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102章

草原上的星空,比起大齊來說,實在是絢爛無比。一條牛乳似的光帶橫在夜幕中,那麼的瑰麗。

經過了約莫一月的晝伏夜出,終於抵達了戈雅。一路上,宋書傑再怎麼恨自己,也算是以禮相待;但伊哈娜原本就是草原兒女,性子本就彪悍,要是真的惹惱了……阿翎一路上也是萬分配合,只是想到伊哈娜在自己身邊那麼低伏做小的樣子,不得不佩服起了這姑娘。

輕輕掀開車簾,見前方火光極盛,像是要將夜空燒出一個大洞來。明白恐怕要到都城的阿翎放下車簾,看着車中正經危坐的兩人,還是沒說話。

伊哈娜睨了她一眼,自豪笑着:「我戈雅比你大齊如何?」

「戈雅很美。」阿翎不能昧良心,但要說什麼戈雅勝過大齊?拉倒吧,別說戈雅不如大齊,就是比大齊強,這種時候也不能說!

伊哈娜得意萬分,笑得那麼美,笑容之中卻不見女子嬌羞,反倒是一股子豪邁。

馬車行了不多時,便停下了,伊哈娜先行跳出車,喚道:「伊雷殿下。」

伊雷?!阿翎心兒一顫,咬着下唇,被宋書傑瞪了一眼,磨磨蹭蹭的下了馬車。在火光之下,伊雷的臉色有些蠟黃,倒像是有病態之色。見阿翎下了馬車,從身邊人手中接過斗篷,親自給阿翎披在身上:「草原上夜晚不比大齊,你身子弱……」還沒說完,目光就落到阿翎隆起的肚子上,訝異道,「你有孩子了?」

阿翎抱着肚子退了一步:「不勞王子關心,我曉得自己照顧自己。」戈雅的牙帳近在眼前,在火光之下,倒是格外的威武雄壯。

阿翎這「不識抬舉」叫伊雷身邊的人都惱了,被其攔住:「不許動武,元熙王姬是本王子的貴客。」

眾人聞言之下,這才收了兵刃。見阿翎低着腦袋像是受了委屈的樣子,某位情聖不淡定了:「伊哈娜,你是不是……」

「我可沒有!」伊哈娜道,「我看起來像是要打人的?」又指著宋書傑,「書傑可以為我作證,我絕沒有。」

伊雷這才微微放心,替阿翎攏了攏斗篷,動作輕緩而溫柔:「你先去歇息吧,我還有事情,便不陪你了。」又喚了人來將阿翎一路領下去,自己向著牙帳而去。

阿翎嘴角抽搐,這貨話說得這麼曖昧幹嘛?誰求他陪了一樣!雖是如此腹誹,還是乖乖跟着人去了。

進了一處帳子,其中獸皮交錯放置,還有不少戈雅傳統的物件,怎麼看怎麼野性美。身後兩個佩刀侍女為阿翎整理了床鋪后,才端了奶酒來:「草原夜寒,王姬多吃些酒吧。」

阿翎應了,又看着兩人,一本正經的樣子完全不像是這個年紀該有的。看着兩人,阿翎靜了靜后,試探著問:「你們王子請我來,究竟是什麼意思?」

「王姬聰慧,想來是明白的。」兩人異口同聲說罷,又端了羊腿肉來,「王姬要什麼,只管吩咐一聲就是。」說罷,轉身出去,並帶上了門。

說好聽點叫金屋藏嬌,難聽點,就是變相軟禁!阿翎覺得小腹有些疼,捂著小腹,好比被架在火上烤。如今身陷囹圄,自己一己之身也就罷了,偏偏腹中還有個孩子。就算自己敢當個貞潔烈女,難道揣了自家包子一起去死?況且現在秦王餘孽和戈雅勾結……

阿翎只覺得自己腦仁疼,伏在桌上。女人家懷孕喝什麼酒,也不願去碰那奶酒,就著羊腿肉吃了一會兒。便聽門前傳來兩女異口同聲的聲音:「琪琪格側妃。」

阿翎一怔,便聽到另一把聲音:「怎麼?伊雷殿下有吩咐過不許我來?」兩女未曾答話,那聲音又笑道,「你們倒也是好笑,我比誰都了解那丫頭,你們這樣關着她,她若自盡……你們如何交差!」

話音剛落,門就被推開,阿翎莫名其妙的看着一身戈雅服飾立在門前,嬌弱和野性美混在一起渾然天成的庄和,一時也是尷尬起來。

庄和一面進來,一面道:「大齊有句老話,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我與她再怎麼不對盤,總是她表姐,難道她與我還沒有與你們親么?」

