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疾風暴雷(二)

第一章 疾風暴雷(二)

紅光微閃間,瓊娘已從林中迎了出來,惠元忙道:「姊姊有病,何不趁此靜卧,小弟仗有神劍。」邊說,邊和瓊娘進了屋內。

朱雲英早已滿臉焦急,一見元兒,忙迫不及待地動問一切,並告訴他,在最近數日,她祖父一定會發動攻勢,眼前情況,只有愈來愈險。

連續兩三天,武成林、楊瀾以及拾得子冷浮生,果然不斷攻擊,惠元均捨生應戰,還虧瓊娘和青蓮師太,扶病協防,武成林採用輸迥攻式,晝夜不停,地雷火器,只震得山谷齊鳴,前面松林,幾番着火,幸虧撲救得法,未成巨災。谷外兩老和雲姬不斷馳援,武成林的陰謀,雖然不曾得逞,但陳惠元因日夜不能稍事將息,人已困頓不堪起來!瓊娘和青蓮師太,因使用真力過度,已引發那恙蟲病,幸虧兩人功力精純,猶能勉強支撐,袁玉英內功火候差,又加被毒蛇咬傷,為排蛇毒,痼經放血,這一病,比兩人更加沉重。恙蟲病,殊屬可怕十分。

頭痛、眼花、高燒不退、全身酸痛,甚至使人昏迷,陳惠元為着侍候病人茶水,變得異常忙碌,這還在其次,使他最感焦慮的,還是因主力已失,因為師太和瓊娘,不但功力漸失,連坐立也成問題,毒龍老怪,如趁此時機,身臨絕谷,把自己一牽制,武成林等乘虛而入,勢必把受傷的人,一一活捉。

果然事變起於俄頃。那是一天夜晚,冷月東升,惠元受雲英指示,潛往屋外巡邏,並還一再叮囑,如遇敵人過多,難於抵敵,可發嘯求援,自己拼着-命,用太陰勾魂七曲,軀退敵人。

惠元一聽說她又要彈那琵琶,不覺慌了道:「這撈什子的怪音,過於厲害,只恐未能制敵,先把我弄得軟綿綿的,讓敵人活捉,那多冤枉!」雲英嬌嗔道:「誰教你一點定力也沒有?還好意思說出口來!」惠元俊臉徘紅,蹲著榻前,低告道:「以姊姊的美艷,還配着這付琵琶,曲名勾魂,元弟弟那能不夢繞縈牽,長**姊姊?」雲英一聞此語,不覺粉臉驟變,默然久之,眼圈一紅,惠元也回味自己所言,似覺大有語病,不由心裏覺慌,忙道:「小弟一時失言,還望姊姊勿以為意!」

「這是那兒話?」玉女把元兒隨手一拉,兩手棒著玉郎的臉,仔細端詳一會,雙眸中隱蘊淚光,幽幽嘆息道:「但望適才所言,勿成趣語!」元兒把臉伏在雲英身上,也不覺啜泣起來。

正在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之時,軒轅劍驀地脫鞘掙鳴,如龍吟,似虎嘯,把瓊娘也從昏迷中驚醒,忙出語警告道:「神劍示警,今晚殆有劇變,速把玉佩摸去,有此雙寶護體,再厲害的敵,也可抵住!」元兒忙如命受教,並把雲英抱往隔房,以便有事時,可以彼此照顧。正待飛身出室。雲英忙把他阻止喚住,原來她關心玉郎,經不住太陰勾魂七曲,遂把其中訣竅,悉數相傳,惠元自是心存感激,三矢靡他!纏綿后,雲英捏捏他的手,讓他飛出室外巡邏。剛一落地,穿出叢林,來到前面一塊空地上,對面樹葉之內,竟飄飄的降落兩人。

