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人六心難測
有些時候她不敢再回頭.諾大的宮殿之中紅牆綠瓦.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便是她如今的寫照.
玉嬪跌跌撞撞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恢復了往常的樣子.「夕顏.你將這些收拾一下吧.」
「娘娘.再等等.這日子雖苦卻也快熬出頭了.皇上不會放任你在這裏繼續受苦的.」
玉嬪只是搖了搖頭.苦笑道：「你知道什麼.你跟了我的時候.早就已經錯過了那些前塵往事.」
「娘娘······」
「就算真的又一次盛寵又如何.那些傷痕也不過是一道道的劃在心上.如果想要恢復如初.就要將那些傷疤徹底的揭下來.再一次傷痕纍纍的上藥.光潔如昔.疼痛無法消除.」
也多虧那些傷痕.她才知道是雲貴妃在玉佩上做的手腳.當初偏偏就是那樣輕信.害了孩子.也害了自己.最後還是這些年皇后一直的幫襯.才勉強走了過來.
她還記得她流產之後.皇后終於插足後宮之事.着實懲戒了雲貴妃身邊的人.調查到最後竟然自己身邊的陪嫁丫頭也沒能倖免.
皇后那樣一臉清冷的看着下面跪着的眾人.最後那些人的下場不是杖斃就是永遠在冷宮不得出來.
當時她很是驚訝.想不到皇後手段如此狠戾.卻在所有事情都處理后.皇后笑着彎彎的眼睛走了過來.
「你莫要怕我.在這個宮裏面要想活下去.總是要學會心狠的.」
她怯懦的點了點頭.「我會好好學的.」
皇后卻被這一句話逗得笑的花枝招展.
后來的日子.皇后常常來這裏陪她說些話.有些時候給她講一些曾經的奇遇.兩個人的感情一直很好.直到皇后死時候拉住她的手.告訴她那個流落民間的女兒.千方百計的囑託下去.
這個女兒.便是桃夭.
皇后的女兒.便是她的女兒.而她一會不惜一切代價來護住她的.
桃夭雙手托著臉.之後向旁邊側了側身.看着紹離懶懶的躺在玉榻之上.陽光從窗子瀉下來.照在他看起來俊美絕倫的臉上.看上去還真是讓人有些嫉妒.
怪不得那個一向高傲的溫雅公主這些日子藉著各種理由送來東西.有些東西也是在太明目張膽了些.
就像是前日她剛剛命卿卿燒掉的華錦長衫.一看就知道是很貴重的東西.最重要的竟然袖口還綉了一個雅字.這樣心照不宣的事情.還真當她是傻子.看不出來嗎.
「你不是說今日要看醫書嗎.」紹離的眼睛都沒有睜開.卻開口打斷了桃夭的思路.
桃夭坐在椅子上.桌子上還擺着一本展開的醫書.被紹離說了個措手不及.她連忙鎮定下來.
「我在看呀.不就是麝香的入藥性嘛.」
紹離的眼睛緩緩睜開.目光中的高深莫測席捲著桃夭的靈魂.讓她總是有着一剎那的失神.
「昨日你看的就是麝香的入藥性.」
「我······我鞏固一下不行嗎.」
「麝香入葯一共三頁.昨日你半柱香便看完了.今日已經過了兩個時辰.你卻依舊沒有翻頁.」
桃夭終於一副挫敗的模樣.一收手直接趴在桌子上.
「好吧.我是在看你.」
紹離的嘴角不經意的挑了挑.「看我做什麼.」
「紹離.若是你毀容了.我還會不會喜歡你.」
說完.桃夭自己便開始思考.沒了絕世容貌的紹離站在山巔之上.藐視下面的世間萬物的樣子.怎麼想像總還是好絕世.好傾城的樣子.
紹離的語調卻是輕鬆的多.「那你會不會.」
「會.」桃夭很肯定的點了點頭.「就算你真的毀容了.我好像還是會喜歡你.」
笑意無法掩飾.紹離又閉上了眼睛.話語卻戲謔起來.「一早晨便對我傾心告白.你還有沒有女子的自覺.」
桃夭這才發現自己從頭至尾說的話.似乎是給自己設了一個圈套.不知不覺的又······有些懊惱的看了眼悠閑的紹離.之後將桌子上的毛筆直接扔了過去.
紹離伸手一接.筆上的墨汁便沾染到身上的錦衣上.墨汁彷彿在如雪般的錦衣上畫上一朵水墨畫一般.快速的暈開.只有團團散去.
無奈的搖了搖頭.她還真是暴殄天物.
「這些日子我也沒有聽過皇上有什麼動靜.你確定你的計劃好使.」
紹離起身.直接開始解著自己的外衫.手指靈動.動作卻曖昧不清.讓桃夭又愣住.