這話倒也不假,阿翎現在見了庄和,以前的事全都拋在腦後,居然想撲到她懷裏好好哭一場。

兩女相視一眼,覺得這話不錯:「如此煩勞側妃了。」說罷,便將門關上,一如方才。

雖說看到庄和心中激動,但阿翎還是強忍住,裝逼道:「三姐姐。」

庄和一壁坐下,一壁吃了一塊羊腿肉,臉上閃過戲謔來:「沒想到,我們會這樣再見。我曾設想了無數,我們再見的樣子,卻沒想到,會是這樣。」聲音戛然而止,一柄薄如蟬翼的匕首猛地釘在了桌上,唬得阿翎趕緊護住肚子,看着握著匕首的庄和,強笑道:「這麼久不見,你倒是愈發彪悍了。」

「你知道,我多少日午夜夢回的時候,都很不能殺了你么?」庄和眯着眼,笑得天真,匕首的寒光反射在她臉上,可怖得很,「真好啊,現在我又見到你了。」

阿翎簡直醉了,好不容易發現一個老鄉,特么還要殺自己……定了定神,阿翎笑着迎上去:「你不會殺我,依着你剛才那一下,你要是想殺我,我早就身首異處了。」她笑,自信得很,「或者說,你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伊雷既然請我來,自然不會讓我有恙。」

「你還是這麼聰明啊……」庄和似嘲非嘲,收回匕首,眼底忽然有淚光閃動,連聲音都哽咽起來,「他……還好嗎?平安還好么?」

「裴氏難產沒了,他……」阿翎也不知道怎麼說才好,索性不說了,「平安被舅母養在膝下,不會怎樣的。」

庄和忽然「呵」的一聲笑出來,咬牙道:「翎姐兒啊,只要有你在,明遠哥哥永遠都解脫不了!」

阿翎咬咬牙正欲反駁,卻發覺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一口銀牙都咬得發酸了,才無可奈何的鬆了力氣:「你說的對。」

就算裴氏的事不是她做的,可是衛氏得寵,跟她也有莫大的關聯。

「這一年多了,你過得好么?」阿翎看着庄和,見她容顏未改,眼中的堅毅卻是往日的她所沒有的,「姐姐看來,不怎麼樣……」

「我能好么?一個人在異鄉。」庄和笑着反問,「現在戈雅和大齊開戰,夏侯家領兵,蕭家為軍師。」說到這裏,她又笑出聲來,「哈,像不像當年?定國公夏侯傑領兵,嘉國公蕭逸為軍師,那場戰爭,斬戈雅大汗烏斯曼於刀下。」

阿翎不明她何意,一愣,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難道是德勒克……」

「都病空的人了,哪裏能領兵出戰?」庄和斂去笑意,蹲下身子輕撫著阿翎的肚子,「你倒是好,有情人終成眷屬。」

阿翎總覺得一股徹骨寒意湧上心頭,縮了縮:「姐姐有話就好好說話,不必動手動腳。」

庄和卻像聽了什麼笑話:「我動手動腳?你是傻么?伊雷什麼意思,你不懂?這是巴不得像李後主一般,要了姐姐又要妹妹。既然如此,能放着你生一個不是他兒子的孩子?所以我勸你,自己想法子落這孩子吧。」

寒意頓時在心中蔓延,阿翎緊緊護住小腹,這是她和蕭清晏的孩子,她絕不能丟!若是伊雷真要落了他,她就一起死!

庄和見她這樣,緩緩湊近她,附在耳邊低聲說:「他暫且顧不到你,你還有些日子。」

阿翎一怔,庄和繼續說:「秦王當年豢養的死士首領石影逃過一劫,尋到了戈雅來。說是要替秦王復國,開出了條件。只要戈雅肯出兵,日後大齊對戈雅俯首稱臣,並將燕雲十六州拱手相讓,伊雷這才應允出兵。還有,柴恆……」還沒說完,門忽然被推開,伊雷立在門前,見兩人湊在一起像是在耳語,一時心中歡喜極了。

