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五章 大戲開場

第兩百四十五章 大戲開場

邵子唐剛一回到邵家,便馬不停蹄的衝到了新房去跟自己的新娘子見最後一面,這一面見完,下一面便只能等三日之後洞房花燭夜掀開蓋頭的那一刻了。

剛一走到房門口,邵子唐便見自家娘親笑靨如花的從屋內走了出來,見到邵子唐還愣了一下。但隨即的邵夫人便歡天喜地的上前拍了拍邵子唐的肩膀,捂著嘴低笑了一聲,丟下一句:「兒子,你還真是娶了個好媳婦啊,有眼光,哈哈哈……」揚長而去,丟下邵子唐一人站在原地,一頭霧水。

邵子唐推門而入之時,晏庭芳剛剛換好大紅嫁衣,一襲大紅色的嫁衣包裹着其玲瓏有致的曲線,大紅嫁衣的邊上絹綉著各式華麗的花鳥,看上去越發的華貴。

「你回來了?」晏庭芳聽到動靜,回過頭來,一張略施了粉黛的臉上滿是明顯的喜悅。晏庭芳的膚色本就極白,這會子穿上了大紅的嫁衣越發的襯得其面若桃花,艷若桃李。

邵子唐看着這一幕,心頭忽的一震,唇角微勾,上前握住了晏庭芳的手,從她的身後抱住了她。

晏庭芳比邵子唐略矮一些,邵子唐從身後抱住她正好可以將她整個人攬在懷裏,微垂下來的頭也正好可以搭在她的肩膀之上,享受着洋溢於鼻尖的屬於彼此的氣息。

「怎……怎麼了?」這還是邵子唐第一次對自己做出這麼親密的舉動,晏庭芳臉色微紅,有些意外的問道。

邵子唐聞言臉也有些紅了,剛剛看到晏庭芳的那一霎那,他心裏只想着要把這個即將屬於自己的女人鎖在自己懷裏,壓根不曾多想便做出了這放在平日裏絕不可能做出的舉動。

這會子聽到晏庭芳的詢問,他才恍然驚醒,雖然有些羞澀卻還是貪戀着懷中的溫暖,不願放手,同樣紅著一張臉道:「你今天……很漂亮。」

晏庭芳一愣,羞澀過後卻有覺得有些好笑,實在很難想像平日裏那麼意氣風發,對什麼都好似不屑一顧的這個男人,原來也有如此純情的一面。

兩人沒有再說話,就這麼緊緊相擁著享受着這一刻的寧靜歡愉。

半晌,邵子唐忽的像是想起了什麼,略微抬頭看了晏庭芳的側臉一眼,輕問道:「你剛剛跟娘說什麼了?娘怎麼那麼高興?出去的時候嘴巴都快咧到天邊去了。」

晏庭芳愣了一下,爾後一下子明白了過來,臉上的紅暈也一下子蔓延到了脖子下方。

邵子唐越發不解,索性放開了懷中之人,走到她的面前直視着她的眼睛道:「怎麼回事?是娘跟你說了什麼嗎?」

「不……不是。」晏庭芳躊躇的抿了抿唇,「是我。」

「你?」

晏庭芳點了點頭,伸手拉起了自己右手手臂上的衣袖,讓其能夠看清自己手臂之上的那血紅一點,淡笑道:「我只是告訴她,我還有這個。」

邵子唐雙眸驟然收緊,臉色也是一變,顧不上其他,上前一把握住晏庭芳的手。

晏庭芳被邵子唐抓得生疼,卻沒有抵抗,放縱着他在自己的手臂上摸索確認。

邵子唐盯着那個小紅點瞧了好一會兒,這才確定自己並非眼花,雙眸瞪得更大了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晏庭芳道:「守宮砂!你……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

晏庭芳複雜的看了邵子唐一眼,輕嘆一聲道:「即便是在妓館之中生活的女人也分成好幾種,一種是賣身不賣藝的,一種是賣身又賣藝的,還有一種是賣藝不賣身的。我是藝妓,剛好屬於最後的一種。所以我現在……還是完璧之身。」

晏庭芳剛一說完,便被邵子唐一把擁入了懷中。晏庭芳伏在他的胸前,感受到了其心頭的震動,雙眸之中翻滾的情緒有些複雜卻並不驚訝。

雖然一直說喜歡自己,所以可以包容自己,不在意自己的出身,可只要是個男人,便多少都會介意自己的女人在遇上自己之前是否還有過其他的男人,然而也正因為如此,這個男人在不知道自己並非完璧之身時還能接納自己,又是何等的難能可貴。

