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某日皇上看摺子看得晚,那宮女竟穿了薄紗罩衫,微露香肩給皇上奉茶。

唉……在宮裏當差當得久的,回想起來仍覺那宮女是個笨的,沒見過世面,不懂辨察眼色、不曾見過美男子,着實是胡塗了。

皇上哪是個好哄的,那晚茶喝光后,立即叫那宮女將薄紗罩衫脫了……然後命衣衫不整的她在皇城裏跑兩圈,若不從則杖打致死。

皇上極罕見的動怒,小爆女哭着求饒,沒料到他竟說:「覬覦國母之夫,當杖責百下。然國母仁善,令朕不得責打女人,朕只好罰你這個奴才脫了難看的罩衫在皇城裏跑兩圈。不想跑也成,下去讓湯公公杖打百下。

「喔……對了,你這奴才以為自個兒多好看嗎?在朕看來,你就是菜市口販賣不出去的隔夜肉,又腥又臭,快滾出朕的視線。湯武!下回再找這種不長眼的奴才,連你一塊兒打。」

那夜皇宮熱鬧極了,奴才們全擠在邊道上看國色天香的丫頭,露著香肩跑皇城。

也是從那夜起,再也沒宮女膽敢過於靠近新帝。

皇上是好看得緊,可也給自個兒掛了個「生人勿近」的牌子,只差沒明寫「朕乃國母獨佔」

幾個大字罷了。

皇上那夜說的話傳遍王宮上下,尤其是「國母仁善,令朕不得責打女人」……皇后竟能命令皇上啊!

後來眾人都猜,皇上之所以那樣暴怒,八成是太久吃不到皇后這塊香肉,才心浮氣躁狠罰了宮女。

那夜,小爆女只跑上半圈,皇后便得了消息走出毓芳殿,喊了宮女讓她回去穿上衣服,小爆女跪在皇後跟前,哭着說不敢。

皇后勸半天不果,只好走到朝陽殿找皇上。

沒多久,皇上便抱着皇后出來,一臉不甘願地問著皇后,「讓她跑完又怎麼了?才半圈。」

皇后嘆氣,貼在皇上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麼,只見怒極的皇上,轉眼竟笑得好不燦爛。

「皇后說真的?」

「真的。」皇后軟軟靠着皇上的厚實胸膛撒嬌。

「皇后替你求情,你可以滾了。湯武!讓她明日一早出宮,朕不想再看到她。」

最後皇上樂呵呵地抱着皇後去了毓芳殿,隔日,只見皇上精神飽滿、神采飛揚上早朝。

那日後,全宮裏再不明白的,也全明白了,能哄住皇上的,只有皇后。

「皇后根本不必來還什麼願,有朕護着你,那個心機鬼不敢拿皇后如何。」得了周念霜的保證,徐澤淵這才面色稍緩,邊說邊睞着她懷裏的娃兒。

「別說什麼心機鬼,那是神仙。」周念霜給了徐澤淵一個眼色,徐澤淵不搭理。

「皇后說什麼就什麼,還願后快些回宮,皇後身子得多休養。」

「休養近兩月,已經足夠了。」

「那……」徐澤淵眼色清亮,貼在周念霜耳邊問:「可以了嗎?」

周念霜笑了笑,知道他忍了許久,多少煩躁,但仍忍不住想逗逗他。

「太醫說可試試,但若是疼,就得再忍忍。」

徐澤淵臉色垮下來,半晌沒說話,試試……萬一她疼,他捨不得!

「皇上好久沒彈琴了,臣妾很想聽,說不定聽了皇上的琴音,臣妾身子能全好。」周念霜眉眼彎彎的笑。

徐澤淵迎上那張笑臉,有些出神,彷佛被她勾走一抹魂。

「若不成……」周念霜靠着他說得很輕,「臣妾像皇上去年罰宮女那夜,讓皇上舒服可好?」

用她的小手跟那張甜死人的小嘴?他瞧著那張笑得紅艷的小嘴,呼吸差點岔了。

他臉紅地咳了咳,說:「今兒個晚上,朕為皇后彈琴,若不成……皇后可得好好撫慰朕。」他聲音沙啞。

「臣妾遵命。皇上趕緊陪臣妾還願去吧。」

「別再抱着肉團,讓嬤嬤抱會兒,哭就讓他哭,沒事的。」徐澤淵將孩子抱來,轉眼他口裏的肉團立即大聲哭嚎。

「去!抱遠了,別妨礙皇後進香。」徐澤淵將孩子塞給嬤嬤。

見嬤嬤趕緊將皇子抱遠些,周念霜輕搖頭,無奈笑了笑,走入月老廟。

一會兒徐澤淵跟進來,見狹小的廟裏供著一座漆色斑駁的月老像,月老像是尊白鬍子老爺爺的模樣。

周念霜虔敬的在供桌放上素果鮮花,捻香拜過,再往供桌下摸,果真摸出一張金箔紙還有張短箋。

金箔紙印着鮮明紅字,上頭寫着:周念霜同意將所有女兒的姻緣全交由一零三二號地球月老作主。立約人周念霜。

她再打開短箋,上頭有幾行黑色墨字—霜霜:最後一件事,勞你重修這座月老廟,每年選定一日帶皇子、公主們來進香。另,大皇子夜啼,夜裏於床頭置些茉莉香花即可寧神。這算是我奉送新帝的「禮物」,答謝新帝當初同意簽下契約。

