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午夜來客

這個結果已經比東方雲明預想的要稍微好上那麼一點點，他沒有料到蔣介石對外國人的態度並不像歷史記載的那麼好。看來，歷史上對蔣介石的描述和評價還是帶有一定的政治色彩，應該說，蔣介石這個人愛國的情懷是毋庸置疑的，在中國利益和外國利益發生矛盾的時候，他還是會首先考慮本國利益的，只是在很大程度上受制於中國羸弱的國力而不得不向西方人低頭，而且早期的時候不注意國民黨的*問題，等到國民黨的*達到了「反腐亡黨，不反腐則亡國的地步」，任何人都回天無力了！

東方雲明從軍事委員會的辦公樓里出來之後，立刻就給還在航校的葉寸心去了一個電話，讓她準備好去美國的行裝，只要軍委的命令一下來，立刻就休假經上海去美國。

第二天，東方雲明就在上海的虹橋機場接到了葉寸心，兩人都沒有穿軍裝。東方雲明是一身經典的上海灘裝扮：黑色風衣、皮鞋加禮帽，就差嘴裏叼支煙了，不過東方雲明從來沒抽過煙，無論是戰鬥機飛行員還是之後的特種部隊，都是禁煙的，飛行員禁煙是為飛行安全着想，特種部隊禁煙是因為抽煙的人身上始終會有明顯的氣味，容易被敵方軍犬追蹤。

葉寸心很少見地穿了一身淡藍色連衣長裙，腳上踩一雙白色高跟鞋，戴一副淺色墨鏡和流行的淑女帽，而且穿越之後半年的時間火鳳凰的9個女兵全都沒再剪過頭髮，現在葉寸心和其她幾個人的頭髮已經留到肩膀的位置了。

東方雲明看得有些呆了，站在原地微張著嘴一動不動，和葉寸心相處這麼久，他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她。葉寸心連續招手不見東方雲明過來，便氣呼呼拎着一箱子的行李走過來：「看傻了？還不幫我提一下東西？」

東方雲明慌忙回過神來，接過葉寸心手裏的箱子說：「從沒見你穿過裙子，一時間沒認出來！太漂亮了！」

女為悅己者容，陷入愛情的女漢子也會「悅己者」而改變。東方雲明一句「漂亮」令葉寸心心花怒放：「本姑娘一直很漂亮，你以前是有眼無珠！」

「我要是有眼無珠，怎麼會找到你呢？你這不自相矛盾嗎？」東方雲明壞笑着說，「行了，趕緊的，今晚在公共租界中區的禮查飯店下榻，我已經訂好房間了，從明天開始在上海遊玩幾天，好好看看解放前的上海灘。20號上午的客輪到三藩市，不過，在這個沒有遠程民航客機的時代，到美國已經是12月份了。」

「沒關係，就當咱們提前度蜜月了，像泰坦尼克號一樣。」葉寸心說。

「別！泰坦尼克號的浪漫我可承受不起，我還想多活兩年。」兩人一路說說笑笑到了租界的禮查飯店。

兩人住在禮查飯店5樓的一間最豪華的套房內，說實話，房間里的陳設確實很奢華，完全就和電影里一樣。這一套房間一晚上的房費就是30美元，在《白銀法案》推行之前，美元的價格是非常高的，一美元的匯率大概等於4塊銀元。不過對於東方雲明和葉寸心來說，這一點錢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張海燕和葉恭劍手裏已經握有數千萬美元的資本，除了從股票市場上得來的以外，還有剛剛在美國打開市場的華美集團，它由張海燕創辦，主營產業是家用電器，目前已經完成了微波爐的生產設計和銷售渠道的建立。微波爐的原理是在1945年美國一個雷達工程師做實驗的時候偶然發現的，真正技術成熟已經是70年代了，可是對於從21世紀穿越過來的人來說，解決微波爐的安全性和關鍵技術以及方便性不是什麼難題，於是葉恭劍在召集技術人員製造出一台堪用的微波爐之後就在美國註冊了專利，美國的家用電器市場上就出現了這樣一種能迅速加熱食物並且沒有任何油煙的電器，加上張海燕懂得後世五花八門的宣傳手段，並且首先將目標消費人群定位為數不多的有錢人，等這一級市場飽和之後，再降低微波爐的價格，讓下一個層次的美國人也瘋狂搶購。剛剛起步的華美集團生產的為數不多的微波爐剛剛投放市場就被搶購一空，華美集團的倉庫呈現「零庫存」的狀態。