一番說不出口的激動過後,邵子唐才算是稍稍冷靜了下來,抬頭看向晏庭芳,有些不悅道:「既然你根本就沒有……那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告訴我們?」

如果晏庭芳能夠早點告訴他們這些的話,後面的這些事情說不定就不會發生了。

晏庭芳深深的看了邵子唐一眼,眼底劃過一絲的黯然:「不是我不想一開始就告訴你們,而是剛開始的時候你對我不冷不熱的,我便是說了又如何?你會信嗎?而且我是不是完璧之身在外面的那些人眼裏原沒有什麼區別,說了他們也照樣不會對我有所改觀。在他們眼中進過妓館,還待了那麼久的女人能有多乾淨?就算勉強留下完璧之身,也是不會被人瞧得起的,非但瞧不起,說不準還會被人說故作姿態。」

邵子唐聽出了晏庭芳話中的一絲自卑與惶然,臉色微微一變。

不可否認,晏庭芳說的沒錯,如果她在一開始就說了這件事情,他可能會信,卻會覺得其對自己有所圖謀,故作姿態,對其產生不該有的偏見,反倒容易致使兩人失之交臂。

初時的震驚喜悅過去之後,浮上邵子唐心頭的是晏庭芳對自己有所隱瞞的不悅,而現在又一次冷靜下來,邵子唐卻能從晏庭芳方才的隻言片語之中聯想到其當時的種種辛苦。

一個背井離鄉,背負着血海深仇的女孩子,不得已藏身青樓,伺機而動,一方面要違拗著自己的心意去服侍那些其不喜的恩客,一方面還要隱藏身份,伺機窺探敵人的情報,為今後的報仇做準備,而就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之下,她卻還努力的保護著自己身為女人的最後一絲堅持。

說出來不過兩句話,誰又能知道她為此付出的努力與代價?許是因為這些年的時刻隱藏,步步為營的生活,讓她養成了如今這般小心翼翼,卻又隱忍堅定的性子。

自己有什麼資格去怪她?是自己沒有給她足夠的安全感,沒有足夠了解她,讓她開不了這個口。錯的是他,不是她!

想通這一點,邵子唐的心中五味雜陳,看向晏庭芳的目光也越發的憐惜了起來。

等不及邵子唐開口,晏庭芳便又兀自補了一句:「而且娘親生前曾經告訴過我,一個人若是真心喜歡你,在乎你,他便不會在意你的過去,只會關注着你的內里,你的未來。所以我想賭一把,看看你是不是……」

晏庭芳說着禁不住揪緊了邵子唐的衣領,輕吐出兩個字來:「謝謝……」

謝謝你讓我賭贏了,謝謝你在不知道一切之時還願意看清我這個人,珍惜我,接納我。

邵子唐聞言怔了一怔,片刻之後,方才伸手摸了摸晏庭芳的頭,輕笑一聲道:「不,是我要跟你說謝謝。」

謝謝你在還未遇見我之前堅守着如今我們可以共同守護的東西,謝謝你願意包容我,把自己交給我。

晏庭芳有些詫異的搖頭看向邵子唐,還來不及說話,便被其先一步堵住了嘴。

細細的微風從不遠處的窗口吹了進來,拂動屋內掛起的大紅喜帳,紅帳翻滾之間,隱隱約約能夠看到兩人緊密相擁,沒有一絲間隙的身影。

那是互通心意的人才有可能擁有的契合,也是僅屬於他們兩人的小幸福。

自打知道自家兒媳婦出淤泥而不染,即便在妓館裏面待了那麼久還是個清清白白的黃花大閨女后,邵夫人對晏庭芳的態度卻是越發的好了。

之前還不明真相的邵夫人已經對晏庭芳很是看重,如今更是多了幾分疼惜,真真是直接把這個兒媳婦當成了寶,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

連邵子唐這個親兒子都不曾受到她這樣的禮遇,為此,邵子唐還開玩笑的抱怨過一句:「娘,孩兒究竟是是不是您親生的呀?你對她可比對孩兒好多了。」

結果得到了邵夫人毫不留情的一句回復:「芳兒能夠跟娘生小孫子抱,你行嗎?一個大老爺們還跟自己媳婦兒爭寵,也不知道害臊!等你生得出孫子再來跟娘討論你是不是娘親生的這個問題吧。」

「……」邵子唐當場無語了,嘴角微抽着想到,娘您就是想抱孫子想瘋了,你這孫子也得仰仗着你兒子我辛勤耕耘,努力播種才行啊!否則人一個女孩子,你讓她自己一個人怎麼生?

