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103章

阿翎被帶到戈雅都城已經整整三日了。

這三日之中,除了伊雷偶爾來一回,言辭關切,行止溫存,總叫阿翎覺得憋屈得很。

庄和倒是沒有再出現過了,阿翎一個人被軟禁在帳子裏,閑來無趣之時,也只能與門口的侍女說說話。只是兩人一看就是被訓練過的,只是聽着阿翎的話,並不見過多的搭訕。

如今漸漸夏日了,草原上陽光更是強盛,阿翎也只能瞅上幾眼,便再也不能多作甚了。

阿翎躺在床上睡了一會子,睜眼,卻見庄和坐在床前,安安靜靜的看着自己,腦門一炸,不顧身子重了,猛地坐起:「三姐姐。」

「我來看看你罷了。」庄和輕輕說,雙唇微動,無聲說,「屋外有人。」

阿翎也不是傻子,忙做足了樣子:「姐姐這樣久都不來看我,叫我傷心。」

「這樣華美的住處,旁人求都求不來,你倒是不喜歡了。」暗贊阿翎上道,庄和起身,打開門道,「元熙王姬醒了,還不端些酥油茶和吃食來。」

門前兩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應下。關上門,庄和才坐在桌旁:「我且問你,你就打算著被關着?」

「我能如何?」阿翎泄氣了,「我若是一己之身,拚死逃一回也就罷了,可是……」又低頭看着自己的肚子,「這小的怎麼辦?」

庄和輕輕「哦」了一聲,就著侍女端進來的酥油茶喝了一口,才低聲道:「我往日還覺得你聰明,現在看也不過如此。你知道,女人最大的武器是什麼?」

「腦子?」阿翎覺得庄和與以前相比真的不太一樣了,不假思索說道。見庄和一臉嫌棄樣,自知說錯了,訕訕問道:「那是什麼?」

「女人最大的武器,就是自己的身子。」庄和說着,一雙美目斜看着阿翎,「尤其是對於那些垂涎你美色的男子。」

阿翎嘴角抽了抽,真是一孕傻三年……「我總不能。」

「你不能,假意逢迎會不會?」庄和坐回阿翎身邊,聲音輕輕的,只能兩人聽見,「只要你願意,伊雷一定會放你出去。到時候,你要是想跑,那就容易得多了。」

阿翎一怔,只要出得了這裏,的確跑掉的幾率要大的多了。轉頭看着庄和:「你……」

「你願意聽就聽,不願意,我也決不強求。」庄和道,「不過現今,你除了我,你還能相信誰呢?我的好妹妹……」她柔弱無骨的小手輕輕撫著阿翎的臉,「你還能相信誰?」

沒錯,身陷囹圄,如今能夠相信的,也只有庄和了。「可若是他……」想到要被蕭清晏以外的男人碰,阿翎頓時有潔癖了。

「你大著肚子,他怎麼可能?」庄和哂笑一聲,「況且,你真當他現在有那個精力?你怕是不知道你哥哥有多彪悍吧……所謂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戈雅武夫雖是粗鄙,但也知曉這個道理。」說到這裏,她看着門的瞳孔微微緊縮,讓阿翎靠在自己肩上,輕聲說,「法子給你了,你要用與否,便於我再無關係。」

阿翎莫名其妙她為何忽然這麼親昵,便見門被推開,伊雷正立在門前,看着兩人。

明白這貨怕又是得到消息,說是庄和來了,又想着葯來英雄救美呢。阿翎正是無語,又聽庄和低聲道:「你自己把握就是了。」又起身,挽著伊雷手臂,撒嬌道:「殿下怎麼又來了?難道怕我欺負妹妹不成?」

