院子。

就是在那裏,她做了兩年備受寵愛的棋子。

「想必往後,也不會再回丞相府了,所以,我便在宮中建了座一樣的,將紫藤移植過來。」無邪鬆開手,輕輕的將政溪欣放到了地上,聲音很溫和。

一直到腳踩在地上,政溪欣仍有種在夢中的感覺。她曾經以為,這個院子,她大約一輩子也不會再回來了……微風陣陣,撫著政溪欣的長發,也拂落了盛開的紫藤花瓣。花瓣隨風四舞,如夢如幻。政溪欣將手攤平揚起,掌間也落了許多的花瓣。她看了無邪一眼,帶着疑惑:「如今這個季節,花怕是該謝了吧?」就如同墨千俊的那一池荷花……

無邪沒有回答,唇角卻微微揚起。而政溪欣問出口的下一刻便想明白了,這院中的溫度高於別處,怕就是為了延長花期。只是不知道無邪是怎麼做到的……畢竟這紫藤是種在院中,而四周都是矮牆,自然透風。

可惜……

政溪欣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本就不是花期,又何必強迫它開花。」

「年年花期年年花開,可是你,卻只有現在才會在這裏。與其滿院寂寞花開無人欣賞,這花估計也是願意為你而開的。」無邪側過身子對着政溪欣,然後將拂了拂她被風吹亂的頭髮。

許是太久沒有遇見過值得開心的事情,政溪欣想要笑的時候,卻發現只能夠僵硬的勾勾唇角,帶着無奈與苦澀。開心大笑,似乎已經離她太遠了。將手掌反轉過來,原本躺在手心的花瓣飛舞,墜地,寧靜無聲。

便是再美麗,也逃不過凋亡的命運,最終只能歸於塵土。

「落紅不是無情物……」政溪欣想要往前走幾步,和無邪拉開距離,卻看着被紫藤花瓣鋪滿了的地面,不忍踩上去。忽然,她好似想起了什麼:「說來,我竟忘了道一聲恭喜。如今你從前的心愿終於達成,想必最近自然是如意的吧……」

「如意還差點……」無邪徑自往前走了幾步,他的聲音隨風飄散:「距離達成還要有些日子。」他的身形在那一株紫藤前停住,而他面前,放着一張古琴,仍是當年的那一張。

兩人俱是無言。無邪坐在矮凳上,手一拂,琴音飄蕩在空氣中。一切都彷彿與當年一樣,卻又不一樣了……當年的黑衣,如今的龍袍,兩人的身份,俱是天差地別的變化。也終究,背道而馳,愈行愈遠。

琴聲清幽,聲聲入耳,政溪欣只覺得流年如夢。無邪的琴藝還如當初一般,一撥一挑之間,聽者如聞天籟。

熟悉的琴音,聽的政溪欣眼角濕潤。仍然是這處院子,仍然是滿院的紫藤,仍然是無邪和她……一切都似乎和從前一樣,卻又不復當初了。透過撫琴的無邪,政溪欣彷彿還能看到當初在這紫藤下翩然起舞的自己……

可惜如今,也只能想想了。現在的政溪欣,便是再穿上從前的那一件紅衣,便是那件紅衣鮮艷未褪……她卻也無法再舞的起來。更別說,就算她的身子沒有出問題,如今的心境,怕是也與從前相差甚遠了。

琴邊還放着一直竹笛,似乎是為政溪欣而準備的。她默默的走了過去,縴手執起竹笛,放在了唇邊。

就如同當初她為了吸引墨千傲而吹奏的那一曲,只是其間卻添了太多的悵惘。

一琴一笛,默契非常。兩人似乎都沉浸在這相合的樂音中,直到一曲終了,政溪欣放下了笛子握在手中,而無邪的手也還放在琴弦上。久久,兩人都沒有出聲,不願打破這難得的寧靜。而政溪欣抬頭看着這一片紫藤的天空,似乎所有的惆悵都可以暫且擱置。

