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這個人,叫皇甫恪。

他不會武功,脾氣又強又硬;他是個書生,卻是天底下膽子最大的書生……

而她好愛這個男人。

兩個月後,皇甫恪的傷才徹底痊癒,而這兩個月中,曲帳房等人趕鴨子上架似的被拉進私塾代課,而海棠將他照顧得無微不至,原本對瑣碎事務一竅不通的她,居然能做得似模似樣了。

可也因為這件事,好長一段時間,他會莫名的焦慮。

黑狗被趕出了鎮子,他傷了自己,這下連他舅舅何柞許也不原諒他了。可是,走了一個黑狗,以後會不會再有第二個、第三個呢?到那個時候,他能保護得了海棠嗎?

怎麼想都放心不下,於是他去問蕭屠夫,有沒有辦法在一夜變成絕世的武林高手。

蕭屠夫看他一眼,正色道:「有。」

他大喜:「什麼辦法?」

「睡一覺。」

「嗯?」

「作個美夢就行了。」

「……」他無語,雖然武林高手這條路走不通,他只得又去問曲帳房,有沒有辦法讓自己在一夜間變成富早天下的有錢人。

曲帳房說:「有。」

「怎麼辦?」

「去盜我老爹的庫房。」

「靠!不孝之子。」一向斯文的私塾先生忍不住飆起髒話,替大名鼎鼎的「海龍王」不值,怎會生出個這麼乖舛的死兒子出來?

【第十章】

這一年就要結束了。一年中,烏龍鎮發生了許多大事,比如開當鋪的公子娶了典當品為妻;救死扶傷的女大夫嫁給凶神惡煞的屠夫;最最驚世駭俗的,莫過於私塾先生與夫子有不可告人之事……

不過,很快,眾人就發現,原來海夫子是個女的。

因為她害喜啦!接着眾人親眼看到皇甫先生歡天喜地的跑到街上弄了一大堆補品回去給她補身子,其中赫然還有一副安胎藥,這下,謠言止於事實了。

因為沒有人會笨到認為男人也會懷孕生孩子。

這下就連一向比旁人精明的老闆娘也忍不住親自跑去檢查那海夫子究竟是男是女,居然連她也能騙過去。再後來只要有旁人問起,老闆娘就會嘆息道:「那臉蛋、那胸、那腰、那臀、那腿……嘖嘖,唉!要是我是皇甫,也忍不住呀!」

唉?這是什麼意思?旁人聽得一頭霧水,越發糊塗了。海夫子那張擱人堆里就找不着的大眾臉,怎麼看也看不出個端倪呀!不過人家是女人,倒是鐵板釘釘、千真萬確的事實,勿庸質疑了。

轉眼,過完新年,就是元宵佳節了。

本來就喜歡熱鬧的烏龍鎮,碰上節日,整個街上人聲鼎沸,大人們早早就忙着準備放焰火、放河燈的事項,孩子們則個個高舉著嶄新的燈籠,到處遊走嬉戲,打算在明天晚上燃遍烏龍鎮的每一個角落,裝點出一個熱鬧非凡的節日夜晚。

如意客棧內,氣氛就顯得沒那麼和樂融融了,不曉得打哪裏來的八張陌生面孔,剛剛踏進烏龍鎮,指名道姓要找老闆娘等人。

「所以?」老闆娘正忙着弄手裏的一盞蓮花燈,打量了一下對方,似笑非笑地問道:「你們是想跟咱們比劃比劃?」

「正是。」帶頭的是個壯實的黑臉漢子,對老闆娘一抱拳:「我們師兄妹八個,在江湖上號稱『賽八仙』,才藝無它,只是琴棋書畫、麻將蹴鞠倒還能擺上枱面,前些天在馬家鎮遇到黑狗兄弟,聽他說這烏龍鎮里藏龍卧虎,都是隱世的高人,這才專程來此地,想與諸位切磋切磋。」

搞了半天,是去年被驅逐出鎮的黑狗找來的。還切磋?當她是三歲小孩子啊?這陣式分明是來替黑狗出氣的!

