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休假

毛邦初見此情景是既驚又怒，但是畢竟東方雲明是校長，雖是代理校長，地位卻比他這個副校長要高那麼一點，俗話說「官大一級壓死人」，他只能命令手下立刻把十幾個美國顧問全部送往中央航校附屬醫院治傷，然後第一時間向軍事委員會報告了大致情況。

把這十幾個美國顧問送到醫院的正是東方雲明的警衛排，由排長王瑋帶隊，戰士們兩人抬一個將16個美國顧問送到了外科醫務室，這個醫務室的主治醫師是個很年輕的小夥子叫鄭直，畢業於上海的一所醫科大學，主修外科臨床，也是王瑋的死黨。其實王瑋也是大學生，他畢業於復旦大學法律系，受「航空救國」口號的影響，決定投筆從戎，參加航空兵，但是因為在國民政府中完全沒有後台，所以在第二期學員入學考試的時候被一個叫孔明福的人頂了名額，這個孔明福是孔祥熙的遠房親戚，王瑋根本扳不動，所以就稀里糊塗地成了航校一個警衛排長，東方雲明到任之後，就把這個警衛排作為貼身警衛使用，王瑋也就成為了他的警衛參謀。

王瑋在走廊上來來回回地走動着，摩拳擦掌，顯得有些焦急，也不知過了多久，鄭直從檢查室里出來，王瑋急忙迎上去：「哎，老鄭，那幫美國人怎麼樣了？」

鄭直看了看周圍，而後白了他一眼，拿出手裏的檢查報告說：「你和你手底下的弟兄怎麼這麼不分輕重，你看看把人打得，7個重傷，9個輕傷，重傷的要麼粉碎性骨折、要麼嚴重脫臼，還有一個叫約翰的傢伙倆『蛋』全碎了，你們可算給東方校長惹了個大麻煩！」

王瑋一把拉住鄭直說：「天地良心，7個重傷可不關我和弟兄們的事，他們之中6個是是東方長官一個人乾的，那個下-體失能的是東方長官的夫人，也就是航校的葉教官一腳踢成那樣的，只有那9個皮外傷的才是我和弟兄們打的，我之前是特意交代了弟兄們悠着點兒、別下死手的！」

鄭直有些驚訝地看着王瑋：「你說什麼？！東方長官親自動的手，一個打6個？吹呢吧你？」

王瑋愣愣地回答：「我可真沒跟你吹牛。我跟你說，我今天算是開眼了，就東方長官那身手，要是單挑，整個中央航校沒有一個人是他的對手！我看算上黃埔的也夠嗆！人家在東三省和小鬼子死磕了整整一個月，要沒點兒真功夫不早讓小鬼子滅了？」

鄭直看着王瑋，想了想，認真地點了點頭：「有道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美國顧問被送到醫院還不到兩小時，南京的蔣介石就得到了軍事委員會的報告。

剛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蔣介石就呆住了，問侍從室主任：「消息屬實嗎？」

侍從室主任說：「可能和真實情況有些出入，但是絕對沒有大的偏差，這種事情上不管是毛邦初還是戴笠，絕對不敢有任何謊報！」

蔣介石將手裏的茶杯重重拍在桌子上：「娘希匹！這個東方雲明要幹什麼？怎麼能和美國顧問起衝突呢……人怎麼樣了？」

「哦，東方雲明沒有受傷……」

「我問的是那十幾個美國顧問，誰問你東方雲明了？」蔣介石拍著桌子打斷了侍從室主任的話。

「十幾個顧問人人帶傷，7個重傷，9個輕傷，輕傷的都是皮外傷，沒什麼大礙，但是裘韋德上校雙臂嚴重脫臼，查爾斯軍士右腿粉碎性骨折，約翰軍士長被踢壞了下身，醫生的結論是永久喪失生殖能力！」

蔣介石實在是忍不住了，大聲罵道：「娘希匹！立刻去通知東方雲明來南京，我要親自問問他事情的具體經過和情況。」

「是！嗯，委員長，那中央航校的校長誰來擔任？毛邦初嗎？」

「我有說撤掉東方雲明的職務嗎？」蔣介石愣了一會兒說。

「是！卑職明白了。」

這個年代列強在中國橫行霸道，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待西方列強的官方人員，就連日本人也能在中國橫行霸道，像東方雲明這樣一次將7個美國顧問打成殘疾，簡直就是膽大包天，不能不引起蔣介石的重視，但是東方雲明的能力蔣介石是認可的，就憑他能夠和葉寸心協作擊落6架日軍飛機這一點，全中國沒有一個人能辦得到。

