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風聲夜半

87_87167寒夜似鐵，風吹如戮。在一片小樹林旁有一座小廟，小廟有些破敗，但在黑夜之中還發着一點點的亮光。

廟裏一個大概在十四五歲的小孩在不時的添加一些柴火。火光不高，卻能保持廟裏不似外面那麼寒冷刺骨。只是，廟裏的未能修理的破洞，偶爾吹進來的寒風卻是冷的刺骨，火影也時不時的到處在晃。

少年一身已經看不清顏色的衣裳，上面還有好幾個補丁，甚至還可以看見好幾個破洞。在寒夜裏，少年忍不住的顫抖。

少年看了看廟裏面的佛像，佛像已經殘破不堪了。只是少年不甚在意，口中不停地念念有詞。

「大慈大悲的菩薩，求求你讓我找到奶奶。這樣寒冷的天氣，奶奶一定受不了的，要找到她，我才能好好照顧她！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少年沒有想到自己的身體好像其實也沒那麼的強壯，但是他也沒有想更多，只是在不停的祈禱著。希望能夠在自己虔誠的祈禱中能夠得到菩薩的眷顧。

他雙手合十，眼睛輕輕閉着，只是不停發抖的身體在告訴這夜裏不似那麼的安詳。少年面色消瘦，臉上黑漆漆的，似抹了什麼東西，看不清具體的面容。

他和奶奶是在鄴城乞討的時候走散的，奶奶是一位瞎子，沒有人照顧，很可能在某天的早晨就能成了被仍在亂葬崗的屍體。少年每天都會尋找奶奶。奶奶已經是這個世界上他唯一的親人了。如果奶奶死了，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菩薩是慈悲的，一定會保佑奶奶的！

少年心中這麼想着。

這時廟裏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少年猛然回頭：「誰？」

沒有人回答他，只是敲門聲不停地在響起，聲音不疾不徐，很有節奏。少年神色有些警惕的站起來，手裏摸了一根手臂粗的木棍。

這麼冷的天，一般是沒有人趕路路過的，想來應該不會是什麼好人。否則，大半夜出來幹什麼？他心裏這麼想着。

身體卻在這時停止了顫抖，心裏有點發毛，摸著木棍向門口走去。隱約間，少年從門縫間看到了一個人影。心裏不由送了一口氣。只是一個人。

少年輕聲走到了門后蹲著。那敲門的人似乎也失去了耐心，便把門推開了。少年聽着腳步聲默默估計著，怎麼才能一擊必中要害，要一棍敲暈了才行，至少也要門外的人痛的動不了！

腳步聲走進了門內，由此，少年往前一躥，舉起木棍便對着進來的人影敲了下去。

少年愣了愣，木棍敲下去沒有聽到悶哼聲。木棍已經被一隻手抓住了，他有些吃驚。他是費了全身力氣的，別看少年身體似乎有些瘦弱，但這一下，畢竟是他蓄力已久。

少年抬頭看清楚了那個敲門的人。身上一身青色道袍，面容有些黝黑，看起來不是特彆強壯的身體卻似乎有着少年想像不到的力量。

原來是一個道士。他這麼想着。

也許不是個壞人，只是路過的道士。

「你這娃娃，怎麼還想敲悶棍吶，貧道身上可是無甚金銀啊！」

道士的話語打斷了他的沉思，也可能是想當然，心中略微放鬆了警惕之心。

「天黑風冷，三更半夜，誰知道路過的是什麼人，我才不是想要搶你什麼東西嘞！」

少年不甘示弱的說到。

「你也算有些道理，今天就不計較你敲悶棍的事了，雖然你還沒敲到！」

道士嘿嘿笑了一下，又想起什麼似的說到：「你這裏還有什麼充饑之物！」

道士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可能他也是十分的餓了。

「嗯，拿出來我就不和你計較了！」

「沒有！」少年神色驟然警惕起來，雙手舉著木棍護在胸前，眼神有些不自然的看向了那殘破佛像下的一個草堆。只是輕輕瞟了一眼，立馬又眼神堅定的看着道士。好像是在保證一般。

只是少年的警惕出賣了他。

道士仔細打量了少年一眼，瘦弱不堪足以形容。突然一笑，說道：

「也罷，看你這樣子也不像個有東西吃的人。貧道借宿一宿應該沒事吧！」

「呃，可以的，你到那邊去睡！」

少年心中不由鬆了一口氣。

兩人又重新關好了廟門，頓時又感覺暖和了點，少年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那道士倒也還沒立馬去睡，只是靠着少年的小火堆烤火。臉上有些笑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因為剛才兩個人的對峙，火苗已經奄奄一息了，少年忙加了點柴火。