背後有這麼兩位有錢的父母，葉寸心自然就成為了當之無愧的大小姐，所以在禮查飯店入住的房間自然是最好的。在旁人看來，這就是一對正在熱戀中的富家公子哥和大小姐，只是這個年輕的富家公子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氣質使得他給人的感覺有些與眾不同。

到了晚上，在這麼一個豪華的飯店房間里，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葉寸心就明顯感覺到東方雲明開始不老實了。兩人在上海灘的街道上逛了一下午，知道天黑才回到飯店。一進門，東方雲明就利索地反手把門關上了，葉寸心回過頭看到東方雲明的動作和表情，裝作若無其事地向裏屋慢騰騰地走去。東方雲明突然一個箭步衝過來拉住葉寸心，順勢一個公主抱將她抱了起來，不顧葉寸心「啊」的一聲直直朝着卧室走過去，然後將葉寸心一下子扔在軟綿綿的大床上。

葉寸心「哎呀」一聲重重地摔在床上，埋怨道：「你輕點兒！逛了一下午不累啊？」

東方雲明活動一下四肢，把正要坐起來的葉寸心按倒在床上笑着說：「本來很累的，但是一看見你，我的疲倦就煙消雲散。怎麼樣，這回你跑不掉了吧。」自從東方雲明和葉寸心戀情正式公開以來，他屢次想要親吻葉寸心都被突髮狀況打斷，第一次是在察哈爾的醫院被突然闖進來的雷劍鳴和史大凡打斷，第二次是在新6師師部被「破門而入」的火鳳凰和雷電全體隊員打斷，第三次是在航校校長辦公室被有事前來的高志航和劉粹剛兩人打斷，三次都是連嘴都沒親到，這一次已經是第四次，前三次失敗都是因為沒選對地方，公共場所被人打擾是很正常的，這次在禮查飯店的房間總該萬無一失了吧！

葉寸心左右看了看，調皮地說：「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欺負我，信不信到了美國我讓我爸收拾你啊？」

東方雲明低下頭，貼到葉寸心的耳邊說：「只要你捨不得，你爸就不會收拾我！」

「你怎麼見得我捨不得？」葉寸心問。

「因為……」東方雲明的笑容突然僵住，「又有人來了！」本來以為飯店房間萬無一失，結果還是被不知名的不速之客打擾了，東方雲明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葉寸心聽到這話也是突然一驚，但是沒覺得有人的樣子，小聲地問：「哪兒有人？」

東方雲明冷靜地說：「5樓都爬得上來，要麼是飛賊，要麼是高手！」

「怎麼辦？」葉寸心從東方雲明的眼睛裏看到了冰冷的殺氣，於是問。

「別動，就這個姿勢，看情況再說！」東方雲明說。

過了一會兒，套間的大門被人「砰砰」地敲響，門上有門鈴卻這麼粗魯地敲門，肯定來者不善。東方雲明和葉寸心起身找好各自的手槍放在身後，走了出來。

東方雲明一眼就瞥見窗帘下地板上新鮮的點點血跡，向葉寸心使了個眼色，葉寸心立刻會意，走到窗帘下，看到地板上再次從上面滴下的血跡，輕輕地一笑，然後將手槍收起來，將血跡擦掉，她相信頭頂上的那個人已經明白自己是怎麼發現他的，肯定會想辦法不再讓自己的血滴下來。

東方雲明輕輕地打開大門，門前站着兩個日本浪人和禮查飯店的經理史密斯，以及幾個租界的巡捕，這些巡捕裏面只有一個叫威廉的英國人，其他都是中國人。東方雲明微微一笑，用英語問：「史密斯經理，有什麼事嗎？」

