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章：珊瑚密室
說着禍斗已經拿出兩盞暖玉酒杯.酒香在杯中激蕩滲進兩人的心裏.默默地四周變得安靜.
「不知不覺.她走了也有一段日子了.最近都不怎麼下雪了.」
禍斗將其中一盞酒遞給洛子予.喃喃說着.輕鬆平靜的沒有透出一絲往日的悲傷來.洛子予順勢接過酒杯仰頭飲盡.烈如碧瑤的酒縈繞在唇齒間.好似那個人就還未走遠.慢慢的洛子予似乎明白禍斗為什麼言語里沒有悲傷了.
「可惜.她留下的酒不多了.」.禍斗好像看透了洛子予的心思.繼續說道.「她剛走的時候我是想立刻隨着她去的.可是這個時間並不允許.所以我用她的酒來麻痹自己.喝着它們就好像碧瑤還站在我的面前.只是觸摸不到.現在酒盅快空了.我想我該換一種方式了.我既然不能隨她死去.也不想選擇忘記她.那我只有.替她好好活.她是為了救我才死的.我不能把她的性命肆意揮霍.」
洛子予靜靜的聽着.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也阻止了禍斗為他斟酒的手.「你想說什麼.」
禍斗笑了笑.洛子予不是拖拉的人.要是直接說了或許會更加好吧.
「我能理解未央姑娘走後你是什麼心情.但是我相信你自己一定知曉.無論是誰.天界的仇一定要報.碧瑤的仇一定要報.未央姑娘的離開.也是她自己的選擇.」
「你是來逼迫我的.」
「不是.沒誰能逼迫的了洛子予.我只是來提醒你.因為我相信你.只是你自己還不願接受罷了.」
洛子予久久沒有說話.他在思考他們每一個人的結局最終會是怎樣的一個故事.禍斗見狀整理了一下衣袖便往外走.快要踏出殿外時.洛子予又忽然喚住了他.
「你說.最後天界該交於誰手.」
禍斗赤色的瞳孔緊緊一縮.側過臉躲避了洛子予的目光.留下一句不知後邊匆匆離開.
未央在魔兵的宮殿裏並沒有北宮靖軒預想的沉悶不樂.雖然沒有往日的她那樣的古靈精怪.但也算得上是平靜淡然.北宮靖軒自洛子予走後就一直沒去看她.這不是他強行將未央留下的目的.他想好了未央哭鬧的各種對策.卻未料到從婢女那裏會得知她過得很好.
北宮靖軒覺得這種感覺很奇怪.無法掌控她.捉摸不透他留住的未央.他在未央的殿門外躊躇一會.做好準備要踏進時.門被未央碰巧打開.
未央見着和她只是一牆之隔的他也微微有一些意外.「我原以為你會一直把我空擺在這呢.」
未央淡淡的說了這樣一句便收着腳步往裏.北宮靖軒跟在她身後走着.便四處打量.一切東西都是最好的.看來那些僕人們遵從了他的意思.只是看到桌上翠玉碟內整齊擺放的各色點心時.北宮靖軒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要好好責罰那些婢女一番.她們說未央在這很好.可她卻沒動這些點心一口.這並不是未央的「很好」.
「這些點心不合胃口嗎.」
北宮靖軒拈起一小塊冰糖葫蘆送入嘴裏.酸甜可口的味道跟從前一樣.他記得未央是極歡喜這種滋味的.未央只是順着北宮靖軒的手指瞥了一眼那翠玉碟里的點心.語氣依舊沒有任何的變化.
「哦.一般神是沒有餓覺的.這些東西放這也是浪費.倒不如叫人撤了吧.」
「許未央.你不是神.」.北宮一把抓住未央的下巴.又強調一遍道：「你現在是魔.」.未央微微蹙眉.北宮靖軒好像意識到什麼.隨後就將手鬆開.低聲問道：「疼嗎.」
未央搖搖頭.北宮靖軒繼續追問.「我打你的哪一掌現在好些了嗎.」
未央輕輕舒了一口氣.「你叫人送過來的藥膏湯丸我都用了.不僅沒事.連之前的內傷也好了個大概.」
北宮靖軒皺起的眉這才微微放鬆了些.未央問他來此是為何.他才記起現在來的目的.
「你的胞胎姊妹已經離開這個地方了.不過還有一個人.你或許應該見見.」
未央不知道他所說之人是誰.於是一路追問了很多.北宮靖軒卻一言不發.只是將一路上的僕人守衛全都支走.這便讓未央越發好奇來.未央認識他們兩人走的路.這不是天界裏的.他們一起去的是人界.
那是一片無邊無際的藍色大海.海風咸腥.他們兩人立足於一片海浪之上.感受着腳下包容一切力量.未央顯然對這中海浪滔天的海並不那麼適應.只是那次與欐龍一戰讓她大概知道此刻要見的人會是誰.