惠元忙用夜目一瞧,又是武楊兩匪,連袂而至。正待喝問。

武成林早已冷笑一聲,大拉拉的說道:「陳惠元,難道你果真願意欺師背祖,不顧一切么?」惠元把俊眼一睜,冷然答道:「陳某蒙祖師慈悲受恩師培育,一言一行,絕不敢逆命而行,除惡安良,正是恩師本旨,你這無惡不作,惡貫滿盈的匪首,滿口胡言亂語,誰聽這一套?」武成林又復獰笑一聲,縱聲大喝道:「爾家師父大悲真人,因你敵友不分,行同叛祖,特地修書遣徒,著爾回山答話,你如不幡然悔悟,大禍就在眉睫之間!」陳惠元將信將疑,暗道:「恩師人至正直,而且達觀非常,何至下書遣徒,召我回山?此事恐是敵人詭計,不可理睬!」想罷,絲毫不動聲色。武成林冷笑一聲,立即撮口為嘯。松林之內,立又衝出兩入,惠元不由一怔神,忙上前喚了一聲師姐師兄,原來這一男一女,正是崆峒十二門弟中的赤陽劍秦珂,和桃花女徐璧姬,兩人在酒店中了神丐的**,秦珂乘機把師姊姦淫,待藥性一解,徐璧姬發覺全身**,而且下體有異,不由大吃一驚,反身一看,秦珂還睡大自己身旁,而且好夢方酣,不由咬碎銀牙,暗裏恨道:「男人們真不是東西!見了女兒家,柔順得像條馴服的羔羊,稍假顏色,莫不得寸進尺,他如此膽大,我倒得和他理論一番!」

遂捏著秦珂的耳朵,狠狠往上一提,秦珂從夢中驚醒,還未睜眼,兩頰上,卻挨了數記又清又脆的耳光,不待璧姬訴說。

只好裸跪床頭,請求師姊饒恕,璧姬自然不依,把赤陽劍折磨不好半天,最後秦珂自紕臉頰,把兩臉打得又青又腫,美人**他愛已出自誠意,在法無可怨,情有可原的情況下,才拈巾抿嘴一笑,輕叱一聲:「還不穿衣起來,誰耐煩你這付死相?」

美人回心轉意,秦珂自然苦盡甘來,長日地,小心翼翼,把師姊服侍得體貼異常,璧姬已漸漸領略佳境,覺著女孩子確也少不了男人,情好之篤、自然不在話下。天山神丐對此事並未忘懷,金牛谷探過之後,知道惠元和磷兒,彼此已建立了一種牢不可破的友誼,而且朱雲英和惠元的感情也絕非旁人可以隨意分割得來,磷兒未曾趕到,但惠元在任何情況下,絕不至棄友回山。

這一來,無異吃了一顆定心丸,對這兩位少年男女,遂不再放心上,兩人也為燕婉之私,乃把崆峒僧所囑,暫時擺在一旁,到了第三天,才赴義勇寨,面見武成林,說明來意后,武成林自然設法款待,當晚,立把兩人領往金牛谷,以師門手令,著惠元歸山。

桃花女徐璧姬,雖然生是女兒身,但性情狂妄已極,對同門師兄弟,似乎誰也礙眼。惠元和她招呼,她僅冷淡地笑了一笑,蓮步款擺,柳腰輕搖,少婦風韻十足。兩眼神光。朝惠元掃射一陣后,才慢吞吞的朝他答話道:「師弟,你何時受人雇聘,當起人家的保鏢來?」惠元知道這事情一個應付不當,對師門極為不利,目前情況,只有忍耐為宜,忙滿臉陪笑道:「師姐,這是那裏話來,小弟蒙恩師教養,一生衣食不悉,何至受人僱用,提任保鏢?」「那你卻困守這兒作什?」徐女一臉輕蔑,緊緊迫問。惠元把劍眉皺了皺,正容答道:「小弟受朋友之託,護衛幾個受傷的人,神女峰義勇寨,匪酋武成林,無惡不作,賊害武林,人人得而誅之,目前小弟正嫌人單力薄,師兄和師姊此來,正好助我一臂之力!」

