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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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大啊,你這是死到哪裏去了啊?你要私奔好歹也帶上莫黑鴉啊,江老大啊,江老大啊,江老大啊——!」

一聲蓋過一聲,一聲比一聲凄厲。

馬車口被莫黑鴉一個身子堵得嚴嚴實實,毫無縫隙,江陌脫下袍子裹住冬青,直接躍起衝破車頂,打上頭騰起落地,看都不看身後熱情的想瞟一眼江陌懷裏人一眼的眾盜賊們,大步往屋裏去了。

「嚇死了,我就說衛大當家的是杞人憂天嘛。」

「就是,我們江老大什麼身手,能出事兒?」

「現在四個當家的都下山去找江老大,結果江老大自己回來了,話又說回來,剛剛江老大懷裏是不是抱着什麼東西?」

看見江陌回來而定下心的眾人們長長的舒了口氣,放下心來自然得表達一下思想感情,故而各色八卦開始被孕育出爐。

「我也看見了,天啊,不會又是個不男不女的吧?上次那個木什麼的?到底男的女的啊?」

「老大都多大了還沒女人,俺都看不下去了,瞧這會這個的身材,一定是女人!」

「也有可能還是男的,你見過江老大抱女人了?」

「對啊對啊,上次山底下那個什麼『環兒』的,自負美貌不害臊的自己跑到賊窩子來往咱們老大床上爬,結果不是被丟出去了嘛!」

「我說老大不會是真的不喜歡女人喜歡男人吧?」

「少放屁,你才喜歡男人呢!」

眾人信誓旦旦的各持一理,爭辯不下。

終於有一個忍不住了,沖着一邊兒戳手指的莫黑鴉吼道:「我說莫黑鴉你最先衝上去的,老大這回是不是帶個女人回來了啊?」

後面立刻又有人補了一句:「或者是男人?」

莫黑鴉一臉憂傷的抬起綠豆眼,豬頭一樣的大肥臉攥作一團兒表達着悲憤:「木冬青明明是我老婆,江老大怎麼可以橫刀奪愛?嗚嗚嗚嗚……」

眾人對視一眼:「切~~!」

「我就說又是個不男不女的吧!」

「唉……瞎開心一場!」

「真沒意思……」

眾山賊沒幾下就散了,徒留莫黑鴉一人獨留在那兒,面對一個破馬車訴說情愁。

江陌一路抱着冬青,卻並不往寨中中,而是轉個彎步入那片青蔥翠綠的竹林子。

竹葉的清香縈繞在鼻梢,迷迷糊糊的冬青緩緩睜開眼睛,動了動。

江陌低下頭看她。

「這是哪裏?」

冬青茫然的打量著四周:婆娑浮動的竹葉沙沙,幾塊天然巨石之間,居然隱藏着一潭清澈見底的溫泉。

看見溫泉,冬青忍不住瑟縮了一下……那天晚上……襲曳……葯……

她不安的問:「怪胎,這是哪裏?」

「葯泉。」

將冬青放在石床上坐着,江陌從一個山洞裏拿出一件雪色綉銀線桃花的袍子擱在石床上:「葯泉的水,對你的傷勢有好處。」

冬青握緊了手指,汗濕的手掌濕漉漉的,眼前的白衣男子衣角翩然劃過道弧度,似乎是要走,她慌忙一把抓住:「你去哪兒?」

「怪胎」沒有焦距的眼眸安靜的看着她:「我就在石頭後面。」

她望着自己抓着「怪胎」衣角的手,不松,「怪胎」也不動。

「……不要走遠。」

她低着頭,慢吞吞的,將指從他的衣角上一寸一寸鬆開來,又重複一遍:「不要走遠!」

頭頂傳來怪胎的聲音:「好。」

冬青聽到江陌走開的聲音,那聲音果然轉到石頭後面,便不再有動靜。

溫泉之上裊裊的泛著幾分熱氣,周圍的草藥植物長得極好,幾隻雪白的兔子正在啃食著不知名的莧菜。

冬青踏入溫泉,適中的水溫輕柔的將女子包裹,一遍一遍騰起小小的細浪,拂過女子細膩的肌膚,凝脂般好看。

冬青卻哆嗦了一下,抱着雙膝坐在淺水處不敢動,微微顫抖的嗓音哽咽了一聲:「江陌!」

男子低低應了一聲,道:「泉邊紫色的藥草,可化瘀祛痛。」

水邊果然長滿了各色的草藥,有冬青認識的,但大多是不曾見過,她拔下江陌口中的紫色草藥,往傷口上慢吞吞的揉着,目光落在石床之上的衣衫,又是素白的,只在袖口綉著一簇銀色的桃花。

「怪胎,為什麼你這麼喜歡白色?你真的沒有潔癖嗎?」

江陌低醇的聲音在石頭後面緩緩傳來:「沒有。」

「那你為什麼老是穿白色的?」

石頭後面良久沒有聲音。

「怪胎」慢吞吞的眨了一下眼睛,聲音平靜:「喪孝。」

冬青捏著水邊兒一簇嫩葉子,愣了愣:「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死得是你很重要的人吧?」

