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一

尾聲一

【尾聲】

三個月後

日光透過薄紗窗帘,細碎的光暈落在安睡在床上的女子臉上。

沉睡的面容安詳,偶爾秀眉輕蹙,似是被夢所擾;偶爾甜笑漾在嘴角,似乎作了甜美好夢。

可惜她的安睡在床頭鬧鐘一指向「十」的數字時,就被打斷了。

鬧鐘旁的手機響起,一條細長的藕臂心不甘情不願地抬起,抓起手機。

「喂?」

「羅蘿,你回來好不好?」在電話另一邊哀求的是三個月前將她開除的唐艾柏。

「不要。」簡單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地拒絕。

自從唐艾柏發現他再也找不到比羅蘿更適合的秘書後,就每天準時十點打電話來要求她回去,成了羅蘿的免費鬧鐘。

掛掉電話,羅蘿伸了個懶腰,下床梳洗。

失業的這一陣子,她沒有去找工作。反正存款至少夠她撐上一年,所以她找了財貿相關課程進修,另外還學了畫畫。

她不試圖以忙碌的生活來麻痹自己,忘了失戀的傷痛,反而選擇了更接近他的方法,因為她想知道,那痞子般的男人心裏在想什麼。

可學了三個月,答案還是不知道。

雖然沒有得到她要的答案,但她卻迷上了畫畫。

當她沉溺於畫作之中時,她當真什麼都不在意了,眼中看的、腦中想的,都是如何讓面前的白布呈現出她想要表現的。

碰觸到他的世界,她想他的時間反而變少了,這不知是否可以算是意外的收穫。

梳洗完畢,她換上簡便的服裝,出門上課去。

上午十點半到十二點是畫畫的課程,下午兩點到五點是財貿課程,晚上則複習一天的課程內容,然後在半夜一點時上床睡覺。她覺得她將生活過得很充實。

傍晚上完課後,喬薰打電話來,要羅蘿過去吃飯。

關於她跟易邢俠短短的一段愛戀,不管喬薰怎麼威逼利誘,嘴巴一向很緊的羅蘿就是不鬆口,所以喬薰僅能猜測也許他們有發展,但因為易邢俠回美國所以失去了聯繫。

「羅蘿!」喬薰一開門,立刻興匆匆地朝羅蘿展開手上的報紙,「今天晚上有易邢俠的訪問耶!」

「喔。」羅蘿淡漠地應了聲,表面上看起來毫無興趣,其實她早就知道了。

「你不看嗎?」

「沒興趣。」

「是喔!」喬薰還以為可以因此挖出一點八卦來呢!誰知羅蘿仍是不動如山。「訪問七點半開始,等等吃完飯順便看一下好了。」說着,賊兮兮的眼注意著羅蘿的反應。

「都好。」羅蘿還是毫無反應。

飯桌上,大夥的話題都集中在易邢俠身上,談話的內容其實羅蘿早就知道了,不外乎他最近在美國開的個展將於下個月來台灣舉行,展出的畫作內容打破過往的原則,首次公開他的人物畫。

「不知道他畫了誰喔?」喬薰的小賊眼還是在羅蘿身上打轉。

「大概就一些老人、小孩吧!」羅蘿漫不經心地說:「畫家、攝影師最喜歡的題材。」

「也對啦!」屢次勾引表姊上當不成,喬薰漸漸顯得意興闌珊,遂將話題轉到生活上的大小事去。

吃完飯後,羅蘿找了個借口要回家,但喬薰死拉着羅蘿,硬要羅蘿陪她看訪問。

「我們都認識的朋友耶!」喬薰一臉興奮地轉枱,「關心一下他的近況是應該的。」

關心?羅蘿失笑。明明就對易邢俠很感冒的人,為了從她口中挖出八卦,還真是連原則都可以不要了。

訪問一開始,是記者在美國展覽場地的報導。記者的手往旁邊一指,攝影機立刻在後方呈現環狀排列的畫作上做特寫。

「不是老人跟小孩耶!」喬薰衝上前,臉貼著電視,「看不太懂,是女的吧?」

易邢俠畫圖的線條一向簡潔利落,勾出神魂、精神便止筆,得在現場凝神觀看方懂意境。

「好多張喔!」喬薰數了數,「有八張耶!」

羅蘿表面看來神態自若,其實胸腔鼓動得厲害。

那些畫……是她!

喬薰或許看不出來,但她卻在第一眼就知道了。

冷冰冰的臉、有禮的臉、嚴肅的臉、不予苟同的臉、微笑的臉、激/情的臉、生氣的臉,最後一張是眸中帶淚的臉。

她暗咬着唇,不明白他將她畫出來到底是為什麼?

記者介紹完其他畫作,抓到正與參觀者交談的易邢俠,與他展開一段訪問。

「易大師過去的畫作幾乎都與大自然有關,這次會出現人物畫是因為什麼?」記者將麥克風遞到易邢俠面前。

易邢俠一臉好奇地敲敲大頭麥克風,對着麥克風喊:「喂喂!賣庫測試,賣庫測試。」

喬薰滿臉黑線地轉過頭來,「這傢伙爆冷的!」丟臉死了!

羅蘿忍俊不住地笑了。

見記者也是臉上三條線,易邢俠爽朗地笑開了,「這八張人物畫是我的懺悔之作。」

電視機面前的羅蘿,心整個凝住了。

懺悔?記者眼前立刻一亮,「是對畫中人物的懺悔嗎?」

「對!」

「請問你與畫中人物發生了什麼事,以至於你要畫圖來表達懺悔之意?」

「可以給我個特寫嗎?」易邢俠對攝影師勾勾手指頭,攝影師立刻將焦點全放在易邢俠臉上。「誤會了你,我很抱歉,我也知道當時的你不可能原諒我,所以我用我的方式對你表達歉意。現在,我很鄭重地再問一次,你願意來到我的世界嗎?」

易邢俠說得很真誠,沒有一絲虛偽作假,羅蘿雙手立刻掩住唇,以防驚呼出聲。

她曾氣惱他為何沒追過來,但心裏也明白,就算他追過來,她也不會妥協而原諒他。

她鐵了的心,他看在眼裏,所以這三個月,他沒有去非洲畫他的動物,他着手個展的事,將她的神態一筆一筆勾勒在畫布上。

他用心地看過她的臉,注意過她少到不能再少的臉部表情,所以即使她沒在身邊,他仍能將她的神韻抓得那麼確實。

最後,他透過媒體,透過全世界的眼,昭告他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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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心大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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