把赤陽劍秦珂,氣得牙齒痒痒,暗暗恨道:「我們還未把話講出,他卻先下說詞,把別人的身份點明,叫我們立腳不住,因為名門正派之士,總沒有和強盜站在一起的道理!」

他還沒有想出適當的話,答覆惠元,前面桃花女又先行開口了。

她避重就輕,扭轉話題,撇開義勇不談,卻先問陳惠元目前所保護的人,屬何門派。這女人,不但秦珂拜倒在她石榴裙前,連狡猾奸詐的武成林和楊瀾,也暗中佩服不已。陳惠元天生一種豪氣干雲的性質,毫無保留地把事實經過,簡單道出,並還手指武成林,為着姦淫,殺人一家,傷滅害理,是否該殺?武成林和楊瀾,雖然暗是氣憤,卻極力隱忍不作一語,冷眼旁觀,默察這兩位崆峒門徒,所持態度,如真正被元兒說動,即一舉將兩人擒縛,智謀在握,表面上漫不為意。

徐璧姬聽過惠元所言,秀眉一挑,冷幽幽的說道:「師弟所護待的人,範圍真廣,廬山和本門,無仇無怨,這一層,姑且不論,陰山派和本門協力之盟,你使人家祖孫不和,已違反長輩意旨,對於崑崙和本門,乃是世仇大恨,你和人家結交為友,無殊叛教親仇,這一層,誰也擔待不起,師姊和珂弟,為着此事,特諭命下山,師弟總得向我有個交待!」

惠元淡淡一笑道:「此間事了,即隨師姊返山,面向恩師請罪。」徐女把嫩臉一沉,說變就變,脫口嬌叱道:「如門中長老,命你即刻回山,面呈一切,你是否想抗命不道呢?」此語一出,果有雷霆萬鈞之勢,說得惠元一顆心往下沉。徐女見他難於作答,又復冷笑一聲,緩緩往前走了兩步,逼近說道:「叛教親仇,罪不容誅,連掌門人也無法庇護,師弟,你還不把寶劍繳了出來?」武成林和揚瀾兩人,不由心中大喜,暗道:「這小子只要把寶劍交出,立可將人擒獲,而且寶劍到手,就算崆峒翻臉也可值得。」當下暗地裏通知楊瀾,只要陳惠元繳出寶劍,不論明搶暗奪,總得設法弄取到手。

陳惠元在心情沉重之下,偶而瞥見武楊兩匪的詭譎表情,不由心中產生警惕,想就此提醒師兄和師姊,但因他們兩人,是二師伯的心腹愛徒,平日就和自己不大投緣,此時理由再多,說出也無殊白費,但義兄的護身神劍,不但關係他自己一生,而且與武林劫運,互相關連,如何可以繳出?只好據實相告道:「小弟靈虎劍,此時已不在身邊,稍候時日,立隨即師姊馳赴本門領罪便了!」

徐璧姬鐵青臉道:「靈虎劍為本門鎮山之家,平日掌門絕不示人,難道師弟把他借與別人不成?」惠元只好把實情說出。

桃花女和赤陽劍勃然震怒,雙手抽出兵刃,一左一右,齊向惠元包抄而來。眼看惠元就得受同門挾於威肋。薛瓊娘抱病而出,佳人全身火熱,喘息微微,雲鬢不整,病態十分,但愈顯得國色天香,俏艷中卻含着幾分清麗,宛如西子捧心,誰見猶憐,她一出,敵我雙方形勢,均趨緊張。惠元忍不住叫了「瓊姊!」他怕這位情同骨肉的姊姊,被人傷害,不自覺的往後一退,護立身前。桃花女秀眉一蹙,冷笑連聲道:「我說,掌門身前的衣缽弟子。為何背師欺祖,原來還有這樣的病西施,把你迷住,這就難怪了。」惠元急得要哭,忍不住衝口而出道:「師姐,她是小弟盟兄親密妻室,你這樣隨口一說,叫我日後何以為人?」秦珂插口道:「你連師父都不要,還顧什麼廉恥?」