儘管她和無邪見面仍是極少,政溪欣卻敏銳的發覺無邪的身體似乎比以前差了許多。或許也並不是政溪欣敏銳,而是有幾次無邪的臉色實在過於蒼白。

她再一次住回了那個院子,紫藤依舊。而直到住進去之後,政溪欣才知曉,那就是無邪登基新修建的寢宮,同心殿。

而她住的這一處喚作紫蓮苑,位於同心殿的一個角落,原本並不怎麼打眼。只是新皇登基之後,尚且沒有立妃,有官員上書選秀,也被無邪駁斥了。因此這同心殿住進來的唯一一個神秘的女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關注。

上至百官,下至宮女,無不對政溪欣好奇得很。只是政溪欣自從搬來紫蓮苑之後,便極少出門。身子越來越差,大多的時光她都是躺在床上,或是靜坐於院中看着落花,一坐就是一整日。

偶爾朝事不忙的時候,無邪會來看她。只是兩人之間的話總是不多,大多的時候,都是無邪彈琴,她則默默聽着……這成了兩人之間僅剩的和諧。

除此之外,政溪欣不知道應該怎麼對待無邪才合適……反正不逆着他的意思,總歸是沒錯的吧?

而無邪來紫蓮苑的時候,總歸是美好。他從不逼她什麼,沒有了利益,也沒了算計,只安安靜靜的,倒也有了發自內心的溫暖。

秋日的陽光已經不再熾熱,餘下溫暖。而斑駁的陽光透過紫藤的枝葉落在無邪身上,卻顯得他裸露出來的肌膚幾近透明,絲毫沒有血色。

政溪欣沏了茶遞給無邪時,無意間看見了那隱隱透出青色血管的肌膚,突然一愣。陽光這般溫暖,可他渾身卻似乎都散發着寒氣。纖長的睫毛垂下來,遮住了他的眸光。縱使看不清他的神色,可是政溪欣卻覺得他的身形是這般落寞。

而他墨色的發間,有絲縷的銀白之色在陽光之下格外顯眼。初看見時,政溪欣還以為自己是看錯了。

然而揉了眼睛定身再看去時,那發間絲絲縷縷的白色刺傷了政溪欣的眼睛……她身子一顫,手中的茶便傾倒在了無邪的手背上。

縱使那茶不是剛剛滾開的水,可是這般倒在了手上總還是有些灼燙的。可無邪卻自始至終都沒有動,彷彿感覺不到一般。他木然的看着自己的手背:「想起什麼分神了?」

政溪欣只覺得心中有千萬句話堵在喉間,她又看了一眼無邪的頭髮,努力的想要證明自己方才只是眼花了……然而,那一根一根的白髮,卻是如此的明顯。

無邪像是察覺到了政溪欣看自己頭髮的動作,卻又若無其事的問道:「可是有什麼話要與我說?」

政溪欣沒有開口,她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而無邪抬手看了她一眼,接過她手中已然空了的茶杯放在桌上,看到她手上的水跡時,聲音有些擔憂的問道:「可有燙到?」說着便打算抓過她的手。

這時候政溪欣才回過神來,猛然躲開了無邪的手。然後取過帕子擦去了手上的水,又想為無邪將手背上的水拭乾。然而剛剛碰到無邪的手背,一股寒涼之氣從兩人相觸的地方侵入了政溪欣身上。

哪怕兩人之間還隔着帕子,政溪欣仍是覺得冷到了骨子裏,不由的喊了一聲:「怎麼……這麼涼?」

一句話,驚得無邪立刻收回了手,絲毫不去看政溪欣的表情,便急匆匆的站起身:「我突然想起還有些政事未理,便先回御書房了。」

說完話,他便離去了。看那背影,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只餘下政溪欣一人仍舊站在原地,手指上的冰冷似乎還沒有淡去。

看着無邪離去的背影,政溪欣才發覺,原來那空蕩蕩的龍袍之下,無邪竟是瘦了那麼多。而他的發間,夾雜了那麼多的白髮……

他明明正值青年……什麼時候起,竟早生華髮?

政溪欣放下帕子,坐在了無邪平日坐的地方。指尖輕輕撥弄了一下琴弦,想起的卻是無邪彈琴的樣子,以及他蒼白的臉色與冰冷的體溫……

她的體溫已是偏低,是因為生了病。那麼無邪,又是為何?而且,那幾乎要凍傷人的溫度,真的正常嗎?

