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曾幾何時,他已經這般虛弱

第249章 曾幾何時,他已經這般虛弱

無夢的反應,讓無心和政溪欣都緊皺着眉。十日……無夢究竟指的是什麼?

而無心則想的事情更多:「只是墨千傲馬上就要帶着兵士來了,我若是不帶着欣兒走,難保師兄不會拿欣兒威脅墨千傲!」這時候政溪欣才想起來原先無心說墨千傲有事纏身……莫不成指的就是帶人來?

無邪如今處處和南疆做對,而且北域國的江山,原本也是屬於南疆的……他和墨千傲之間的恩怨,不是能輕易化解的。

難道無邪就是為了這件事,才會留下她?而無夢也是知道了墨千傲要來,為了幫着無邪才非要讓她留下不可?

政溪欣的心一寸一寸的冷了下來……想起要被人當作棋子,就覺得難受。而且,無邪這些日子時常來為她撫琴,難道就是為了安撫她,好讓她留下?

不……政溪欣攥緊了手側的衣衫,不願意再想下去。一定不是這樣的,無邪也好,無夢也吧,定然都不會這樣利用她的……一定,一定是還有別的原因。

無邪的能力,政溪欣是知道的,統治江山,他綽綽有餘。然而這段時間和無邪的相處,卻讓政溪欣生出了一種想法……也許,無邪並不想做皇帝。

這樣的無邪,和她琴笛合鳴的無邪,絕對不會拿她當作棋子利用的!

而就在此時,無夢再一次的開口打斷了政溪欣的思緒。她抓着無心的衣裳不肯放開,眼中除了祈求,還帶了些破釜沉舟的堅定:「少爺,你跟我來看一樣東西,看見之後你就會明白我的意思了……」

無心皺眉,卻在無夢哀求的目光中妥協了:「好,我跟你去看看。」他也想知道無夢突然的反常是為了什麼。

政溪欣看了看兩人,然後跟着說:「我也要去。」也許看見了無夢口中的那樣東西,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然而無夢卻立刻拒絕了她:「霜凝姐,對不起,這個東西,最不能夠看的,就是你。反正你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害你的!」說完之後,她直起身子揮了揮手,院子裏立刻不知道從哪裏冒出四個黑衣男人來,身量打扮都如出一轍,動作十分敏捷。

「你這是做什麼?」無心護住政溪欣,而後看向無夢的目光有些不滿。

「少爺,我不會傷害霜凝姐的。這些人……只是讓霜凝姐不跟着我們去。」無夢清楚,若是政溪欣求無心,無心定然會心軟的。

而無心上下打量著無夢,總覺得她好像忽然間長大了許多。

無夢咬牙看着無心:「少爺,你難道還信不過我嗎?若不是當真沒有別的辦法,我又豈會這樣做?那樣東西……比師兄的命還重要,我不得不慎重。」

她知曉無心是不放心政溪欣的安全……在他眼中,在無邪眼中,政溪欣都重於一切。

若是可以,她也許也不會讓無心見到回生。只是如今,這卻是唯一能夠留下政溪欣的辦法了。

無夢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無心實在不忍心再拒絕。他看向政溪欣:「欣兒,你在這等我一會,我一會便回來,好不好?」

這麼多年對無夢的了解,他也相信,無夢不會害政溪欣,也不會騙他的。

而政溪欣雖然心中不願,可無夢的態度這麼堅決,就連無心都妥協了,她還能如何?與其這麼耗著,還不如讓無心去,到時候也許她還有可能從無心口中得知真相。

因此她無奈的點了點頭:「那你跟無夢去吧,我等你回來。」

「嗯,我很快就回來。」明明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話,卻讓他心中湧出一股暖流。

我等你回來。

即使明明知道政溪欣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別的意思,無心卻還是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無夢看着兩人之間的互動,並未多說什麼,只是心中越發心疼無邪。她站起身帶着無心離開了院子……而那幾個黑衣男人則守在了院子的四周。

政溪欣苦笑了一聲,便是沒有這幾個人,就憑她如今的身體,走不了幾步路就氣喘吁吁,又哪裏走的掉呢?

