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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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從此之後彼此都沒有瓜葛了,恨他幹什麼?」

冬青嗤笑一聲,輕輕道:「說這樣的話兒不是我多大度,是我答應了一個人要活着,要好好兒活着。」

「怪胎」慢吞吞的眨了一下眼睛,女子的聲音卻再度響了起來,這次是清冷的:「雖然不恨,可我要殺了他。」

這輩子能讓我好好活下去,不去恨那個人的唯一辦法,只有,他死。

燭火「噼啪」了一下,室內的光線緩緩黯淡了幾分。

江陌的指頓在了那裏,良久,轉身緩緩朝着門口走去:「那人此刻正在尋你,無需你去尋他。」

「怪胎你站住!」

她跑到他前面,攔住他的路,語氣惱火:「憑什麼每次都是你們決定我的去留?這次我偏要走你前頭!」

「怪胎」頓住腳步,竟真是個要讓她先走的意思。

冬青深吸一口氣,瞧了眼前男子,唇角緩緩勾勒出一抹自嘲的笑:「勞煩江公子大老遠來相救,我又厚著臉皮的叨擾這麼久,公子容忍至今真是不易,這些日子的傷葯錢,日後我會奉還,打擾了。」

「在下不缺錢。」

言下之意就是再不想跟她有任何瓜葛的意思,冬青突然很想抽一頓那些自稱「在下」的男人!

「既然江公子都這麼說了,這幾日的招待姑娘我就笑納了,多謝江公子慷慨大方,不知公子能再大方些,給送點兒路費盤纏嗎?」

江陌沒反應。

冬青笑了:「摳門。」

「怪胎」便伸手去懷中,摸出個物什,拿出來時掀動衣襟,帶出來一塊碧綠的玉,映着胸前雪白的衣衫上,光澤透徹。

江陌伸出手,修長完美的指握著沉甸甸的錢袋遞到女子面前。

「我就知道,『緣牽』客棧老闆就算再大方,也不會給人白吃白住這麼些天。」

瞥一眼江陌手中的錢袋,冬青並未伸手接過,似笑非笑的:「我和你沒關係,蒙你救命之恩又蹭你數日伙食外加藥材無數,非但沒能報答公子的恩典,臨走了還受公子的恩惠,與情與理似乎說不過去吧?」

「怪胎」那手就是個要收回去的意思了,冬青眼疾手快的一把拍在錢袋上,下手很重,拍的「怪胎」的手往下一墜,才拿過錢袋。

「多謝江公子大恩,咱們就此別過,後會無期。」

冬青言畢,頭也不回的踏出這坐落在山野之間的黑屋子,沉甸甸的錢袋隨手在頭頂弔兒郎當的晃蕩著,算作告別。

冬青很悠閑地往前踱,卻不防腦後忽然傳來一股大力,她下意識的彎腰屈肘狠狠撞過去的同時,身體已經被人撲倒在地,滾到一邊兒。

「怪胎」被冬青撞得悶哼一聲,撐起手臂,腦後如墨的青絲紛紛墜下肩頭拂過身下女子錯愕的臉頰。

冬青懵了:這……這個姿勢也太曖1昧了吧?

就算「怪胎」要留她,也沒必要這麼激烈啊,看不出來他平時挺不主動一個人,主動起來不是人啊?

壓在身上的「怪胎」神色驀地一寒,伸手將冬青一把撈進懷中,騰起旋身,落在一丈之外。

可憐冬青毫無反應的一臉撞進「怪胎」的胸膛,痛得鼻子都麻木了,好容易露出臉來,滿心茫然的看過去,竟發現自己剛剛站立的地方不知何時插了三隻箭,箭身泛綠,分明有毒!

冬青神魂未定的眸子瞬間清明,忍不住再罵一句阿若司音,也不知這丫頭生前究竟還造了多少孽,居然又被人追殺?

木冬青微微推了推攬著自己的那隻手臂:「江陌,放開我。」

「怪胎」沒看她,目光落向來人,話兒卻是沖冬青說的:「站在後面。」

「哦?」

冬青賭氣譏諷:「江公子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有英雄情懷了?」

「怪胎」坦然答:「現在。」

冬青氣得直犯噎。

射箭之人緩緩的自林間走出來,總共有三十來人,皆是漆黑袍子,青面獠牙,打扮的像鬼似的,手裏拿的火棍鐵鏈,鈎鎖長鞭,森然瘮人,就像是一群白天出沒的小鬼。

為首的男子目光死死的落在江陌的胸前,唇角緩緩的勾起一個陰鷙的笑來:「果然在這裏,公子倒是會藏,饒是『冥府』也找了你好久。」

順着那人的目光看過去,冬青看見「怪胎」胸前不小心被帶出來的玉,花紋奇異,似乎是浮雕着什麼,待要細看,卻已經被江陌不動聲色的握住:「木姑娘,你該走了。」

還是偏冷淡的聲音,冬青偏偏騰起一股無名火來,杵在那兒一動不動,偏頭淺笑:「江老大,你我現在毫無瓜葛,我愛去哪兒干你什麼事兒?況且人家要動的似乎並不是我吧,我幹嘛一副要領你恩惠的模樣兒?」