唰的一劍,「笑指天南」,直刺瓊娘前胸,招式凌厲無比,惠元不覺心中大急,竟橫身往前一擋,總以為師兄還會顧及三分同門之誼,一定中途撤招,誰知秦手辣心黑,劍尖觸及惠元胸部。把一身勁疾藍裝,劃了一個三寸多長的裂口。要不是惠元功力精純,忙裏縮胸凹腹,就得當場受傷。惠元把劍眉掀動,以有滿腹委屈,無法出口。桃花女隨着秦珂攻勢,也把長劍一領,「霧掩雲山」一片青光,往惠元瓊娘當頭罩落。

驀地嗆啷一聲,金光迸發,紅影飛轉間,如電閃星馳,薛瓊娘抱病應戰,大周天三百六十神劍,演來連環出手,雖然嬌軀乏力,但仗着神劍神奇,手中又是廬山鎮洞之寶,削鐵如泥,斬金斷玉,紫光如同一片匹練,只幾下,竟把徐女秦珂兩人的劍氣,紛紛盪開,但內力難繼,鬢間已香汗淋漓。

雖然緊咬牙根,勉力支持,但嬌軀早有搖搖欲倒之勢。惠元心中大急,忙用劈空掌,將師兄師姊一齊封住,手挽瓊娘右肩,往後一退,正色道:「師兄和師姊,暫時停手,聽我一言。」

秦珂在左,徐女在右,兩人都鐵青著臉,用劍指著陳惠元道:「你是叛徒,膽子可真不小!居然使用師門內家罡煞,對付自己的人,有種,隨我回去!」陳惠元再也忍耐不住,笑了一聲,笑聲中充滿抖顫,那情形,似乎比哭還難受十分,他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但言語依然充滿激昂、只聞他緩緩說道:「小弟五歲從師,不但受恩師栽培,一身照顧,全賴掌門夫人,待我有如子女,漫說欺師滅祖,絕不會為,只要稍違掌門意志,叫小弟也不得其死,常言說得好:「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小弟受朋友之託,棄友背信,天地不容。還望兩位兄姊,稍假時日。待小弟盟兄趕到,當場繳劍返山,赴恩師身旁,自行領罪!」

秦珂怒喝道:「掌門有令,著爾即刻回山,絕不許有片刻延誤,誰敢擅出主意,徇情更改!」

兩人一步緊逼一步,也逗發惠元滿腔怒火,不由大聲道:「既是恩師有令,請示信符!」桃花女雙眸噴火,探手囊中,取出大悲真人親筆札諭,用手一揚道:「掌門手筆,大約你不會認不出來,這該死心塌地了罷!」陳惠元一陣急痛攻心,全身不住抖顫,怔立當場說不出話來。武成林和楊瀾,彼此相視一笑,笑容詭密叵測,兩腳也緩緩向前移來。瓊娘知道已臨近生死關頭,玉掌朝着惠元命門、輕輕一擊,同時口中還嬌喝道:「兩害相權取其輕,兩利相權取其重,還望拋棄小節,自救救人,墜敵奸謀,誤人誤己!希切注意。」

寥寥數語,不啻暮鼓震鍾,把惠元從夢中驚醒,立將真氣一沉,靜比淵亭岳峙,往前數步,競伸手朝徐女索取師尊札諭。

桃花女氣沖鬥牛,素手輕揚,白光微閃,信札帶着一絲寒風,朗著惠元面門,激射而至。聞哪叱誠形於外,敬出小心,雙手微拱、立把來信接住,當場拆封捧讀,瓊娘仗劍護住。

武成林和楊瀾,狂笑一聲道:「兩位小俠,武某代令師捉拿判徒!」話聲未落,竟從武成林的長衣之內,卷出一道白光,光同匹練,朝着惠元攔腰截來。楊瀾一出手,就是霹靂功,一剎那,雷聲震耳,百步風生,如大海驚濤,橫衝岸角,若天軍驟至,鼓噪而攻,薛瓊娘大吃一驚,一式「雲霧巫山」紫電橫空,勢挾風雷,光華相觸,暴響起處,火花紛揚。百鍊精光的緬刀,正和金牛劍刃鋒相觸,瓊娘手臂一麻,握劍不住,金牛劍飛起老高,楊瀾狂笑一聲,人如一隻大雕,縱高五六丈,正想伸手接劍。不料陳惠元一聲清叱,人聲隨起,帶着十彩光華,兩人勢子都快,而且均於同時握著劍柄。