石頭後面的人沒有回答。

空氣一時安靜了起來。

冬青有些不安,抬頭卻見一片雪白的袍角飄蕩在眼前,伴隨着一件衣衫裹上肩頭,「怪胎」俯身將她抱出水面,踏着西邊漸漸沉下去的晚月緩緩往回走:「是國殤。」

「什麼?」

冬青不解的仰頭盯着他的下巴。

「怪胎」垂下眼瞼:「我穿白衣是為母國戴孝,我本不是楚國人,我是陳國人。」

……

夏天越走越奔放,仲夏的火熱將整個「郭羅山」群山灼的轟轟烈烈,深綠錢碧,十分的熱鬧。

這段時間,「郭羅山」各大賊寨子突然都開始覺得自家寨名字太過平庸,不夠驚天動地,故而一門心思忙着揣摩寨名去了,導致「郭羅山」一帶治安水平空前提高,一起打劫事件都沒發生,令官府激動的淚流滿面!

此事有個源頭,源自江老大他們那個寨子現今改了個名字叫「色盜寨」,要說這「色盜寨」三字的由來,就得說一說木冬青。

寨中的兄弟表示,但凡關於木冬青這個禍害的事兒,那都是令人髮指!罄竹難書!

想當年這廝半死不活的被自家江老大抱回來,留在寨中休養了老長時間,不知道浪費了多少銀子和藥材,好容易養好了病,這廝居然賴著不走了!

不走就算了,還三天兩頭的纏着他們老大,一個爺們,愣是跟個娘們一樣鬧騰,一會兒不見江老大,就恨不得一哭二鬧三上吊的。

連倒夜壺的老頭子都知道那個長得男不男女不女的臭小子,天天纏着他們家寨主,吃飯睡覺不放過也就算了,連上廁所都要守在外頭!

再說一說「色盜寨」的寨名。

自然江老大那麼有文化有氣質的男人,是不會取這麼一個一聽就沒品沒文化的名字的。

這名字是木冬青取的!

她在表示了原先那個名字太沒有氣場的情況之下,指著滿山的林子對江老大說:「瞧著這裏五顏六色的,乾脆就叫『色盜』吧?——既應景,合了你那有深意的文化意思,又氣派威風,你說我是不是很聰明啊?」

然後江老大緩緩的露出一個笑,何其縱容的道一個「好」字,從郭羅山盜匪寨名改為:「色盜」寨。

「再這樣下去,我們家寨主可就真的斷袖了,那誰來給江家續香火啊?」

寨中燒火的老媽子仰天一聲吼,身後的林子顫了顫,一顆梅子「吧唧」砸在她的腦門上……

「啊……好無聊啊……」

冬青「碰」一聲仰面倒在草地上,雙手雙腳使勁兒的蹬:「怪胎去哪兒了?怪胎去哪兒了?怎麼老是看不到他的影子?」

「我說青青,你這樣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匪蓁妖孽的臉上滿是幽怨,握著心口酸酸的盯着她:「我哪裏不如他了?我比他還要早的認識你,憑什麼你對他比對我好?」

「嗤!早算什麼?」

小魔頭鼓著稚嫩的小臉鄙視他:「那個叫霧休的心狠手辣的小妖女也比白不拉幾先認識你,怎麼不見你喜歡她?」

妖孽臉上的表情一僵,暗罵一句:「這小畜生怎麼又跟過來了。」

懶洋洋的挑了眉梢回頭瞧著一身金燦燦的站在那裏的越常,沒好氣的:「你這小畜生從哪裏冒出來的?」

紅狐狸阿赤「哧溜」從匪蓁的懷裏竄出來,毛茸茸的大尾巴豎的高高的,躡手躡腳的繞過冬青,歡快的朝小魔頭撲過去,特親熱的圍着他打轉。

小魔頭抱起阿赤跟它握爪子,得意洋洋的:「大畜生你還想躲我,哼,想帶我家白不拉幾私奔你還嫩著呢!」

「小畜生你欠揍是不是啊?」

「你打得過老子嗎大畜生?」

「嘿我讓着你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我就我就我就……」

紅狐狸阿赤興奮的上躥下跳助威。

冬青頭疼的捂住了耳朵。

她被江陌再次拎回「郭羅山」第二天,匪蓁這妖孽就好手好腳的自己跟過來了,後面還追着矮個子的小魔頭和紅毛狐狸阿赤,這兩貨平時掐架掐得不亦樂乎,可是只要冬青去找「怪胎」,這兩個貨就何其團結的一起搞破壞!

這段日子過得很平靜,很幸福,有時候她恍惚的以為自己就要這樣永遠的過下去了。

聽蘇韻下山帶來消息,楚國七皇子從「郭羅山」接回了邊國二公主阿若司音,二人已經當着天下人的面拜了天地,喜結連理,卻不知那個阿若司音又是哪個戴着面具的假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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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品逃妃請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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