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珍珠抬起頭望入他眼底深處,臉上浮現一朵感動的笑。他這番坦白,讓她動容又動心,胸口雖然發疼,心卻漲滿了歡愉。她輕聲的開口:「我好高興。你的話,讓我好高興……」

「我以為你真的背棄了我,蕭瑤向我提出那些相片證明,又搜出背包底部的晶片,我就昏了頭了。那一晚,我侵犯了你,因為你臉上純真的神態,讓我心動也心痛,不由自主的渴望去佔有和摧毀。至於蕭瑤,是我大意了,我早該有所警戒……」

聶濤一直一直說下去,珍珠模模糊糊的聽着,她的心結鬆開了,精神和意識便跟着鬆懈下來。她不想死呀!可是傷口原是辛辣的疼,卻轉為麻木……她合著眼,昏亂的問:「我是不是快死了?」

「不會的,我不會讓你死的!你要陪着我,怎能死去?」聶濤堅決的保證。終於,挨到了醫院。

他飛快抱着她奔入急診室。「救她!她胸部中彈,失血太多!」聶濤大喊,立刻驚動了急診室內的醫護人員。護土急忙推來病床,珍珠被安置在上頭,訓練有素的醫護人員馬上掌握狀況,病床快速的往前推進。聶濤一直跟在她身邊,冰冷的大掌握住她的手,嚴峻的臉連同雙唇蒼白無血色,珍珠都以為要暈倒的人是他,而非自己了。

他們將她惟入一間小室,隨即聽到呼喚醫生的廣播。三、四個人過來,有的止血,有的替她測量血壓,護土小姐把聶濤趕出去,還斥喝着聶濤別在旁邊礙手礙腳。珍珠想發笑,可惜全身力氣消失殆盡,又罩着氧氣罩。

而聶濤像無頭蒼蠅,在外面來來回回地踱步。凌揚留神的張望四周,終於忍不住了,「長老,待會兒珍珠小姐會被推進手術房,你不能再逗留,警方會來盤查。你目前被盯梢,不能出任何差錯,走吧!」

「她怎麼辦?沒人陪着。」,凌揚這輩子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刻,洪幫足智多謀的長老竟詢問自己,他該怎麼做?他咳了咳,又說:「屬下會設法聯絡珍珠小姐的公司和家人,醫院方面的一切費用也會安排妥當。長老,你快離開吧!這醫院我有熟人,我會打點好一切的。」

聶濤的氣質太凌厲,加上眉間的疤和新的血痕,上衣又沾了珍珠的鮮血,已經引起不少好奇的眼光。

這時,醫護人員準備將珍珠推往手術室,聶濤不由自主的又跟了上去。他和凌揚的對話,多少傳到她耳里;珍珠虛弱得沒力氣講話,只是不住的搖頭,試着推開他的手。「你要我走?」聶濤問。珍珠點頭,哀求的望着他。

他賴著不走,幫不了她的忙,只會讓她更牽掛。「我擔心你。」他再度捉住她的小手,聲音艱澀而彷徨。珍珠又點了點頭,雪白臉上露出笑容。

然後,她合上雙眼,覺得胸口其實沒有那麼痛了。匆匆的,他在她額上印下一吻,耳語着:「女人!你是我的,一輩子都是,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你出事…」這個霸道的男人呵!珍珠心裏嘆息著,沒力氣也沒時間回嘴。終於,他放開了她的手,讓手術室那扇門,將他隔絕在外。

【第十章】

珍珠回到南部老家已經兩個多禮拜了。

初春,空氣中還帶着些冷意,珍珠將腳踏車隨意地扔在乾草堆上,沿着田埂走去。一旁有六、七棵芭樂樹,長滿了青青綠綠的土芭樂,幾株枝丫承受不了果實的重量,紛紛垂了下來。

珍珠隨手摘了一顆,在衣上擦拭著,蹲坐在陰涼的樹影下。她咬了口芭樂--唉!既酸又澀,實在不太好吃。

輕咳了咳,她撫摸著左胸的傷口,可能是一下子活動過量,覺得胸口隱隱刺痛。

那一槍沒有命中心臟,只差零點五公分左右,可以說是貼著心臟過去。

那天,由手術搞出來后,在外頭焦急等候的是老爹和老媽。她住了一晚的加護病房,醫生宣佈她脫離險境,隔日便移到普通病房去了。

接着,親戚、同事們和大學死黨,不停有人來探望她,同時她還得面對警方的偵訊。她不知道聶濤運用了什麼關係,台灣各大報競然登載--

幫派互爭地盤,無辜路人遭受流彈波及

還有幾位不相識的好心「陌生人」指證歷歷,向警方解說當時狀況,和她中彈的過程。

而聶濤,從那時起,就再沒出現過。但她住院的那一陣子,幾次早晨醒來,會驚異的發現病房旁的茶几上,擺上了花。有時是一株紅玫瑰、一束海芋,甚至是一小把的鮮紫薰衣草……這個季節,他去哪裏找來的?