三下五除二.外面那件看起來要十分複雜的外衫就滑落到塌下.紹離轉過頭來看着桃夭.一步一步.越走越近.卻讓桃夭有些不知所措.也忘記了剛剛自己究竟說了什麼.聲音顫顫巍巍的問道：「你······你要······做什麼.」
紹離越走越近.看着坐在那裏失了神的桃夭.慢慢的俯下身子在她耳邊輕輕的說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個道理.難道還要我親自來教公主.」
「······」桃夭看着紹離的眼睛越發深邃.根本沒有聽清楚他說了什麼.等到緩過神來.突然問道：「你說什麼.什麼疑人不用.」
看着他嘴角越發上揚.桃夭不甘心的咬了咬下唇.之後回擊道：「關鍵我還是很懷疑你的.」
他走過來的時候.里衫還好好的穿在他的身上.桃夭想着剛剛被色相迷失了自己便覺得丟人.看着紹離要轉身.便伸出手勾住了紹離的衣領.
紹離從容的看着她.她卻也不甘示弱的看回去.甚至還牽出一絲無賴出來.
「離公子這身裝扮在本公主房中.是做什麼.」
紹離眨眨眼.沒有說話.眼中似乎帶着笑意.
桃夭將這個當做他也啞口無言.便更加放肆的說道：「本公主可是不介意公子以身相許.」
話剛落音.腰後面出現一隻手.桃夭看着紹離湊過來的臉不自覺的向後退去.再也沒有剛剛悠哉的樣子.
「公主想多了.在下不過是想說公主身後似乎有早上別人準備的衣服.」
手一松.桃夭側身逃開.跑到另一邊看着紹離從椅子後面拿出一套外衫想要穿上.
她突然想起什麼.伸手就將那個外衫搶了過來.
「這個你不能穿.」
想不到溫雅送來的太多.竟然真的有落網之魚藏在這個地方.想到袖口綉著那個字她就渾身不舒服.卻又不想說出口讓紹離笑話她.便直接搶過來.
「哦.」紹離用聊有興緻的目光看着她.
「這衣服······是我的.」
「公主準備男裝做什麼.難道我以身相許不夠.還要勾引女子不成.」
桃夭三緘其口.顯然自己與他說話每次都是自己佔下風.說多錯多.還不如直接一不做二不休.
她從身後拿出一把剪子出來.直接將衣服剪開了.之後揚著下巴看紹離還如何穿.
紹離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不是公主的衣服.為何又剪了.」
「本公主樂意.」
紹離點點頭.不予置否.
直接推門走了出去.他看到在外面等著卿卿說道：「拿來一件外衫.」
卿卿一看連忙去拿.身後的清荷卻呆在原地.之後懵懵懂懂的問道：「公子.你的外衫呢.」
紹離想到什麼一般.輕笑道：「第一件被公主弄髒了.第二件被撕了.」
清荷眼睛睜得大大的.不可思議的想像裏面看去.卻看不到公主的身影.不經大腦便開口說道：「想不到公主這麼······強悍.」
她們都知道公主喜歡離公子.但是離公子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公主也不至於這麼不知道憐香惜玉吧.
這個時間卿卿已經抱着衣服跑了回來.看到紹離還穿着中衣站在門外.便又加快腳步.
「離公子.你的衣服.」
紹離看了一眼.只拿了外衫便又走了回去.
只留下卿卿和清荷面面相覷.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公主都做到這種地步還沒有得手.不然離公子怎麼只拿了一件外衫就回去了.
桃夭氣鼓鼓的看着醫書.實則什麼都沒有看進去.只能慶幸她不知道屋外那兩個人在想些什麼.不然她非要氣出內傷出來.
「皇上生性多疑.不管今後如何.他既然聽到民間這個傳聞.就一定不會將皇位傳給唐坤.雖然唐彥沒有可能.但是唐坤也絕對一點可能也沒有.」
桃夭皺了皺眉頭.「可是.皇上一共就兩個皇子.若是兩個都不能繼承皇位.依他的性子會如何做.」
「有兩個選擇.皇朝會出現第一人女皇.或者是等你的孩子出世.他絕對不會允許皇朝的血統有所污染.」
「這兩個選擇哪一個都不太可能.第一若是我繼承皇朝便一定會想方設法讓唐彥上位.至於我的孩子.這樣八字沒有一撇的事情.他也會等下去嗎.」
紹離神情不變.卻是諱莫如深.
皇朝的皇上不管治理國家如何.心思卻是皇家該有的.無論是誰都很難猜到他究竟心裏面在盤算着什麼.就連他也只能對這些事情做出猜測.而不能肯定.
若是沒有萬全把握.他絕對不會出手.所以.究竟皇上的籌碼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