楊瀾把左掌在前一推,「月探金窗」,猛往惠元胸坎便擊。陳惠元也不示弱,在手往前一探,「手揮琵琶」,兩手相接,啪然一聲,如中敗革。楊瀾一條手臂,立感酸痛欲折。陳惠元左手食中二指,也如中鐵鎚,兩人同時落地,畢竟惠元功高一籌,指痛臂靈,一挫銀牙,對着楊瀾胸坎,狠狠兩掌,只打得這洞庭匪首,五臟翻騰,耳鳴眼花,握劍不牢,右手一松,金牛劍竟被惠元搶下。清嘯起處,宛如鶴唳雲天,紫光微閃,金牛劍竟對着楊瀾,攔腰而過。一代匪首怒酋,橫屍地面,血雨橫飛,濺得惠元渾身都是。武成林怒急攻心,緬刀如飛瀑怒潮,一陣猛攻,惠元將身子朝地下翻仰,躲過緬刀,雙手一撐,倒穿而出,縱到瓊娘身畔,避過金牛劍后,連環數式,快如石火一瞥,無如桃花女和赤陽劍,一見惠元果然偏向瓊娘,並還出手就用凶招,不覺怒極,兩把長劍,分從左右猛刺而來。瓊娘用劍光護住全身,勉強將兩人接住,惠元不願同門相殘,用牟尼身法,幾式迴旋,立即脫出劍光之外,他一心想除去武成林,故於飄身掠影間,神劍出鞘,劍式一領,「笑指天南」,巧點將合,又快又猛。

武成林異常狡猾,緬刀不敢硬觸神劍,右腳斜退,刀隨身轉,但鋒口帶卷之際,刀身一彈,柔如屈指,往惠元脈腕就割。

俏哪吒冷笑一聲,右腕輕抬,紫芒電閃,長劍滾轉間,陡變「拿雲趕月」,因為臂凝真力,劍灑漫天金花,眩人雙目。武成林撤招變式,趁著閃身之際,描金鐵骨扇,霍然自開。

這匪徒,武功確有獨到,右刀左扇,能於同一時間,發出兩種不同的絕招,刀護全身,潑水難入,扇風疾勁,五尺之內,可以傷人。惠元把崆峒派飛雲七十二式,使了出來,和武成林纏戰二十餘合,冷眼旁觀中,瞥見瓊姊姊被自己的師兄師姊,殺得只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手之力,不由心中大急,長嘯一聲,正擬用內家罡煞,震劍傷人。忽聞錚然一聲,琵琶響動,緊接着如怨如慕,姍姍而來。武成林在琵琶這前,出過大丑,時隔近旬,猶覺談虎色變,聞聲,忙抽刀後撤,並向桃花女和赤陽劍提出警告道:「這是師門太陰勾魂七曲,當者披靡,我們暫時退卻,稍侯時日,再和這幾個小狗算帳便了!」秦珂徐璧姬,生性狂傲,絕不會想到琵琶之間,也可傷人,那聽勸阻?兩柄長劍,依然如雨驟風狂,把瓊娘裹了個密不通風。

但聞琵琶若斷若續,彷彿兒女絮絮,傾吐離愁,抑揚頓挫間,感人肺腑,曲盡纏綿。桃花女首先嗒然若喪,那種爭強好勝的勇氣,無形中突然鬆懈下來。這還不奇,妙則和師弟秦珂,顧盼之間,立即怦然心動,似在音樂之下,有如情人十年久別,遽爾重逢,滿懷別緒,無限情思,急於傾吐,迫不及待。

