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童謠

第九章 童謠

十景舞畢,嗜蟲卻已斷氣多時。

雲蕭站在它跟前,默默地看着它,許久后,他反手將劍朝下,雙手握柄,深深地向嗜蟲行個禮。

不論它是不是魔物,不論它有沒有智慧,他敬佩它。

五十萬年飢餓的日子,至死方休,這種忠心只怕就是人界也少有,更何況是以背叛出了名的魔界?

都說魔物是無心至極的,可在雲蕭看來,與其說它們無心,不如說它們太過單純也太過死心眼了。

他惋惜地搖搖頭,手中的青劍一揚后又再變回那隻青葉。

雲蕭將那葉子放到嗜蟲的身邊,閉眼再睜便又回復了自己的模樣,深吸了一口氣,拿出了貝螺,這才繼續地往前開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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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暗暗的森林,雲蕭慢慢地走着。

雖說魔界魔物多半吃葷,但他走了這麼久倒也沒看到半支魔物出來,倒是難得地讓人圖了個清靜。

雲蕭哪裏曉得這座森林本是以薩謎爾專給嗜蟲生存來着的。嗜蟲雖塊頭大且皮厚,但向來性子溫和不與世爭,魔物只要凶一點的,多半就可以把它吃的死死的。

以薩謎爾當初在規劃這塊地的時候就把那些兇殘的傢伙給挑了出來放到別處去,只留下些跟嗜蟲同樣溫文的魔物共存在此,而這種魔物多半都是隱性較重,以蟄伏為主,是以不論雲蕭左看還是右看都找不着半支魔物來,心裏頭也不知道是該失望還是該慶幸。

是夜,雲蕭找了個山洞凹口進去休息,開始打點起傍晚的需食。

白旬在出發前就已經跟薩羅斯要了足夠的水源讓他們各自帶着,憑着之前上宗教歷史課時所學到的魔界百態,雲蕭弄了點小火,簡單地烤了幾株可食性的野草野菜當餐,倒也還勉強應付了兩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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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天快黑,雲蕭照着往常一樣,到四處尋個休息的地方。

今天他的運氣不好,只找到個大樹底下的一片空地,好在跟着白旬晃久了,謀生的計謀倒也學了不少,看這天色也快黑了,當下是將東西趕緊放好到周圍附近撿些枯枝。

升好了火,雲蕭從包袱里拿出了連日路上收集的小菇小草,開始忙碌地準備東西起來。

他忙得如此專心,卻是絲毫也沒有發現到,在他旁邊的小樹叢里正傳出嘶嘶沙沙的摩擦聲,那摩擦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等到雲蕭察覺到有聲音而抬頭轉望時已經太遲了,一個黑色的影子登時從樹林里跳出,「刷」的一聲就往雲蕭的身上撲了過來,過重的力道是直接將他撲倒在地。

雲蕭大驚,絲毫沒有料到會有個東西就往他身上撲過來,腦子裏瞬間走馬燈閃過叄個大字:死、定、了!

好了!這下可好!都怪自己警覺性不夠,忘了他可是身處在魔界這種兇狠地帶還這樣輕鬆地烤著香菇,死了吧!果然踢到鐵板了!

半閉眼自嘲地在心裏譏諷地罵了自己幾句,不過罵歸罵,眼看着那個黑影的頭靠了下來,一副準備開動的模樣,雲蕭還真是嚇得有些失了魂,當下伸出手擋在自己眼前,準備先用手臂擋下這一擊先。

然,意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到訪。

黑色的影子低下頭,只在自己的手臂前蹭了蹭聞了兩下,剎時間竟是扯開喉嚨開心地大叫,「找到了!找到了!媽媽快來,西西找到了!」

它叫得很興奮,就像是發現了什麼寶物一般。

雲蕭睜開眼往手臂前看去,那是一支大約小狗般大小的小型魔物,似犬的外表加上一對小小的黑色翅翼,全身上下鋪滿著灰色的短毛,正在自己的胸前又叫又跳的。

雲蕭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眼前是怎樣的狀況,然就在此時,又一個黑影瞬間從樹林旁邊出現,倏地就來到了他身邊。

雲蕭眨眼,正想看清究竟是什麼之時,忽覺得身子一輕,剛剛還在自己身上又跳又叫的魔物頓時被那黑影給拎了起來!