他是否常趁著夜闌人靜,趁着她熟睡,偷偷佇立在她的床前?她不懂,他為何不和她說說話?

出了院,她向公司請了長假,回來南部窩著。這兩個禮拜來,她什麼都不做,只是思考,想自己、想他,想她和他之間可能的將來。

其實,在心頭小小的角落裏,她在等待着,等著聶濤。如果他在乎,他會來的。

珍珠將吃剩的土芭樂往旁一扔,幾隻小麻雀輕巧跳來,啄食著芭樂上的種子。地上散落了幾枝樹枝,她順手撿起,有意無意的拔掉枝上乾枯的葉子,心裏跟着數着--他在乎……他不在乎……他在乎……他不在乎。

他不在乎……拔掉最後一片葉,得到這個答案,雖然只是自己無心的預測,心中依舊隱約感到不安。珍珠瞧着手中光禿的枝出神。

遠遠的,母親的聲音響起,打斷她的神遊。她抬頭,見到老媽騎着家裏買菜用的摩托車,嘎嘎作響的沿着顛簸的泥土路而來。

「珠珠!」海母天生嗓門就大,叫喊聲里,夾帶着一股興奮的情緒。

「我在這!」

珍珠站起身,雙臂高舉來回揮動。她揮着揮着,動作愈來愈慢愈不確定,最後手竟停在半空,目瞪口呆的直視前方。

她的目光當然不在老媽身上,而是坐在那台快要解體的摩托車後座上的人。

不、會、吧!

眨了眨眼,她完全無法消化眼前的狀況。

海母三兩下停妥車,穿過田埂,搶在那男人之前走來,神神秘秘地問,「是不是他?是不是他?」

「什麼?」

「前陣子在電話里,你說你有中意的人,是不是他?你說說話呀!發什麼愣?到底是不是啊?」

珍珠驚訝的說不出話,她反射性的點頭,眼睛仍直直地看着朝她而來的身影。

「這個男的長得好霸,比不上甄先生斯文,又冷又硬像塊鐵板,有什麼好的?」

珍珠還是吐不出話,她眼睛圓、嘴巴也圓,表情令人發噱。

「哎呀!我不管!」海母壓低聲音,一把扯下女兒還高舉著的手,急急地說:「現在沒時間,待會兒回家,我要好好審你。晚上留他在家裏吃飯,聽到沒?」

她匆忙交代,向後瞥了一眼,發現聶濤已站在身後,她立刻漾起笑容,「聶先生,我們這裏拐道多,路又窄,你那輛轎車開不進來。開不進來,就找不到我女兒。還是我的二手機車好用吧?」

在她心中,很自然的以「最佳金龜婿」的標準來評量聶濤。當然,以他那副天生冷然性情,想得到好的評價,確實頗具難度。不過女兒有人追求,還追到家來,這點讓她十分開心。再加上南部人好客的熱情因子,因此,面對眼前這位酷男,她的態度也熱絡了起來。

珍珠暗暗拉了拉老媽的衣角,卻被她一手拍掉。

「你和珠珠,你們好好聊聊。」海母朝珍珠擠眉弄眼一番,便發動她的摩托車,又噗噗地騎遠了。

「你母親很可愛。」他淡淡地道。

「當然,不然怎麼生得出可愛的女兒。」

之後,兩人之間漫着短暫的寂靜,只有小麻雀兒在枝頭上飛來飛去,吱吱喳喳地鬧着。

「你回來了,怎沒讓我知道?」

聶濤開口打破僵局。

珍珠悄眼看着他,聲音含糊,「如果真有心,很容易就找得到我。」

他們又不說話了,只是相互凝望着,細細搜尋彼此的臉龐。

「你……來得真慢。」珍珠輕聲怨著,又幽幽說:「我等你,等了好久。」

聶濤深吸口氣,伸手撫摸她額前的劉海,「我用了許多時間在思索,分析自己,也分析你。」

「是嗎?」她看進他的眼裏,感覺他的眼光在游移。

聶濤用力的點頭,將手上一束包裝精緻的紅玫瑰塞入珍珠杯里,簡潔的說:「送你。」

「醫院那些花,都是你的傑作?」

珍珠沒開口道謝,先來個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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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驚險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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