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四章,有功之臣

第四十章四章,有功之臣

第四十四章

黑夜籠罩的皇宮.琉璃瓦上黑壓壓的一片.夜深人靜時四壁孤寂迎面而來不透一絲聲響.寢宮一處恰時傳來深井滴水細微的聲響.清晰在耳卻又不勝冰寒.

在皇宮偏角一隅.在凝重的夜色中.一道英挺的人影隱隱可見.皓白長衣如月華盈動.對着牆角那陰暗處.如刻的眉目間永遠存着不犯人難那清貴的儒雅.

「此來幾番周折.路上多有照應不周之處.姑娘身子可有大礙.」聽着分明是帶着歉意的話.可平和的語氣卻如四月清風.就連同面上那絲清笑都是平易近人的淡然.

牆角處的黑影完全掩飾住了女子的身影.清麗的面容隔着朦朧的光線只能看出一個大概輪廓出來.只道女子的相貌是好的.抬眼看着霍煜天.那雙清亮的眸子微微閃著微光.夾在當中的不知是感激.還是別的.

只是她並不大敢看着他太久.隨後便再低下頭.語氣盡其的維諾卑微.「多謝太子關懷.托太子洪福.這一趟進宮來.民女一身並無病痛.」

雖說這一趟她是蒙住頭臉被人送進宮裏.但知道此來實屬他無奈之舉.光想着命她前來的人是他.心中便再無任何一點的埋怨和顧忌.

霍煜天面上依舊是平和清淡的.對這女子依然是淺淺笑着.絲毫沒有端他太子身份的架子.月白錦緞長衣的末梢勾住一旁的花枝也不去擺弄.隨意中帶着善意的溫和.

也許他性本平和.也許就是因為他這樣的隨和.女子才覺得難受.明明權重位高的太子.待人卻如此平近.

讓他失了身份.也讓旁人失了分寸.就如她.

「不知太子有何吩咐.」再說話時.女子低下頭不再去看他.只是被夜色掩下的臉看不清的.是自己無盡的悲傷.

清俊的面上依舊是不動聲色的.微弱的光線照在臉上.也看不出一點別樣的情緒來.

說來.自己是有求於他人.在人前.何談命令之說.他面上掛着一絲笑.霍煜天走進一步.伸出手要將跪在地上的女子牽起.可是他的手才要碰到女子卻被她極快極慌地擋掉了.反應這樣強烈讓女子自己都不禁驚了驚.

自己在做什麼.

女子愣愣抬眼看他.微亮的眸子映出他面上微微驚愕的神情.心底翻湧著就亂成一團.就如她凌亂的聲音.慌慌的沒有分寸.

「民女.民女魯莽無禮.請太子降罪.」

修長的手指在空中落寞地晃了晃.只是他長指抽回的孤獨總是悠然自在的.不著一絲狼狽的痕迹.

「無妨.」霍煜天自然地收起自己面上的驚訝之色.唇角漾起笑.又是一貫的溫和淡雅.「倒是我的粗鄙之舉沒顧着你.驚着你了.」

哪裏是他粗鄙.分明是自己過於驚乍.看着他.女子只管拚命搖頭.

看見那樣無辜無措的神情.覺得熟悉又好笑.他想起來.從前她犯了什麼錯就是這幅模樣.與女子隔着兩步遙.霍煜天終於輕輕笑出了一聲.清淺的笑容融進夜色中.勾出如清月溫和一般的模樣.像月牙兒鈎勾住人的心.

「我記得.從前你就是喚我裕公子的.如今一口一句的太子.是生分了.」

是啊.從前眼裏偷得他不經意的笑容.都會開心得許久.曾經多傻.如今一樣.女子黯淡下來的眸光掩飾住不盡的溫柔.心中早就篤定了心意.倘若是公子所想.她必定傾盡全力為他辦好.

無畏艱辛.無畏險惡.無畏心痛.

深秋的夜是清冷的.偌大的皇宮中隱在沉沉的夜色中.寢殿門前檐下那黯淡昏黃的宮燈沒有起到一絲溫暖人心的作用.遠遠看去.若隱若現浮在整座皇宮中里就越發讓人覺得陰沉冰冷.

「民女必定盡其所能.請太子寬心.」聽完霍煜天一番打算后.女子面色只是稍稍有些凝重.卻也並無絲毫的異議.

「多謝了.」再看去眼前那高高的宮城.霍煜天目光愈發深沉.頓了一刻.對着薄涼的空氣嘴角有一絲淺淺的笑.稍稍偏過頭看去女子.便又再輕輕道出一句.

「素姑娘.」

清淡的語氣出口那樣順其自然.

心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女子是猛然一愣.滿臉的錯愕愣愣看他.也忘了該回什麼話.

素姑娘.是他給她起的名字.她還記得的.在那茫茫雪地中.一席雪貂白衣迎風而來.背對着茫茫的白雪那清笑的面容是俊不可言.