走到一邊坐下,政溪欣又想起了墨千傲……他若是來了,免不了又是一大堆事情,想到這些,政溪欣原本的心情一點也不剩下了,只余煩躁。就連微風拂過,葉子沙沙的聲音,也是如此的聒噪。

另一邊,無心跟着步履匆匆的無夢走到了另一間偏僻的院子裏。若是說漪紫苑僅僅是與皇宮的威嚴華貴不符,那麼這一處院子,給人的感覺就是詭異了。雖說已經進入秋天,宮中的花草植物有匠人打理,仍是十分繁茂的,然而這裏,卻是一片蕭條。

整個院中空無人影,就連打掃的小宮女也沒有。而院子一角枯黃的枝葉足以看出,這裏曾經是種過植物的,只是現在全部死去了。

一踏進這裏,撲面而來的就是死亡的氣息,讓無心心中一頓。他皺着眉問無夢:「這裏平日是做什麼的?」難不成是有什麼劇毒之物,才讓方圓之內寸草不生?可是皇宮中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無夢聽見他的話,腳步未停,仍是帶着他往東邊的房間走。只是說話里,聲音卻有些低沉:「少爺,你馬上就知道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房間門口。無夢推開門,立刻有一股血腥味讓人作嘔。無心用衣袖掩住了口鼻,而無夢則無動於衷的繼續往裏走。待看到屋中的那架屏風后的東西時,無心驚得一下子放下了手,瞪大了眼睛。

枝葉血紅,其間還有一朵紅的泛黑的花苞,似是馬上就要綻開了。而那長長的藤蔓,慵懶的繞在了花朵周圍。

居然……居然是回生!

無心看着面前這株不像是植物的植物,幾乎連呼吸都停滯可。他臉上帶着震驚,似是在問無夢,又像是自言自語:「這裏,這裏怎麼會有回生!」

就在無心呆住的片刻,無夢已經往裏走了幾步,到了床榻邊。想要伸出手撫上他的臉,又怕驚擾了他,最後只是低聲說道:「這,便是師兄要留下霜凝姐的原因,十日,只需再等十日……」

無心聽到無夢的話才回過神,看見她身邊床榻上躺着的人,他驚得喊了出來:「師兄!」

他步伐沉重的走了過去,心上像是壓了石頭。怎麼會這樣……床上的那個人,面容那麼憔悴,沒有絲毫的血色,呼吸聲微不可聞,這怎麼會是他的師兄呢!

那麼強大的一個人,那麼一個永遠不會倒下的一個人……如今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若不是那張清瘦的臉是他那麼熟悉的,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鋪滿了枕邊的墨發,卻有絲絲縷縷的銀白夾雜其中,刺痛了人的眼。

「為什麼會是這樣……」回生在這裏,無邪又成了這麼樣子,一切不言自明。只是,他一直苦苦尋找的回生為什麼會在無邪手中?

無心絞盡腦汁,想到的唯一能夠挽救政溪欣的東西,就是這回生。只是他一直都沒有找到。

原來……竟是到了無邪手中。

可是,供養回生的人,應該是他才對啊!

無心看着昏迷不醒的無邪,伸手為他診脈。不知為何,看着無邪虛弱不堪的樣子,他總覺得不僅僅是因為失血過多。

回生記載於斷情谷的禁書上,便足以見其的神秘。便是無心,也不知曉被它吸過血的人會怎麼樣……畢竟這種植物太過詭異,也太過邪惡。然而,縱使有了心理準備,無心在觸及到無邪的脈搏之後,仍是臉色大變,聲音也帶着微微的顫抖:「師兄他……」居然這樣犧牲自己。

「師兄他真傻。」無夢強忍住奪眶的眼淚,啞著聲音回答:「少爺你能明白嗎?」

聞言,無心嘆息。無邪對政溪欣……也是不一定的,只是沒有人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死過一回的政溪欣,會變成無邪身邊的鏡霜凝?

「少爺……他,他還好嗎?」無夢其實早在無心臉色變化時猜出了答案,只是不親口問出來,她仍是不安心。原先她也替無邪把過脈,只是到底醫術淺薄,並看不出什麼來。也因此,才更加擔心。

然而無夢卻很清楚,他的身體一定是出了很大的問題。若是說虛弱是因為失血過多,那麼為何他的體溫也越來越低,幾近冰涼。為何……他生出了那麼多的白髮?他明明還那麼年輕啊!