「西西!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準飛撲撞人、不準把人家壓倒、不準在人家身上亂跳、不準在別人耳邊大叫,還有,不、准、叫、我、媽、媽!你們是都聽不懂是嗎?」

來人有些生氣將小魔物往旁邊一扔,只看得小魔物小小地滾了兩圈后正好又落到了另一個灰影身旁,若再仔細一看,竟是另一支跟它長相大小皆一樣的魔物來着。

小魔物半撐起身子,甩甩頭,有些不甘不願地開始跟着身旁的同伴一搭一唱地抱怨起來,「什麼嘛!西西、東東可是很辛苦很辛苦才找到的。」

「就是就是!媽媽羅羅嗦嗦地好會抱怨。」

「什麼都不準,就只會要西西、東東做事……」

「沒錯沒錯!小氣個半死又不給東東吃東西……」

「老愛指揮東指揮西地叫個沒完……」

「沒辦法沒辦法!都說人老了就是……」

「不準抱怨!」氣炸地大吼一聲。

「馮亦……我說你又怎麼了?幹嘛對西西、東東這麼凶?」白旬笑嘻嘻地從樹叢后現身,伸出了手就把地上的兩個小傢伙往自己身上拎着抱。

「爸爸!爸爸!抱、抱……」

「爸爸!是西西找到的喔,西西厲害吧,厲害吧……」

小傢伙左一句右一句地摟着蹭著白旬邀功,而在一旁的馮亦顯然已經不想理了,逕自地走到了雲蕭面前蹲下。

「雲蕭,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裏受傷?」馮亦擔憂地打量著雲蕭問,原來這黑影竟分別是馮亦、白旬跟那兩支小魔物!

雲蕭抬起頭,顯然還有點反應不過來,他看看馮亦,看看白旬,又看看白旬手上的兩個小魔物……想到剛剛的所有對話,不知怎地,他突然間,有點想……

「想不到啊……我真的想不到啊……」雲蕭痛心疾首地抱着胸口開始哭訴,「馮亦,想不到兄弟我才不過離開你兩叄天而已,你就跟白大哥……那個了……做了媽媽也就算,居然……居然連孩子都有了,還這麼大了……你、你、你……實在是太太太太令我難過了……」

雲蕭比手畫腳作勢地哀嚎著,那表情入木叄分,說真的,不頒個演技獎給他實在是蠻可惜的,他低頭有些心傷地抹抹淚,只可惜這滴淚倒不是哭出來的,而是笑出來的……

馮亦起先還有點不懂雲蕭有什麼好想不到的?不過話才剛聽完,他就明白了。

就看到馮亦的臉由白轉青,然後再慢慢變黑,順便背景音樂再來點閃電轟隆打下。

「好!很好!還有心情調侃我,看來你應該是死不了是吧!」咬牙切齒地低罵,兩叄句話就把馮亦氣得是牙痒痒的,虧自己這幾天是擔心得覺也沒睡好,飯也沒吃飽,天殺的這死人頭居然還有心情在這戲謔他!

啊!生氣了耶!生氣了耶!雲蕭暗暗地吐著舌頭,忍不住在心裏悶笑,看着馮亦的臉色由青轉黑,雲蕭的眼睛笑到都快彎了,本來打算就此打住就好,偏偏這時候兩個小傢伙還很不識相地加話進來……

「爸爸!爸爸!快看!媽媽的臉變色了耶!灰灰的,好像豬肝喔……」不要命的小傢伙補了一句。

「錯、錯!東東,那叫青菜色,綠油油的,像前天吃過的那種,記不記得?」火上添油。

「喔!喔!有像!有像!尤其是現在,好像媽媽前天把菜烤焦的顏色喔……」踩到痛腳了。

「烤焦耶!那等一下媽媽的臉會不會像前天的菜菜那樣燒起來啊……」認真地思考。

「啊!啊!不是吧!烤成那樣,那很難吃耶!」嘟起嘴抱怨。

「西西!東東!」馮亦火大地向後吼了一聲,一個衝上前就要拎起兩支小傢伙好好教訓一下,也顧不得笑到抽搐的雲蕭或是乾脆在地上打滾的白旬了,媽的!他是招誰惹誰了啊真是。

小傢伙看着馮亦衝過來一臉準備打人的模樣,當下是尖叫着分做兩邊散開來,誰知道馮亦倒像是經驗老道一般,先左跨一步抓到西西,然後回身,擺姿勢,投球……

碰!正中目標。

「痛痛痛痛!」

「嗚……痛……」

兩個小傢伙抱着頭腳在地上哀嚎,馮亦倒是毫不客氣地走上前瞪着罵,「告訴你們多少次了,跑路的時候不要站在同一條線上跑,這樣別人很容易抓到你們。還有,東東,你是不是又偷吃前天的烤菜了?不然你怎麼會知道好不好吃?還有你啊,西西,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準亂教東東那些有的沒有的話,你是都沒有聽進去是嗎……」

馮亦臉色不好地直罵着,而聽着馮亦在那頭訓話,雲蕭是看得差點沒捧腹大笑,哈哈……遷怒!他絕對是在遷怒啦!