當然,邵夫人對晏庭芳這份疼寵太甚,也會招致一些麻煩。就沖着邵夫人對她的那份偏袒,邵氏一族之內便不知有多少人開始對晏庭芳眼紅了。而人一眼紅嫉妒便容易做出一些過激的事情來,這種時候,晏庭芳的過去便被不厭其煩的一翻再翻拿出來說事了。

晏庭芳當初所在的迎春院便在燁國京城,雖然早已被風霆燁等人一鍋端了,卻到底還有不少人記得。加之之前迎春院被端用的是通敵的罪名,邵氏一族胡亂蹦躂的人最後甚至打出了晏庭芳是敵國姦細,決不能進邵氏一族的名頭。

在宮中不遺餘力的收集八卦的夏雨晴聽到這個流言之時,嘴角一抽,實在想不出如今放眼四國還有哪個國家算得上是燁國的敵國,這些人絕壁是腦殘不解釋啊!

對於這些尋釁滋事之人,邵夫人這些天一直在忙着籌備二人的婚禮,一開始根本懶得搭理這些到處蹦躂的跳樑小丑,豈料這些人一點也不懂得收斂為何物,將她的寬容看成了縱容,愈演愈烈。

邵夫人最後實在忍無可忍,竟當即殺到了邵氏總家,當場將那個組織煽動流言的老前輩揍了個半身不遂,到現在都還在床上躺着,並且回來之時順帶血洗了總家一番,丟下一句:「我家兒媳婦清白得很,還是蜀國皇帝的義女,身份尊貴,你們他媽再敢詆毀她一句試試,不等蜀國皇帝發威,老娘就先一刀切了他。」

至於她究竟是如何血洗的,由於當時的場面實在太過血腥,在此便不多加描述了,咳咳……

邵夫人這麼一鬧,總家之人雖然心有不甘,卻到底再沒有胡亂說半句詆毀之語了。

經過這麼大動干戈的折騰了一番,大婚的日子也悄無聲息的到了。

這日邵家盛況委實空前,大紅的喜字,花束遍佈在邵府的每一個角落,因着邵夫人一句,她家兒子的婚宴決不能比太傅府和丞相府的差,手下人更是牟足勁了去辦,是以當天到場的人也是出奇的多。

喜慶的鞭炮混合著鑼鼓聲於尚書府的上空炸響,臨近吉時之際,兩位新人相互攙扶著在眾目睽睽之下走進了大廳之中。

大廳之內聚集了不少的官員,邵夫人邵老爺坐在主位之上言笑晏晏的端坐着,一臉慈愛的看着兩位新人。而邊上坐着的幾位邵家德高望重的老人家的臉色顯然就沒有那麼好了。

即便是頭頂着大紅的蓋頭,晏庭芳還是能夠感受到那來自前方不遠處異常不善的目光。

邵子唐也發現了這一點,緊了緊那與晏庭芳交握的手。

晏庭芳怔了怔,感受着從掌心傳來的溫度,深吸了口氣,穩定住自己的心神。自己在怕什麼?有這個人在自己身邊自己還需要怕什麼?

想通這一點,晏庭芳重新抬步跟着邵子唐慢慢的走到了邵夫人二人的面前,依稀聽到邊上有人高喊著叩拜之語。

二人照着那人的呼喊跪拜過天地高堂,低下頭正準備完成最後的一記夫妻對拜之時,忽聽得外面傳來一聲大喊:「慢著!」

「!」觀看成婚的眾人倏地一驚,安靜的內堂一下子喧嘩了起來,這種時候,莫非有人來搶親?

坐在邊上的幾位老人家本就不看重晏庭芳,這會子聽到動靜,一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似的,恨不得真的有人來搶親,最好是來搶劫的,把人搶走,砸了婚禮更好!只可惜,他們這一次註定是要失望了。

伴隨着那聲驚叫,眾人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一群人簇擁著風霆燁二人從門外走了進來。

在場眾人一見來人全都吃了一驚,顧不得繼續嬉戲談笑,一個個慌忙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畢恭畢敬的大喊道:「微臣參見皇上,皇後娘娘,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為什麼你是萬歲,我就是千歲,好歹差了一個零呢,多活的那個零你準備和誰過去?」夏雨晴暗自嘟囔了一聲,很是不悅。