金箔紙上的契約,若無疑義,吹口氣在上頭即可,咱們一個天界日後再見了。

周念霜看完,往金箔紙吹口氣,一會兒金箔紙在她手裏消逝。

她蹙眉轉頭看徐澤淵,無法理解地問道:「什麼是一零三二號地球?」

「你不懂還簽!」徐澤淵瞪她,仍是耐著性子解釋:「宇宙由無數平行世界交錯而生,同樣如我們現在處的地球,其實還有三千萬相同的地球,你見過的月老負責這個編號一零三二的地球。」

「什麼是宇宙?什麼是地球?什麼又是平行世界?」怎麼他越解釋,她越迷糊,完全是她聽不懂的啊。

徐澤淵一時忘記她出生在這個落後的地球,沒有先進的科學概念。

「等你死了以後,就明白了。」他只好說。

周念霜沉默,半晌后聲音很輕地問:「澤淵,我死了之後會去哪兒?還是下地獄嗎?」

「誰說你會下地獄的?」

「你說的啊!」

「我哪時說了?」

「上一次我死後,你說要翻遍十八層地獄,說我害你、害勾魂的閻王爺、害你傷心,去不了西方極樂、也無法投胎。」她情緒有點低落。

徐澤淵將她一把摟進懷裏,「我那時惱,你也曉得我惱起來常亂說話,等你死了,我們還是在一起,我不會放你走的,你只能永遠留在我身邊,當我的皇后。」

「我想永遠跟你在一起。」她說。

「我們永遠在一起。」徐澤淵笑了。

「澤淵……你說阿書在南國過得好嗎?」

徐澤淵嘆口氣,原想留阿書在京都,可他死活不願意,執意要走,連「依然心繫皇后」這種話都說出口……明知阿書是故意說的,可他還是一時沒控制住,上了火氣,將阿書貶去南國當新王了。

至於南國原來的新王,是他養了多年的忠心部屬,如今封他為將軍,派他去打西夷。

他想,不出兩年,西夷即能平定,到時候再尋個借口將阿書找回來吧,畢竟是僅剩的血緣兄弟。

「你就知道記掛他。」

「你明知不是這樣。」

「他很好,只是拒絕了所有我送去的美人兒。」

「那植仁什麼時候回京?」周念霜轉了話題,欠徐豫書的情,恐怕得天長地久地欠下了。

「再兩年,南將軍若仍平不了西夷,我會把植仁調回京。收他當徒弟是要讓他做正經事,可不是讓他去打仗的。」

「嗯……再兩年,孩子大一點,可以開始跟師傅跑跑練練了。」

「皇后實在是懂我心意,能明白我為何執意收李四當徒弟的,天下也只有皇后一人。」

周念霜笑出聲,想起孩子出生后,徐澤淵不時在孩子耳邊碎念,「等你師傅回來,有你受的!

朕等著瞧好戲。哭哭哭!只會哭,招人煩。」

「皇上功夫比植仁好,怎不親自教孩子呢?」

「如果皇后不擔心孩子被朕操練得早夭,朕是很想自個兒來。」

「皇上……該不會是老早想好讓植仁當孩子的師傅了吧」

「自然是早想好了。朕凡事想得遠,打朕拉起皇后的手那日起,朕就拿定主意讓他當孩子的師傅,李四資質好,學朕的功夫快,他來教孩子再適合不過。」徐澤淵洋洋得意地說。

「所以皇上拉臣妾手的那日,就想着跟臣妾生孩子了?」

徐澤淵沉默一會兒,「時候不早,趕緊回宮了。」他拉着周念霜往廟外走。

「皇上,重修月老廟的事?」

「皇后盡避放心,朕讓人一個月內重修好。」他臉色紅著。

周念霜看他俊挺的側臉,心弦微動,說:「澤淵,我想對你說句話。」

他回過頭望她,揚眉問:「什麼話?」

「這世上我最愛你了。」

徐澤淵因為這句話,呆愣許久許久……

這世上……不,整個宇宙,三千萬婆娑世界裏,再沒有比這更動聽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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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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