庄和心中暗罵,回頭對伊雷嫣然一笑:「王子殿下。」又拉着阿翎的手,笑道:「王子怎麼來了?」

伊雷本來也不願記着庄和的彪悍事,但現在阿翎在,他不記得也不行了,生怕庄和一個莽撞就殺了小美人,議完事就來了:「我不過是……」

「我與妹妹說體己話呢。」庄和轉過頭來笑,不住的給阿翎使眼色。阿翎也不是傻子,親親熱熱的拉着庄和:「嗯。」

庄和與阿翎都是容色傾城的美人,兩人一個笑得嫣然,一個略顯嬌羞,叫某情聖心中痒痒,又怕唐突了,還是道貌岸然的點頭:「也罷,我不打擾你們姐妹了。」

庄和未免伊雷起疑,還是小步到其身邊:「如此,我也不好打擾妹妹休息了,你好生歇著,我明兒個要進牙帳去看看大汗,過幾日再來看你。」

阿翎格外配合,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彷彿那真是自己嫡嫡親親的姐姐:「曉得了,姐姐可別忘了才是。」

伊雷對於這妾賢「妾」和的情況很是滿意,挽了庄和便去,捏捏她的鼻子:「琪琪格倒叫我納罕……」

看着這兩人走了,阿翎坐在凳子上,就著已經涼透了的羊腿肉吃了幾口。這伙子人真是瘋了!大齊對戈雅俯首稱臣?再將燕雲十六州拱手相讓?!得了吧,要換了阿翎是秦王沈珩,非得從墳墓里跳出來掐死石影不可——我老沈家的祖宗家業不是給你丫這麼敗壞的!

柴恆……柴恆怎麼了?難道……阿翎腦中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難道柴家的大火,是戈雅……

這麼想着,阿翎渾身都涼了。

那頭庄和與伊雷甫一出去,伊雷又被人叫走了,庄和倒也樂得清閑,回了自己的帳子,見灶上的烤羊熟了,從貼身的小衣中取出一個紙包,將其中的粉末細細灑在烤羊上,又若無其事的收回紙包,將羊肉切盤裝好:「你們將這個送到伊雷殿下那裏去吧,如今總是愈發累了。」

侍女也不生疑,端了銀盤就去。庄和立在灶邊,火光映得瞳孔黝黑,好比深淵,其中燃燒着熊熊的火焰。

還沒等轉身,一雙大手從身後將她擁住,唬得庄和一跳,旋即拍那手道:「還不放開。」

哈爾墩好不容易求到了美人的芳心,哪裏肯輕易撒手,將頭埋在庄和頸窩,貪婪的親吻着她秀美的脖子:「囡囡,我看過了,沒有人。」

庄和神色肅斂,聲音卻含笑:「是么?」閉了閉眼,又別過頭,露出自己白皙的脖頸,「別咬出印子了,不然他又要與我鬧。」

哈爾墩不免惱怒:「囡囡!」庄和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撫上他抱着自己的大手:「他總是我丈夫。」

「你是我的。」哈爾墩孩子氣的抱着她,唇舌游移在她肌膚上,「我見你與那個小王姬很是投機呢……」

庄和被他吻得情動,呼吸也急促起來:「她總是我妹妹。」話音剛落,哈爾墩轉過她,嘗了她的唇舌一遍,才笑道:「既然如此,我不為難她就是。」見庄和一張臉通紅,也不含糊,大掌剝離她的衣物:「囡囡,我想要……」

庄和扯出一個笑容,也不說話,軟聲嚶嚀,任由他在身上肆虐。

銀月清輝,好容易折騰完,庄和拾起衣物穿了,轉頭瞋了哈爾墩一眼:「總是沒正經,日後可不許了。」

「我偏要。」哈爾墩擁着她,「你是我的,我會讓你徹底變成我的。」

「我是你哥哥依著正室禮娶回來的。」庄和軟軟的嗓音叫哈爾墩喜歡極了,「我這輩子都是他的了……」

「我也可以用正室禮娶你。」哈爾墩惱了,握著庄和的肩頭,「囡囡,你不信我是不是?我真的喜歡你,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我們都……我怎會不信你?」庄和說到此,眼中蓄滿了淚,「我知道你喜歡我,可是我沒有法子。我一輩子都沒法子,就算他下令去攻打我的母國,我也只能對此表示支持。」

美人含淚的模樣,對男人殺傷力太強,尤其是自己心愛的女人。哈爾墩心都快被她哭化了,忙一把攬住她:「我曉得,他下令攻打大齊,你對他寒了心,這才與我在一處了。你放心,我總有一日,叫你恢復自由身。到那日,我就來娶你。」說着,又在庄和唇上一吻。

庄和哭道:「還有什麼法子?我是他的側妃,一輩子都是……」

「只要他死了就不會了。」哈爾墩道,手臂好像鐵龍一般禁錮著庄和,「我殺了他,你就是我一個人的了。好不好?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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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女投喂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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