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死（2）

「是你殺了他？」玉落剛進寢宮，便瞥見她一臉木楞的坐在床上，只穿着裏衣。

他匆忙跑過去，拿去披肩披在她身上：「小心風寒！」

「是你殺了他！」她一臉篤定。

他陰沉了臉，她對他，就不能和顏悅色嗎？

「是！」實際上，前天見過他后，他就讓所有人都住了手，包括晴夕。可沒想到，晴夕竟會背着他去刺殺他。

雖然這一切不是他的錯，可一看到他指責的眼眸，他就沒來由地不舒服。

「他是你親弟弟啊！」

他的臉更加陰沉，像是馬上要刮暴雨一樣：「在皇宮裏，沒有親情！」

她依舊愣愣的，彷彿不認識他一樣，她的眼神讓他心痛，也讓他受傷。該死的，他是帝王，卻老是敗在她手裏。

「不，應該說沒有情，包括親情，包括友情，甚至……愛情！」

她斜眼看他，心裏一陣苦澀。她跟他，兩個天差地別的人，為什麼會糾結在一起？與他，她並不適合，一個三從四德的官家千金更適合他，甚至連晴夕，都比自己合適。

他捏着她的肩膀，一下比一下緊，彷彿這樣才能表達他此刻的心情。

他眼裏的傷痛顯而易見，就算她想逃避，也逃避不了。

「淑妃，也有孩子了吧！」

苦澀的一笑，在皇宮裏，沒有什麼秘密是不透風的。

她果真還是不夠格，咋一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中的酸楚依舊一陣接一陣的冒出，即使再如何淡然，她依舊做不到無視。

「那很正常！」明明心裏不是這樣想的，嘴上卻不由自主，「朕是皇帝，你做為皇后，母儀天下的皇后，是否應該大度一點！」

他譏諷地笑着，心卻在滴血。那陣陣的懊惱，直直地湧向他的心頭。

她從床上下來，他直覺地想阻止她，卻在半空中停住了。她卻突然面對他，全身顫抖地蹲下身去。

他嚇壞了，連忙過去抱住她。她伸出雙手，也回抱住他。

「真可笑啊，我要在你的女人們期待的目光下走，而你，終究會是她們的！」

他抱着她，緊緊的，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

「皇位，從小就刻在你心裏了吧，有二十多年了吧，而我只有幾個月！」

他雙手捧着她的頭，雙目對視，時間在這一刻停止。

他忽然吻上她，激烈而纏綿，漸漸的，她不能呼吸了，臉上嫣紅嫣紅的，閃現出一陣光。

好久好久，他才停止，喘著粗氣望着她。

「玉落……」慢慢地伸出手，想覆上他的臉頰，卻在半空中掉了下來，如失去生氣的鷹，直直地墜落到地上。

她又暈過去了，跟以往不一樣，這次暈得徹底而昏暗。

她死了嗎，為什麼整個人感覺輕飄飄的，好舒服好和煦。咦，她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正躺在柔軟的草地上，她的頭頂上方，一隻小羊羔正好奇地打量着她。

她再次眨了眨眼睛，在瞥見另一邊那花白的鬍子后，猛然從地上站了起來，雙目炯炯地望着對方。

老頭子被她嚇了一跳，戒備地往後邊退了三步：「不要扯我的鬍子！」

清心只是望着她，目光漸漸地黯淡下來，當她低頭看到自己的小腹時，伸出自己的右手慢慢地撫摸著。

老頭子似乎很不習慣她的安靜：「丫頭，你怎麼了？」

清心再次抬頭，迷離的淚眼投向上方湛藍的天空：「閻王，你是不是來收我的命了？」

老頭子耷拉了腦袋，她是如此的恬靜如此的疏離，相較起來，他還是喜歡憤怒地要扯他頭髮的那個丫頭。

「能不能等我出了宮再……」

「丫頭，這是你的宿命！」

「我的宿命？為什麼現在才來說，什麼叫我的宿命，我明明在現代活的好好的，我明明不該扯進那該死的感情漩渦里，我明明不該愛上一個異時代的男人。我明明不該……呵呵，我真傻啊，既然是宿命，就沒有這麼多的不該了！」

老頭子灰著臉，一臉的無奈：「丫頭，你不適合皇宮，但你的緣卻在皇宮。丫頭，你們終究緣淺啊，你在皇宮的日子也該結束了，明日，他就會昭告天下，星國所有人都會知道你不在了。」

清心收回目光，一臉獃滯，而後，像是想起了什麼，抬眼望他：「老頭！」

老頭子聽見她這麼一說，心裏着實哆嗦了一下，前一刻還在神遊的人，怎麼會露出這麼一幅讓人害怕的目光。

「老頭，錯誤是你造成的，你是不是也該承擔點責任！」

悠悠的話語響起，老頭子連忙捂住耳朵：「我什麼都不能答應！」

他知道凡間發生的一切，亦知道剛剛有誰被他帶走了。

「老頭，我知道人死不能復生，我不會強求你讓十五復生，但是，你必須答應我，在柳岩的記憶里，徹底把我抹去！」

「為什麼？」這件事，他還是能辦到的。

清心沉默不語，她該怎麼說，她說她辜負了他，說她對不起他，說她直到前段時間還在利用他傳播謠言，還是說，不管她怎麼做，他依舊痴心不改。

「沒有為什麼呢，但他必須忘了我，然後擁有自己的幸福！」

老頭子想了一想，然後掐指一算：「好，我可以抹去他對你的記憶，但接下來如何，要看他的造化了！」

「好，這樣我才會走的安心。」

老頭子的眼眸閃爍了一下，似乎透出一絲精光，那一閃而逝的神秘的亮光，讓清心誤以為那是錯覺。怎麼可能呢，老頭即使是閻王，也從來不會那樣子幸災樂禍的。

「那他呢？」

清心的心裏一動，右手不由自主地再次撫上自己的小腹：「他不能忘！」

是的，她要他牢牢地記着她。

草原漸漸地遠去，湛藍的天空也漸漸地變得迷濛，她再次陷進無邊無際的黑暗裏。直到，耳邊突然響起一聲急過一聲的呼喚。

誰在叫她呢？她想努力地睜開眼，卻怎麼也使不上力。她突然明白，這一次，自己怕是再也醒不過來了吧！

「清心，清心！」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清晰，她聽出來了，是他。

「求你了，醒過來，好嗎？」

她震驚了，他是那麼的低聲下氣，那麼的卑微可憐，她也突然發現，在她面前，他根本就不是個帝王。

「不要離開我，好嗎？」

她感覺自己被他緊緊地抱在懷裏，她好像有點喘不過氣來了。

「清心，你知道嗎，朕已經下來密詔，史嬪和淑妃，誰生下皇子，誰就是星國未來的皇。朕不管了，真的什麼都不管了，只要你醒來，朕就不做皇上了，不，不是朕，是我，我，星玉落會陪着清心，哪裏有清心，哪裏就有玉落。」

她難受起來，五臟六腑像是打了結，繞的她只想叫出聲來。

他輕輕地咬着她的耳垂，在她耳邊送出一句話：「我愛你！」

她流淚了，他為什麼不早說，如果她問他的時候他就這樣說，如果所有人都活的好好的，如果……

世上沒有如果，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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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龍二年二月，星國皇帝昭告天下，封皇後為星永皇后，同時昭告天下，星永皇後於同月八日薨，全國為星永皇后戴孝十天，皇宮為星永皇后戴孝半個月，守孝一年。…………那啥，不滿意這個結局的，可以去看《逐月》第一卷，那裏有後續。地址是，注意，看第一卷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