伊雷摸了摸鼻子,他的確是這麼想的,卻也不好說,搪塞著:「我不過來看看,果果需要什麼……」

庄和笑着橫了阿翎一眼,嬌嗔道:「誰不知道果果現在就跟眼珠子一樣金貴?」

阿翎傻笑一陣,也明白庄和說的並不是假話,當下深深吸了一口氣,儘可能讓自己的笑容嫵媚些:「姐姐說笑了。」

伊雷這麼些日子在阿翎這裏可謂是日日碰軟釘子,現在看她笑容中的媚意,眼睛都亮了,掙開庄和的手,上前坐在阿翎身邊:「果果,你——」

阿翎只是笑着,又被庄和抱了一把:「殿下怎麼賞我?我可勸了果果回心轉意了。」轉頭,見庄和眼中盡數是傾慕,阿翎也讚歎起了這表姐現在心機高深莫測。

自從大齊命夏侯軒領兵出征后,伊雷從沒像現在這麼痛快過,一手攬了阿翎入懷,一手捏了捏庄和的鼻子:「琪琪格深得我心,無怪我疼你。」

庄和道:「天才曉得你以後疼誰呢。」又見阿翎躺在伊雷懷中一臉吃了翔的神色,強忍住笑意:「不過,我倒是不打擾妹妹了,明兒個再來看你可好?」

阿翎乖乖巧巧的應了,看着庄和去了,也不敢掙扎,生怕伊雷起疑,也只好這樣任他抱着。也不知過了多久,伊雷才將下巴抵在她額上:「果果,你、你不曉得我有多歡喜……」

「你歡喜什麼?」阿翎故作不知,裝逼裝得自己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伊雷低頭看着她:「你肯應承我,多好,多好?」唇作勢要壓下來,阿翎忙躲開,見他蹙眉,還是辯解道:「我……還有個小的呢,不宜做那事。」

「不要他就是,總歸咱們以後永遠在一起了。」伊雷說着,「明日我叫人給你煮一碗落胎葯就是。」

阿翎強忍着嘴角抽搐,道:「我不願……」

「你以後與我在一起,做什麼還要姓蕭的孩子?」伊雷眼中隱隱有了怒氣,握著阿翎的肩頭,逼她正是著自己,「難道你其實不願意跟着我?你還想着姓蕭的?」

「好歹夫妻一場。」阿翎說道,「我與他,那樣多年情分了。我總不能這樣,況且這是我肚裏的一團血肉,我怎能落了他?來日這孩子出世,你替我送回去就是。我日後安安生生跟了你,再不想他們。」

想到要是不成,以後真見不到蕭清晏,阿翎眼圈都紅了。伊雷見狀,沉吟片刻,終是同意了:「也罷,依了你就是。用他的孩子換你,也是值得的。」

阿翎這才笑出來,含淚微笑的嬌羞樣讓伊雷喉頭一哽,抱了她在懷,在她臉上落下吻來:「果果,我好喜歡你……」

阿翎彆扭得厲害,還是強笑道:「我曉得,若你肯對我好,我以後跟着你又何妨……」還沒說罷,唇舌還是被他捕獲,交纏間像是要被吞下腹中。

這輩子沒被蕭清晏以外的人吻過,阿翎鼻子一酸,眼淚幾乎要落下來,還是強忍住了。

過了半晌,伊雷才放開她,見她眼中晶瑩,臉上潮紅未退,還意猶未盡的舔舔唇:「你好香……」

阿翎扯出一個笑容來,背過身去:「沒正經。」卻被伊雷從背後擁住,呼吸的熱氣徐徐噴在耳邊:「果果,我好喜歡你……」

「我曉得你喜歡我。」這簡直挑戰高難度演技啊!阿翎腦袋都大了,還是盡量讓自己的聲音甜膩:「你對我好,我爺死心塌地的喜歡你。」

「我會對你好,永遠對你好的。」伊雷喃喃自語一般的承諾,粗長的手指鬆了松阿翎的衣襟。唬得阿翎差點跳起來,護住肚子道:「不要,你不是答應過我,會讓孩子生下來嗎?」

伊雷聞言,握了握拳,才忍住那股子衝動,道:「果果親一親我,好不好?」

阿翎渾身一顫,也明白此時只能順着伊雷,否則,只能等到大齊大軍攻破戈雅都城了。握拳,指甲幾乎戳進掌心,才轉過頭,在他臉上點了點。

「不夠。」伊雷滿是促狹的笑容,指了指自己的唇,「在這裏。」

阿翎閉了眼,將唇印在他唇上,又被抱着吻了許久,伊雷這才去了。

從小就是養尊處優的阿翎,從來沒受過這種委屈,待他一走,委屈的淚水還是落了下來。只是現在也只能委曲求全,先要保住自己,才能想着離開這裏的事。

揉了揉額心,阿翎還是選擇了睡一會兒。夢裏,蕭清晏只是抱着她寬慰:「熬過了就好,熬過了,果兒就回來吧。」

當夜,伊雷徑直歇在了阿翎那裏,戈雅眾人都知道王子又納了一個漢女,而後,這事很好的也被傳到了齊軍處。夏侯轅再次炸毛,說要潛進戈雅下藥讓伊雷一生不舉;夏侯軒則是日日命蕭清晏不得單獨一人,免得這貨想不開。

雖說伊雷並沒有碰阿翎,但被抱了一宿,阿翎再好的精神也沒用了。第二日昏沉沉睡到了午後,吃了烤羊肉。卻見議完事的伊雷來,說要帶她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阿翎歪著頭,「怎的今日願意帶我出去了?」

「悶着也不好。」雖說眼前的還是看得到吃不到,但阿翎很是配合,又被庄和大灌迷湯,說是阿翎回心轉blabla……現在伊雷殿下自我感覺良好,對於阿翎也鼻前些日子放心多了。

