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41章

44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江家二老都是善良之人,在揚州頗為有名,所以在清明之際,都有些民眾悼念二老墳頭孤寂,自行過來拜祭,這是金鈴沒有料想到的。

大家以為金鈴回來必然重新開張江家老店,沒想到她居然開了一家名叫華月軒的新店鋪。金鈴自己明白,她是沒有資格動江家的資產的,總有一天江彩瓊會回來重新接管這一切,她所想做的就是發展自己的事業,這是她現在唯一的野心。

她有足夠的資產來做發展自己的店鋪。

華月軒一開張就熱鬧非常,金鈴從高陵請了一批老工匠過來,手藝自然不用說的。她也漸漸閑了下來,空閑之時看看揚州的風光。

她在熱鬧的地段買下了一處不大的宅子,她現在討厭極了太大的屋子,沒有生氣。

京城的房子依然由彩蝶和紫衣照看着,她並不想賣掉,她總有種感覺,京城那個地方,她還是會回去的。

金鈴看着每天過來說媒的媒婆,真是哭笑不得。大多是相貌端正的男子,只是在金鈴看來,缺了很多東西,與高顯揚相比,少了幾分睿智沉靜,與裴司寒相比,少了幾分張揚心機。

她都不喜歡這些人,即使他們很好很好,也填補不了她心底那塊空掉的地方。

後來,金鈴直接雇了人在門口站着,把那些來說媒的媒婆擋在門外,省得她們進來擾了她的清凈生活。有時候,她是很喜歡清凈的,有時候,她卻是極討厭的。

她就是這樣一個陰晴不定的人,她發怒起來,很令人恐怖,她笑起來,卻笑顏如花。

她的年歲一天天大了起來,卻一天天更加美艷動人起來。她就是不嫁人,倒是成為了揚州城茶餘飯後的談笑之資了。不過那些人見到她,還是不免露出垂涎之色。

兩年後的春天,她得到了高陵節度使重病身亡的消息,那一刻她真想大笑。那個不可一世,想要把所有人都變成棋子的男人,終於下了地獄。幾乎沒有人知道的真想,元嘉公主的死因,從此將隨着裴鶴齡的死亡埋入泥土。

終究,只是一堆雜土而已,沒有人知道人死後會是什麼模樣,沒有人願意多想。

金鈴在院子祭奠那個兩年半前不幸被害的元嘉公主,那個嬌縱蠻橫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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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金鈴樹下,一個人下着棋,忽然幻想着面前坐着一個人。然後想着,究竟是誰呢?

高顯揚?還是裴司寒?

或者是另一個已死的自己?

她笑自己痴傻的時候,下人過來稟報說有個陌生的男人過來拜見。

那一刻,她在想——

是高顯揚?還是裴司寒?

她還是笑自己痴傻。

見到那人,才知道,那只是下人,裴司寒派過來的下人。

「我家公子,托我送來了這些。」那人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一個箱子,說道。

金鈴狐疑地打開箱子,卻見裏面是滿箱子的精美的首飾、玉器等等,映得一室光輝。

「你家公子可是裴二公子?」

「不,是裴大公子,也是如今的高陵節度使大人。」

「原來,裴大公子已經繼任了么?那裴二公子呢?」金鈴抬起頭來,輕輕問道。

她的語氣裏帶着些許的失望。

「姑娘有所不知,二公子……」那人有着難言之隱,頓了好久才繼續往下說道,「二公子已經過世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金鈴蹭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她幾乎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死了。

「就在半年前,公子的身體就突然垮了下來,前些日子,剛剛去的。」那人沉聲應道。

「那……那這些東西呢?大公子為什麼要送過來?」金鈴指著箱子裏價值連城的東西,說道,「我與大公子並沒有太多交情。」

那人繼續沉聲應答:「公子說,這些東西都是二公子備下的,二公子遊覽大唐各地,每到一處,都會將那裏最珍貴的東西買下來,置於這箱子裏。」

那男僕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低沉的聲音——

「他說,若是可以擺脫掉一切,就要試着好好喜歡一個人,像我喜歡元嘉一樣,寵着她,溺着她。他把那些最珍貴的東西放於這箱子裏,是希望把它送給自己最珍視的人。」

金鈴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裴思哲,連忙掩飾悲傷,沖他行了一禮,說道:「不知道裴大人光臨,金鈴有失遠迎。」

「你以前不是這麼客氣的。」裴思哲沖着男僕揮了揮手示意他下去,「我有話要單獨和你說。」

「你們都下去。」金鈴吩咐堂上的下人都退避。

裴思哲淺笑道:「你大概知道我是讀書人,武道什麼的,其實我什麼都不懂。」

「可是公子有經世之雄才。」

「這話說得好動聽。」裴思哲笑道,「我卻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好。」

裴思哲從箱子的暗格里取出了一把長劍,劍鋒出鞘,晃過金鈴的眼睛,他還是笑:「你可知道,我就是用這把劍像這樣指著司寒的。」他說着,便比劃了起來,劍尖直指金鈴的面門。

「可是他沒有躲,他說我是他的大哥,他願意一死,只求我幫他完成一個心愿。」

金鈴的身體微微戰慄起來,臉上卻還是維持着一個冷冷的表情:「是你殺了他。」

裴思哲撤開長劍,冷笑了一聲:「我明明知道他是間接害死元嘉的兇手,毒死我父親的兇手,我卻下不了手,因為我知道一切,我的父親的罪孽,其實不應該由我們來承擔。」

金鈴不由這樣想,如果她知道自己也是殺死他父親的兇手之一,他會不會想提劍把她一劍刺死呢?

「他沒有死,那為什麼別人說他死了。」

「他已經不能再做裴家的兒子了,所以,我們合力演了一齣戲。我要為父親的罪孽贖罪,這次我是到京城述職,特地又到你這裏來說一些特別的事情。」

金鈴的眼淚突然流了下來:「為什麼要騙我?」

真以為是永別了。

「那箱東西就留給你了。」裴思哲說着,便往外走去。

金鈴喊不住他。

整個人摔倒在地上,慢慢扶著椅子爬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這份悲傷完全沒來由的,超越了預想中的界限,讓她有些難以承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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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了。」裴思哲端起酒杯敬了對面的男人一杯,說道。

裴司寒搖了搖頭,說道:「她說過她不會哭。」

裴思哲淺笑了一聲:「你不信?」

「不,她說她會悲傷。」

「你與她真不配。」裴思哲頷首,道。

「的確不配,所以,我再也不會強求。」裴司寒將酒一飲而盡,說道,「或許有個人會更適合她吧,但是那個人卻不是我。」

「你愛她嗎?」

「不知道,只是在很寂寞的時候會想她。」

「也許愛得還不夠深,喝點酒吧。」裴思哲給他斟滿了酒,說道。

「她也不愛我。」

並不因為是愛而悲傷,只是因為悲傷而悲傷。

裴司寒站起身來,把最後一杯酒飲盡。

抬頭看了一眼圓月,頓覺得時光匆匆。

他拿起刀,把袍子割裂,笑道:「從此天涯路人。」

「後會無期。」裴思哲站起身來,也將最後一杯酒飲盡。

兩個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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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心計]金鈴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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