風霆燁哭笑不得的摸了摸她的頭,從容道:「若真有那麼一天,大不了到時候朕把那個零劃掉,可不就跟你一樣了?」

跟在風霆燁二人身後的那些親信聞言忍不住渾身一顫,皇上,娘娘,你們能不能不要隨時隨地的秀恩愛,好歹也注意下場合啊!好在現在那些人都跪在地上聽不到你們說什麼,否則你們的一世英名還要不要了?攤上這樣的主子,這些個在旁人眼裏無比風光的親信們,還真是為主子們的形象操碎了心。

今兒個在尚書府內的官員眾多,多數對夏雨晴都是只聞其名,未見其人。故而夏雨晴今天很是裝逼的跟在風霆燁的身邊,一副溫婉賢淑,端莊有禮的模樣,看得邊上那些個熟悉她本性的人委實不習慣。

夏雨晴倒是很享受這偶爾的裝逼體驗,笑容可掬的跟着風霆燁走到兩個新人面前,分別扶起兩人道:「今兒個你們都是主角,不必多禮。」

「朕和愛妃只是來參加尚書大婚的,你們也不必太拘禮,都起來吧。」

風霆燁剛一放話,原本跪倒在地的眾人便一個個稀稀拉拉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邵子唐抽搐著嘴角看着提前過來搞突擊的兩人,面上一副誠惶誠恐,受寵若驚的模樣,心裏其實鬱悶得要死。

「皇上,您和娘娘怎麼親自過來了?這麼早過來朝中的那些政事……」

這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怎麼這麼早就跑過來了?急着搗亂嗎?天知道,如果可以,他壓根就不想請這些貨來參加自己的婚禮啊喂!

風霆燁雙眸微微流轉,似是看出了邵子唐心中所想,似笑非笑道:「愛妃有先見之明,昨兒個晚上陪了朕整整一個晚上,讓朕得以將這幾日積壓的朝政全部處理完,今兒個才能這般悠閑的提前過來參加尚書你的大婚而不誤朝政!」

夏雨晴聞言臉色一紅,惱羞成怒的瞪了風霆燁一眼,這丫的還真是會睜着眼睛說瞎話,昨兒個晚上他明明趁人之危,折騰了自己整整一個晚上。要不是顧念著今天還要參加小尚書的婚禮,她怕是到現在還下不來床呢!就這樣,這貨竟然還敢說自己整宿都在處理朝政!總攻大人,邊上那些一臉感動的臣子要是知道了真相,會哭的!

「怎麼,尚書大人不歡迎我們?」風霆燁看出了邵子唐眼中的不情願,雙眸微凜,戲謔的問道。

邵子唐眉峰一抖:「……不敢,皇上能來臣的婚宴是臣的福氣。」

「那就好。」

「……」

夏雨晴輕咳了兩聲,壓下臉上的熱意,走到晏庭芳的身邊,親熱的拉着她的手臂笑道:「當然要早些過來了,不說小尚書與皇上親如兄弟,就是這宴姑娘的家人多數都不在燁國。滿打滿算也不過只有一個雲曦親人在這,雲曦是本宮宮中之人,這麼說來,本宮也算是晏姑娘的一位娘家人,晏姑娘成婚,本宮怎麼能不來?」

夏雨晴說着還朝雲曦投去了一枚小眼神,雲曦立馬會意的上前道:「可不是,沒想到芳姐姐的婚期這麼趕,父皇和母后雖然得了消息很替芳姐姐高興,卻因為路程問題,沒法子立刻趕過來。無法之下只好拜託我和晴姐姐過來給芳姐姐勉強撐撐場子,省得有些不長眼的以為芳姐姐家裏沒人好欺負,嘴碎中傷,橫加阻攔。」

雲曦此話一出,坐在邊上的那些個老頭子一個個全都變了臉色。

現如今,燁國誰人不知他們皇後娘娘身邊的那幾個丫頭片子一個比一個厲害,尤其是這個叫雲曦的小丫頭,可是蜀國名副其實的皇儲殿下。

蜀國的皇儲殿下意味着什麼?意味着這小丫頭就是蜀國未來的皇帝!這樣一個人卻叫那個新娘子姐姐,也就是說那天邵夫人對他們放的那些狠話是真的,絕不只是嚇唬他們,那個新娘子真的就是蜀國皇帝的義女!

邊上原本準備看戲的那些個官員聞言也是一驚,就說他們皇上怎麼突然之間跑來參加婚宴了,便是前不久太傅大人與丞相大人大婚之時,也不見皇上這麼早就趕過來湊熱鬧。原來不是為了尚書大人,而是為了這個新娘子!

