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葬死生猶

87_87167晨曦，天色剛剛放亮。狗兒眨了眨剛剛睡醒的眼睛，從草堆上爬了起來。

他想起了昨夜晚上的青雲子道士，回首看了看還在睡覺的青雲子，便走過去搖了搖他的手臂，喊道：「道長，道長，青雲子道長，天亮啦!」

青雲子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睛，「嗯，天亮了嗎？嗯？才剛剛放亮，再睡一下。」

青雲子看着外面的天色，又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轉個身繼續睡了起來。狗兒卻有些着急，他急於向青雲子求助，昨夜雖然青雲子雖然說了奶奶大概就在鄴城的西北方向。可是西北方向如此之廣，他一個人如何尋找？

心急之下，狗兒只好再次搖起了青雲子的手臂。他也不說話，只是眼神的急切，眼淚也似要留了出來。

果然，青雲子，不堪煩擾。有些迷糊的做了起來，「都說了，再睡一下！師傅，別搖了！每天早上都過來叫我，您老人家要多休息嘞！」

狗兒看到青雲子起來也不再搖動，只是聽到青雲子的聲音，他不由有些好奇的看了青雲子一下。

青雲子定睛一看，兩人的眼神剛剛好碰到了一起。看着狗兒好奇的眼睛，青雲子一下清醒了過來。乾咳了一下，「呃，剛剛做了一個夢，嗯，做了一個夢，夢到我師尊老人家了！」

狗兒雖然心中有些好奇，可是他心中想着還要青雲子求助，自然不好深究其中緣由。他只是說：「道長，幫我找找我奶奶吧！」

「嗯，你奶奶？」青雲子想了一下，說道：「昨晚不是給你測了一卦嗎？我記得是在鄴城的西北方向，可能會有你奶奶在。」

「可是鄴城的西北方向好大好大，我，我一個人不知道怎麼去找。」狗兒如是說道。

青雲子看着狗兒突然嘿嘿一笑，「嗯，好吧，為師那就早起一點去幫你找找你奶奶！」

「道長，我說了，不能拜你為師的。」狗兒有些認真的說。

青雲子揮了揮手滿不在乎的說：「過了今天再說嘛！」

隨口又問道：「哪裏有洗漱的地放？找些水來給為師洗漱一下。」

「呃，這裏是沒有水洗漱的！」

既然青雲子喜歡這麼叫，他也懶得去糾正什麼。青雲子愣了愣，：「那，那就去找吧。」

狗兒一下子就扶住了青雲子起來，說：「多謝道長，多謝道長，您慢點！」

青雲子有些享受，他心裏想到：果然，這就是有身份的好處啊，想昨晚這傢伙，還想敲我悶棍，嘿。一定要收個弟子才好。

鄴城十分的大，城裏大概有好幾十萬人，狗兒所在的那座廟，是屬於鄴城的東面。所以要去西北面，就要橫過鄴城才行。

雖然狗兒一直很着急，但是青雲子一直是不急不緩的走着，看着一路上去集市的人，十分悠閑的樣子。

狗兒一直跟在青雲子的後面，只是一直不停地在小聲的催促着，「道長，您快點啊。穿過鄴城要很久的。」

青雲子帶着狗兒慢吞吞的走，狗兒也奈何不得，期間青雲子給他買了一點吃的。算是吃了早餐。

一路走一路停，終於到了西北城角。在狗兒不注意的時候，青雲子時而掐掐手指，不知道他在算些什麼還是在做些看起來不靠譜的事情。

隨着青雲子的領路，路漸漸越來越荒僻。行人也漸漸難以見到。狗兒不禁問道：「道長，這，到底到了什麼地方啊。」

青雲子掐掐手，「這陰氣有點重，可能到了亂葬崗了。」他如實說道。

狗兒在外面行乞，自是一般世道都見過。不過這次出來尋找奶奶，他不住也心裏有點發慌。狗兒心裏有了一種不怎麼好的預感。他做不到什麼，只能在心裏默默祈禱。

祈禱上天給他的幸運，祈禱命運給他以眷顧。狗兒忍不住手裏緊了緊，握緊了拳頭。青雲子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安，笑了一下，昨晚他就有答案。但這種事情，誰能給他答案呢？

青雲子在一塊山坡地停了下來，他沒有說什麼話，只是安慰道：「這，應該就是目的地了。你自己且看看，人，總是要面對的。」

聽到青雲子的話，心中一直祈禱的瞬間崩塌了，狗兒一直心裏在問，為何上蒼要如此之不公，連他最後唯一的親人也這麼帶走了。帶走的那麼快，沒有一絲絲的心裏準備。

他抱着一絲絲的希望問道：「奶奶在這裏？你是不是算錯了，道長，你是不是算錯了？您再算算，再給算算。求您了！」

青雲子談了一口氣，看着他，第一次難得有些認真的神情對着狗兒說：「昨晚我就推演好幾次了，你眉間帶有陰氣，但我想應該不是你的。你說了要尋找你奶奶的時候。我心裏就有了大概。從你命格推算，天命現已藏孤。」

