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情難斷，淚無痕（1）
一夜宿醉.孟傾顏疲憊的揉着太陽穴.過了好一會兒才睜眼.
翠羽見她醒了.趕忙斷了一碗茶過來.「小姐.先喝口水潤潤嗓子吧.」
孟傾顏起身喝了一口便搖頭表示夠了.她並沒有什麼胃口.哪怕多喝一口水.
翠羽接過茶杯.擔心的問道：「小姐.你這手是怎麼了.是誰傷了你.而且.你受傷了怎麼可以喝酒呢.還喝了這麼多.」
孟傾顏泯了泯唇.沒有說話.只是又想到了昨夜的事情.苦笑一下.
翠羽見孟傾顏這般.便什麼都明白了.也是.如今能傷了小姐的.除了那一人還有誰呢.不說別的.情之一字便最是傷人.只要情還在.小姐只會被傷的更狠.可是.她又能如何呢.若是慕容漓受了傷.小姐心裏只怕會更難過吧.
又緩了一會兒.孟傾顏才覺得身上有了些氣力.「翠羽.現在什麼時候了.」
翠羽看了看天色.道：「約么快午時了吧.小姐.你餓不餓.我去給你拿點粥過來.」
孟傾顏搖搖頭.「不必了.我出去一會兒.」
還不待翠羽說什麼.孟傾顏便開始起床穿鞋.
翠羽知道小姐想做的事情她從來都阻止不了.索性也就沒有說話.
孟傾顏自棲霞宮出來.並沒有直接離去.而且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她待了三個月的地方.或許今日她就要離開這裏.估計不會再回來了吧.想想自己這三個月里發生的事情.她都不知道到底是怎麼過來的.她果然是受虐體質.真的虐都挺過來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身朝着慕容漓的宮殿走去.事情總是要解決的.拖拖拉拉不是她的性格.
一路上.孟傾顏刻意放緩了腳步.她知道她不該對這裏再有任何留戀.只是.她控制不了自己.她迫切的想要記住有慕容漓的地方.可是.她又無法勉強自己接受這樣的慕容漓.
她就是這樣矛盾的一個人.有時候真是恨不得揍自己.明明慕容漓已經傷她至此.她卻還是下不了狠手.她總是對他抱有一絲幻想.幻想着會回到從前.
從前.其實她們在一起也不過兩年而已.其中有一年她們還分開了.只是這短短的時光就足以刻骨.曾經有那樣一個男人.為她守身如玉.她很知足.
想到這裏.便又想起了昨夜.身為一個皇帝.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身為孟傾顏的愛人.卻是十惡不赦.
孟傾顏的臉上染上愁苦之色.但又隱隱多了一份淡然.經過昨天的事.她已經沒辦法再這樣欺騙自己.她知道.李相想讓他的女兒成為皇后.現在她就如了他們的願.不過一個名分而已.心都不在了.她要這名分何用.
其實這幾個月經歷的所有波折都是因為這個后位.若是她能夠早些放手.采蜻和那一宮宮女也就不用死了.
孟傾顏自嘲一笑.看着自己的手.這雙手終究染上了自己人的血.
路再長也有走完的時候.終於到了慕容漓批閱奏摺的地方.這個時候他是應該在這裏的.
不過.孟傾顏四下望去.這裏靜悄悄的.連個人影都沒有.她心下奇怪.今日這裏怎麼沒有人守着呢.難道是慕容漓不在這裏.
雖然覺得奇怪.但孟傾顏並沒有就此打道回府.而是朝着門口走去.萬一要是有人在呢.
才剛剛要推門.便聽到了裏面傳來的聲響.是李相的.
孟傾顏皺眉.一提起李相.她就忍不住想要動手.今日他在這裏又遣走了在外等候的太監.一定沒有什麼好事.
孟傾顏細心的聽着.沒想到.裏面確實沒什麼好事.而且還與她有關.
「皇上.皇后如今有了周國的支持.在加上綠翼宮.魔教.如今又找到了沈家寶藏.若是不除.恐怕這皇位難保啊.」
這是李相的聲音.孟傾顏心驚.原來.李相的消息這麼靈通.竟然將她的底細全都摸清了.
不過.她心中冷笑.李相這般想要讓她死.恐怕多半是因為她動了她的女兒吧.
久久沒有聽到慕容漓的聲音.李相應該也覺得不耐煩了.再次催促起來.「皇上.難道你真的任由這個禍患在你身邊待着.難道你忘了賢妃的事了.」
「朕知道.不用李愛卿提醒.」慕容漓的聲音充滿了不耐煩.想來被這樣激動的李相說的煩躁極了.不然斷然不會與李相嗆聲.但目前的局勢來看.他表達憤怒最大的辦法也就是嗆聲了.