最近外面都傳說這位新娘子的風評不太好,沒想到來頭竟然這麼大!一個讓皇上和皇後娘娘這般重視,還讓那個雲姑娘這般維護之人,怎麼可能如外面傳說的那般不堪,看樣子流言真的不能盡信啊!

夏雨晴看了一眼眾人或驚訝或惶恐或恍然的表情,又看了一眼坐在邊上那幾位老人家煞白煞白的臉色,禁不住得意一笑。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哼,讓你們欺負夏姑娘,知道厲害了吧?不枉自己昨兒個晚上捨身喂狼,哄得某禽獸今兒個一大早便帶着自己來參加婚宴。

邵夫人適時的出聲打破了屋內的寧靜,站起身來沖着莞爾一笑道:「有什麼事情還是待會再聊吧,吉時都快過了,先拜堂吧。」

「對對對,先拜堂,要是誤了人新娘子的吉時我們可就罪過大了。」夏雨晴如夢初醒,慌忙接着邵夫人的台階下了,拉着雲曦往邊上撤開,讓出空間讓人拜堂。

夏雨晴退開之時,還很是默契的與邵夫人對視了一眼,眼中儘是得意。

邵夫人見狀忍不住捂嘴一笑,引得邊上的邵老爺莫名的看了她一眼,疑惑道:「怎麼了?」

「沒怎麼,只是覺得那丫頭鬼靈精怪的,倒是很對我的胃口。當年我們要是多生個兒子,一定把她也搶來給我們做兒媳婦。」

邵老爺怔了怔,這才反應過來邵夫人說的是夏雨晴,忍不住伸手抹了把頭上的冷汗,心道,夫人,就是我們真的多生了一個兒子,他也鐵定不可能搶得過那個精明的風小子的。

不過這話邵老爺當然是不可能這麼明目張膽的說出來的,沒必要為了一個子虛烏有的設想破壞了他們夫妻兩的感情。

拜過堂后,一對的新人便被眾人歡天喜地的簇擁著進了新房。

相比起燕染那場異常混亂的大婚,邵子唐的婚禮可以說是異常的順利。

不過這也是必然的,邵子唐弱冠之前以前一直都是十歲小孩子的正太模樣,哪怕他的身家背景再龐大,本身的才華再厲害,與風霆燁的關係再好,也沒有多少姑娘欽慕,更沒有什麼大家氏族上門求親。畢竟找這麼一個小不點當丈夫女婿,除非有戀童癖,否則實在不是一般人消受得來的。

是以,在弱冠之年前,邵子唐基本都不曾近過女色,更別說像燕染那般作死的跑去逛妓院了。弱冠之年後恢復了原樣后,倒是有不少人慕名上門求親,卻都被邵子唐那傲嬌毒舌的性子給嚇走了。所以桃花債什麼的這種事情基本上是不可能出現在邵子唐的身上的。

順利的陪完酒招呼完客人,鬧洞房這種重頭戲也便隨之而來了。

「哇哈哈哈,當初我說過什麼來着,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小糖糖你也有今天,今天爺不把你的洞房鬧得驚天地泣鬼神,小爺就不姓燕!」燕染雙手叉腰,一副小人得志樣的仰天長笑,於月黑風高夜發出陣陣詭異的咯咯聲,配合著夜晚呼嘯而過的冷風,實在是讓人有些毛骨悚然。引得邊上還沒來得及走的人一個個都對其退避三舍,生怕燕染髮起瘋來,殃及池魚。

嘖嘖嘖,燕太傅那麼個青年才俊竟然瘋成這樣,一定是因為前段時間成婚的時候爆出其風流成性,男女通吃的醜聞而受了刺激。

據說太傅夫人到現在都不肯讓他進卧房睡呢!真是可憐,說不定燕太傅就是因為娶了個美嬌娘回去卻看得到吃不着,所以這會子見邵尚書這麼輕易抱得美人歸,所以心裏不平衡,一氣之下就這麼瘋了?

這般想着邊上眾人很是同情的看了燕染一眼,聽說燕太傅和邵尚書素來情同兄弟,這會子卻因為親事鬧得這麼不可開交。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作孽啊!