琵琶之音,愈來愈促,縱情奔放,溫香軟玉,喘息可聞。驀地秦珂狂笑一聲,如癲似醉,立把手中長劍,朝地下一扔,飄身掠到璧姬跟前,攔腰就抱,徐女不但毫不抗拒,反而投懷送抱,任郎蜜愛輕憐,兩人臉頰,有類朝霞,雙眸如同噴火,身子一合,即熱吻頻頻,似乎渾忘一切,竟當場解帶緩衣。惠元知道勾魂七曲,只一入迷,什麼醜事,也可做得出來,兩人與自己均屬同門,自然不忍令他們,當眾出醜,忙把紫龍神佩,如法施展,碧霞起處,龍影騰空,立將兩人籠罩在光幕之內。

桃花女和赤陽劍,正在熱情奔放,恣意纏綿之時,女的上衣,鈕扣兒也解開了數顆,光華一照,遍體清涼,兩人如夢初醒,不由暗吃一驚。秦珂連把雙手鬆開。桃花女也覺羞紅上頰,又惱又愧,正待把一股怨氣,推在惠元身上。突從洞頂上,飛落數條人影,惠元一看,巫山群匪,業已傾巢而出。

武成林在前領路,高天鷂、袁非、徐芳和吳文,相繼而至,背後尚有十餘名匪兵頭目,他們不但全副武裝,而且背着毒磷火箭,強弓勁矢,聲勢洶洶,不可一世。一上前,武成林即著小頭目,把楊瀾屍骸,負出谷外,高天鷂一干匪眾,居然也貓兒哭老鼠的號哭了幾聲,最後由武成林發號施今,誓於今晚擒凶復仇。武成林居中,高天鷂徐芳在左,袁非吳文在右,採取鉗形攻勢,包抄而來。木屋之內,雲英的琵琶,此刻業已停止。

徐璧姬和秦珂,也居然加入了匪群行列。惠元知道事態嚴重,生死存亡,在此一舉,但他鎮定心神,用罡氣護住全身,準備以死相搏。武成林獰笑一聲,依然是右刀左扇,緩緩朝惠元走來,薛瓊娘嬌叱一聲,金牛劍呼呼作嘯,直取武成林,陳惠元也相繼出手,兩道紫光圈空而起。絕谷里,龍影滾滾,金牛平治,如旭日升空,絢麗之極。群匪兵刃齊出,兩刀一扇,單杖雙拳,還有三柄長劍,分從四方八面,勢若倒海排山,三柄利劍,都對付了瓊娘,苦只苦她人已患病,功力大減,徐芳匪態十足,邊打邊朝瓊娘喝道:「薛姓小妮,還不棄劍就縛,只要你能犧牲色相,服侍二爺,不但包你長命不死。而且穩作壓寨夫人,豈不遠勝那季家小子么?」

薛瓊娘此時已筋疲力盡,頭昏眼花,手中劍似覺重逾千鈞,施來已有心無力,真氣不繼,神劍光華頓減。秦珂手黑心辣,專一攻人要害,趁著劍式破綻,長劍往上一挑,裂帛聲起,俏妮子腰下的綠羅裙,竟一劃兩開。徐芳一聲淫笑道:「秦小俠,再來一劍,包你妙相生呈,大飽眼福!」徐璧姬心有濟惡,長劍一挺,「推波阻瀾」。薛瓊娘雙拳難敵六掌,閃身不及,右臂竟被刺中,不由鮮血直冒,傘灑紅綾,踉蹌後退,嬌軀搖搖欲倒。

陳惠元眼觀六面,耳聽四方,一見情勢不對,軒轅劍如閃電驚雷,把敵人攻勢封往後,趕忙抽身後撤,飄身之間,猶未縱落,徐女和秦珂,兩柄長劍,同用師門絕招,「月探金窗」,分由瓊娘前胸後背,猛刺而來。薛瓊娘身上加傷,跡近昏迷,已無還手之力,眼看一位絕世美人,就得死在兩人劍下。