老闆娘心裡冷哼一聲,臉上仍是掛着三分笑,謙遜卻不卑微地回話:「不敢不敢,鎮上高人沒有,閑人到是有幾個,既然諸位專程過來,就算咱們技藝拿不出手,也絲毫不敢怠慢。」

她邊說連把蓮花燈弄好,遞給乖巧地坐在旁邊,一個身懷有孕的嬌俏小媳婦兒:「拿去玩吧,侄孫媳婦,到碧水湖找元小子去,他在那兒弄河燈呢。」

「謝謝姑奶奶。」漂亮得跟朵玫瑰花似的小媳婦兒道聲謝,興高采烈地舉著燈就往外跑。

「哎,我說,慢著點兒,跑那麼快做什麼呀?」老闆娘不放心地喊了一嗓子,才回頭笑道:「這樣吧,幾位先在這客棧住下,先好生休息,明日再賽如何?」

「如此甚好。」眼看「賽八仙」在小二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地上樓歇息去了,老闆娘扔下手裏弄燈籠的傢伙,朝屋子裏喊了一嗓子:「不得了、不得了,富公公、貴嬤嬤!」

「來咧!出啥事了?」富貴兩人聞訊從廚房裏趕緊跑來。

「事不宜遲!快去通知曲帳房和老謝他們!有人來砸場子了!」老闆娘摩拳擦掌。

「誰這麼沒眼界,敢來咱們這裏砸場子,我看是老虎嘴裏拔牙,存心找死!」富公公一拍桌子,翹著蘭花指,殺氣騰騰地叫道:「既然敢來,咱們就讓他們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這形容得不大妥當吧?」貴嬤嬤提出建議。

「那就讓他們魚嘴裏的水……」

「什麼意思?」

「有進無出!」

第二天晚上,鎮中央的大戲枱子又重新搭建起來,在夜幕下燈火通明。

「賽八仙」要求比試琴棋書畫,不僅可以切磋技藝,還能讓鎮上喜愛文學的百姓們大飽眼福,實屬一舉兩得。

「會不會輸啊,看那賽八仙,一個個好像胸有成竹的樣子……」

「幹嘛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是哦,先看看再說吧……」鎮民們交頭接耳地傳遞著關於比賽的最新的消息。

首先賽的是琴藝,台下突然喧嘩起來,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台上一個美若天仙的身影。

懷抱着古琴的女子,身着雪色羅裙,外罩玫紅色銀鼠盤扣暖襖,她肩若削成,腰若約束,簡直不盈一握。整個人清新雅緻如七八月里的海棠花,萬種風情盡生。

她梳着百合髻,簪著碧玉釵和蝴蝶形狀的花鈿,耳掛一雙碧青的翡翠耳環,額點梅花妝,小臉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一雙顧盼生輝的大眼睛如同秋水煙霞,流轉時,帶有無限嬌媚風情,真正的沉魚落雁。

一直坐在台側和曲帳房閑聊的皇甫恪驀然收斂起懶洋洋的姿態,眼也不眨地盯住那張麗質天成的容顏,蹙起眉頭。

「是你要她來的?」在察覺到那些紛紛落到女子身上的驚艷目光,皇甫恪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這個老闆娘,居然跟他連招呼都不打一聲,暗地裏就把懷孕三個月的海棠說服了來比試琴藝,搞什麼名堂?

「是呀,人家都懷了你的骨肉,你還不讓她跟大傢伙見個面,也太說不過去了吧?」老闆娘替海棠報不平,好不容易才說服她出來比賽,這可是烏龍鎮代表隊的秘密武器呢。

皇甫恪冷哼一聲,其實他也不是不願意,甚至他天天在她耳邊逼婚,要她同意嫁給他,孩子都有了,還拖什麼呢?但她就是不肯點頭,仍做男子打扮,戴着平凡的面具,似乎這樣就能讓自己過得比較踏實。

他明白她的心思,知道她寧願平凡安靜地生活着,自己也樂得如此,說他大男子主義也好,說他自私也罷,她的美只完完全全屬於他一個人,他才不要旁人分享。

雖然他一早知道她若是恢復女兒裝該會何等得耀眼奪目,誰知今天突然給他來個這麼大的驚人之舉,讓他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不吃醋才怪!

「這位是?」首先代表賽八仙出戰的是呂檳榔,他目光驚艷地望向女子。

好美麗的女子!這天生的絕代風華,世間少有,他當下看得目不轉晴。

「這是我家妹子,自幼習琴,又愛唱歌。」老闆娘笑嘻嘻地介紹:「聽說咱們在這比賽,也想開開眼界,不知諸位能否讓她彈唱一曲?」

「當然、當然。」呂檳榔連連點頭,看佳人看得眼都直了。

「既然你方琴歌兩絕,那不如師兄彈琴,小妹伴舞,我方也不至於冷場哦?」賽八仙里的賀仙姑以舞技名揚天下,看出自己暗戀已久的師兄的眼睛一直瞟向蒙面女子,吃起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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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塾里的下堂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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