夏雨晴等人雖然也想鬧洞房,但到底沒有像燕染這般喪心病狂。看着燕染那副恨不得現在就恨不得衝進新房攪個天翻地覆的喪病狂模樣,夏雨晴等人集體驚呆了。

半晌,夏雨晴方才顫悠悠的吐出一句話來:「美人太傅,你對小尚書果然是真愛啊!我以前怎麼沒見你對他這麼情真意切呢?竟然這麼迫不及待想要進去把小尚書洞房攪黃了,自己取而代之!你對小尚書的這份愛實在是感天動地,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小尚書現在已經名草有主了,你還是乖乖的回家好好的跟小媛過日子吧,別摻和這些是非了吼,乖~」

「……」

夏雨晴此話一出,那些原本看着燕染搖首興嘆的官員們刷的一下子精神了起來,目光炯炯的盯着燕染。早聽說燕太傅有斷袖之癖了,以前他們還只道是喜坊間的傳言,不足為信。沒想到竟是真的!皇後娘娘真乃火眼金睛,竟然一眼便看出了燕太傅掩藏在瘋子外皮下那不可告人的心思!不似他們這般鼠目寸光,佩服啊佩服!

燕染剛一聽完夏雨晴的話,笑聲便是一止,整張臉也一下子黑了下來:「本太傅說了多少遍了,本太傅不是斷袖,本太傅和小糖糖也一點關係都沒有。」

燕染話音未落,夏雨晴已經一揮手帕,得意的笑了起來:「都喚小尚書小糖糖這般親昵的稱呼了,還敢說你和小尚書沒有關係。美人太傅,我知道小尚書今兒個成婚你心裏不痛快,心如刀割!如果是在你們成婚之前,我一定會誓死捍衛你們有愛的基情,可惜,現在你們彼此都已經有了家室,你不能因為一己之私毀了兩個家庭,那可是要遭天譴的!而且我瞧小尚書對你好像也沒什麼意思,你這麼一廂情願真的好嗎?退一步海闊天空,你有可能就能看到天了。」

「……」娘娘,您確定太傅大人這一退能看到天空而不是掉進海里?

燕染被夏雨晴連環炮一般的轟炸氣得臉色通紅,整張臉都猙獰了起來,咬牙切齒的喊道:「夏雨晴!」

「哎呀,美人太傅你怎麼直呼起本宮的名諱了,這可是大不敬哦。不過看在你今天這麼可憐的份上,本宮就大人有大量的饒過你一回好了。」

「……那本太傅還真是謝謝你了啊!」

「都是朋友,不必客氣的啦,你暗戀小尚書的事情我也會替你跟小媛保密的。聽說你已經睡了大半個月的書房了,再睡下去,估計就得紅杏出牆了。不過你紅杏出牆也不要緊,我們小媛到時候再出牆就不會有人說什麼閑話了。」

「你敢!」燕染整個人都火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夏雨晴,恨不得立馬撲到夏雨晴的身上將她整個撕碎。

夏雨晴見狀倒抽了一口冷氣,一把竄進風霆燁的懷裏,楚楚可憐道:「皇上,美人太傅好可怕啊!我就說嘛,當初他被小白帶着那幾隻狗狗咬過,都沒打過疫苗怎麼可能不得狂犬病?瞧他現在發病的樣子,好恐怖哦!」

風霆燁寵溺的摸了摸夏雨晴的頭微微笑道:「乖,既然知道他發病了,就別去撩撥他了,萬一狗急跳牆咬了你可怎麼辦?」

夏雨晴雙眸微亮,一副受教的表情,不住的點着頭:「沒錯沒錯,還是皇上您想得長遠。」

「……」皇上,娘娘,你們這麼當着太傅大人的面打情罵俏詆毀他真的好嗎?沒看到太傅大人的臉黑得都能擠出墨汁來了嗎?

燕染正猶豫着要不要以下犯上弒君之時,忽聽得邊上傳來一聲叫喊:「哎呀,尚書大人溜了!」

此話一出,燕染也顧不得與眾人糾纏了,嗖的一下子竄了出去,直奔邵子唐的新房而去。夏雨晴等人對視了一眼,也忙跟了上去。

喜慶的新房面前掛滿了喜慶的大紅燈籠,紅燭搖曳,分外和諧,只可惜此刻的新房門口正站着兩個對峙的少年,硝煙四起,殺氣四溢。夏雨晴等人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穿着一身大紅喜服的邵子唐站在新房門前,手攥著那把亮晃晃的銀槍,整個人呈現出一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威武氣勢。

「哼,今天想鬧洞房,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小尚書,今天你大喜日子呢,不要喊打喊殺的,多不吉利啊!」夏雨晴剛一說完,便只覺得一道森冷的眼神朝着自己刷的掃了過來,當即嚇得渾身一抖,默默望天當雕塑。

邵子唐見夏雨晴閉了嘴,森冷刺骨的目光往其他人身上一一掃過,成功讓眾人默默挪開了視線,心虛的望天的望天,看草的看草。

燕染見眾人被邵子唐的眼神瞧得一下子成了縮頭烏龜,咬了咬唇,在心中暗罵眾人縮頭烏龜,竟然被這混蛋一嚇就全縮回殼裏去了!