無心一向都帶着笑容的臉上,此刻卻只有痛苦與沮喪。他聽到無夢的話,抬頭看了她一眼,原本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如今臉上卻滿是淚痕,眸中閃著期待。然而……他卻只能讓她失望了:「他的體內,似乎有一種奇怪的毒素,這是導致他變成現在這樣的原因。只是那毒,我卻並不知道是什麼,不過毒性卻是十分霸道的……」

連無心都不知道!無夢身子一軟便跌到了地上,然而她卻顧不上爬起來,而是緊緊的拽住無心的袍角:「少爺,無夢求你一定要救救師兄啊!若是連你都沒有辦法,師兄他……」剩下的話,被哽咽與抽泣淹沒了。

無心如今心中也是煎熬的很!他如何不想救無邪,只是回生的毒性,醫書上根本就沒有記載,而且從第一次吸食人血之後,直到開花之時都不能換人,更不能中斷供養……

否則的話,回生就會立刻枯萎,所有的努力都會毀於一旦。

而且如今還只有這一株!無心便是想在別處試驗一番也不能夠!

無心的手狠狠的砸到了一旁的牆壁上。

「少爺!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難不成師兄就非要,非要……少爺,師兄過的那樣痛苦,這麼多年都是那樣,好不容易現在懂得了愛……早知如此,我寧願他從來都是冰冷絕情,寧願他永遠也不要遇見她,更不願動心……」

無夢不斷的抽噎著,心中滿滿的都是絕望。還記得當初她和無心常常開玩笑,說冷冰冰的無邪若是有一日遇見了心儀之人,也不知道該是怎樣的反應。

可是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無夢寧願他永遠都是孤身一人,無情無愛。

「真吵,無夢,你別哭了。」床榻之上突然傳來有些微弱的聲音,可是無邪和無夢卻都聽的分明。

「師兄!」無夢立刻從地上爬起來,驚喜的看着他。無心則彎下腰扶著無邪坐了起來。

而後,無夢卻匆匆的出了門,嘴裏還喊著:「師兄,你先別睡了,我這就去給你端葯!」說罷話,人已經不見身影。

而無心看着虛弱的無邪,卻是第一次萌生除了後悔……也許,他這次是真的做錯了,不該來這裏找政溪欣,更不該帶着墨千傲一起來。

墨千傲準備好了一切,還帶着將士,而無邪卻只能這樣卧榻。

公平何在?

「怎麼來的這麼慢?」無邪像是沒有看到他眼中的擔心一般,絲毫不提回生的事情,只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若無其事的開口問道。

「早知道,就不該來。」無心搖了搖頭,這句話是肺腑之言。

無邪卻笑了起來:「怎麼?你難不成是在怪我明明找到了回生,卻也沒有交給你?」他的語氣這樣輕鬆,沒有絲毫的沉重。

「對,我是在怪你!明明找到了回生的種子卻不給我,反而不顧自己的死活親自去供養……」無心眼中都是哀痛。

他心中明白,縱使無邪如今成了這個樣子,南疆的事情發生的任何事情,也絕逃不過他的眼睛。包括這次墨千傲的事情。

因此,他如今實在不知道應當說什麼話才好。

而無邪看出了他臉上的為難,卻是輕輕笑了起來。微仰起頭,看着帳幔上的刺繡,那與她院中的紫藤花一模一樣:「我心中清楚,你若是知道了,定會親自供養回生。回生這種東西,無人清楚她有無毒性,若是你為了救她而出了什麼問題……她定會心中痛苦難安。」

這一句「她」,指的人是誰,兩人都心知肚明。

聽見這句話,無心輕叱道:「師兄你這是說的什麼話,若是你出了什麼事情,難不成她就會安心不成?你明知道,以命換命,她怎麼能夠接受這種事情……」

無心的臉上難得的有了怒容,無邪怎能這樣的不拿自己性命當回事!而他自己,又為何這樣的沒用……無論是政溪欣的病,還是無邪此時的情形,他都束手無策。

而無邪的笑容卻沒有絲毫變化:「所以這件事,千萬要瞞着她。事已至此,你總不能讓我的心血毀於一旦。」從前那張總是冰冷無情的臉,如今染了笑意,竟是連稜角都變得溫和起來了。

他的笑,讓人如沐春風。

聽見這句話,縱使無心,眼角也微微有些澀。而無邪反而若無其事的安慰他:「放心吧,距離回生開花的日子不久了,到時候你將葯給她就是,不必多說。也不要讓她知道回生這件事情,至於我若是死了……隨便找個理由就是了,反正她恐怕也不會在意。」

他說的輕描淡寫,無心卻是更加難受。不要讓她知道回生這件事情……他竟是打算瞞着政溪欣嗎?