阿翎也不過多推辭,任由伊雷拉了自己出了屋。戈雅的都城其實與大齊差不了多少,只是佈置全是異域風格,每間屋舍說是帳子,不如說是西方建築。

一路在都城中閑逛,阿翎這路痴費力的記着路線。都城之中極為繁華,不時有人向伊雷打招呼,有寒暄一陣說新收的美姬長得不錯,就是柔弱了些,對於伊雷可能喜當爹的事視而不見。

一路出了都城,草原和黃沙的奇異景觀叫阿翎嘆為觀止。伊雷見她似乎有疲倦之色,索性拉她到了一處草地上坐下來,道:「果果覺得,我戈雅比大齊如何?」

「純樸些。」阿翎很直觀的說出自己的感受,「大齊的百姓,不可能認識皇室中人。」

伊雷笑道:「戈雅的男子都是英雄,不拘是什麼出身,我們都會在一起摔跤,贏了是英雄,輸了也是英雄。」

「大齊將就成王敗寇。」阿翎道,「贏了就能得到一切,輸了,什麼都沒有了。」

伊雷一邊將她拉到懷中,一邊高聲唱起來一首歌。雖說那歌詞阿翎是一句都沒聽懂,洪亮的嗓音,滿是游牧民族的高亢動人。

待他唱罷,阿翎才道:「你唱的什麼?我聽不懂。」伊雷淺啄着她的額頭:「我們戈雅的情歌,男子會唱給自己喜歡的女子聽。」

阿翎也不問下去,乖乖倚在他懷裏:「你肯唱給我聽,也是多謝了。」

「你我之間,何必言謝?」又握了握她的手,「父親只怕快不行了,待我登上汗位,必立你為閼氏。」

阿翎心念一動,卻聽身後猛地傳來一個聲音:「伊雷殿下。」阿翎慌忙要起身,卻被伊雷緊緊按在懷裏:「出了什麼事?」

「牙帳里請王子去一趟呢。」那男子說完,極快就去了。阿翎這才抽身道:「如此你就去吧,我不擾了你。」

伊雷抓了她的手笑道:「我戈雅沒有大齊的風俗,你會是我的閼氏,我也該叫你看看我的臣民。」說着,將阿翎一把抱起,朝着城門之中而去。

阿翎自認自己算不得胖,但像伊雷這樣抱着自己從城門外一路飛奔到牙帳,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待放了自己,卻見伊雷的臉色蒼白,胸口不住起伏,臉上汗如泉涌。見阿翎看着自己:「我如今精神倒是不濟了,往日就算是抗頭牛,也不見喘氣。」

這什麼比喻……阿翎腹誹一句,還是覺得這鐵塔一樣的男子約莫是這麼些日子勞累了,這才精力大不如從前。

一路到了牙帳的外間,其中立着好幾人,見伊雷回來,也都行禮道:「王子。」阿翎並不識得這些人,不過諸如宋書傑之類的也在其中。

對於宋書傑,阿翎不齒得很。對於漢奸,大概沒有人會喜歡的。見伊雷將阿翎領了出來,眾人面面相覷,還是將她無視了。

伊雷行至最前方坐下,阿翎隨着他一起,卻見立在最前方的那長身玉立的青年,竟是原本該在大火之中被燒死的柴恆!

一時之間,阿翎只覺得氣血都在往腦門上沖,看着柴恆:「柴大人——」

柴恆緩緩一揖:「王姬金安。」又含笑道,「王姬很納罕在此處看到臣?」

若說皇帝對宋家趕盡殺絕,宋書傑投敵尚且能夠理解,但柴恆……「我舅舅待你如此,你竟……」

「齊皇能殺我母親、妹妹,總有一日能夠殺我兄弟!」柴恆面色肅斂,陰沉得猙獰,「倒還不如尋求一個能夠安生立命之所,也好過在一個疑心病頗重的皇帝手下戰戰兢兢。」

「柴氏該死!她害了多少人,柴夫人是被柴氏氣到,這才觸壁而亡!」

柴恆冷笑道:「王姬不必巧言令色!當日我兄弟三人既然決定假死,便再無轉圜餘地了!」

阿翎氣得渾身發抖,連臉都變了色。立在另一邊最前方的那人,正是伊雷那日將阿翎擄去,在碧波池小築中,那個對定國公深恨,並出手花了阿翎臉的黑衣人。

想來,他就是石影!

阿翎忽然覺得自己彷彿置身冰窖之中,渾身連骨縫都叫囂著寒意。原來,早在那個時候,他們就已經勾搭成奸;早在那個時候,伊雷就垂涎大齊的疆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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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女投喂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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