很快，委員長的命令就下達到了筧橋的中央航校，東方雲明沒有任何的不滿和反對，着裝整齊隨憲兵一起登上了去南京的飛機，倒是中央航校的學員和飛行教員們齊齊站在機場旁邊，全然不顧毛邦初和蔣堅忍等人不悅的表情送東方雲明離開。東方雲明看到這場面，感覺就像是自己要上刑場一樣怪怪的，他知道蔣介石一定不會讓這件事就這麼了了，但是卻也不會給自己多大的處罰，因為他的背後有個葉恭劍——一個神秘的「葉氏財團」。

同樣，駐軍於北平的新6師師部里，高文峰和范天雷也通過「026倉庫」知道了這件事情，范天雷有些擔心地問高文峰：「老高，東方雲明有麻煩了，咱們就這麼看着？」

高文峰卻是一臉的平靜和坦然：「小事，用不着我們出手，他岳父大人就能搞定！我們現在不要過多地引起蔣介石的注意，抗日同盟軍已經在國民政府和關東軍的壓力下解散了，張賀和老狐狸的飛狐大隊一千多人也退回了察哈爾和內蒙的交界地帶，我們現在的主要任務是訓練特種部隊，我已經同老狐狸和張賀聯繫好了，從我們現有的部隊中挑選出人員，重建狼牙！」

范天雷思考了一會兒說：「你是說要組建真正的特種部隊？可是我們現在手裏就只有一個師，就算加上老狐狸手裏的一千多人，也不過一萬五六千人，恐怕選不出多少合適的特種兵。」

「我知道，我們也不需要多大規模的特種部隊，只要一個小分隊一二十人就行了！特種集訓一定要嚴格，你親自負責，寧缺毋濫！」高文峰說。

范天雷笑了：「放心吧，我手底下出來的菜鳥都不簡單！」

東方雲明到了南京的機場，蔣介石第一時間就召見了他，東方雲明穿了一套國民革命軍陸軍將官服，少將領章、風紀扣和軍帽都十分整齊。辦公室的門一打開，東方雲明就看到了坐在桌子後面的蔣介石。

東方雲明走過去，一個立正敬禮，說：「委座，卑職東方雲明奉命前來，請委座指示！」

「指示？」蔣介石說，「我還能給指示你嗎？你連美國顧問都敢打，我還敢給你什麼指示？」

東方雲明微微一笑，說：「委員長，是美國顧問挑釁在先，他們先打了航校機場的地勤，我要是不給兄弟們作主，豈不是愧對我航校校長的職銜，再說了，就連我的未婚妻也差點讓那個叫查爾斯的美國人非禮了！我要是不把他們打得滿地找牙，就連葉寸心也會看不起我的！」

蔣介石眯縫了一下眼睛，看着東方雲明說：「你少跟我來這套！葉寸心的身手別人不知道，我的情報機關還能不知道？先不說她和你一起在東三省鏖戰一個月還能平安歸來，就說眼前，一個普通的女孩子能一腳把那個叫約翰的美國人踢成殘廢？你糊弄誰呢？」

東方雲明尷尬地笑了笑：「委員長英明！我說實話吧，那幫美國顧問我看不慣他們已經很久了，這次毆打他們也是我蓄謀已久的！」

蔣介石的眼神里明顯地少了些怒氣，但依然冷冷地問東方雲明：「為什麼？」

東方雲明說：「委員長，這幫美國顧問純粹就是來混吃混喝，順便撈點兒回扣的！咱們民間捐助的那些飛機，只要不是美國貨，就被棄置在角落裏，像容克52型這樣的飛機，不知道要比裘韋德推薦的美國飛機好多少倍，可是卻被這幫混蛋當垃圾一樣丟在一旁。而且他們一天到晚在航校里橫行霸道，出入校門不帶證件，長期酗酒鬧事，可是就因為他們是美國人，與毛副校長他們走得很近，所有人都是敢怒不敢言，我也只不過是替他們出個頭而已！」