其他人退縮了,燕染可是一點都不準備就這麼放棄。他等這一天都不知道等了多久了,再加上自己這幾天的苦悶,天知道自己大婚當天洞房被搞成那樣他有多想吐血。憑什麼他那麼苦逼,這貨卻能歡歡喜喜的過他的春宵一刻,門都沒有!

邵子唐看出了燕染眼中的不敢,雙眸微凜,手中的銀槍一甩,目露挑釁道:「不服來戰!」

燕染也火了,當下抽出了自己的摺扇,叫囂道:「打就打,本太傅怕你不成?」

互相看不順眼的兩人,一下子便火星撞地球的纏鬥在了一起。

夏雨晴默默站在一邊看好戲,附帶點評道:「皇上,你覺得他們兩個誰比較可能贏?」

風霆燁看了纏鬥在一起的兩人,淡定道:「燕染雖然武功不低,到底不是子唐的對手。」

不出風霆燁所料,沒過多久,燕染便被邵子唐踹翻在地不要不要的了。

「還打?」邵子唐一腳踩在燕染的背上,神情倨傲的問道。

燕染憤恨的咬了咬唇,剛想說話,忽聽得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眾人循聲望去,原是在前院聽到動靜的邵夫人帶着一伙人從不遠處走了過來。

「你們……在做什麼?」邵夫人比邵子唐還要鋒利百倍的目光在幾人的身上一一掃過。

夏雨晴慌忙禍水東引道:「美人太傅要鬧洞房,小尚書不讓,兩人就這麼打起來了。」

邵夫人眉峰一蹙,轉頭看向被邵子唐踩在腳底下的燕染,挑眉問道:「真是這樣?」

燕染本就很怕邵夫人,這會子被邵夫人這麼盯着瞧,膽子都快嚇破了,哪還敢再堅持。當下秉持着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原則,換了臉色諂媚道:「只是個玩笑,玩笑。」

邵夫人冷笑一聲:「哼,在新房門口開玩笑,小妖精,你可真會挑地方!」

邵夫人這一冷笑,當場就把燕染給嚇萎了,一張臉面如土色,哀怨異常,他怎麼就忘了邵子唐家中還有這麼尊大佛在!

邵夫人見燕染消停了,冷哼一聲,一掌拍向一邊的百年老樹,直把老樹拍的歪了歪,才轉而將目光轉向邊上眾人,雙眸微眯道:「你們幾個……」

夏雨晴看着那歪斜的老樹咽了口口水,抬頭望天,無辜道:「哎呀,今兒個晚上的月色真好,好多的星星。」

「星星是挺多的,很漂亮,不過這好像看得不是很清楚,我們還到別的地方去看吧。」風霆燁無條件的應合道。

「好呀好呀。」

邵夫人看着幾人識趣的準備退離的身影,冷嗤了一聲,上前一步取過邵子唐手中的銀槍,催促道:「都什麼時辰了,快進洞房去,別讓新娘子久等了。外面有娘替你守着,今兒個誰想進門妨礙我兒子和兒媳婦洞房生孫子,先問過老娘和老娘手中的槍!」

「……」

夏雨晴聽到邵夫人放出的狠話,腳下一頓,一臉感慨的看向燕染道:「美人太傅成婚的時候被所有人灌酒,吭都不敢吭一聲,洞房大開讓人如入無人之境,小尚書成婚的時候霸氣側漏,無人敢惹,還有邵夫人這位娘親坐鎮前堂,力壓全場,這就是赤果果的差別啊!