「你帶我來這是什麼意思.是想告訴我龍族已經與你們為伍了嗎.」
北宮靖軒依舊不說話.只是在嘴裏微微念了一道決.海面一陣翻騰.震高的水花濺濕了未央的衣服.打的她睜不開眼.隨後海面歸於平靜.只是這一片大海之中像被人硬生生砸穿了一個洞.空落落的透出一道白光來.
「準備好了嗎.」
北宮靖軒問道.未央往底下看了一眼.想從那裏面發現出點什麼來.可除了一片藍色中的一點白.她再看不到任何的其他.未央放棄的點了點頭.北宮靖軒帶着她飛速的往下落.未央下意識的閉上眼.再睜眼時時覺得自己好像站在極平穩的土地上.才睜眼確認.
四周的雖然依舊蔚藍卻不見了海水.面前就如同是在大海里被隔離開外的一處美景.未央覺著神奇.往前走了兩步.一處由彩色珊瑚圍造的宮殿讓未央驚的說不出話來.
「這裏就是龍宮.」
「不是.這只是一處密室.」
北宮靖軒的回答讓未央又吃驚了一番.「那既然是密室.裏面的人就更簡單了.」
「是.這裏面的人本應該是個死人.」
說着北宮靖軒往裏走去.未央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那些珊瑚紛紛讓出道來.未央只聽到北宮靖軒說一句到了.才將腦袋探出去.
「那是.」見到面前那個人.未央再一次啞言.「他不是死了嗎.」
未央不敢相信的問著北宮靖軒.北宮靖軒本不想告訴她太多.他怕一旦透露了一點.未央會順着一點一點的挖掘下去.他不知道未央會有什麼反應.所以他怕未央預料不到的反應會再一次傷到自己.只是亦邪見到未央卻忍不住將那些障眼法全部說給未央聽.
未央的表情依舊有些不置信.可亦邪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容不得她不相信.亦邪見到未央毫髮無損的樣子很是激動.不斷地喚她.「顏兒.」
亦邪往前邁.未央卻順勢往後退了一步.「你沒死.可有的人死了.」.亦邪被未央的這句話止住了腳步.北宮靖軒上前說道：「我答應你的都做到了.她安然無恙.」
說完北宮靖軒便轉身消失在珊瑚殿.未央連問都來不及問.便自豪又轉過去看着亦邪問道：「你為何要他帶我過來.」
亦邪沒有回答未央的問題.反而略焦急的追問她為何會留在這裏.或許是迫於北宮靖軒的逼迫.在亦邪的看來.這樣的事情幾乎是不可能的.雖然他摸不透北宮靖軒的性子.但未央在他心裏是怎樣的地位他還是能看出來的.他是不會做出任何逼迫未央的事情.
未央猶豫了一會.看着面前這個老者.雖然五百年後的今天他們神魔有別.可在五百年前他是自己幾乎唯一的親人.甚至沒有她的五百年裏.他依舊對自己這個女兒念念不忘.莫名的未央覺得有些事可以跟他說一說.起碼自己沒必要這樣疏遠他.
「他沒有逼迫我.我們之間只是有一個交易.」
「什麼交易.會讓你放棄神族.這麼安分的隨着他待在魔族裏.那是你還是只魔的時候也沒有這般乖巧聽話啊.」
亦邪說的時候眼角透著笑.像是想起了從前的日子.有些單純的美好.天倫之樂吧.未央覺得有些不自在.也沒刻意制止他.只是有關於交易.她也不想多言.難道她要誠實的告訴這位義父.交易的為何讓她能有一次與北宮靖軒同歸於盡的機會嗎.亦邪知曉此事會有怎樣的反應.未央不用多想也能猜個大概.
於是未央將問題幾言搪塞過去.又反問亦邪為何要在此.身為魔族國師的他.偷偷摸摸的躲在西海的珊瑚密室內.這怎麼想也不會是件簡單的事.不出未央的意料.亦邪的神色沒有那麼自然.她原想亦邪會像她一樣幾句話搪塞過去.這樣未央也不準備繼續追問了.
亦邪沉默了一會.反而給未央道了實話.亦邪沒有真心輔佐伏龍.只是為了替夕顏報仇才特地接近的他.加上他與杼離的來往又被伏龍知曉所以他才動了殺心.亦邪的障眼法也只是為了騙騙伏龍罷了.
亦邪為了騙伏龍而設的障眼法.為何北宮靖軒會加以縱容.杼離未央是知曉一點的.他對天界並無貪慾.那北宮靖軒就不怕留着這樣的兩個人.日後會對自己構成威脅嗎.想到這未央心裏的某種猜測不由越發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