哪怕他犧牲了自己才能救她,卻對自己的犧牲隻字不提。

「你每次都是這樣!」無心咬緊了牙:「明明看起來冰冷無情,可是卻總是為別人着想,卻又什麼也不說!可是這一次,也許……也許你會因此死去,你明白嗎!」他整個人,都如置冰窟,觸不到絲毫的溫暖。

而無邪卻示意無心扶着他起身,直到下床之後,他才慢慢的開口:「這是我最後一樁心愿,之後便是死了,也沒什麼遺憾了。況且,無論我為她做了什麼……」他拒絕了無心的攙扶,一步一步的向著門口走去。

他的身形有些搖晃,卻又走的十分穩。無心看着他出了門,聽着他四散在風中的聲音……

「都是我心甘情願,與她無關。」

一個人的感情

無論我為她做了什麼……

都是我心甘情願,與她無關。

他的聲音那般小,輕飄飄的說出來,轉瞬便散在空中。然而,這一句話,卻深深的刻在了無心的心中,讓他只能夠站在原地,看着無邪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

他們一直以為,無邪的心中從來沒有報仇之外的東西。就連他也一直以為無邪冷血無情……可是原來,他的心早已為了另一個人而敞開。

只是,他把心事都藏了起來。無人知曉。

他習慣了,所有的困難,都一個人面對,一個人承擔。

渾渾噩噩的離開了無邪的房間,就連無心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回到漪紫苑的。而在他進門之後,牆邊的幾個黑衣人立刻離去了。

政溪欣早早就在窗戶中看見了無心回來,如今匆匆的迎了上去。卻覺得如今的無心與方才離去時,可謂是判若兩人。心情明顯有些壓抑,步履沉重,整個人都有些失魂落魄。

那樣東西,究竟是什麼?政溪欣看着這樣的無心,竟是不忍心問出口了。短短的時間,他便成了這個樣子,恐怕無夢口中的那樣東西對他打擊極大。

猶豫半晌還是沒有問出口,她臉上帶着柔和的笑意,走到無心身邊:「你回來了。」

哪怕是政溪欣話中滿滿的溫柔,也不再能夠安撫無心。他看了政溪欣一眼,目光之中,儘是苦澀與掙扎……最終,他別開了眼:「嗯,回來了。」

政溪欣明明知道他不對勁,卻也無法問出口,千言萬語,都化作了一聲嘆息。端看無心的反應,她就知道,無夢帶他去看的那樣東西,成功的留下了她和無心。

然而……那樣東西,與無邪要留下她,究竟有什麼聯繫?

政溪欣正在心中想着,卻聽見了無心的聲音:「你安心的在這裏再住一些時日,也許很快,墨千傲就會來接你回去了。」他說話的時候不敢看政溪欣,生怕自己會忍不住,會毀掉了無邪的苦心。

墨千傲來接她回去?政溪欣怔住了,他來接她,回哪裏呢?

她和他之前,隔了千山萬水,隔了生死相別……不知何時,這樣的字眼,竟讓政溪欣覺得如此陌生。而她心中,竟是隱隱不願墨千傲來的。

她不知道無夢幾人瞞着自己的究竟是什麼事情,更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所有的未知,都讓她心中不安。

然而,她最終卻什麼也沒說,只是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無心看着她,卻選擇了轉身離去:「終有一天你會明白這一切,也會明白師兄他……」餘下的話,政溪欣沒有聽見,無心就已經離開了漪紫苑。

政溪欣並不擔心,她明白,無心會讓她留下來,便是肯定了沒有危險。然而,她卻突然想起了無邪……

無夢的字字句句,以及無心現在的反應,都讓政溪欣明白,那樣神秘的東西,定是與無邪脫不開關係。而想起無邪那越來越消瘦的身形,以及漸漸出現的白髮,還有冰冷的體溫……

政溪欣心中都是不安與隱約的恐懼……

她站在院中,紫藤花仍然開的極是熱鬧。抬頭看着這漪紫苑獨有的紫色天空,她想,這一世,都不會忘記這一眼的風景。

她會永遠記住,這一年的秋日,沒有蕭索,只有盛開的溫暖。

只為了這一院子的花開,她想,再也不會懷疑無邪的用心了。

……

再一次見到無邪,仍是在這紫藤下。花瓣紛揚落在他身上,而那幾乎白了一半的髮絲,讓這個看上去似乎依舊挺拔的身影,添了一抹悲哀。也在政溪欣心中,添了一筆惆悵。

從他進門的時候,無心和無夢就離去了。政溪欣知道,是為了留下她和無邪,單獨相處。

這一份不該有的貼心,讓政溪欣更加覺得不對勁。而讓她更加不安的是,明明無邪好好的站在那裏,她卻總覺得,下一刻,他就會倒在地上,倒在這一地的紫藤花瓣上。

她看着無邪伸出修長的手指,接住了舞在空中的花瓣,就如她初初看見這滿院紫藤時的動作一樣。而他一向冷冽的聲線也多了幾分溫柔憐惜:「花終究有枯萎的一天,不論怎樣也攔不住。便是再美的花,最終也只是消弭無蹤,彷彿從未存在過。」