好不容易從邵子唐腳下脫身的燕染聽到夏雨晴這話,整個人都石化了。

短暫的僵硬過後,燕染倏地一下蹲到了邊上的角落處默默畫圈圈:「都欺負我,都欺負我,有爹有娘了不起啊!有爹娘的孩子像塊寶,沒爹娘的孩子像棵草……像棵草,嗚嗚嗚……」

「……」

絢爛的禮花在尚書府的空中不停的映照出耀眼璀璨的光彩,這些都是夏雨晴讓手下之人友情贊助的。

難得一遇的唯美煙花在天空之中綻放出一朵朵華美的花朵,五光十色的霓虹之下,儘是令人艷羨的浪漫。

休息了好幾日好不容易褪去了臉上黑眼圈的素無端,看着光影陸離之下翠兒平靜的側臉,不知為何忽的有些心醉神馳,忍不住伸手拉住了她的手緊緊握住。

「你……」翠兒嚇了一跳,轉頭看向他。

素無端傻傻一笑,腆著臉道:「媳婦,你看他們一個個都成家了,我們是不是也應該……我保證我保證,我真的已經改邪歸正了,以後的以後我都只會有媳婦你一個人,所以,媳婦,你嫁給我吧,我會盡我一切努力對你好的。」

這應該是素無端說過最為樸素的表白了,不同於以往的辭藻華麗,甜言蜜語,翠兒卻能從他的言語之中聽出滿滿的誠意。

翠兒似是被蠱惑了般,微紅著臉顫抖著嘴唇,剛想說話,身後忽的炸開了一朵五彩的煙花。

那巨大的動靜讓她原本微紅的臉刷的一白,被素無端握著的手也倏地一下抽了出來。

「媳婦,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素無端想要伸手去摸翠兒,卻被翠兒迅速躲過。

「別碰我!我們……不可能,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翠兒低垂著頭,悶聲說道。

素無端的雙眸驟然一縮,難以置信的看向翠兒:「媳婦你……」

「我說我們……」

「看着我的眼睛說!你剛剛說什麼?」素無端低吼了一聲,嚇得翠兒渾身一抖。

半晌,翠兒方才深吸了口氣,抬頭直視着素無端的眼睛,一字一頓道:「素無端,放過我吧,我們……不可能!」

夜空之中的煙花還在綻放,映照着兩人的側臉,卻照不出那碎了一地的心殤。

同一時刻,京城不遠處最接近那漫天煙花的一處屋頂之上,一黑衣少年迎風而立,澄澈的雙模之中倒映着那五彩斑斕的煙花。

忽的,一隻威武的禿鷲撲騰著翅膀落到了他的肩上,少年若有所覺的轉頭看了一眼某一方向自上而下,慢慢升上空中的黑氣,雙眸危險的一眯,唇角卻是緩緩的上揚了起來。

許久,夜空之中忽的溢出一道滿帶着欣喜與解脫的嘆息:「終於……終於……這場精心籌備了整整百年的大戲終於要拉開帷幕了。」

「唔……」與此同時,還待在尚書府中陪着風霆燁看着漫天煙花的夏雨晴忽的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若不是風霆燁發現異樣,眼明手快的扶了她一把,就該跌地上去了。

「怎麼了?」風霆燁見夏雨晴忽然往下倒嚇了一大跳,一臉擔憂的問道。

「沒……沒什麼。」夏雨晴晃了晃自己的頭讓自己更清醒一些,「剛剛有那麼一下,忽然覺得很暈。」

「很暈?」風霆燁擰了擰眉,伸手摸了摸夏雨晴的額頭,並沒有感到異常的熱度,臉色微霽卻還是有些難看,「回去讓太醫給你瞧瞧。」

「其實沒什麼,就那麼一下……」夏雨晴其實很想說不用這麼小題大做,可在風霆燁略有些嚴厲的目光的注視下,還是乖乖的閉了嘴,點了點頭。

「咦?」夏雨晴忽的覺得臉上一涼,伸手摸了一把,竟是一顆豆大的雨滴,「奇怪,剛剛還漫天繁星,怎麼忽然之間就下起雨來了?」

這場雨來得異常,只一會的時間便成了漫漫的大雨,大雨滂沱,來勢洶洶的持續了半個多時辰。

夏雨晴等人不知道的是,就在這半個時辰之間,一輛馬車冒雨駛進了京城之中,又在雨停的那一霎那停在了一處偏僻的客棧門前。

駕馬之人從車上躍了下來,朝着車內恭敬道:「主子,到了。」

淅瀝的雨滴順着車子上方的邊緣緩緩落下,掉落到地上發出一聲聲清脆的細響。

須臾,一隻手從車內伸了出來扣在車轅之上,爾後一道熟悉的欣長身影就這麼從車內探了出來,燈火迷離,堪堪映照出那人絕世傾城的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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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母后又翻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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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五章 大戲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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