「皇上.此女不除.皇位難安啊.況且她又有皇子在手.若是真的有心反了.恐怕事後也無人反對.畢竟江山並沒有換姓氏.」
許是這話說動了慕容漓.他的聲音軟了下來.「愛卿言之有理.只是……她的武功不低.恐怕……」
「皇上.此乃斷腸散.吃下后立即毒發.神仙來了也沒用.」
孟傾顏心中一緊.慕容漓真的會答應嗎.她真的要對她下手嗎.她的萬般忍讓最後卻換來一個處死.
她怎麼能接受這樣的結果.她在心裏默默的祈禱.祈禱慕容漓千萬不要答應.只是可惜.事與願違.她的祈禱還沒有完成.慕容漓的話已經落地.
「那就依愛卿所言.」
孟傾顏聽到自己左胸腔有什麼東西好像碎了.但她卻一點都感覺不到痛.沒有悲傷.沒有淚水.甚至.她感受不到自己還有知覺.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回到棲霞宮的.只是慕容漓的聲音一直在她腦海中迴響.
慕容漓.你好狠的心腸.她明明已經決定走了.可是為何他還要這般傷她.若是要她的性命.直接說就好.何必算計的如此清楚.讓她生出一種瞎了眼的憤恨.
不錯.她就是瞎了眼.不然為何尋了一個世界上最薄情的男子做相公.
慕容漓也深情過.可是.他的深情如今去了哪裏.別的不說.孩子還這樣小.他就這麼狠心的要了她的性命.
抬袖抹掉臉上的淚.孟傾顏綻放出絕美的笑靨.只是眼裏的狠毒卻怎麼也忽略不了.「皇上.臣妾等您賜毒酒.」
快速的回了棲霞宮.孟傾顏拉過不明所以的翠羽吩咐道：「翠羽.你先出去.等慕容漓離開以後你就過來帶我走.」
翠羽見孟傾顏的表情如此嚴肅.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卻也是點點頭.小姐的命令她從不違抗.
孟傾顏狠狠地抱了翠羽.隨後又狠狠地推開她.獨自進了內室.
坐在梳妝台前.孟傾顏望着鏡子裏憔悴的容顏.想起有些小宮女說的話.皇后是個長的又丑又沒有家世的人.
她撫上臉上的疤痕.漠然的看着鏡中的自己.孟傾顏.你自己都不珍惜自己.還有會珍惜你.
說罷.便拿出那些她許久未用過的胭脂之類的東西.為自己仔細的上妝.
原本就美麗的人兒更多了三分嫵媚.而且.她還特意遮住了疤痕.將那些她從來不愛的首飾戴上.直到她滿意了才停手.
她不敢相信.現在這個明亮照人的可人兒.會是剛剛憔悴不堪的自己.怪不得宮中人都這樣細心的勾勒著自己的容顏.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一切準備完畢.她便去大堂里等待着慕容漓的到來.整個棲霞宮靜悄悄的.連微弱的風聲也能聽得極清楚.
孟傾顏自嘲一笑.這裏簡直就是一座死宮.唯一活着的就剩她和翠羽了.這樣算下來.這裏和冷宮倒是不相上下.唯一的區別就是這裏乾淨些.
等了許久.也沒見到慕容漓過來.可她好像什麼也不知道似的.就這樣靜靜的等待着慕容漓的到來.不知道是哪裏來的自信.她覺得今日慕容漓一定會來.只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罷了.畢竟.他那麼想要她死.
根本就沒有走遠的翠羽等了這麼久的也變得不耐煩.她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了.小姐今日的眼神已經不單單是哀傷.而是絕望.從來沒有過得絕望.
想想還是覺得應該在小姐身邊陪着.雖然以她的性子不會做什麼傻事.但至少有一個發泄的地方.她不想看着小姐獨自垂淚的樣子.
想到這裏.便重新回去了.誰知剛剛回到棲霞宮.慕容漓便來了.翠羽極是厭惡慕容漓.便沒有現身.
她有些疑惑.慕容漓怎麼會來.按理來說.慕容漓應該永遠不會踏進這裏才對.難道小姐與他之間的隔閡已經沒有了.不對啊.他們之間的隔閡那麼多.哪裏是一朝一夕能夠消除的.
她回頭再看孟傾顏.盛裝打扮.除了大婚時候.從未見她穿的這般俏麗.由於換回了自己的容貌.現在的她可是真如她的名字.傾盡天下容顏.可是再怎麼上妝.也掩飾不了眉宇間的哀傷.
雖然不懂這二人怎麼了.但翠羽思付.這是她二人的事.她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輕輕一躍.便坐到了房樑上.不管如何.慕容漓若是敢傷害小姐.那她就和他拼了.