單薄的衣服任憑着寒風撕扯.正如素色冷淡的她絲毫無感.直到那沉厚的雪貂皮衣披在身上時才略略感到一絲這冰天雪地的塵世間的暖意.

其實那時心中應該是感激的.只是那時候的她並不懂得表達.而對着一直不開口說話的她.他最後只是清笑道她.素色如臘月之梅.

素.就叫素.

「民女遵命.」

一句話說完之後.隨即女子便直直轉身而走.微微閃爍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前方.堅定的腳步踩着高牆折下的黑影走着.那纖細幹練的身姿極快地消逝在夜的盡頭.

在他面前.她.總是傻得義無反顧.

皇帝召見太子時.夜已經很深了.也不知是商議什麼要緊的事.等太子到正殿時.這殿上的宮人們都被遣了下去.就連門外守衛的近身侍衛都被退了下去.

太子環顧四周自然能悟到幾分不尋常來.擰著眉頭.向高座上的皇帝躬下身行了禮.「深夜父皇喚兒臣來.不知所為何事.」

空靜的殿中只有散散微弱的燈光.抬眼看去高座上.根本就看不真切那人的臉.只是一身祥龍黃袍那精緻的金絲線閃在昏暗的光線下.尤為顯眼.

「圍場鎮壓逆賊的御林軍.全軍覆沒.」陰沉在空蕩的殿中響起.聽進人耳里.總是覺得有幾分詭異肅然.

這事太子自然是知道的.若不然他就不會私下去尋沈敬統的下落.他父皇的脾性他算是了解的.特地跟他提起此事.必定是有什麼計劃要暗中施行.或好或壞.

「父皇有何打算.」

說話時.那清俊的面容上不起一絲波瀾.一身皓月潔白的衣襟傲然挺立.從骨子裏透出淡然於世之感.好似如此清貴之人本就是不該沾晦暗之事.

皇帝稍稍看去底下的太子.看得那清貴面容上那淡漠世事的縱然到了心底總覺得不自在.那似乎是一個反面照.將他這個貪戀權術之人極力掙扎的狼狽模樣照得一覽無遺.常道其子隨父.他們父子卻不然.

自然的.內心這點想法.旁人是無法從他冷峻的面上看出來分毫.

沉默.太子亦然.

等皇帝再轉眼看去蓋上明黃布的桌案上.面上的神情才稍稍變了.伸手到那疊成金字狀的聖旨布卷處.輕輕地去取了一卷出來.那動作是極慢的.

「朕當年即位之事.太子尚還記得多少.」悠悠問起.皇帝也不抬頭.只是一手拿着筆.一手伏在案上按住那捲軸.

突地說起陳年舊事.自是別有一番深意的.雖說當年之事被封塵已久.但多少還記得一些.清晰或是模糊.於他而言.總歸是不好的記憶.

京都禍亂.從而使得天下易主.太子抬眼看了一眼高座上.卻也沒有接話.

底下並無回應.而皇帝也不甚在意.手上拿着便在那捲上一筆一劃寫着字.眼睛始終是盯着著卷上那字上的濃墨一點點在暗黃的宣紙上滲透下去知道完全乾涸凝固.

頗有一番情致地瞧了瞧自己擬好一行的字.覺得滿意便又俯下身來繼續寫着.一筆筆寫着的時候.又再淡淡將方才的話繼續說了下去.

「當年.逆賊來犯京都.朕率兵前來救駕.十萬兵馬到城下就候在城外.當時情形險峻非常.若非沈相在最後一刻下令開了城門.朕的兵馬也到不了皇宮.」話音剛落.最後一字終於完成.皇帝雙手緩緩拿起那筆墨未乾的捲軸.一絲陰翳的笑意不覺間浮於面上.

「簡言之.朕的皇位得來.多半得歸功於沈相.」雙手捧著一卷擬好的聖旨.皇帝轉而看去底下的太子.語氣陰沉.「如此忠君功臣.如若不得皇恩福澤.豈非讓世人道朕薄待了有功之臣.」

忠君功臣受皇恩福澤那必是自然.只是倘若一朝君王將臣下的功德宣之於口.那隱隱間便是成了罪名.兩旁的八角燈架上那昏暗的燈光依舊是黯淡.慘慘的光線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浮上一絲淡薄和無情來.

太子忖度著父皇話里的那隱含的弦外之音.心中早已是能猜得幾分厲害相關.暗暗燈光下映出如刻面容上的凝重之色.兩道濃眉是擰得緊緊的.可到最後竟也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其實.不是他不情願說.而是就算了他說了.也無濟於事.

聖意已決.任憑誰都撼動不得分毫.

「明日.太子你親自到沈相府上宣讀聖旨.以示皇恩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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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君心,一品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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