「所以我有沒有說過?有沒有說過不準這樣做,你們是把我的話都當耳邊風嗎?都給我坐好!坐好不準動,我告訴過你們多少次了,那個……」比手畫腳地教訓著,這也不知道是罵上癮了還是怎樣,馮亦竟是一屁股地坐了下來指著兩個小傢伙就開始嘮嘮叨叨地訓話。

而西西跟東東一看到馮亦這模樣,本來還頗有生氣的兩張小臉立刻垮了一半,大有快要暈厥的感覺。

原先雲蕭還能笑笑地在一旁看,可是當馮亦一****上兩個小時后,就是馮亦現在當場跳脫衣舞他鐵定也笑不出來了。

老天!他終於知道為什麼西西、東東會那種臉了,別說這兩個小傢伙了,連雲蕭自己都快受不了,真想衝上前,拿個抹布去把馮亦的嘴塞住叫他閉上嘴先。

「我說白大哥,這馮亦碎碎**的本領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高了?」

「本來就很羅唆,西西跟東東加入以後更是越來越像歐巴桑。」

「呃……聽起來你們這幾天過得很辛苦啊?」

「別提了!那是地獄!你都不知道那有多恐怖、有多慘烈、有多悲壯!」

「有沒有這麼誇張啊?」

「你要是不反對,試着去坐在西西、東東旁邊看看。」

「唔,我看還是不要好了……奇怪,他到底還有多少東西可以說啊?」

「多著勒!依照我『豐富』的經驗顯示,馮大首領至少還有一半沒說……」

「啥!一半喔!呃……白大哥,說真的,你覺不覺得西西已經快昏了?」

「有嗎?我怎麼感覺是東東快要口吐白沫了?」

「我看我還是先弄點吃的好了,祈禱我弄完后他已經結束了吧!」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雲蕭開始把剛剛未完成的工作繼續做完。

唉 ̄ ̄就希望他把香菇烤好時,馮亦已經閉上了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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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已深沉的黑夜裏,雲蕭等叄人正圍着營火團團坐着。

簡單地吃了一頓晚餐,放任兩個小傢伙在附近自由地玩耍,幾個人就這樣坐在營火邊,開始互相描述起這幾天分開的歷程。

雲蕭倒也沒有去多描述些什麼,就是把鳴土的話交代了一遍,和遇到嗜蟲這事說了一下。

他說的極為簡略,不僅省去了鳴土的教導,也沒有說那十景黃昏的舞劍。倒也不是不肯說,實在是這種事情要他來說明他也弄不出個形容來,與其說了結結巴巴,不如就先省著別說了。等自己明白了些,改個日子再確實地說上一遍就是。

雲蕭對這幾天的事描述的極淺,他說的不多,倒是催著馮亦和白旬說說他們的事,這無緣無故地,兩人身邊多了兩支魔物,要不令他好奇倒也很難。

馮亦聽了雲蕭的簡述,先是高興雲蕭找到了土,雖然很顯然這後頭還有幾個大關要進行,但總算這一趟魔界確實沒有白來,心情放鬆之餘,便開始講著這幾天的經歷。

原來那日馮亦摔下來時正好壓到了一個巢,巢里有兩顆蛋,他這麼一壓,就剛好把兩顆蛋都給壓破,兩個小魔物就這樣給被迫蹦了出來。

這魔物有個習性,第一眼看到的就認作母親,第二眼看到的就認作父親,想當然爾馮亦就成了兩支魔物口中的「媽媽」。

而好死不死地,白旬偏偏跟馮亦跌得近,就在馮亦還百口莫辯之時白旬就找到了他,不用說,這爸爸之位自然非白旬莫屬了。

本來這樣倒也就算了,基本上魔物是種獨立性很強的生物,即便是剛出生,它們承舊的血液、血統和記憶卻也足夠它們應付一切,很多魔物都是打一出生開始就是離開了父母獨自討生活的,白旬也說了就放它們自己生存倒也無謂,可壞就壞在,偏偏兩人的貝螺都給壞了。

「壞了?」雲蕭狐疑地叫了一聲,有些不懂地拿出自己的貝螺。

「啥?你的沒壞喔?」馮亦拿出自己的貝螺打了開,果見得兩片螢幕破裂開來,顯示相對位置的螢幕呈現昏暗狀態,而顯示地理位置的那片卻僅有些微的亮光在,只是那光芒微弱,根本就看不清楚整個圖形。

雲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貝螺,就見顯示相對位置的那叄個小點依然是兩方相距遙遠的距離,很顯然馮亦跟白的貝螺大概是卡定在那一點了。

「奇怪!我還以為我們的都壞了勒!」馮亦拿過雲蕭手上的貝螺打量,他會這樣以為很自然,誰叫白旬的貝螺也跟他的狀況一模一樣,下碎上暗,他當然會認為雲蕭的貝螺也壞掉了才是。