「天命藏孤！」狗兒喃喃道。他有些失神的說，「我天天祈禱老天給我以保佑，天天祈禱神佛菩薩給我以眷顧，結果，結果只是一個『藏孤』！」

狗兒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着。青雲子看着心裏默默想到，天道無常，豈會眷顧無爭之命。他又看看狗兒整個臉已經哭花，黑的黑，白的白，還有看不清顏色的地方。

青雲子輕聲說道：「以後跟我走吧！我帶你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是怎樣的。我告訴你，命運不是祈禱能夠改變的。是要自己去爭的。天命天命，你有命，天也有命，你祈禱他，他能眷顧不屬於他的命么？」

狗兒看着他，眼淚還在流，幾條縱橫的淚跡還未乾去。看着青雲子，他似乎似懂非懂。這已經超出了他的常見。年齡還未給他能夠深入思考的資格。他只是本能的應着：「哦！」

天時漸晚，狗兒讓青雲子給他挑了一塊地，說是要給奶奶一個風水寶地安歇。青雲子對着山坡比劃，在一塊有着小坡的地方，小坡下面還有一個條小小的溪流。

「命格太小，能容下這樣的風水格局。已經是因為我在原因了。」青雲子是這麼說的。

狗兒自然是感激的涕淚橫流，只是抱着青雲子不停的哭，青雲子心裏想：到底是在感謝我還是在幹嘛，擦得我一身眼淚口水的。

青雲子只是推謝幾句，看着狗兒自己挖坑，請他寫了一塊木碑：奶奶之墓，狗兒立。

然後又看見狗兒從身上拿出來一個木簪子，放到了挖好的土坑裏。狗兒說：「這時奶奶以前最喜歡的簪子。她說是以前家裏還好的時候，爺爺送給他的。」

他又自語道：「奶奶，我就這樣隨便的，你不會怪我吧？」

後面就是狗兒在填墓，最後立上了，青雲子給他寫好的木碑，不對，應該是給他奶奶寫好的木碑。

做完一切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青雲子看着狗兒磕頭完了，說道：「走吧，以後有時間了，你也可以再來看看。」

狗兒無言的點點頭，有些木然的跟着青雲子走。青雲子看着他心中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感受。親人，我還這麼年輕，我親人哪裏去了？什麼時候我也是這般淡然的面對這一切了。只是心中一瞬間的想法一閃即逝，又想到：求存於天道，不就是要漸漸脫離這一切嗎？師傅想必也是這樣讓我出來走走看看的吧。

青雲子看着狗兒笑了笑，狗兒一直在他身後，面對青雲子停下來看着他有些茫然無措。他抬頭看着青雲子，青雲子也看着他，突然青雲子說：「你還沒有正式的名字吧？」

「我叫狗兒啊！」

「那是你的小名，有沒有大名啊？」青雲子說着有帶着狗兒走起來，一邊走一邊問。

「我只有這個名字。」狗兒一直老實在答著。

「那我給你起個大名好不好？」

「那，我就不叫狗兒了？」

「你很喜歡這個名字嗎？」

「不是，是因為這是奶奶讓這麼叫的。」

「沒事嘛，以後你可以告訴別人你的大名，別人才會不笑話你的。」

「哦，那你起吧。」

青雲子有些無言的的看着狗兒，狗兒無辜的眼神看着他。

「呃，好吧，我想想。」青雲子，摸了摸腦袋，覺得自己又英俊瀟灑了些，突然一拍腦袋「你就叫，趙無仙。狗兒你說行不？」

「哦，好。」

「你怎麼不表達一下你的興奮？」

「嘿嘿。」

青雲子看着狗兒突然有種無力感遍佈全身。也不管自己的仙風道骨，走過去捏了捏狗兒的臉，「無仙啊，為師告訴你，興奮和高興應該是這麼笑的。」

狗兒撓撓頭，「有點疼嘞。」

「疼就對了，讓你記住。」青雲子揮揮手，又說道，「你沒意見啊？沒意見就這麼定了。無仙啊，來，應兩句給為師聽聽。」

看着青雲子有些神經質的說着，狗兒感覺很奇怪，心中的那種無力浮萍，以及對於奶奶走了的哀痛感倒是漸漸淡去了。

踏着原路，速度走快，擦著天邊最後的光亮，一大一小兩道身影走向遠處的城郭。不時說話的聲音，顯得天地沒有了那麼的寂寥。

人，總是需要有些陪伴的。哪怕是過客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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