「明日,這些花還會再開,開的更加美麗。」不知為何,政溪欣不由自主的走近了他,也向他一樣,伸手接住了那柔軟的花瓣。似乎,連心境都變得不一樣了。

「記得當日你曾說,花開無聲,花落無息;花開只為君心悅,花落不悔昨日紅。可惜,似我這種人永遠也聽不見花開的聲音。」

無邪看着政溪欣的眼睛,蒼白的肌膚更襯得他眸黑如墨:「你還說,花開的時候便是幸福,我卻到今日也不懂得這兩個字。只是,你可幸福?」

那一雙深邃的眸子,讓政溪欣一時間失了神。直到清醒過來之後,她卻是條件反射一般立刻垂下了眸子,不敢再看他。

幸福……她幾乎已經將這兩個字忘記了,又該從何說起?

她逃避一般的動作,以及半晌的沉默,使得院子更為寂靜。半晌,無邪伸手撫向她的長發:「我總是想,也許你同我說那句話的時候,心中應當是幸福的吧。」

餘下的話,卻是再難說出口。

此生,他最不後悔的事情,就是遇見了政溪欣,更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事情。若非如此,他大約一輩子都是個無情無愛的人。

然而,遇見政溪欣之後,他卻好似懂了……

琴笛合鳴時候的和諧,那一刻感受到的從未有過的寧靜,讓他明白了一切。

與政溪欣在漪紫苑的那兩年,大約是這一生最美好的時光。可惜,卻已經結束,永遠也不可能再來過。

他明白的……終究是太晚了。

若不是遇到他,也許政溪欣會是一生和樂,不會有這麼多的坎坷。然而,若是沒有遇到她,他這一生,又該是如何的清苦……

這樣的無邪,讓政溪欣無所適從。她習慣了從前的無邪,永遠都在算計,狠毒無情。而現在的他,卻和從前判若兩人。

他突然說出來的這些話,讓政溪欣覺得心中有些莫名的觸動。儘管無邪的確對她的生活有很大的影響,可是……縱使沒有無邪,她與墨千傲,也未必能夠安然一生。

說到底,他們的相遇,就摻雜了太多的陰謀算計。無論是她,還是墨千傲,都從不曾全意的信任過對方。

若非經歷了滄海桑田,他們又怎麼能夠明白心中的感情,又怎麼能夠放得下彼此的驕傲?

「說到底,都是各人的命……」政溪欣再看向無邪時,眼中已沒了防備:「這些日子,以及你為我留下的這紫藤花,終生難忘。」

別的話,終是不需再多說。不論過去多久,每一年的秋日,或是再看到紫藤時,她總是會想起這個不善言辭,陰狠毒辣,卻又曾真心待她的男人。

然而,她的話說完之後,無邪臉上的柔情卻似是全部散去了,就連那笑容里也透着涼薄。他看了一眼政溪欣:「明日就該啟程了,他終究來了,也不枉我等了這麼久。」

說完之後,不待政溪欣反應過來,他便轉身離去了,只留下一句不容置疑的話:「所有的事情,都該終結了。我們都犧牲了太多,都到此為止吧。」

一如從前的強勢,他就這麼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政溪欣的視線,也走出了她的世界……只餘下那沁著冰冷的聲音,只餘下看着他背影出神的政溪欣。

他……終於來了。而她,也終於要見到他了。

即便無邪病重,卻絲毫沒有放鬆對軍隊的操練。而現在,就如無邪所說,一切都到了終結的時候了……而他,也等了太久。

政溪欣與無心無夢三人同無邪一起出發,又一次的開戰,又一次的廝殺……唯一不同的,這一次是墨千傲帶着兵士,主動宣戰。這一場不可避免的爭鬥,是無邪與墨千傲之間的較量,也是兩個國家之間的較量。

成者王侯……敗者為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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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之灼心蜜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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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曾幾何時,他已經這般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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