「說完了？」蔣介石仍然語氣平靜，「你覺得這只是件小事嗎？你覺得我蔣中正就甘願讓這些西方人在中國的土地上頤指氣使？這要僅僅是幾個美國人的事我用得着這麼麻煩把你找來？我知道你是航空方面少有的人才，就是因為你是人才，我才不希望你因為這種外交糾紛而失去你的大好前途，你知道嗎？這件事情現在美國政府已經向我要說法了，你說怎麼辦？讓我把你交出去嗎？」

蔣介石這番話其實半真半假，美國政府向他施壓是肯定的，但是卻沒有他說得這麼嚴重，裘韋德一個小小的退役上校在美國政府內的能量並不大，蔣介石這麼說一是嚇唬東方雲明以後安分點，二是藉此在東方雲明面前顯示自己惜才，獲得東方雲明的忠心。

這一點東方雲明又怎會不知，但是他還是照舊裝傻充愣：「委員長，我東方雲明不需要那些裝模作樣的美國猴子照樣給咱們中國訓練出一支強悍的航空兵部隊！美國人要追究責任就追究東方雲明一個人，16個美國顧問，7個重傷、9個輕傷，輕傷的是我讓兄弟們打的，重傷的是我一個人乾的，一切責任我來擔！」

蔣介石心裏有些樂了，他需要的就是這樣有自信心的、有強烈愛國心、愛護手下士兵且政治上糊塗的軍人，有自信說明他有能力，於是蔣介石換了一副緩和的語氣說：「你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我蔣中正雖然沒什麼大的本事，但是對於美國人的壓力我還是能頂住的，算了，政治上的事情一兩句話我也和你說不明白。這樣，你校長的職位和少將軍銜我給你留着，你和葉寸心你們兩個人去休個假，等這段風聲過去之後官復原職。對了，你們倆不是還沒結婚嗎？趁著休假的時間，把這件大事給辦了！」

「是！」東方雲明回答道，但同時面露難色，「委員長，這個我和葉寸心的事恐怕短時間內辦不成。」

「哦？為什麼？」蔣介石問。

「葉寸心的父母在美國呢，結婚這事得有父母在場不是？我是父母雙亡，可是寸心的父母健在呢，總不能我結婚，岳父岳母卻不在場吧！」東方雲明說。

蔣介石問：「你父母雙亡，我和夫人可以為你們倆主婚，這葉寸心的父母在美國難道連自己女兒結婚這樣的事都來不了嗎？」

東方雲明依然一臉難色：「他們在美國確實很忙，名下有好幾家公司呢，平時候很少照顧得到家裏的事。寸心也因為這樣與他們有些嫌隙，知道我要回國參軍這才偷偷跟着我回來的！」

蔣介石聽到這話有些疑惑，怎麼他從來不知道這樣葉寸心背後竟然是一個有相當實力的財團，看來得讓戴笠好好查查葉寸心父母的資料。於是說：「葉寸心的父母來不了，那你們可以去美國結婚嘛，大不了我把你的假期延長些！」

「謝謝委座！」東方雲明再次立正敬禮，「對了委座，我還想起個事，這美國顧問團不是被我打成那樣了嗎，他們肯定全都得回美國去，我倒是在美國陸軍航空隊認識一個人，保證能比那16個人還強！」

蔣介石被東方雲明這句話提起了興趣：「哦？是嗎？什麼人能得到你如此的讚賞？」

「美國陸軍航空隊上尉，克萊爾?李?陳納德。」東方雲明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上尉？」蔣介石剛剛提起的興趣再次低落，「裘韋德可是上校，難道一個上尉會比一個上校更厲害？」

東方雲明笑了笑：「委員長，這個陳納德之所以只是個上尉，是因為他的一些戰術理念和美國陸軍高層格格不入甚至是完全相悖，可是即使如此，美國陸軍依然沒有把已年逾不惑的他開除現役，這就說明此人的水平確實不一般，至少比那個退役的裘韋德好得多。而且，我們聘請顧問就應該聘請像他這樣空有一身本事卻不被重視的人，我們給他應有的待遇，他一定會全意為咱們中國效力的！」

蔣介石隨意地點了點頭，說：「你自己看着辦吧，如果這人真有你說的那麼厲害，就把他挖過來！」

「是！那委員長，卑職告辭了！」東方雲明立正敬禮，隨後向後轉，走出了蔣介石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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