史密斯向東方雲明介紹：「對不起，東方先生，打擾了，這位是巡捕房的威廉探長，這兩位是日本黑龍會的宮內先生和三井先生，是他們有事情找你。」

不等威廉說話，那個姓三井的日本人見住在這個房間的是個中國人，就傲慢地先開口了：「我們懷疑你的房間里窩藏了一個破壞分子。」

東方雲明臉一黑，冷冷地問威廉：「威廉探長，這兩條瘋狗是你牽出來的嗎？如果是，請你管好他們，要不然就讓我替你教訓下他們，不過那樣的話，威廉探長你的面子可就掛不住了！」

威廉也對這兩個日本人的蠻橫十分惱怒，只是礙於總警司的面子才忍耐，但是同樣對面前這個中國佬的強硬感到不舒服，不管是在日本人還是在英國人眼裏，中國人就該是低聲下氣、逆來順受的態度。威廉先是呵斥那兩個日本浪人：「這裏是公共租界英國區域，不是你們日租界，輪不到你們說話！」隨後不顧兩個日本人憤怒的目光轉頭向東方雲明：「你叫東方雲明？我們正在追捕的罪犯向你這邊逃竄，所以要依法對你的房間進行搜查。」

東方雲明輕蔑地一笑：「你的意思是我窩藏罪犯？或者你們認為我就是你們追捕的罪犯？想搜也可以，拿出證據來，我讓你們搜，要是拿不出來，請立刻離開，在我合法住宿的時間內，這個房間屬於我的私人領地！任何人未經允許不得進入。」

另一個叫宮內的日本人叫道：「八嘎，你的，讓不讓開？」

「你他媽的罵誰呢？！」東方雲明一聲呵斥，然後一把拽過宮內狠狠地扇了他兩耳光，又狠踹了他一腳，這一下不僅是三井，就連威廉也沒料到，東方雲明出手太快了，等他們反應過來，宮內已經蜷成一團倒在地上，三井剛想拔刀，就被東方雲明掏出的一把m1911手槍頂在頭上一動也不敢動，兩隻眼睛直直地瞪着東方雲明。

威廉和手下的巡捕見東方雲明掏出手槍，立刻想要拔槍的時候，東方雲明身後不遠的葉寸心突然拔槍對準了威廉的額頭，從威廉的角度看過去，只看到葉寸心手裏的手槍那黑洞洞的槍口，威廉立刻明白，葉寸心的槍對準了他的眉心，要是現在開槍，他絕對當場斃命。這一下所有人都不敢動了。

東方雲明冷冷地說：「你們要是知道我是什麼人，恐怕不敢如此傲慢無禮！」

威廉已經被嚇住了，且不說柯爾特m1911的0.45英寸口徑的子彈有多大殺傷力，光是憑葉寸心能在瞬間準確地瞄準一個人的要害，槍口對準一個活人卻沒有絲毫的抖動就知道，她接受過十分嚴格的訓練，而且一定用槍殺過人。威廉有些緊張地問：「你是什麼人？」

「中國國民革命軍陸軍少將，中央航校代理校長。」東方雲明平靜地說。

威廉一下子愣住了，最初聽到東方雲明這個名字就有些耳熟，現在他終於想起來這個東方雲明是什麼人了，幾個月前全世界的報紙大肆抨擊日本關東軍的生化武器基地，就是這個東方雲明從東三省帶出來的情報，中國的報紙對東方雲明大加褒揚，對於他的戰績也是描述得神乎其神，就算這裏面有誇大的成分，但是面前這個人的確是在血與火戰場上、在槍林彈雨和屍山血海里拼殺出來的，這樣的人要是逼急了，真的會毫不猶豫地開槍。

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圓滑的威廉在這樣的情況下連忙道歉說：「對不起，將軍閣下，我們冒犯了，那我們這就走？」