「怪胎」沉默片刻,驀地開口:「你在賭什麼氣?」

木冬青一個愣怔,繼而嗤笑:「這話兒該我問你才對吧?」

對面的冥府小鬼們相隔有很長的距離,並未聽得二人在交談什麼,等待片刻不見江陌反應,便有幾分不耐煩:「今日給你兩個選擇,要麼活着跟我們走,要麼死了被我們抬走,你自己選。」

「怪胎」懶得再和冬青鬥嘴,慢慢自腰際抽出軟劍,劍尖垂地,不說話,意思卻不言而喻。

冬青見識過江陌的身手,當日他對付那個叫妖兒的女人時,連手都未曾抬一抬,今日卻要拔劍,可見來人身手不容小覷,由不得也集中了精力不再和怪胎賭氣,一雙杏眸精銳的盯着對方,做好了動手的姿勢。

為首之人似乎早就料到會如此,也不拖沓,森然開口吐出一個字:「殺。」

「是!」

下一刻便是數道黑影電閃般襲身而來,「怪胎」的軟劍在手中挽出清脆一個劍花,毫不留情的送入第一個近身的小鬼體內,抽出時候銀光皓皓,滴血不沾,卻帶出洶湧的熱流,赤血飛濺。

黑衣男子吭都未吭滾落在地,雙目圓瞪,已然氣絕。

身後之人駭然,頓時十二分戒備的看向江陌。

眨眼又有數人,分從幾面襲來,來勢洶湧,手中兵器各異,將江陌的四面八方、從頭到腳都封死。

冬青心中一個凜然,幾乎是毫不猶豫的騰起身,沖向離自己最近的小鬼,屈指成爪扣住那人後脖頸,小鬼受此一擊,動作一岔,頓時手忙腳亂起來,被冬青的手刀輕易砍暈。

而與此同時,江陌的長劍已然飛花流雪般撥開攻擊,速度之快讓冬青只覺得眼前無數寒光閃爍,壓根看不到劍在何處。

落地之時,數個小鬼悉數倒地,各大要害「汩汩」的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腳下的野草地。

血腥味瀰漫,殺氣逐漸轉為濃烈,樹林里寂靜的毫無聲息,似乎一瞬間林中一切都死去了般,沒有半點兒生命力。

為首的黑衣人微微眯起隼鷹般犀利的眸子,刀刃般的目光緩緩的落在了江陌身邊兒一臉戒備的冬青身上,定住。

江陌不動聲色的將身子側了側,擋在了身邊兒女子前面。

冬青微愣,目光落在「怪胎」寬闊的後背上,習武之人的後背乃是空門,是防的不能再防備的地方,而「怪胎」居然敢將後背……這樣沒有防備的展露在她面前,帶着毫無保留的袒護……

「上!」

數十個小鬼鬼魅般撲過來,全部糾纏着江陌,卻在江陌騰不開手的時候,又有數個小鬼飛速的圍上冬青,下手又狠又辣。

冬青避開飛來的大刀,單手接住那人握刀的手腕狠狠一折,伴隨着骨骼清脆的碎裂聲,猛然彎腰,閃開腦後帶着虎虎風聲而來的襲擊。

腳未站定,腰側又有長鞭襲來,冬青這才覺得有些吃力,畢竟不懂內力,踉蹌後退數步翻身躲閃,腰側長鞭落空,卻不防被身後人回手一帶,狠狠的落在女子肩頭,擦著女子潔白的脖頸濺起一連串血花,灑落半身。

火1辣辣的疼痛感頓時傳來,鮮血順着脖子往衣服里流,很快浸紅了雪白的衣襟。

四面八方的攻擊卻不給她喘氣的機會再度湧來,勉強避開一劍,女子踉蹌幾步被一掌擊中,后腰似斷了般劇痛襲身,又一掌落在後心口,女子似乎感到背後劃過什麼東西,卻來不及感受就覺胸口一滯,鮮血大口大口湧出來。

小鬼眼見得手,長鞭攜著內力而來,尚未近身,殺氣就撩得女子衣袂青絲飛揚如風,臘月寒風般刮擦的臉蛋生疼。

「冬青!」

一聲怒吼,下一刻迎面而來的長鞭便被一股可怕的內力震成數段,持鞭之人只覺得尖刀刮骨般的劇痛傳來,竟活生生被那股內力撐炸筋脈,倒地七竅流血而亡。

冬青叫餘威掃倒的身子軟綿綿落入「怪胎」的懷中,江陌的手恰好扶住她被擊中的后心,她眉頭一鎖,痛呼出聲:「疼……」

「怪胎」的手一僵:「哪裏疼?」

女子唇齒之間儘是鮮血,冷汗早已浸濕全身,卻還笑,艱難的開口嘲諷他:「我……我說怪胎……剛剛那一聲兒,是你叫的不?真是有損你形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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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品逃妃請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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