他想了想，對道士說：「你怎麼會這麼晚還在外面，這麼冷的天，不怕被凍死啊！」

「貧道自然有禦寒之法，貧道是到處雲遊的道士，怎麼會怕這區區小寒。」

道士似乎有些得意，又像是在對着少年賣弄。

「哦！」

突然少年神情有些落寞，他想到了奶奶，這麼冷的天，如果奶奶也會這種禦寒之法就好了。

「想學嗎？哈，不教你！」

道士如是說道。不知道什麼時候道士手裏拿了一個有點髒的饅頭，慢慢吃起來。

少年無意的看了他一眼，雖然想學禦寒之法，但是奶奶不在，學了奶奶也用不上的。但下一刻，少年暴起，直撲道士。

道士一手攔住了他，說道：「幹嘛幹嘛，你又是要幹嘛呀！」聲音里充滿了戲謔的味道。

「你還我饅頭，你還我饅頭！！」

少年費了全身的力氣，還是搶不到，就這樣被道士一隻手攔住了。

眼見着道士手裏的饅頭沒了，全被他吃了下去。少年絕望了。

他也不在對着道士搶那剩下的一點點饅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口中喃喃道：

「沒了，給奶奶留的饅頭沒了。奶奶回來了怎麼辦，怎麼辦？」

聲音帶着抽泣，道士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哎，這.不就是一個饅頭嗎，明天，明天我給你買幾個新鮮的大饅頭！」

他撓撓頭，「你還有個奶奶？你奶奶在哪？這麼大冷天應該不會出去吧？」

聽到這話，少年的哭聲陡然變得大的起來，說有多凄慘就有多凄慘。只聽少年嘴裏在不停地說：「我把奶奶丟了，我把奶奶丟了！！！」

道士這時候倒是手足無措了，心裏想着：

「這世道不容易，吃個饅頭都有這麼多的事！」

道士突然一拍地上，神秘的對少年說道：「我有辦法，貧道略通卦象之術，可以給你奶奶算上一卦，明兒一早，你就可以去找到你的奶奶！你說這樣可好？」

少年抬起淚眼迷濛的眼睛，看着道士，這道士也不過看起來二十幾歲，聽奶奶說，有法力的都是些老道士老和尚之類的，眼神中不由有些懷疑。但嘴上還是說道：

「真的？可是我沒有錢給你！」

少年想起了街上擺攤算卦的道士。

少年不時的偶爾抽泣一下。

「不收你錢，你別哭就行了！哎，別這麼看着我啊，來，你過來看着！」道士看着少年的眼神，心裏有些不好意思。

從身上摸出了三個銅錢，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狗兒，我奶奶這麼叫的！」

「狗兒.」道士不由有些無言：「那你知道你奶奶的生辰八字么？」

「不知道。」

「好吧，那，看運氣了。」

道士翻了翻白眼，手裏卻動起來，三個銅錢往天上一拋，嘴裏念念有詞，狗兒仔細去聽，卻又聽不清楚道士到底在說些什麼。

看着銅錢落在了地上，道士看去，然後抬頭眼神有些奇怪的。

狗兒急忙問道：「我奶奶在哪裏？」他臉上的淚痕還在，此時卻不顧那麼多的了，隨手擦了一下，臉上又是一條黑黑的痕迹。

「應該是在鄴城的西北方向！沒錯，是在西北方向！」道士如同肯定自己的成果一般如是說道。

「啊！」狗兒心中送了一口氣，想到：明天終於可以找到奶奶了。

這個時候他對於道士的懷疑已經拋卻到雲外了。

道士看着狗兒放鬆的臉，看起來有種欲言又止的感覺。

狗兒沒有察覺，只是心裏略微有些高興，看着道士不好意思的說道：「剛剛開始我還想用木棍敲你來着.。」

狗兒想說句道歉的話，卻又不知道怎麼說了。

道士這時又恢復了開始一般的面容，有些隨意。

「沒事，你不哭就行」他嘿嘿笑了兩下。

狗兒撓撓頭，有些臉紅的說：「對了，我還不知道道長的名字呢，不對，是道長的道號是什麼呢？」

「道號嘛」道士眼珠一轉，說道：「我叫青雲子。喜歡到處雲遊，要不我收你為弟子？」

「不要，我要去找奶奶，找到奶奶我還要照顧她。」狗兒笑了一下，「不能跟你去雲遊的。」

「我能教你很多的哦，比如剛剛你看到的測算。」青雲子循循上誘道：「我還會很多神奇的術法，你學會後就不怕別人欺負你了。還可以保護你想要保護的人。」

狗兒眼神放佛如天上的星星一般閃亮，隨即又暗淡了下去。

「我奶奶身體很不好的，不能跟着你走的，我走了就沒人來照顧她了！」

青雲子細細打量了狗兒一下，好像是要把狗兒重新認識一下。好像是有些感嘆。他說道：

「你先別急着拒絕我，等你找到你奶奶再說。」

狗兒摸了摸鼻子，「哦，反正我是不會跟你走的！」

這時候，柴火已經沒了，火苗也漸漸即將熄滅。一陣風吹了進來，讓狗兒一陣發抖。就此，青雲子和狗兒各自找了地方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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