東方雲明平靜地揮了揮手，威廉立刻立正向東方雲明敬了個禮，然後對手下說：「把這兩個日本人帶走，收隊！」

「是！」手下這些中國巡捕面面相覷，平時耀武揚威的威廉探長今天居然在公共租界被一個中國的少將給嚇住了。威廉也是恨得咬牙切齒，回到巡捕房一定要多帶些人來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中國佬！

送走了一干巡捕的東方雲明關上房門，平靜地走到沙發旁邊坐下，說：「朋友，既然來了，就出來喝杯茶吧，窗帘後面怪難受的。」

這是從窗帘後面下來一個穿黑色風衣的瘦高個男子，滿頭的虛汗，手裏緊緊地握著一支已經打光了子彈的駁殼槍，胸口中了一槍，看得出來他自己對傷口進行過簡單包紮，要不然他早就失血過多而死了！

男子走過來雙手一抱拳，說：「在下姓燕，名雙鷹，青幫通字輩，多謝長官相救。」

東方雲明看了他一眼，說：「燕雙鷹，好名字。你運氣夠好的，鬼子的三八大蓋沒有擊中你的骨骼和肺葉，也沒有打中你的心臟。你也先別急着謝我，被日本黑龍會的追殺好說，他們本身就是一群惡棍，不過，我想問你，你怎麼會被英國巡捕給盯上的？」

燕雙鷹淡淡一笑，說：「我在公共租界的爛泥浜碼頭燒了日本人的一批煙土，總量得有幾千斤，燒掉之後我就一路向英國人管轄的區域奪了過來，結果沒想到這一次是英國人和日本人相互勾結狼狽為奸，這一次的煙土他們也有份兒，我反而撞到他們的地盤裏來了，在路上和日本人撞上，措手不及就被打了一槍，然後就陷入了英國人和日本人的包圍，慌不擇路，誤闖了長官的房間，正巧撞見長官和夫人……啊，實在對不住！」說道這裏，燕雙鷹突然覺得自己話說得有些不對頭，就趕緊閉嘴。

東方雲明咳了兩聲，說：「沒事！青幫通字輩，杜月笙也不過是悟字輩，你比他還高一輩，怎麼會這麼年輕的？」

燕雙鷹說：「不瞞長官，在下的師父名叫鍾天翔，是青幫大字輩的，只不過他一生與世無爭，也不喜歡湊熱鬧，所以不管是青幫還是官府軍隊的人-大部分都不知道他老人家名號。」

「是這樣。」東方雲明站起來說，「你的傷雖然算不上嚴重，但是還是得抓緊時間處理。我都學過戰地救護，讓我看看你的傷。」

「是！」燕雙鷹慢慢地脫下了外套，解開裏面的襯衣，葉寸心從卧房中拿出了醫藥箱，東方雲明看了看燕雙鷹的傷口，說：「貫通傷，子彈沒留在體內，還好，先止血消毒，然後把傷口包紮起來就沒事了，注意傷口不能感染，沒有盤尼西林的話，可以每天用烈酒消毒。」

「多謝長官！」燕雙鷹說。東方雲明擺擺手說：「別老是長官長官地叫，咱倆年齡也差不多，我救你一命，今後咱們以兄弟相稱，如何？我今年……虛歲23，燕兄呢？」

「我虛長東方長官一歲，不過東方兄少年英才，亂世之中誰的本事大誰就為長，所以還是東方兄為長，早就在報紙上聽說東方兄在東北的戰績，真是大快人心，實不相瞞，兄弟也是東北人，我父親也是東北軍的軍官，九一八的時候父母兄弟全都死於小鬼子的手裏，我大難不死，得以苟活，這才來到上海，四處拜訪青幫的師父，希望能練得好身手，找日本鬼子報殺父之仇，這才得到我現在的師父的收留。」燕雙鷹誠懇地說。

「既然燕兄謙讓，小弟就不客氣了，這樣，以後你稱呼我為東方兄，我稱呼你為燕兄，咱倆平等相稱。」東方雲明說。

「這樣也好，燕某沒佩服過幾個人，東方兄算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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