馮亦哪裏知道他們的貝螺之所以會壞掉乃是因為把魔力借給了手鏈的緣故。那條手鏈除了加了禁制的魔力以外還多了個保護的作用在,主要是在幾人硬闖入魔界後下降其緩衝力,讓人不置於摔死來着。

可偏偏手鏈在闖入之時已把魔力給消耗光了,不得已,它只得掠奪起周邊的力量來輔助,這貝螺自然成了最好的補充物,而喪失了魔力的輔佐,這貝螺會壞倒也不奇怪了,只是這種種因由卻不是他們幾個能明白的就是。

「大概是我運氣比較好吧!不過這又關你們帶上西西、東東何事呢?」雲蕭不以為意的聳肩,他倒是覺得這沒什麼好探討來着。

「喔……這個啊!因為西西和東東是蝠犬的幼獸嘛!」白旬笑了笑補接話,「雲蕭你不知道吧!蝠犬這魔物可是高等魔獸之一喔!它們對於氣味的分辨是相當敏銳的,只要讓它們聞了你的氣味,哪怕只是在別人身上沾身而過,就算是你到了魔界盡頭它們都可以把你揪出來。」

「這麼行?」雲蕭有點訝異地看着在旁邊玩耍的兩支小魔物,看不出來兩個小傢伙本領這樣大。

「是很行!你不知道,這兩叄天都是這兩個小傢伙帶着我們飛天跑步的。」

馮亦讚賞地看着兩個小傢伙,它們不過是在自己跟白旬的身上聞了聞而已,便像是裝了個追蹤器一樣,毫不猶豫地帶着他們兩個就走,叄天的時間他們一共翻了兩座山、四片林,有一半的時間還是兩個小傢伙抓着他們在天空四處飛的,實在讓人難以相信那小小的身體里有這般的力氣。

兩個小傢伙正在不遠的地方翻滾打鬧,明明就是忙了一整天,它們卻一點都沒有疲累的樣子,反倒是玩得有點不亦樂乎,它們玩得如此無憂無慮,讓幾個看它們的人都染上了一層喜悅。

「那……之後該怎麼辦?要一直帶着它們倆嗎?」雲蕭指著兩個小傢伙問。

「這你倒不用擔心,魔物有所謂的七天離巢日,再過個幾天啊,就是我們想留,也留不住的……」白旬努努嘴,他們跟着西西、東東也有叄天了,了不起再跟個兩叄天,西西、東東就會離開了,這是一種天性的使然,就是想擋都擋不住的。

「喔……」雲蕭瞭然,有些失望地叫了聲。

這也沒辦法,兩個小傢伙實在是可愛至極,自己確實也蠻想要留住它們在身邊作伴的。不過轉**一想這樣倒也好,畢竟再怎樣喜歡總是會有分開的時候,趁早分才不會太過不舍。

雲蕭忍不住轉過頭望着,兩個小傢伙還在那邊嘻嘻鬧鬧的叫着跳着,小傢伙們玩得很開心,嘴裏還不斷地哼著歌鬧着。

圍繞着的營火烤出一絲的暖意,小傢伙們的玩笑聲朗朗地在空中飄揚,這樣的夜,這樣的景,即便是身處魔界異地,倒也不免讓人會心一笑。

打了個哈欠,雲蕭有些犯困地揉揉眼。這幾天以來,因為獨自一人行走的關係,他的體力早已到了某種限度。獨身的時候因為知道沒有後援,所以不斷地告誡自己必須要咬緊牙根忍住。精神跟體力的緊繃讓人沒有時間去思考多餘的事情。但待馮亦一來,知道有了分擔的人以後,頓時整個心情是鬆了下來,心情一松,幾天下來的疲憊感瞬間蜂擁而出,讓雲蕭是困意連連。

已經記不得說到最後自己是怎樣的情況了,雲蕭只記得,在他閉眼前,他還看到西西跟東東兩人正在翻著圈子玩耍。小傢伙們嘴裏哼著小調,身體不斷地翻滾著。

它們邊叫邊玩地鬧着、笑着,唱着曲亦說着話,而隱隱約約里,他似乎聽到了一首童謠在耳邊繞:

紅色的草獻吻,黑色的鐵鏈唱

匡啷啷,匡啷啷,鐵鏈在唱搖籃曲

快快睡,快快睡,和著歌聲安心睡

匡啷啷,匡啷啷,鐵鏈在唱搖籃曲

快快睡,快快睡,安安心心早點睡

短短少少的五句詞,四拍四拍的簡單調,意識飄遠前最後一刻,雲蕭只有一種感覺在──還真是首……奇怪的……童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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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棲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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