她止不住的胡亂想着,想到了無夢的話,想到了墨千俊瀕臨死亡的時候……這時候,政溪欣卻隱隱發現了不對。

當初自己留下時,他說要等墨千俊安然死去,他便登基為帝。可是鏡國的一切明明早就在他的操縱之中……

他想要當皇帝的話,製造出墨千俊重病而亡的假象豈不是很容易?

然而他卻故意那麼說……政溪欣能夠想到的只有一種可能,無邪在騙她!可是,又是為了什麼呢……

想了許久也絲毫沒有頭緒,政溪欣不由的有些沮喪。然而就在這時,院中卻突然傳出簌簌的聲音,而後花瓣四落,枝葉微動。

「誰!」政溪欣立刻站起身,然而視線觸及到那個身影時,卻呆住了。

白衣勝雪。無心坐於那棵爬滿了紫藤的樹上,周圍都是盛開的花朵,他的笑容是那麼安然……

政溪欣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夢裏……無心怎麼會來找她?他不是應該對自己失望了嗎……

她忍不住掐了掐自己,可是眼前的人卻沒有消失,仍然對着她笑着。政溪欣明明是想回以他一個笑容,然而眼淚卻撲簌而下,模糊了視線。「無心……」她的聲音裏帶着驚喜。

「怎麼見了我就哭?難不成是不願見我?」無心輕輕一躍,便落在了政溪欣身邊,帶着滿身的清香與陽光。

政溪欣仍是覺得不可置信,伸出手想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存在,又怕結果會讓自己失望。她像是在自言自語:「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我還以為再也沒有見到你的那一天了……」

「傻丫頭,怎麼會。」他溫暖的手指輕輕擦去了政溪欣的淚:「只要你沒有厭倦我,無論我去到哪裏,也總在你的身邊。」

一句話,更惹得政溪欣淚如雨下:「可是……我,我失約了……」她不敢看無心,生怕看到他眼中的包容,會讓自己哭的更加厲害。

也許寧願他見到自己的第一句是責備,是質問,也許她都能安心一些……可是,就算她說好了要和無心走,卻突然消失,無心仍是沒有絲毫的生氣……

「不怪你,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無心的眸光溫柔如水,笑容里透著不急不惱的耐心:「別想那麼多了,其實……來的不只是我一個人,還有你想見的那個人……」

他沒有明說,政溪欣卻立刻意會了。她身子有些僵硬,不知道應該怎麼反應才好,只能愣愣的看着無心。無心則繼續往下說:「不過他有事纏身,大約過幾日還會到。我擔憂你的身體,便匆匆趕來了,誰知道,還是惹得你胡思亂想了。」

無心後面的話,政溪欣都已經聽不進去。她的腦中還在回蕩方才無心說的那句話……墨千傲,也來了?

而且,他原本竟是和無心在一處的?

政溪欣獃獃的出神,而無心也不打擾她。就在這時,無夢的聲音卻將兩人的視線都吸引到了門口:「少爺!少爺你也來了!」

無夢的聲音有些尖利,分不出是高興還是驚嚇。而無心看到她跑過來,笑的有些無奈:「說你多少次了,女子家就該靜如處子,你這般一驚一乍的怎麼好?」

他的話中都是開玩笑之意,卻沒想到無夢並沒有像往日一般,嘰嘰喳喳的反駁他,而是面色驚恐的看着他,甚至下一刻,無夢竟跪在了他和政溪欣面前,聲音十分緊張:「少爺,你千萬不能帶走凝兒姐……」

「你這是怎麼了?」無心打斷了她的話,皺着眉問道。另一邊,他已經伸了手要把無夢拉起,奈何她卻不肯。

政溪欣看出了無夢的意思……她恐怕是想讓自己多陪無邪幾天。可是,這些日子,她卻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到底是對是錯。畢竟,這所有的平靜與溫馨美好,都是假的,都是鏡花水月,都是……會消失的。

而且,和她在一處的無邪,真的開心嗎?

「少爺,求你再讓凝兒姐留十天吧,真的就只要十天就夠了!」得不到無心回答的無夢更加驚慌,她不敢想像,如果現在政溪欣被帶走了,無邪他,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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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之灼心蜜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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