惠元怒吼一聲,心**救人,已難顧同門之誼、左掌一揚,太乙五靈掌,力挾千鈞直取秦珂,右手劍一式『『秦川落日」逕襲璧姬。

雙方勢子都猛。秦珂收劍發掌,打出一記劈空掌風,想把惠元內罡接住。不意剛觸風緣,立感存身不穩,忙把身子一縮,「雪禍滾球」,風如浪卷,疾從身上呼嘯而過,驚魂甫定,回顧師姊,手上所持青鋼長創,竟已短了三分之一。陳惠元已挽著那艷絕人寰的紅衣少女,撤退丈余。璧姬不由大怒道:「無恥叛徒,欺師滅祖,還不納命!」陳惠元也怒喝道:「你涇渭不分,與賊為伍,愚不可及,小弟此時已不欲多所置辯,總有一日,爾自有後悔之時!」武成林、徐芳、吳文,雙刀一劍,疾似怒濤惡浪,還夾着掌風扇風,專事猛擊瓊娘。

此時瓊娘已一臉慘白,實無法支持,連身子也不時由惠元用手扶住,惠元一手仗劍,勇似天神,神劍指點間,嘶嘶之聲大作,竟用師門化虛為實,罡氣傷人之勢、抵禦匪群。這-著,不但武成林吃了一驚,連徐女秦珂,見他居然具有這種絕技,不由妒恨交並。

薛瓊娘自遇麟兒后,武功上得玉郎指點,所知至廣,知道這一方式,至耗真力,惠元雖然功力精純,但絕難抵禦群匪攻擊,不由低向惠元招呼道:「事態危急,已難挽回,你速負雲英,用雙寶護體,逃出絕谷,與爾義兄會合,再采復仇,自為上計,我病情嚴重,生機已絕,再事逗留,不但於事無補,反令玉石俱焚,徒增遺憾,元弟弟也之威風祥麟,心同赤子,義薄雲天,薛瓊娘只有報諸來世,麟弟多情善感,勢必醉成終身恨事,

祈善慰之!」

語似鵑啼,人出花艷,但剛烈處,勝似鬚眉,玉腕微抬,手橫金牛劍,往脖子上就抹。只嚇得惠元魂飛天外,魄落九幽,秀眸中熱淚紛拋,好在自己就在這位妹妹跟前,左手順勢把她手腕扣住,並告她逆來順受,自己千金一諾,不論情勢如何危急,早在受託之時,已決定同生共死。瓊娘只有吞聲忍泣,勉如所言。

此時木屋之內,早已危如累卵。原來高天鷂和袁非,趁著武成林纏住惠元時,竟竄至木屋之下。青蓮師太和袁玉英,知道今晚萬難生全,初由玉女雲英,手揮琵琶卻敵,無奈一曲未終,人即昏絕過去,而刀光劍影,竟是愈來愈熾,不能不扶病下榻,扼守兩門。高天鷂狂笑一聲,朝着木屋發話道:「廬山妖尼,大勢已去,還不下來領死么?」木屋裏,寂無人聲,也不見有人出敵,不由使高天鷂困惑異常,正待縱身上樹。

袁非一聲冷笑道:「我們用火箭招呼,毀她巢穴再說!」

十個匪兵頭目,立時分作左右兩排,暴喝一聲,匣弩響處,火箭橫飛,齊朝木屋射去!這一著至為毒辣,迫使青蓮師太,不能不出屋應戰,雖然她有七十餘年的修為,但疾病纏身,立感腳輕頭重,勉強振作精神,猛吸丹田一口氣,只覺五內俱焚,異常難受,正待往門外縱出,三支磷火箭,迎面飛來,嘯聲刺耳,使人驚心動魄,師太無奈只好展動鐵拂塵,「怒龍捲尾」把來箭震落,但隔壁袁玉英已被火箭弄得手忙腳亂,雖然已有兩枝被她用沉沉犀劍磕飛,但前面木柵,連中五箭,已紛紛著起火來。正是:只緣厄運當頭照,萬般由命不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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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紫龍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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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疾風暴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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